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自己聽錯了,顧月池看了眼趙氏,見趙氏有些擔憂的正看著自己,她這才如夢初醒。


    剛剛才坐下,又再次站起,她呐呐問道:“皇後娘娘是要給臣女做媒?”她是的性子是能忍則忍,智商卻沒有問題。皇後的話說的十分明白,若她還聽不出何意,那可就當真是白癡了。


    恬笑一直掛在臉上,皇後點點頭,輕語道:“本宮本有意請皇上親自賜婚,可又怕錯點了鴛鴦譜,所幸本宮與你母親知交甚篤,今兒便傳你們過來提前問問。”


    皇後娘娘的話說的輕聲輕語,可顧月池卻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她是有心替她保媒,而且這親事還勢在必行,即便她不應,到頭來也會由皇上出麵賜婚,眼下她親自傳她們來議此事,是在用軟法子在給她做足麵子。


    不過皇後娘娘要給她跟誰賜婚呢?


    思緒轉了轉,回想起適才在偏殿淩瀟瀟說過的話,顧月池的心裏大概有了些譜。


    適才她還在納悶,他為何一定要把自己的秘密說給自己聽,這會兒聽皇後說要給她做媒,顧月池大約也猜到了些其中的厲害關係。


    皇後淩氏共育有一子一女,子為七皇子,歿於幾年前的立儲風波,徒留丹陽公主一女。七皇子死後,皇後本應沒了爭儲之心,但如今不同了,隨著她知道淩瀟瀟生母的身世,她勢必會想要把他推上儲君之位。


    七年前害死七皇子的人不會是玉妃,關於這一點,皇後該心知肚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淩瀟瀟登上皇位,那玉妃必然會正名,且名留史冊。


    不過整件事情又有些顧月池想不通的地方,比如說淩瀟瀟一直在強調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在這個世界,表親可是可以結親的啊


    在顧月池思忖之際,隻聽趙氏淡淡問道:“卻不知皇後娘娘所說的是哪家的公子?”


    “自然是我皇家的。”雙目璀然,皇後娘娘端起剛剛呈上的酸梅湯淺畷一口,黛眉輕挑:“不知莫珊覺得皇十一子瀟兒如何?”


    早已有所推斷,聽皇後果真說出是十一皇子淩瀟瀟,暗道一聲果然,顧月池並未立即表態,隻是看著趙氏。


    “十一皇子乃臣婦胞妹所生,臣婦對他自是甚為了解。”早已想要把淩瀟瀟和顧月池湊做一對,趙氏看了眼顧月池,對皇後回道:“隻是不知池兒做何想法。”


    顧月池的性子她這個做娘的最為清楚,凡事順其自然最好,若有外力硬推,她反倒會心生抵抗之意。


    聽趙氏的話,便已知道她的意思。


    不再看她,皇後娘娘微微傾身看著顧月池:“丫頭,你自兒個覺得這門婚事如何?可有違你的心意?”


    顧月池認真的思量了下,垂首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爹娘同意,臣女自然沒有違背之禮,隻不過……”


    皇後追問:“隻不過什麽?”


    長睫微顫,顧月池抬眸看著皇後,回道:“隻不過娘曾許我一年無憂時光,眼下臣女還從未想過終身大事。”


    皇後剛剛便說了,此事她說不通便會讓請皇上指婚,這就意味著此事不能駁。適才在顧月瑤的事情上,她沒有賣皇後的麵子,此時若再駁此親事,到頭來不但得罪了一國之母,若皇上賜婚,她還是會落得個相同的結果。


    此時駁不得,隻是她不想立刻就應下。


    聞言,皇後以眼神詢問趙氏。


    隻見趙氏點頭,道:“臣婦卻曾許過小女一年無憂時光。”


    了然的點點頭,皇後神色微斂:“以前既然未曾想過,那今兒回去便好好想想吧。”


    “……”


    顧月池沉默片刻,終是微微頷首。


    “莫珊回府後將此事仔細跟顧老夫人說了,看她有無別意。”又跟趙氏交代了幾句,皇後最後對顧月池說道:“過幾日五月初九便是皇上誕辰之期,若想好了早些回了本宮。”


    “呃……臣女謹遵懿旨。”


    五月初九,還有屈指可數的幾日而已,若說是考慮終身大事,皇後給她的時間太短,根本就沒想讓她真的考慮。


    皇後娘娘今日召見趙氏和顧月池母女,一共有兩件事情。


    一件是替顧月瑤說上一句好話,畢竟她曾在後花園見過顧月瑤一麵,自知顧月瑤玲瓏剔透,是個可人兒,若日後進宮,在後宮之內必然拔得頭籌,可惜的是有了顧月池四兩撥千斤的一問,她暫且將這個念頭放了放。


    第二件事就是關於淩瀟瀟和顧月池的婚事了,若說前一件事她可以眨個馬虎眼,是盤開胃小菜,那顧月池的親事就是饕餮大餐,她是勢必要促成的。


    在趙氏和顧月池離開鳳儀殿時,皇後又賜給顧月池一些番邦進貢的綾羅綢緞,道是讓她多置辦些好看的衣裳,日後好穿著進宮,時不時的來陪她說說話兒。


    重新坐上馬車,馬車沿著原路返回。


    安坐在馬車之內,奶娘和束草坐在外圍,趙氏與顧月池母女倆相對而坐。四目相交,趙氏微微笑著:“瀟瀟這孩子自幼疼你,護你,倘若你嫁給了他,娘倒是可以放心的。”


    顧月池心思轉了轉,隻是對趙氏淡淡的笑著,就是不接她的話茬。實在覺得不能讓趙氏添堵,顧月池輕語道:“此事娘做主便是,女兒聽娘的。”


    顧月池說這話有些言不由衷,不過今日之事她也是看在眼裏的,自然知道此事駁不得。微微靜了靜,趙氏道:“若你真的不願,也可直接回了此事,到時候一切有娘在。”


    感激的看著趙氏,顧月池笑了:“您容女兒再想想吧。”


    回到將軍府,趙氏與顧月池並未回琴瑟閣,而是直接去了聚福堂。


    將事情經過一一與老夫人言明,端坐於聚福堂的側位之上,看著一臉深思之色的老夫人,趙氏輕聲問道:“母親您看……”


    最近一段時日趙氏跟老夫人之間相處融洽,平日裏沒事老夫人便會到琴瑟閣跟趙氏坐坐,雖她覺得對整件事情看的也算真切,卻也想聽聽老夫人的意見。


    結束冗長的思忖,老夫人蹙著眉頭道:“這門親事看樣子是推不得的。”對於顧月池,老夫人其實還是寄予厚望的,她想要她參加選秀的心思一直未變,隻是時機變了,現如今趙氏有喜,無論再想爭名逐利,她也要先保證自己的孫兒才行。


    若沒個孫子繼承,就算她顧家家業再大,到最後無非也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而已


    趙氏點頭:“兒媳也覺得推不得。”


    老夫人想了想,瞧著趙氏的臉色:“十一皇子也是皇族後裔,乃當今聖上的親生子,樣貌與身份都為上上之選,隻可惜……”歎了口氣,老夫人接著道:“玉妃娘娘薨歿,他雖身為皇子,到最後最多也隻是被封地為王。”


    想著自己最寄予厚望的顧月池將來要嫁給淩瀟瀟,老夫人難免有些不甘心。


    聽出了老夫人話裏的意思,趙氏笑道:“瀟瀟這孩子雖然頑皮一些,卻也沒什麽不好,依兒媳看若池兒嫁他為妃,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不過兒媳應了池兒,此事依著她的意思辦。”


    “皇後娘娘雖說讓月池丫頭考慮,其實軟話裏麵透著硬茬兒,事情既然到了這種地步,你我誰都做不了主。”話,點到為止,心裏雖有不願,不過聽趙氏說這話,老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麽,有些不自然的變了變臉色,她轉移話題問著趙氏:“最近幾身子可好?害喜有沒有減輕一些?”


    趙氏笑著回道:“好多了……”


    趙氏跟老夫人說話的時候顧月池一直在邊上聽著,側目睨了老夫人一眼,坐在一邊的顧月池嘴角微翹,臉上似笑非笑。


    在老夫人看來,淩瀟瀟沒了生母,又多年流放在外,在宮裏人單力薄,沒有任何倚仗,根本算不得績優股。顧月池心想,若老夫人知道了淩瀟瀟跟皇後之間的關係後,又會作何感想?


    回到琴瑟閣後,顧月池先行回自兒個房裏換了身衣裳。剛換好衣裳走出房門準備去用午膳,身後走廊處便傳來一聲口哨聲,不用猜也知對方是誰,抿了抿嘴,顧月池佯裝慍怒模樣,轉過身去看著來人。


    見顧月池俏臉氣鼓鼓的樣子,淩瀟瀟有些不自在的拿折扇撓了撓後頸,緩緩上前,笑道:“我以為你會跟姨母在宮裏用過午膳再回來,便到六皇兄那裏小坐了一會兒,誰知……”


    他確實沒想到顧月池和趙氏會回來的這麽早。


    看樣子便知對於皇後給他倆做媒一事淩瀟瀟提前便知情,斜睇了淩瀟瀟一眼,顧月池不說話,麵無表情的轉身繼續往外走。


    “喂”三兩步跟在顧月池身後,淩瀟瀟避重就輕的說道:“身在皇室,我的親事自然是父皇母後來操持,與其讓我去娶那些阿貓阿狗,我寧可娶小月月你。”


    停下腳步,顧月池側身看了淩瀟瀟一眼,又繼續往前走:“拿我跟阿貓阿狗相比,感情你娶我還滿肚子委屈呢。”


    “那可不”瞪著漂亮的雙眼,淩瀟瀟用力扇著扇子:“倘若是別人本皇子根本就不會答應,不過母後居然提了你,我也就隻能將就將就了。”


    訕訕一笑,向右一拐,顧月池提起裙擺便進了趙氏的屋裏。


    “娘”膳桌上已然擺上了精致的午膳,見趙氏坐在桌前在等著自己,顧月池喊了一聲,便緩步上前,坐在了趙氏身邊。抬眼嗔了淩瀟瀟一眼,她故意放緩語速,慢慢道:“關於皇後娘娘做媒的事兒,女兒想好了。”


    ps:今日更新到,晚了些,抱歉,俺等孩子睡了才有空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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