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郎撲簌著睜開了眼睛,滿眼的淚光,越聚越多,匯成一顆裝滿水晶的淚珠,在眼角墜落,滑下臉頰,投進了她的心河。她原本一片死寂的心河,因為他的淚,掀起了驚心動魄的濤波。


    “可以嗎?答應我,至少答應我會去考慮,不要回絕好嗎?”蕭玉郎小心冀冀地問著,思想緊緊的繃著。這些天,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他不想再看到無暇一副自我承擔的樣子,他們的心應該係在一起,為什麽在麵對艱難時,她要與他分開,一定是因為之前,他沒有給她安全感,沒有讓她感受到他深如海的愛。這一次,他一定要盡力。


    無暇張口結舌的看著他,遲疑了,猶豫了。


    是真的,動搖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不自私的。在她的思想裏,沒有人是沒有一絲絲的私心的。


    腦海裏,猛然間閃過一個厚顏無恥的想法。


    如果心愛的他,真的可以不介意,願意帶她天涯海角不分開,那麽,她是在堅持什麽?誰都願意享受幸福的啊,這樣做的話,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有些事,她可以對自己寬容一些嗎?畢竟那種事,也不是她故意犯的錯。


    雖然很委屈他,可是真的分開的話,他會更痛苦的,不是嗎?


    “行嗎?”他還在輕聲追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她吸了吸氣,抬起手,顫巍巍的觸上他的臉頰,指腹輕抹著他淺淺的淚痕。為愛流淚的眼睛,是最美最真的,她相信他的愛,是最純最深。


    “無暇……”他握住她的手,淒愴的眸中終於亮起了一絲希冀和感動。


    “公子,無暇何德何能,要你如此……”


    “別這樣說,在我心裏,無暇,隻有一個。”


    無暇深深的凝望著他,心內波濤起伏不定,雖然想想是可以,但若是真的那麽做,她的勇氣,還沒有辦法一時做足。


    蕭玉郎撫著她顫抖的泛著白的玉指,心疼地說:“不著急,我會慢慢等,不要感覺有壓力。”


    無暇忍著心痛顰了顰眉,側低下頭,枕在他們相握的手上,輕輕閉上眼睛,幽聲說:“公子,你真好。”


    蕭玉郎眨了眨眼簾,嘴角徐徐揚起,勾起一個優美淒清的笑意。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西院裏樹影婆娑,地上映射著點點碎碎的金光。


    無暇仰起頭,暗語:“這麽好的陽光,沒有曬衣服真浪費。”


    亭兒正端著衣盆走出門,納悶的看著無暇,“正要曬啊,現在我不是要去洗嗎?”


    “是嗎?我跟你一起去吧。”無暇有點興奮地跑到亭兒身邊。


    亭兒越納悶地撤了撤身子,上下看了看她,“你不是不喜歡嗎?”


    “哪裏會?天氣暖了,我也想碰碰涼水。”


    “敢情你是因為以前太冷,才天天躲在廚房裏的?”亭兒恍然大悟,“你還真是狡猾哎。”


    無暇笑得詭異,“別說的這麽直白嘛。”


    亭兒呼了呼氣,翻翻白眼,“真要氣死了。”


    無暇一摟她,“走吧走吧,咱們一起洗,還能快些,不然等你回來太陽就要下山了。”


    “什麽什麽?”亭兒被她托著走,一邊大叫,“你在說我做事笨嗎?死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無暇咯咯地笑著。


    湖邊,水光被微風拂出溫柔的波圈,陽光照出點點活動的碧光,晃得人眼花。


    無暇抿著嘴笑著,手腳麻利的將衣物甩在水中,在水麵打出新的波圈。


    亭兒端坐在一側,斜著眼睛望著她。


    “看我幹嗎?”無暇笑睨她一眼,“怎麽,看有人幫忙,就想偷懶?”


    亭兒難得認真的沒有繼續跟她笑鬧,吸了吸氣,她輕聲問:“無暇,你這幾天,精神突然煥,真是讓我不解。不過,這樣子真好。”


    無暇頓了頓,再無奈的笑道:“那有什麽辦法,高興也是過,不高興也是過,我想開了,沒必要折騰自己。”


    亭兒欣慰地一笑,“你能這樣想最好了,真高興我們以後又可以像以前一樣開心了。”


    “放心吧,我沒事的。前些天真不好意思,因為我的沉悶,也讓你們擔心了。”無暇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歉意和感謝。


    “你能想開就好了。你看啊,現在二公子也變了呢。”


    無暇看她一眼,不語。


    亭兒淺淺地笑,小聲問:“你和二公子,和好了吧?”


    無暇麵上一紅,嬌嗔她:“別瞎說。”


    亭兒嘻嘻笑,“臉紅了哎。”


    “你再說,我不幫你洗了哦!”無暇佯裝生氣。


    “哂,明明心裏喜歡得不得了。”亭兒笑嗤。


    無暇別過臉去,咬住唇放鬆的笑了笑,又緩緩收斂笑意,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這些天,她承認,自從那晚蕭玉郎的深情告白,她心裏真的好高興,像是雨過天晴,心底的灰白死寂過去了,又添上了豐富的色彩。雖然,她還在猶豫,還是不敢確定那個想法,但是,看到了他純淨的心,確定了自己愛的人的忠貞,這些就已足夠使她快樂,這樣的快樂足夠支撐著她將繼續活下去,哪怕以後,他們也許並不能真正在一起。


    “你聽說了,大公子的事了嗎?”亭兒突然傾過頭來,神神秘秘地又小心地問。


    無暇微微吃了一驚,心口突突跳了幾下,迷茫的搖搖頭。


    亭兒抿了抿唇,四下裏張望了下,再湊近無暇,低聲道:“我也是昨天聽小姐院裏的小翠說的,說是前些天,大公子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身上出奇怪的氣味,在府上還好,一出門就引得滿條街的大狗小狗追逐,身上被咬得傷口淋淋,回府後就像中了邪,像被鬼給嚇住了似的,整天驚恐萬狀,聽說那樣子真是狼狽不堪呢。”


    無暇驚得捂住了嘴巴,半天回不過勁來。


    “哼,我想啊,這是報應,誰叫他整日裏不務正業,還掠走你做出傷風敗俗之事。”亭兒氣憤的哼了哼,拿過衣服唰唰的洗起來,一副解恨的模樣。


    無暇晃了晃腦袋,回想了亭兒說的報應,不由猛的想到了蕭玉郎說過的話,難道,這種奇怪的事,會是玉郎做的嗎?


    暗暗打了個寒戰。


    前陣子,玉郎日日出門,難不成,就是策劃這件事?


    不對不對,玉郎隻是個平凡的人,還是個身體欠佳的凡人,怎麽可能會做得這樣詭異的事?


    “哎,別這樣的表情啊,你應該開心才是。”


    “哦,是,是啊。”無暇回神,敷衍地應著,再開始慢慢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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