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竹林中,雯夏疑‘惑’不已。明明方才竹林中並不像是有人的樣子,怎麽她一走,這個人就出來了呢?


    嵇康微笑著衝雯夏點點頭,將她請到池塘邊兒上的大青石上坐下,才將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對她緩緩道來。


    當日因為鍾會的陷害,司馬昭決定要殺嵇康,司馬昭見那些太學生們群情湧動,便不許他們再探視嵇康,又怕有人來劫獄,就‘私’下裏將嵇康轉移到了地牢裏,原來的那個地方,隻關了一個五官輕重的罪犯。這件事密而不發,知道的人隻有寥寥幾個。


    這樣一來,就算是真的有人來劫獄,見到的也是那個無關輕重的犯人,是根本見不到嵇康的。


    後來墨影前來劫獄,為宣白所攔,無功而返的事情,雯夏早已知曉,嵇康卻是後來才知道的。


    眼看著日期漸近,嵇康自己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也就不再抱著什麽希望,卻不期然地看到了宣白。嵇康從前和墨影‘交’往的時候,也曾見過宣白好多次,這次見宣白已經成了司馬炎的爪牙,嵇康還以為是他傾慕權貴,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


    卻不知,宣白故意投靠了司馬炎,甚至傷了墨影,就是為了取信於司馬炎,好套出來嵇康究竟關在何處。為了更加‘逼’真些,好讓司馬炎相信,宣白的這個主意連墨影都未曾告之,所以墨影開始也隻認為是宣白背叛了他。


    宣白探知嵇康所在,卻發覺司馬炎監管甚嚴。而且司馬炎對他戒心依舊沒有消除,時時處處都提防著他,他若是外出,司馬炎必然要派人跟隨。憑著宣白的功夫,要擺脫掉盯著他的人可謂是輕而易舉。但是這樣一來,想要取信司馬炎就更加難了。於是宣白就在那一日找到墨影,並與他比試。


    墨影和宣白從小一起長大,墨影地招數宣白可謂是爛熟於心,就算宣白的功夫比不上墨影,但是在墨影受傷的情況下,宣白想要自保還是輕而易舉的,但是宣白卻自己將身體撞上了劍尖。傷了自己。


    這一招苦‘肉’計雖然讓宣白受了傷,卻終於取信了司馬炎。


    此刻宣白才暗中告之了墨影此事,也就是在籌劃如何救出嵇康的時候,宣白才知道嵇康原來是墨影地親弟弟。此前宣白一直以為嵇康是墨影的知己好友,宣白也是為了幫墨影,一向心思簡單的他才會想出這樣繁雜的主意。16k.電腦站.


    宣白受了傷,雖然將司馬炎的口令套了出來,卻沒辦法和墨影一起去救人了。就在臨刑的前一夜,墨影扮作宣白的模樣,去了監牢。想要將嵇康救出來。但是看守的嚴密程度超出了墨影地預料,而且嵇康的身體狀況更讓墨影犯難。


    司馬炎居然給嵇康下了慢‘性’的毒‘藥’,雖然毒不死他,卻能讓他的功夫逐漸消失。墨影見到嵇康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墨影根本沒有辦法帶他出去。


    危難之際,墨影用了他的蠱心術,‘迷’‘惑’了嵇康,讓嵇康乖乖地同他‘交’換了衣服,然後扮作他的模樣離去,而墨影則留了下來。墨影前思後想。隻有自己死了,才能讓司馬炎徹底放鬆對嵇康的追捕,嵇康的下半輩子才能真正得到安寧。若是自己不死,司馬炎必然要再搜捕嵇康,他就隻能一輩子東躲***。


    但是第二日,墨影沒想到本應該靜靜養傷地宣白居然出現了。宣白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一直把他當作親哥哥看待,墨影隻記得那個自己對不起的弟弟。卻忘記了這一個。當日墨影帶著宣白離開,就與嵇康一道來到這個竹林,養傷療毒。


    司馬炎下的毒很重,嵇康幾乎連路都不能走,而宣白那道傷也深及筋脈,隻休養了多半年,才高好轉。就是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裏,嵇康方才得知雯夏其實未死。


    “那,他們兩個呢?”聽嵇康講述完畢,雯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墨影和宣白地下落。


    “走了。”嵇康道:“他們兩個一起走了,宣白的傷雖然好了,功夫卻打了折扣,墨影說他們仇家很多,萬一有人尋上‘門’來,怕宣白應對不過,所以這輩子都要跟著宣白,保護他。”


    “那----你呢?”雯夏猶豫了許久,才問道:“你為什麽不走?”


    “我在等你。”很自然的回答就從嵇康口中說出來,卻讓雯夏聽得有些不相信了。


    他在這裏等著她?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一個人等她麽?


    “你騙我。”雯夏笑了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這可是我一時心血來‘潮’.”


    “遲遲早早,你總是會來的。”嵇康很是肯定地說道:“我知道,在這裏等你,總是沒錯的。”


    “聽你這話,倒像是比我自己還了解我了。”雯夏盡力說的平淡輕鬆,卻忍不住在句尾帶出些哭腔來。雯夏別過頭去,她不想被嵇康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那樣倒顯得她有多在乎他一樣。


    嵇康笑了笑,沒說話,他將手中地竹葉放在‘唇’邊,輕輕吹奏出一段旋律,道:“不是隻有琴才能彈奏出美好的樂曲的,其實世間萬物,都擁有這樣的聲音,就看你是不是用心去聽。”


    雯夏吸了吸鼻子,笑道:“可惜我天生少那麽一根弦兒,怕是永遠都聽不出來了。”“沒關係,我可以慢慢開導,當然,你笨的很,也不知能不能讓你學會彈琴。也不知等到我們頭發都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學會這一曲《廣陵散》。”


    頭發都白了,一輩子的承諾。


    雯夏咬著‘唇’,澀然一笑。道:“你又拿我尋開心,永樂不會高興地。”


    嵇康手指一揮,那一片竹葉飄飄‘蕩’‘蕩’,落入水中,“在你來這裏之前。永樂已經來過了。她告訴了我一切,我知道當初是她給你送毒‘藥’地,也是她騙你去找鍾會的。”


    雯夏一愣,沒想到永樂會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永樂不是很愛嵇康麽?她難道不知道,若是這些事情被嵇康知曉,她在嵇康心中地地位就徹底完了。“然後呢?”雯夏忐忑不安地問道。


    嵇康帶著幾分疲憊和釋然笑了笑,道:“那曲鳳求凰。是我錯了。”


    “你就讓她走了?”雯夏道。


    “是她自己回去了。”


    “可是。”雯夏猶豫道:“她為你懷過孩子,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就算是壞事,那也是因為喜歡你,才那樣做的。”


    風又急了些,天氣終究是冷了,風一吹,就有更多的竹葉從竹子上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落到了兩個人地身上,頭上。


    雯夏看著在竹葉紛飛中靜坐的嵇康。都有些癡了。她知道自己絕對是在發呆,但是那實在是太美了,嵇康的頭發並沒有束起來,隻是用一根與衣服同‘色’的繩子鬆鬆捆住。(電腦閱讀.16k)風一吹,他的發飛揚著,隨著那些飄落的竹葉一道翩翩起舞,束發的帶子不知被哪片竹葉恰巧割斷了,或許是太鬆,脫落了。他的頭發被風一帶,紛紛揚揚,美不勝收。


    “離開。也是她地決定。”嵇康道:“也許此刻未免傷心,但是終究好過日後傷心,這一層她也看透了,所以她才選擇離開。”


    “那你呢?”雯夏問道:“就一直在這竹林裏帶著?”


    “不是你來了麽?”嵇康笑道:“你那個破曲子,還得我好好教不是麽?”


    雯夏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一旦感情的閘‘門’打開了,就再也收不住。眼淚就像是流不完一樣,一刻不停地往出湧。


    嵇康就那麽安安靜靜坐著,陪著她,等到雯夏的袖子不夠抹她的鼻涕眼淚的時候,就把自己的衣襟借給她蹭,等到雯夏哭夠了,平靜了,才問道:“累了麽?口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水。”


    雯夏抬起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嵇康,道:“我得先和你說明白了,在我心裏,永遠都有王弼的影子,這點我沒法為了你而改變的。”


    “我知道。”嵇康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反正一輩子,時間還很久,雖然我比不上他,但是和你在一起地時間,我會比他長很多很多的。”


    一輩子,美好的就像是一個童話,這個童話,王弼對她承諾過,卻最終沒能兌現,而這一次呢?


    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是怕失去,雯夏現在就很怕失去這一切,她怕自己這不過是美夢一場,醒過來地時候,還是空空一個人。


    “嵇康,你掐一下我吧,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嵇康看著雯夏就像是傻了一樣,雙眼發直,將手臂伸到他麵前,讓他掐一下。


    嵇康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伸手不輕不重在雯夏胳膊上掐了一下,道:“這回相信是真的了吧?”


    “信了信了。”雯夏連連點頭,命運對她還是很好的嘛,就在她準備著這輩子就這麽過來的時候,還能給她一個愛人。


    雖然她第一次愛上的那個少年沒能陪伴她一生,但是有這麽兩個人,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


    琴,鳳求凰,廣陵散。


    竹林,水,酒。


    這樣的生活,看起來簡直是一點煩惱都沒有了。


    雯夏卻偶爾會有不開心的時候,看著溪水,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是不是不願意總呆在這裏?”嵇康問道。


    “這裏很好。”雯夏輕輕歎了口氣,道:“隻是很久以前,我答應過他一件事情,要走很多很多的地方,看很美地風景,還有許許多多地日落。”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王弼,在和嵇康在一起的這些時間,雯夏盡量避免提到王弼,因為若是被嵇康知道她心裏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另外一個男人,嵇康就算表麵上不說。心裏怕是也不會痛快的。


    “遊曆天下,我也正有此打算,一起走麽?”嵇康笑眯眯的,並沒有一點吃醋生氣地樣子。


    “真地能陪我一起去?”


    “不僅一起去,還可以一起看日落。”


    嵇康上前牽起了雯夏的手,拉著她一起向竹林外走,“等到我們哪一天走不動了,再回來。不就好了?”


    以後地時間很長很長,他一定可以將另一個人帶給雯夏的傷口一點點鋪平,這需要耐心,也需要時間,恰恰這兩點,他都不缺。


    人走了又來,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一年一年,當初的少年也已經長大。最後沒有人知道嵇康到底還活著還是早已經死了,隻有那片竹林,依舊年年翠綠,又有一批新的少年人。在那裏麵飲酒賦詩,豪氣衝天,意氣風發。


    當然,那些少年人口中常常提到的,一定是竹林七賢,那些少年人也是因為仰慕竹林七賢地軼事,才會聚在這片竹林裏,以期效仿前輩。也風流一回。


    提到前輩的事情,有許許多多的故事傳說,每個人都講上那麽一段,更增添了幾人的興致。這一日,就輪到一名清秀的少年來講。


    眾多的少年人都閉了嘴靜靜地聽,他們知道。這個清秀的少年。他的父親便是當年的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別人講地故事可能是道聽途說。但是他講的故事,十有八九便是真事兒。


    “我曾聽我爹喝醉了酒的時候,提到過一個‘女’子的名字,好像叫做雯夏,你們知道這雯夏是誰麽?”


    眾人一起搖頭。


    “這個雯夏啊,可神秘了,我求爹給我講講,他總是不肯。不過娘卻告訴我一些事情呢!這可是秘密哦!你們要替我保密地,若是被娘知道我說了出去,一定要打我的!”


    眾人又一起點頭。


    “這個雯夏,可是做過前朝的皇妃的,別人都以為她死了,其實她沒死,她和嵇康一起啊,走了。聽說他們成仙了----”


    過去的人和事已成傳說,現今的人,隻有羨慕他們,卻不知他們到底經曆過怎樣的苦難。現今的人,他們地事情,還在繼續。一代一代,大多數被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中,不見了蹤影,但是卻總有些故事,可以成為傳說。


    竹林第八閑在今天算是結束了,稍後也許還會有幾篇番外,但是正文的故事,已經全部完結了。


    子楣承認我不是個勤勞的作者,拖拖拉拉,這本竹林其中也因為各種事情斷更過好幾次,子楣要謝謝在這個過程中對我不離不棄的朋友們,謝謝你們堅持到了最後。


    竹林第八閑寫了一年,故事裏的人也就與我相依相伴了一年,現在想想,真有些舍不得了,但是再舍不得也到了要放手地時候了,再寫,這故事就成了注水豬‘肉’了嗬


    算起來,這是子楣寫完地第二本,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子楣用過妖狐妲己地筆名寫過一本《醜凰》,《竹林第八閑》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了,現如今孩子長大走了,子楣真素有些空‘蕩’‘蕩’的難受啊


    ------------以上太酸了,以下才是真話,此為分界線---


    哈哈哈,子楣的新書已經上傳了,當然,字數還少,親們可以養‘肥’了些再看,喜歡過竹林,喜歡過竹林七賢,喜歡過王弼,喜歡過墨影宣白這對兄弟的,還有喜歡過曹芳滴,就去收藏一下子楣的新書吧,哈哈哈哈,新書鏈接已經在書頁地下了,點擊一下就可以“嗖滴傳送過去,然後留下你滴推薦和收藏啊


    再廢話一句,子楣新書下個月要參加pk,好緊張,有粉紅票滴,下個月砸給我的新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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