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揚走入鐵屋後一眼看到的是側躺在短榻上的姬雲飛隻見她麵色蒼白地緊閉著雙眼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睡著了。注意到她眉間是蹙起的眉姬揚不由緊步上前伸出手去。


    在他指尖堪堪將觸及姬雲飛臉龐的那一刻卻見她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雙眼。


    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姬雲飛眼中不複平日的清明之色顯得有些朦朧略帶了幾分茫然地看著麵前的姬揚似乎正在思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饒是如此姬揚依然尷尬萬分。他飛快收回手裝作四下打量屋中的擺設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榻上的姬雲飛。


    他這一番做作原本隻為掩飾自己的心思不料一看之下注意力卻真的被拉了過去。


    鐵屋不算很大四四方方約摸是比兩個人展開手臂並排站在一起略長一點的寬度。如此狹小自然放不下太多東西單是一張短榻便占去了大半空間另外便隻有一張小幾現在再站進個姬揚來簡直要轉不開身。


    這個地方姬揚是知道的也是他親自下令將姬雲飛囚禁在這裏。然而他從來沒有來過他從不知道這個地方原來是如此狹小逼仄。。#。更兼那漆黑冰涼的鐵牆整個屋子帶著一種沉悶的壓迫感讓人站在裏麵有喘不過氣的錯覺。


    姬揚看得心中黯淡他收回視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點什麽卻在對上姬雲飛清醒的雙眸後將原本要說的話都忘得幹幹淨淨。


    姬雲飛地神色十分平靜除卻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看上去與平日並無二致。似乎此時所在並不是方寸之間的鬥室而是依然高高立於華堂之上。


    她的眼神依然明銳而富於洞察力當她用這種眼神看向姬揚時他有一種自己整個人被看穿、麵前這人正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感覺。


    而那份已經消失的怒氣不知何時又湧了上來。先前湧上地愧疚與不安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對視片刻後姬揚微微一笑道:“我為您準備的地方。您住得習慣麽?”


    姬雲飛道:“這就是你對母親的態度麽?”


    “母親?”姬揚的笑陡然轉為嘲諷“是您是我的母親。可在此之前您先是我的臣子。天地君親師君主可是放在親人之前的。。#。”


    他灼灼盯著姬雲飛試圖在她臉上找出惱恨與不悅之色可是他失敗了。姬雲飛非但神色平靜之極甚至連平常慣有的咄咄逼人地姿態已不複見。


    “陛下。”她平聲問道“你將我安置於此處可是已經有萬全的把握了?”


    “當然。您不知道吧為了將您請到這裏做客。我已經籌劃了三年。我時時擔心請不動您這尊貴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您總算是被我請來了。


    “您知道我費了多少力麽?其實也不算太多有些人我不過輕輕說了幾句她們便爭相向我表露忠心你看這就是你得意的部下了。平時仗著你的勢力橫行無忌關鍵時刻翻臉卻比誰都快。你還記得那位常大人吧?聽說當年可是你一把把她提拔起來的。結果呢你來這裏第二天她便洋洋灑灑寫了一本折子上來洋洋灑灑。總不外八個字:其罪當伏。陛下聖明!”說到這裏他挑釁地一笑。“你想看一看她的大作麽?常大人的一手好文章你之前是常常誇獎的當時我隻道言過其實如今一看果然不假。你要不要品鑒品鑒?“


    起先姬揚尚能保持平靜然而隨著話說得越多便越不能壓抑心裏的激蕩。^小^說^網尤其是在他說了許多刺人言語後姬雲飛仍然不動聲色那明銳的目光依然帶著一種奇異地穿透力。令他覺得他已經被看穿了她正在悄悄嘲笑自己。


    這個認知令他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他上前一把抓住姬雲飛的肩頭嘶聲道:“為什麽你總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很討厭我吧你一直很討厭我!那你為什麽還要留我在身邊?把我送走不是很好麽?為什麽你一直要將我不喜歡的事物強加於我?你果然是隻想看到我痛苦為難地樣子吧這種遊戲對你來說很有趣麽?你既愛慕權勢那你就去追名逐利不是也能從中覺得快意嗎?何必非得盯著我不放?我……我早不當你是母親了!“


    最後一句話喊出姬揚立即愣住這個念頭他從未想過然而剛剛卻是毫不費力便脫口而出。也許是早已壓在心中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沒有想到過而已。


    他有些驚慌地去看姬雲飛的臉卻見她垂下了眼眸臉上卻仍是一派平靜無波。


    稍頃姬雲飛慢慢抬臉道:“你既然說出這些話當然是不怕我的了是麽?”


    “誰怕你?我什麽時候怕過你?你以為你是誰?朝中諸臣現在都聽我的話沒有任何人提起你!再過一陣子她們就會徹底把你忘個幹淨!你不要再做夢想著會有誰來救你!像你這種獨斷專橫之人根本不會也不配有什忠心的部下。”


    姬雲飛看著大喊大叫幾近失控的兒子。他與自己相似的臉龐就在麵前大家都說他長得像她年歲越大越甚尤其那雙眼睛裏麵包蘊的固執與隱忍簡直如出一轍。可他畢竟太年輕總會有失控地時候比如現在……


    姬雲飛的手用力抓住被褥死死忍住想撫上兒子臉龐、安慰勸解他的衝動。半晌待姬揚停下怒吼方淡淡一笑道:“朝中諸臣不能盡信亦不可不信。她們口中答應的事情轉過身去卻未必照做。你要學會從不同的人口裏去拚湊起同一件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作決定要不也妄自懷疑人但也不可輕信人。”


    姬揚不可思議地看她:“你在說什麽?”


    姬雲飛不答順著自己地話頭徑自說道:“你知道因為你是男子之身若要親攝政權必然會遭到許多阻撓與非議。你要做地不是用鎮壓與威嚇而是折服別人令她們相信隻有你做得了這宇國的皇帝!你才是最好地人選除你之外沒有別人可以!”


    她說到這裏眼中突然謝出了幾可稱為熾熱的光芒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知道嗎?你會是一個好皇帝你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令天下人都信你、折服你。讓所有曾輕視於你的人都看到你雖是男子卻不輸女子!答應我答應我你能做到!”


    姬揚愣愣地看著她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即使是當年他還是她懷裏備受疼愛的孩子時他也從未郵過這被他稱為母親的女子有過這般狂熱的神情。她總是從容的雖富於威儀卻從不盛氣淩人時時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仿佛天下再沒有任何事值得她動容。


    即使是在攫取了一國的權力之花親手將他送上金色的坐椅在她的聲望與權力達到頂峰的那一刻她依然是冷靜而從容不迫地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做著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現在她卻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以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急切地要他一個承諾。


    姬揚無措地看著她愕然道:“你究竟在想什麽?難道你想要的不是利用這個傀儡、在背後一手操縱國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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