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杯從劉明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摔了粉碎,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劉明一驚,才緩過來神,但眼神始終沒有從女兒的遺像上移開。


    兩鬢白發,皺紋橫生。歲月已經在劉明的臉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傷痕。


    五年前的夜晚是他永久的噩夢。


    月光如水,一個女子在夜色下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一座莊園,一層深濃的霧氣彌漫在周圍,門口的路燈散發出暗黃的光,顯得幽森恐怖。


    女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將右手的皮箱換至左手,按響了莊園的門鈴。


    “哪位?”


    大門上的多角度高清監控偏了偏頭,對準了女子。


    女子手提皮箱,容貌俏麗,肌膚如雪,柳葉雙眉下,一彎清澈雙眸,一襲白色收腰長褲更顯出修長的身材。通過信號的傳輸,監控室中的人看清了女子的妝容。


    “劉思雨。”女子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並將自己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對準了監控。


    “哢。”


    大門應聲而開,劉思雨踏進了這神秘的莊園。


    走進大門,跨過前廳,便是一條長廊。左右金色的廊柱上鑲嵌著五彩的寶石,頭頂的彩畫按照春夏秋冬呈現出四季之景,花鳥魚蟲栩栩如生,自然萬物如身臨其境。腳下的地毯更是結合廊畫的景色,反映出不同的視覺、觸覺、嗅覺、聽覺效果。完美的五感結合,讓行走於長廊之人完全親近自然,體會“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的桃源景象。


    可是,此時,劉思雨卻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在她的心中是緊張,是擔心,是不知所措,是稍稍的無助,但是眼神中卻絲毫沒有猶豫。


    關閉的房門聲,讓劉思雨回過神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被帶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房間內的陳設非常簡單,完全沒有藝術的裝飾,簡單的木質沙發,和四季長廊簡直是天壤之別。


    “請坐。”


    聲音傳入了劉思雨的耳朵,一個模糊的黑影進入了她的眼簾。


    麵對高大的黑影,劉思雨感覺到了異常的壓力。黑暗,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喵!


    一聲貓叫再次讓現場的氣氛更加陰森。昏暗的房間,一隻貓輕盈地跳上了黑影的肩膀,鵝黃的貓眼發出幽靈般攝魂的亮光。


    “說,來這裏有什麽目的?老板是不是你殺的?”


    突然,劉思雨的身後飄來了一句質問,緊接著便感覺有人用槍頂住了她的後腰。


    生死一刹那,不容多想。


    劉思雨本能地一個劈叉,回身,右手握緊對方的槍套,食指把住扳機,以左手為支點一個側踢將對方放倒,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此時,槍已經在劉思雨的手中。


    “好身手。”


    “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如此還怎麽做生意?”劉思雨卸下了彈夾,將手槍扔到了麵前。


    黑影在桌前來回走了兩步,“噠噠”的鞋跟聲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顯得非常響亮。


    “做生意?哼,你覺得我們是做什麽生意的?”


    “您看看這個。”劉思雨不懼壓力,走到了桌旁,將手中的皮箱打開,轉向黑影,“老板生前說,讓我帶著這個來找您。”


    黑影並沒有低頭看貨,他將皮箱扣上,推向了一邊。


    “老板是怎麽死的,想必你這個警察應該最清楚吧?”


    糟糕!


    沒有語氣的質問,如晴天霹靂般讓劉思雨的腦門嗡嗡作響,迎麵而來的氣場讓她陷入了絕望。


    “不過,小丫頭,我很欣賞你的膽量,我缺的就是有膽量的人。”


    黑影繞過桌子,那如鬼火般的貓眼飄到了劉思雨的麵前。


    不知是精神的緊張還是那貓眼真的有什麽神秘的力量,此時,劉思雨已經使不出任何力量,隻覺得頭重腳輕,兩眼一黑,倒在了黑影的懷中。


    “大哥,怎麽處理?”


    “通知封梓,要做得像。”


    “明白。隻是……”身旁的人顯得猶豫,也不敢直視貓眼。


    “隻是什麽?”


    “就在剛剛,兄弟們來報,《遊春圖》不見了。”


    “嗯?看來警察早有計劃,是奔著《遊春圖》而來。”


    “那我們怎麽辦?”


    “撒出人手,一定要找到《遊春圖》。”


    思緒回歸。


    劉明看向了桌子上的《遊春圖》,自那晚起,劉明就再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三天後,他接到了女兒噩耗的電話,從那一刻起,劉明就發誓一定要找出真相,而這桌麵上的《遊春圖》就是關鍵。五年裏,劉明拜訪了很多的名畫大家,可是依舊看不出任何名堂。而吳璉的衝動,讓他看到了希望。


    他從抽屜裏拿出了九份市博物館的邀請函,提筆寫上了九個人的名字。


    市人民醫院,監視器下。


    一個打著哈欠的人眼神遊離,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眼皮,可是卻沒有任何用處,腦袋在脖子上循環晃蕩,每一個時間點,都會被突然下垂的腦袋帶醒。終於,他意識到這樣做的後果。他伸了個懶腰,抬頭朝角落裏的監控探頭招了招手,似乎是在解釋,“我可沒有睡覺。”


    他拿起了自己的茶杯晃了晃,早已沒了熱水。還是泡杯茶吧,也許能清醒一點。一邊想著一邊拉開了抽屜,開始尋找著茶葉,不時的還埋怨兩句:“不就看個屍體嗎?用得著這麽費勁嗎?大晚上的,也不多配幾個人。”


    一想到屍體,他冷不丁地停下了翻抽屜的雙手,突然抬頭掃視了周圍的環境。雖然開著燈,可是陰冷、驚恐之感順著腳底板直接竄進了大腦。他渾身打了個冷顫,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低頭又再次翻找起來,好不容易從裏麵找出來一包已經看不清包裝的茶葉,很有成就感的撕開,倒進了自己的茶杯。


    “嘟嘟嘟”電源座上的茶壺已經冒起了白煙,“啪”的一聲,uu看書 ww.uukanshuco 自動斷電。他抬手拿起了茶壺,將熱水倒進了發黴的茶杯裏。


    啪!


    突然的停電讓他瞬間僵硬在那裏,滾燙的開水順著桌麵流到了他的腿上,熱感神經刺激著他遲鈍的大腦。他這才快速拿起了腰間的對講機。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停電了?”


    對講機那頭毫無反應,隻是一陣“滋啦滋啦”的雜音。


    停屍房內,數排屍體冷藏櫃,莊嚴、整齊的矗立在那裏,它們代表著生命最後一刻的價值。不再有紛爭,不再會迷茫,一切又回歸本源。


    一排潔白的冷藏櫃中間的一層被拉開了一半,就像是上帝之手幹擾了現有的平衡,讓平靜莊嚴的現場出現了紊亂。


    “怎麽樣了?”成欒戴了雙手套進入了現場,白鑫已經在詢問那個值夜班的警衛。


    警衛老陳在不停地擦汗,汗水已經將他手中的紙巾浸濕。看到成欒走了進來,連忙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成隊,據老陳說,案發當時整棟大樓突然停電,因此監控設施並沒有拍到有用的畫麵。停電時間大概十五分鍾,這個時長足夠將屍體轉移出這棟大樓的。”白鑫陳述完畢轉身送老陳出去,後又返回,看到成欒正蹲在地上,撿起了屍體號碼牌。“成隊,你說是誰偷走了屍體?他要屍體幹嘛?”


    “這個人死了多久了?怎麽死的?”


    “疾病,一天前病逝。另外,”白鑫將一張紅紙遞給了成欒,“這個是剛剛搜查現場的時候發現的。”


    成欒將紅紙打開,是一張寫有自己名字的博物館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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