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賞雪就要賞雪做了貴妃之後雯夏別的不見漲脾氣倒是長了不少隻要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蘇曼也不敢再阻她。言辭稍微厲口氣稍重雯夏倒是真有了幾分貴妃的架勢。


    雖然明著不敢阻攔雯夏蘇曼還是擔心雯夏未恢複的身體給她穿了一件厚棉衣還怕不夠又加了一件還拿出來最暖和的狐裘披風。


    其實雯夏隻不過是悶在屋子裏養了好多天病越養越是心煩想隨便走走散散心罷了。看到蘇曼這麽緊張的樣子雯夏湊上去拽住她咧了嘴撒嬌般道:“奶媽別這麽緊張我又不是風一吹就倒。你看我現在都已經穿了這麽多圓鼓鼓的連步子都邁不開若是出去摔一跤就可以直接從這裏滾到宮門口了。”


    “奴婢隻是擔心娘娘的身體。”蘇曼斷指之後為人更加謹慎小心雖然雯夏一向對下人寬厚蘇曼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舉一動就有板有眼生怕行錯一步說錯一句話。


    雯夏說了她幾次要她不必如此苛求自己卻不管用。雯夏也無奈索性放手不管了將她身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蘇曼去打理自己卻過著想什麽便做什麽的日子雖然身處深宮卻也有幾分逍遙自在。


    雪景雖然美室外卻也夠冷。層層疊疊穿了那麽多衣服雯夏仍舊能感到心口被寒氣侵擾帶來的陣陣抽痛雖然說不上多厲害盡可忍耐地住但時不時來那麽一下卻讓人心煩。


    當日雯夏不聽勸阻非要將那塊貼身的紫河暖玉送給鍾繁作為永嘉郡主對鍾繁的離別禮物。沒了那塊常年溫暖的玉護著到了寒冷的時候。雯夏便免不得受這心口之痛。


    但是直到今日雯夏也不曾後悔過當初的決定。永嘉郡主一定是愛鍾繁愛到極致了就讓這塊玉代替永嘉永遠在鍾繁身邊好了。如若永嘉還能有一絲殘念留存人間那也會寄在這塊她從小直戴到死的玉佩上。雯夏想這也算是自己還永嘉借用她身體地一個情分吧。


    雯夏現在一點也不後悔來到這個時代因為來到這兒。她才能看到那些她活在現代的時候永遠也不可能見到的人得以看到那些風采飛揚的男子飲酒作詩彈琴舞劍的時刻能體會到這麽與眾不同的人生。


    這些遠比她在現代庸庸碌碌過一輩子強。


    隻是父母就要傷心了。這是雯夏唯一不能釋懷的事情父母養她到這麽大。投入了多少心血卻隻能麵對著她冰冷地屍體這叫雙鬢已經斑白年過半百的父母如何承受?


    可惜再想也是無益。就算判官那個老頭兒能將她從這個時代再拽回去她在現代的那個身體那個同樣叫做雯夏的身體恐怕也早就在火焰中化作灰燼。除非時光逆流。否則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到父母身邊了。


    那小黃雀便在雯夏的安毓宮住了下來膽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放肆。不僅僅敢落在雯夏手上啄食穀物還敢落在雯夏頭頂啄亂她地頭然後再叼著一股玩兒。有時候開窗它也會飛出去過一會兒再飛回來。


    那是個淘氣的小家夥雯夏卻給取了個文雅的名字。叫“薇兒”。


    “到了冬天的時候你的同伴都會飛去暖和地地方你這個小笨蛋一定是掉隊了。等到春天來了你的同伴回來了。你就能走了。”雯夏常常這麽對著薇兒說“我沒有翅膀。都想飛走你有翅膀不飛走豈不可惜了?”


    鳥兒不可能全部懂得雯夏的意思大多數時候薇兒都是在和雯夏垂落鬢邊地一縷頭玩兒。而雯夏這話大多數時候也是說給自己的不知要再等多少個春天多少個冬天她才能自由自在地飛。


    曹芳來雯夏這裏的次數卻逐漸增多起來雖然每次都和以往一樣坐坐便走但是有時也會逗逗薇兒而薇兒可不管他是不是皇帝總是會狠狠地啄那隻向自己伸過來的手。


    有了薇兒做兩人之間的潤滑劑雯夏和曹芳之間的話便也多了起來有時看到曹芳縮回被啄地手指雯夏還會忍不住笑出來。


    說地話多了相處的時間長了雯夏便也漸漸覺曹芳倒是沒有那麽另人討厭。說起來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大孩子在他那偽裝地並不算很好的外表下麵依舊有一顆愛玩兒的孩子心。


    在宮中這些日子蘇曼利用年齡優勢接近那些知道宮中秘聞舊事的老宮人探聽到不少事情。雯夏本來對這些流言飛語陳年舊事不感興趣但是蘇曼卻說在宮中有些事最好裝作不知道有些事情卻是非知道不可。


    雯夏懶得管反正她也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蘇曼處理這些事情也就由著她。雯夏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蘇曼心中對她有一份歉疚所以從不用自己地身份命令她什麽。


    在蘇曼探聽到的瑣碎事情中唯有一件讓雯夏頗感興趣那就是曹芳地身世。魏明帝曹也就是曹芳的爹上一任的皇帝其實並非曹芳的親生父親。曹無子曹芳是曹從他的兄弟處抱來的孩子。不過一個多月的孩子就被抱離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在這深宮之中他雖然身份尊崇卻沒什麽親人更莫說朋友。


    雯夏在上大學的時候選學過心理學雖然隻學了些皮毛卻也知道像曹芳這樣從小沒有得到親情嗬護的孩子心裏總是會有很嚴重的問題。尤其是像曹芳這種從小不僅被剝奪了親情還要被訓練培養成一個皇帝的孩子問題更嚴重。


    這方麵最明顯的例子莫過於光緒他就是那種從小就要被培養成皇帝還沒有人疼沒有人愛。天天麵對著凶巴巴的慈禧被要求要如何如何做。所以史上的光緒說話口吃脾氣古怪到了極點好端端就會張口罵人幾乎算的上是神經質。


    雯夏心裏都有些同情曹芳了沒想到他也是這麽長大的。那曹芳能長成這個樣子已經算是難能可貴。起碼他看起來還是正常的沒有神經兮兮也沒有古怪到不可理喻。


    而在曹芳的眼中雯夏卻與他從前印象中的大不一樣。在雯夏入宮之前曹芳就聽人說過這位司馬家的大小姐可不是個溫柔嫻淑的女子她那斑斑劣跡雖然經過有意遮掩還是或多或少傳入曹芳的耳中。


    曹芳不喜歡這個女子他本來就因為司馬家的關係不想娶一個姓司馬的女子。隻是這婚姻大事卻是半點都由不得他做主。禮成當日曹芳就見識到了司馬雯夏。起碼也是身為後妃卻敢堂而皇之地提出和他隻是演戲做樣子。


    演戲?從小到大曹芳一直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演戲麽?八歲的時候就被抱上皇位然後看著別人在自己眼前說著長篇大論而自己隻要照著提前教好的東西說就可以了。演戲已經滲透到了他的生活中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關注下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他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演戲的。


    本來也隻是想和司馬雯夏做做樣子蒙混過司馬懿便可。但是為什麽那日看到這個聲名不佳的女子輕撫著一隻小黃雀的時候卻覺得她的笑容那麽純淨?那是曹芳從來沒有見過的純淨。


    曹芳越看就越覺得雯夏奇怪。她的容貌也隻算中上甚至比不上父皇留下的那幾個太妃。但是不同於宮中的女子司馬雯夏有種自己未曾見過的氣質雖然人站在那裏但是當她抬頭望天的時候卻給人感覺她就要生出翅膀飛走了。


    一個人的時候曹芳總見到她對著窗外的枯樹或是天空呆要不就是對著小鳥兒自言自語。對下人說話的時候她的唇邊總會帶著柔和的笑容就算是脾氣的時候也很少疾言厲色。但是一對著自己說話她就總是據人與千裏之外的客套冰冷。


    司馬雯夏的身體並不好曹芳是知道的。太醫更是這安毓宮的常客就算不是天天來也是隔三差五便能看到。每次來到安毓宮曹芳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這味道在雯夏身上更是明顯。但是那藥味兒卻並不惹人厭反倒是帶著一絲那些香薰所沒有的獨特氣質。


    曹芳想不明白藏在那個孱弱身體下的靈魂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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