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一夫吃了大虧,心有不甘,回城後連夜召開軍事會議。


    這次會議,山口一夫叫上不少的人,日軍三個中隊長,十幾個小隊長,維持會長周用生,皇協軍團長羅佑福等。從未參加如此規格會議的劉其山也被召了進來。


    劉其山麵有得色,這是他第一次受到寵幸,其興奮不言而喻。


    山口一夫望著濟濟一堂的與會者,麵上並無喜色,板著臉。


    “鄂豫皖和大王山大大的猖獗,必須出擊的有!”


    “嗨!”眾鬼子齊聲應答。


    “三木君,中村君,鬆井君,我有這樣一個計劃。”


    “嗨!”三人應道。


    山口一夫的計劃,隻能他自己說出來。


    “鄂豫皖和遊擊隊雖然可惡,但民兵的更討厭!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仗著鄂豫皖和大王山撐腰,頻頻襲擾,所以,先斬斷這根藤蔓,等於去了鄂豫皖和大王山的勢。”


    “此話有理。”三木忙表態。


    山口一夫眼裏露出凶光,狠狠地說:“鄂豫皖和大王山,我們先放在一邊,統統的,出擊民兵的有!”


    鬆井有點愣神:“這不是本末的倒置?”


    “不不,鬆井君。”山口一夫口角噙笑,傲慢地說:“中國的兵法博大精深,很值得我們探究。這一招可以算得上圍點打援,遊擊隊慣用的伎倆。”


    中村永誌來了興趣:“圍點打援?”


    “對,圍住一個村子,鄂豫皖和大王山必來救援。我們重兵伏擊,一隊攻占村莊,兩隊埋伏,不管是鄂豫皖和大王山,隻要出現,合擊的有!”


    三木頻頻點頭。山口一夫這招確實不俗。


    山口一夫不經意間損失了兩個炮樓的鬼子,加上圍堵,損失半個多中隊的兵力,這口氣山口一夫如何咽得下!


    山口一夫目光投在劉其山身上。


    “劉的,你的便衣摸哨的有!”


    “摸什麽哨?”劉其山一時沒會過意來。


    “沿途的民兵哨卡。你的部下本地人的有,地形熟悉,言語的一致,能夠輕易接近他們。因此,你們偷襲的有!”


    劉其山的便衣雖然壞了大事,但山口一夫卻敏銳地發現內在的能量。他決定慢慢培訓一支特殊隊伍,成為聖戰的奇兵。


    “是!”劉其山挺直身子,高聲應答。山口一夫不選擇周用生和羅佑福,而挑上他,說明自己在山口一夫心目中地位提升。


    山口一夫又回頭看著三木等人,恨恨地說:“我們要改變作戰方式,白天的埋伏,晚上的出擊。這樣鄂豫皖和大王山一來放鬆戒備,二來就是出兵,也沒那麽快。”


    鬆井有點糊塗了:“山口君,我們究竟是打山匪,還是打民兵隊?”


    山口一夫惡狠狠地說:“兼而攻之!鄂豫皖和大王山出頭,就打他們,他們沒來得及出手,我們就一個村一個村拿下,解除他們的威脅!”


    這個招式,有點象大王山拿炮樓的意味。三木完全明白山口一夫的意圖。這樣各個擊破,鄂豫皖和大王山等於喪失根據地,活動的空間便小了許多。


    “明白的有!”鬆井也完全領悟過來。


    山口一夫滿意地點頭,又盯上劉其山:“你的,明天下午的出發,傍晚前摸掉望寨畈一帶的哨兵。幹得好,既往不咎,還大大的重用!”


    “是!”劉其山在山口一夫吩咐後,腦裏就形成計劃。他有把握完成此項任務。


    中村永誌有點吃驚:“這麽快就動手?”


    山口一夫咬著牙:“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也是中國人教的。鄂豫皖和大王山今天得手,必不防我們迅速出擊,就這麽定了。”


    三木問:“選在哪個地方?”


    山口一夫走近沙盤,在張家村、李上屋和高家衝三個地方比劃一會,手指猛戳向高家衝:“就是這裏,高家衝!”


    山口一夫選點高家衝,一來在這裏吃了大虧,二來高家衝居於鄂豫皖和大王山的中間,再則借著林帶,很容易接近。


    鬆井瞪著眼:“山口君,三木君的守城,我的出兵!”


    鬆井對高家衝也恨之入骨,請纓出戰。


    山口一夫微微一笑:“你的,留城的有,明晚的我的親自出發。三木君,我的參謀。”


    這時候,山口一夫盯上羅佑福:“羅君,你的團,大部的出動!”


    羅佑福一直提心吊膽,想不到還是點到他的頭上。


    “是,太君。”


    “你的人,帶上皇軍的一個班,村裏的騷擾。”


    還有鬼子督陣,羅佑福額上冒汗。


    “太君,遵命。”羅佑福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三木君,你的隊伍,左邊的埋伏!”


    “嗨!”


    “中村君,你的隊伍,右邊的埋伏!”


    “嗨!”


    山口一夫最後瞅上周用生,陰陽怪氣道:“周的,維持會大大的不頂用,明晚的行動,你的不去,今後的,每個村子的宣講。”


    講什麽?當然是皇軍的威風和戰功。山口一夫對明晚的行動信心滿滿,高家衝即使不屠城,也不想留幾個活口。


    如此一來,附近村民豈不對大日本皇軍畏之如虎?


    周用生垂手應答,沒有抬頭。


    “就這樣的決定,都下去準備!”


    散會後,劉其山得意洋洋地衝周用生和羅佑福點頭,趾高氣揚地走了。


    街燈昏黃。羅佑福輕輕呸了一聲,羨慕地對周用生說:“周會長,你太幸運了。”


    周用生和羅佑福都不知道。魯冰花委身山口一夫,甚覺對不起周用生,她也知道周用生的性格,所以不時對山口一夫吹耳邊風,盡量不派他參加作戰任務。


    周用生苦笑一聲:“羅老弟,我這個差也不好交哇。”


    羅佑福睨著劉其山遠去的背影,輕輕歎口氣:“那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周用生小心地看看周圍,沒人盯梢,擺擺手說:“不管他。我看那小子印堂發暗,怕是死期將至了。”


    羅佑福搖搖頭,不敢深說,兩人匆匆作別。


    劉其山得了山口一夫口諭,急忙回到他的辦公地點。自從接受山口一夫指派的暗探任務後,山口一夫指派他單獨辟出辦公地點。劉其山故意與周用生等拉開一段距離。


    這處辦公地點,離薑伯鈞府上不遠。


    劉其山進了門,劉三和馮四討好地迎上來。一個便衣搬來椅子,扶劉其山坐下。


    “團長,太君找你什麽吩咐?”


    劉三等稱呼劉其山,從不帶出副字,這讓劉其山聽著很順耳。


    劉其山掃了劉三和馮四一眼:“你們兩個飯桶,從沒做過讓我滿意的事!今晚太君大發雷霆,要你們的小命,我是拚死力保。”


    劉其山雖然是嚇唬,但劉三和馮四也深知丟失金牌責任重大,如若隻是丟了金牌倒沒什麽,兩個炮樓被端,縱有十個腦袋也難保。


    “謝謝團長成全。”兩人連連致謝。


    劉其山加重語氣:“太君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明天你們將功贖罪,帶幾個兄弟,摸掉望寨畈沿途的哨卡。”


    劉三馮四對視一眼,倒吸口涼氣。這個任務不好完成。


    劉其山見到他們心神不定,哼了一聲,拉長調子道:“怎麽,不敢接這活?那我向太君匯報,重新換人。”


    劉其山欠欠身子,作勢要走,劉三和馮四連忙拉住。


    “別別,團長,我們一定做好。”


    劉其山惡狠狠地說:“這次不是過家家,要心狠手辣,見一個殺一個!”


    劉三和馮四一個激靈。雖然他們頑劣賴皮,但操刀殺人,還從沒幹過。


    “不許開槍,聽懂了?”


    劉三馮四硬著頭皮答應,


    “多少兄弟隨你挑,沿途哨卡一個不留,怎麽出招,你們掂量著辦。”


    劉三馮四不敢違拗,滿口答應。


    劉其山掏出兩塊銀元,拋給劉三馮四一人一塊。


    “今天晚上好好樂一樂,明天辦好正事,還有賞。”


    二人眉開眼笑,抓過銀元,吹著口哨跑出門。


    第二天午後,山口一夫親率大隊鬼子,乘車到伏虎山炮樓,轉道山林中。


    一眾鬼子停停走走,等待劉三的消息。


    劉其山跟在山口一夫後麵,提心吊膽,不時望著林外。約好的地點,進入衝畈後,每個林口都有暗探報信。


    第一個林口一個便衣探進來,向劉其山搖搖頭。


    “劉三怎麽安排?”


    便衣說:“化裝成砍柴的。”


    劉三暗罵一聲笨蛋,這個季節誰上山砍柴?


    劉其山低聲喝道:“我不管他們化裝什麽,一定要完成任務!”


    便衣應了一聲,匆匆離去。才接近望寨畈進衝畈的小山旁,被劉三攔住。


    “團長有什麽吩咐?”


    便衣說:“團長很不高興,說你動作遲緩。”


    劉三皺起眉頭,那兩個混蛋怎麽還沒下手?


    劉三按捺不住,鑽進林業子裏,看到兩個持槍的民兵正把槍指著兩個樵夫打扮的人。


    “你們上山幹什麽?”


    “砍柴。”


    “放屁,這個季節誰砍柴?你們是鬼子的奸細吧?”


    劉三見兩個便衣被喝破身份,吃了一驚。劉三等不知農作,哪裏知道砍柴的季節。他卻不知道雖然季節不對,但不是絕對沒人上山砍柴。那個民兵隻是一句嚇唬的話。


    劉三情急之中大聲喊道:“這個季節不能砍柴麽?”


    馮四這時從另一邊接近民兵。


    那兩個民兵聽到林外有聲,回過頭,發現劉三大搖大擺走近,槍口指過來。


    “你們又是何人?”


    劉三瞥見兩個便衣已經伸手腰間,知道在拔刀子,冷笑一聲道:“索命的!”


    那個民兵神色一變,正要轉身,突然腰上一陣鑽心的疼,還沒喊出來,那個便衣捂住他的口,把他放倒在地。


    另一個民兵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馮四和另一個便衣把刀子紮進他的胸口。


    劉三大喜,忙喊:“老七,快向團長報喜,解決了一個哨卡!”


    老七應了一聲,飛跑而去。


    劉三看著地上的尖擔,對馮四說:“砍柴的身份不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裝成民兵接近他們!”


    馮四有點不放心:“我們麵生,不怕他們認出來?”


    劉三說:“衝畈裏十幾個村子,聽說是輪班當值,誰能都認識?”


    馮四想想不錯,挎上槍,另一支給了一個便衣。


    一行人沿著衝畈邊的小山包走。大約一裏多地,聽到山上有喝喊,劉三示個眼色,幾個人徑直過去。


    蹲點的民兵見過來四個人,兩個帶槍兩個空手,一時辨不清身份,問道:“你們是哪個村的?”


    聽口氣果然時有麵生的接觸,劉三反問:“你們是哪個村的?”


    這兩個民兵剛輪值,從沒聽說哨卡出事,所以也不警惕,答道:“我們是徐村的。”


    劉三打了個哈哈:“我們是宗大垸的。”


    宗大垸與徐村相隔七八裏地,這幾個人麵生,兩個民兵也不在意。


    “你們村出了個宗隊長,了不起!”


    劉三麵上帶笑,慢慢接近過去。


    “是啊,宗濤是我的堂弟,他就是英雄好漢。”


    聽說是宗濤的堂弟,兩個民兵收了槍。這時劉三大喊一聲:“還不出手?”


    馮四和兩個便衣快步上前。兩個民兵錯愕之色沒去,身上早中了刀子。


    “快去報信!”


    劉三拾了一條槍,把另一支槍丟進草叢裏,繼續前行。


    另一個哨卡,劉三報說是徐村的,趁民兵不提防,也殺了。


    快近高家衝的哨卡,劉三發現隻有一人,和那個民兵扯了半天,仍沒見人來,不想再等,示了個眼色,三個人很輕鬆地殺了民兵。


    劉三千算萬算,沒算出另一個民兵拉肚子,看到有生人,怕失了麵子,所以躲著沒出來。那個民兵看到便衣殺人,嚇了一跳,知道遇上奸細,躲進林子裏一動不敢動。


    這時已近黃昏。山口一夫沿途得信,接近了高家衝。


    因劉三一行沿途摸哨,山口一夫一路通行無阻,到了高家衝旁的山裏,仍無人覺察。


    山口一夫誇獎道:“劉的,功勞大大的有,回去的獎賞!”


    劉三非常得意:“謝謝太君!”拿眼看羅佑福,眼裏有點不屑。


    羅佑福知道劉其山的死期真的不遠了。


    天擦黑,山口一夫正欲下令出擊,忽然沿途山林傳出槍聲。


    山口一夫大驚失色,狠狠盯著劉其山:“怎麽回事?”


    劉其山回過神來,忙說:“太君,一定是民兵的換哨,不見原來的人,故而示警!”


    山口一夫想想不錯。機不可失,忙喊:“出擊的有!”


    霎時幾百偽軍幾百鬼子,離弦的箭一樣衝向高家衝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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