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突然聽到自己女兒居然會有這樣的請求,本來打算敷衍孟堅走了就算了的駱延心中突然燃起了一陣無名怒火。他手臂一揚,剛剛離去的那些家丁立即又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裏,並且都佩戴著長棍等武器。


    夜晚的風吹過,明明冬日才過沒多久,可這風裏竟帶著些燥熱。家丁手中的燈籠火把上有火星飄出。


    “爹你這是?”


    駱姝茫然地望著四周那些身上隻看得見敵意的家丁,不由瞪了自己父親一眼,腳下步子又不自主地朝孟堅身邊靠。可駱延隻是將她狠狠往自己身邊拽了一把,小聲罵了句什麽,然後朝後退了幾步,就喊著那些家丁上前朝孟堅衝過去了。


    淩亂且沒有任何章法的亂棍劈頭蓋臉往孟子固臉上砸下來,他以自己能使出最快的速度揮劍去撥,卻擋不住對方人多勢眾所帶來的巨力。


    舉劍的手開始顫抖,也隻是勉強將那些棍子擋在頭頂。來不及再做多餘的動作,身後一條棍子直直就向他的後腰砍了過來。


    然後是腹部,胸口,膝蓋……


    密不透風的棍擊讓這位康伯府吏員完全找不到抵禦的方法,隻得默默忍受。直到堅持不住,孟子固雙腿一軟,跪於地上,劍已經飛出去了許遠。他望著不遠處緊拽著自己女兒,麵色中透露著無限對自己的不屑的那位父親,想問些什麽,但張口欲言,又一條棍子劈在了他的腦袋上,劇痛使他直接昏迷了過去。


    “你們在做什麽啊!”


    那位駱家的小姐喊叫了許久,也是終於掙脫自己父親的手腕。她趴在地上去撥孟子固的身體,眼淚和鼻涕交融。


    “爹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


    她向駱延質問,可後者隻是擺手示意那些家丁把地上那位也丟進背後的房子裏去。又冷漠言道:“你不用知道。”


    這就是駱延。


    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對於他來說,女人,無論是女兒還是妻妾,都隻是他達成目的的手段或者工具罷了。他根本就沒把她們當人看,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所以,他也許又是會對這些人展現所謂的“父愛。”但那不過隻是逢場作戲罷了。甚至,那戲都是演與外人看的。


    也是因此。


    在自己的工具說出違背了自己意圖的話後,他才會尤其生氣。


    孟子固是個什麽東西?他也配娶我的女兒?反正都要殺兩個康伯府吏員了,多一個也無妨!


    這是駱延此時的想法。


    但是,就在他打算親自宰了這三個人的時候,駱姝的哭喊的確也引來了幾個人。


    “你們三個怎麽回來了?”


    駱延見到三人,先是不以為然,又變成了有些恐懼,然後隻是擺手示意那些家丁做完事後下去,便帶著那三人進到了屋子裏隨便找了處椅子坐下。


    “不是叫你們不要回來了麽?”


    而那三人並沒有應答他,隻是低頭做請罪狀。同時他們仔細探查了一遍屋內的情況。


    除了簡單的擺設座椅外,就隻有三個被綁縛住扔在一團的康伯府吏員了。


    正常人看到這樣的情況應當是覺得驚駭的。區區地方商賈怎敢綁架執法人員?可是,這三人隻是麵無表情地望著那三個昏迷過去的人,低頭不語。


    “罷了。”


    見狀,駱延也是輕歎了一口氣。


    “我本以為你們會被抓住的,卻沒想到讓你們給逃回來了。養了你們這麽多年,畢竟還是有感情,就這樣放你們走了,說起來還真有些不舍得。回來便回來罷!老夫既然都綁了三個康伯府吏員了,也就不怕再被查到了!”


    而同時,身處蒲府之內以山魅靈力控製那三具屍體進到駱府想確認自己猜想是否正確的湛準湛晴嵐卻是一驚。


    那三具屍體是由他控製的,也就是說,他們所說,所見,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他來感知的,跟駱延的交流以及在房間裏的見聞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他並沒有想到,這駱老爺居然敢綁架康伯府吏員!雖然尚不清楚其中緣由,但這依然足以叫湛準的認知發生了一定的偏差。


    他從小在康伯府長大,自己的生父與義父分別是兩任緝邪侯。對他來說,所謂緝邪,就是抓捕犯了錯的妖怪。


    不止是他,幾乎康伯府內的每個人都這樣認為。


    因為在人的認知裏就是這樣,妖是可怕的,且是邪惡的,所以麵對它們時,要尤其謹慎。


    可今天見著了這種事,且不說那駱延是為何要幫家王定,章承,孟堅,又為何要對蒲夫人下毒。


    單是這些行為本身,就已經證明了這個人的邪惡可怕絲毫不遜於妖邪。


    所謂緝邪,不應當僅僅局限於緝拿妖邪。緝邪者的責任應當是緝拿邪惡。


    妖中也有善者,如羊逸之類。而人中也有惡者,如現在所遇的駱延。


    這本應該是一個尋常的觀念。u看書uukanshu.co


    可湛準到今天才猛然驚覺。


    雖然還理解得不算特別透徹,隻是一知半解,但湛準卻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抓住了什麽似的。


    蒲夫人房前的院裏,站在蒲婉身前的駱幟還顯得有些扭捏。


    “我們走吧!離開這裏!不要呆在這義蕪鎮上了!”


    給蒲婉講過了自己了解的事情真相後,應當是也受到了刺激,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胡言亂語。


    結果自然是被拒絕了。


    得知自己叔母重病的背後竟是如此荒唐的原因,蒲婉既覺得好笑,又有點毛骨悚然,她麵色蒼白,就跟今晚的月色一樣。


    慌張之後,她也顧不得駱幟之前說的那些不能將他說的這些話告知別人的事情,徑自跑入了房內,將蔣閩扯了出來。


    雖然心下雜亂,可蒲婉仍有理智,她不打算把這事告訴蒲邵。


    身為蒲家人,還是蒲老太尉的女兒,她深知蒲駱兩家緊密的聯係性,而這事如果被人揭露到明麵上來,那兩家的關係可就徹底毀了。


    但是,聽駱幟話裏的意思,這所有一切的預謀,都是駱延一個人的意思,許多駱家人並不知曉。


    “怎麽辦啊?”


    這位太尉千金難得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蔣閩摟著她輕聲安慰,卻是有了主意。


    而湛準將熟睡的嗷嗚抱進房內的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之後。便帶上白玉符劍和緝邪刃,喊著鍾周與閻盛一起朝駱府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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