已初秋,山中暑氣早就消散,輕拂而過的山風本是>的,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涼得有些冷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山洞中燃著一小堆木柴,偶爾有山風鑽入洞中將閃動的火焰又吹高了幾分。


    火堆旁,牧歌閉著眼靠在洞壁上,小臉忽明忽暗的。


    藍瑾月矮身鑽入山洞,將腋下夾著的一捆幹草平鋪到地上,抱起牧歌輕輕放到鋪好的幹草上,又從腰間玉帶上解下了那隻吊掛著的竹筒,將繡筒中的山泉一點點地滴到牧歌嘴唇上。


    牧歌嚅了嚅嘴唇,又將嘴張開了一些。


    藍瑾月抱起牧歌枕到膝蓋上,把竹筒遞到她嘴邊,慢慢地將山泉灌入她的嘴中。


    牧歌隻覺得嘴唇上涼涼的、甜甜的,像久旱之後的甘露,慢慢地從嘴唇一直滋潤到心頭。


    許久,她從昏迷中醒來,就發現自己的人已躺在山洞的幹草堆上,身旁還燃著一堆火,藍瑾月正拿著一根樹枝在撥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著略微蒼白的俊臉,使得這張冷漠的臉也有了幾分暖意。


    藍瑾月似覺察到了牧歌的目光,轉過頭問:“餓不餓?”


    “餓死了!”牧歌爬起身,仔細回想了一下本該在清月湖的船上的,後來好像噴出一口血就暈了過去,莫非自己也中毒了?


    “我去弄點吃地。”藍瑾月將樹枝丟到火堆中。站起身道。


    “我是不是中毒了?”牧歌抬起頭問。


    “嗯。暫時不會有事。”藍瑾月回頭看看牧歌。彎腰鑽出山洞。


    牧歌抱住手臂。望著閃動地火焰發呆。偌大地清月教竟在一夜之間沒了。清月教教眾本是無辜地。吳情卻將整個清月教滅了。剩下地活口或許隻有藍瑾月。從前隻覺得吳情很桃花。想不到他竟真地如此無情。


    藍瑾月從外麵回來。帶回了兩隻剝好地山雞。


    “吃山雞就得要這些料。(.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耳畔飄過萬靈清脆地聲音。若是她在就有鹽了。放點鹽更好吃。


    “出來行走江湖就該帶些鹽在身上。”牧歌笑嘻嘻地戳了戳山雞道。


    鹽?藍瑾月狐疑地看著牧歌。


    “放些鹽不是更好吃麽!”牧歌從背上抽出龍吟劍插住一隻山雞放到火上,朝藍瑾月眨眨眼道:“一人一隻。”


    藍瑾月看著牧歌目光微微一閃,輕輕應了聲,“嗯。”


    二人各自拿著一隻山雞默默地烤著,洞中靜得隻聽到不甚幹燥的木柴燃燒所發出的“哧哧~聲。


    牧歌偷偷睨一眼藍瑾月,囁嚅道:“烤好了分你半隻雞。”


    藍瑾月轉頭,墨玉般的眸子微微閃爍,好看的嘴角竟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牧歌呆住,舉著劍指向藍瑾月,劍尖插著地那隻山雞不停地微微顫抖著,“你,你笑了!”


    藍瑾月舉起他手中插著山雞的棍子將牧歌的劍頂回到火堆上,“雞還未熟。”


    一瞬間的呆滯,牧歌驟然回過神,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你該多笑笑,長得這麽好看不笑真是浪費了!”


    “嗯。”藍瑾月淡淡地應了聲,唇角的弧度又不由地加深了幾分。


    跳動的火焰映著溫暖的笑意,刹那間山洞變得不再那麽清冷。


    牧歌一麵烤著雞一麵偷偷地觀望著藍瑾月,他笑了,優雅如蘭,不再那麽遙不可及,似乎伸出手也能觸碰到他,隻是他從前為何不會笑?


    藍瑾月定定地望著升騰而起的火苗,並不看牧歌,隻皺了皺長眉輕聲說道:“十年前,江湖中本有個明月山莊,莊中隻有明月夫人與她的一對雙胞胎孩兒。那年冬天,明月夫人的一個孩子偷偷溜出山莊遊玩,在山莊門口發現了一個快要餓死地男子,他偷跑到廚房端了廚娘方才燉好的砂鍋雞給那名男子吃,救下了他的命……”


    半晌沉默。


    牧歌拿起山雞聞了聞,又放回到火堆上,側過頭笑眯眯地看著藍瑾月道:“不錯不錯,做好事的好孩子。”


    藍瑾月轉頭,微微閃爍的目光凝注在黑白分明的眸子上,勾起唇角淺淺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哀傷,“他僅僅送了隻雞給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卻招來了明月山莊的滅頂之災,因為那個被救的男子是昔日清月教的左護法翎晨星。”


    一瞬間,牧歌竟又失了神,他地笑隱藏了太多的感情,或許他的哀傷遠止這些,“你沒有錯!”


    “他們卻認為我錯了,而且已錯至應當滅門之境。”墨玉般的眸子驟然一窒,唇角綻開的蘭花刹那間冰至極致。


    “他們?”


    “那些所謂地武林正派人士,他們買通明月山莊的人竟在一夜之間血洗了明月山莊。”藍瑾月拿樹枝撥著火堆低聲道。


    武林正派?江湖中地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正正邪邪又有誰說得清。


    “換做是我也會救他,錯的是那些所謂地正派,你本來就不知道那人是清月教的左護法。”


    光炯炯,定定地凝視著火光背後略顯蒼白地側臉。


    “隻有我與瑾雨逃出了明月山莊,所以我要報仇。卻是十年努力毀於旦夕。”藍瑾月垂首,如墨的長發瞬間披落下去,輕輕地似要將整個身子都藏匿其中。


    牧歌吸吸鼻子,聞到若有似無的燒焦味,忙看向劍尖插著的山雞,“”冒著油並未有燒焦的痕跡,再看向藍瑾月,驚呼:“頭發!”一把丟下劍,將他頭發撩起,“做什麽都不能**!”


    藍瑾月回頭看了看燒焦半截的長發不以為然,將手中山雞遞到牧歌跟前,“熟了。”


    牧歌皺了皺眉頭,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爺爺的,搞什麽不好,搞自殘!”


    藍瑾月一愣,默默撿起被牧歌丟在火堆中地山雞,吹了吹放到唇邊咬一口,“挺香的。”


    牧歌語塞,坐到一邊狠狠地啃著雞不再去看他。


    二人靜悄悄地吃雞,誰都不再說話。


    “身上的毒暫時不會發作,下了山一直往東走就能到青雲山。”藍瑾月扯下一隻雞腿遞給牧歌,“雞腿肉多。”


    “謝謝。”牧歌接過雞腿塞入嘴中,笑眯眯地看他,“我走了你怎麽辦?”自然純淨的笑臉全無半點忸怩,她其實隻是想問他今後有何打算。


    身子不由地一緊,雙眸閃爍,泛起明亮的光澤,他定定地凝視著牧歌。


    “今後要去何處?”牧歌以為他未聽見又提高音量問了句。


    今後要去何處?藍瑾月低低地重複著這句話,垂下頭,“回去找瑾雨。”


    牧歌一想,吳桃花必定會派人留守清月教,藍瑾月中了毒,此刻回去怕真是自投羅網,剛想勸他就聽得洞外響起了人聲。


    “藍大教主甘願做縮頭烏龜麽!”一陣哄笑爆發而出。


    藍瑾月長眉一皺目中射出兩道淩厲之色,蒼白地雙手緊緊握著拳,起身往洞口走去。


    “等一下!”牧歌跑上前攔住他,“他們人多不能硬拚。”


    藍瑾月低頭,目光觸到她的小臉,刹那間變得柔和,“無事。”


    牧歌皺了皺眉頭,“我討厭吳情,你不能去送死!”


    因為討厭吳情,所以不能去送死,這個真的是理由麽?藍瑾月勾起唇角笑笑,“不會有事。”


    牧歌緊緊拽著他的衣袖,“抰持我!”


    藍瑾月微愣。


    “挾持我!我是諸葛無極的徒兒,吳情或許會賣點麵子給我師父。”牧歌齜起牙一笑,“抰持我,然後找機會走。”


    藍瑾月搖頭。


    “藍瑾月是烏龜,縮頭烏龜!……”洞外的叫囂聲越來越響。


    牧歌忍不住低聲咒罵:“你爺爺地,快點挾持我!”小手觸上他的玉帶,摸了半晌卻未摸到那柄軟劍,放棄,抽出龍吟劍塞給藍瑾月,“快點!”


    藍瑾月笑,輕輕地,接過劍,將牧歌圈到懷中,架上劍緩緩走出洞口。


    一眼便瞧見了吳情,粉色長衫實在太過耀眼,想不注意都難。牧歌心中暗罵:爛桃花!


    吳情淡淡地笑著,看到牧歌似吃了一驚,僅僅一瞬,便又隱沒在溫柔的笑意中。


    “吳盟主救命啊~命!”牧歌皺著眉頭大叫。


    “堂堂藍大教主竟會挾持一個女流之輩。”吳情笑,帶著嘲諷的語氣。


    藍瑾月抿唇不語。


    牧歌急了,拿肘朝他肚子頂了下,低聲道:“你應該說叫你們的人退開。”


    “你們退開!”藍瑾月將劍又往牧歌脖子扣了幾分。


    “盟主、師父救命!”牧歌閉著眼大聲喊道。


    吳情緊緊地盯著二人,抬手,“你們退下。”


    “盟主!”林統領皺了皺眉,卻仍站在吳情身邊不願退去。


    “退下!”吳情低喝。


    “是。”林統領揮手,頓時洞口的侍衛都退至三丈開外。


    吳情輕輕一笑,背著手緩緩走向二人。


    “糟了,吳桃花走過來了,你現在就走!”牧歌哭喪著臉朝藍瑾月低聲說道。


    “嗯。”藍瑾月應一聲,推開牧歌轉身掠走。


    白光乍現,吳情袖中白練徑自飛出,未擊向藍瑾月卻朝牧歌心口而去。


    牧歌臉色驟變,竟嚇得未能移動半分。


    藍瑾月回身。


    “叮~一聲脆響,無數寒光射出,千雪扇如雪花般綻開。


    紫衣張揚,似笑非笑,目光卻如同千雪扇的寒氣一般凜冽。


    “千魂!”牧歌回神,躲到千魂身後,回頭朝藍瑾月無聲地大喊:“快走!”


    藍瑾月眸光驟然一黯,緊緊抿著唇,靜靜地凝望著牧歌,半晌,終轉身掠走。


    縱使萬般不願,時間卻仍是會流逝,若是時間能停止在洞中那一刻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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