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邊心疼的看著無悔,一邊平靜的說著:“大伯,您也看到了,無悔這樣子,我忍不下去了。”


    那堂伯歎了一口氣:“蘇明這次做的實在太過分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堂伯說道這裏又是長長的歎息一聲:“可惜我人微言輕,就是想要為你們姐弟說句話,都沒人願意聽。”


    無憂目光閃了閃:“大伯這話就錯了,大伯可是下一任最有希望的族長人選,就是無憂的心裏也將大伯看成了下一任的族長,大伯怎麽會有這樣想法?”無憂說這話的時候,頭依舊低著,未曾抬起來。


    那堂伯聽了無憂的話,麵上露出喜色:“若是大伯能夠心想事成,大伯定然不會忘記大侄女你今日的吉言。”


    無憂抬起頭,看著那位堂伯:“無憂斷定大伯定然可以心想事成。”


    那堂伯笑道:“隻要大伯我能夠心想事成。”


    那堂伯笑道:“隻要大伯我能夠心想事成,相比侄女也能夠心想事成。”


    二人的眼底都閃過明了的光芒,二人都不在藏著,掖著,達成了交易之位,一些話都加到台麵上說了,無憂是有心將這位堂伯抬上族長的位置:這位堂伯可比那位族長爺爺明白事理多了。


    二人商議了一會兒,那位堂伯就匆匆的離去了:族長的疑心病可不小,如果時間久了,自然會引得族長的懷疑,就不利於明天的行事了。


    無憂送走了哪位堂伯,無慮,無怨和三夫人寧氏就都到了,三人看著無悔的樣子都紅了眼睛,而四夫人胡氏也怯生生的帶著無隙過來。


    無憂先勸著三夫人她們止住了眼淚,又慎重地對著四夫人道了謝,不管往日四夫人對她怎麽樣,就誤會的事情,無憂是真心的感激胡氏的,或許胡氏的目的不純,但是她冒險送信,救了無憂,這是事實。


    道謝之後,無憂很直白的對著胡氏道:“四姨娘,你想要什麽?”


    胡氏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她定然有所求。


    胡氏原本還想客氣兩句,可是看著無憂真誠的模樣,她也不想虛偽了,她不聰明,但是她能認識什麽叫真話,什麽叫假話,胡氏那可不太聰明的腦袋此刻算是清楚的看出來,無憂不想聽假話。


    “我也不想要什麽,就是想要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這些日子,胡氏整天提心吊膽的,跟著蘇啟明這樣沒心沒肺的男人,她是半點安全感都沒有,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去爭,再去鬥了,那麽精明的江氏,都鬥不過大小姐,她們這顆愚笨的腦袋又怎麽是大小姐的對手,她膩了,她想好好地過日子,誰知道蘇啟明怎麽又勾搭上美晴這個小賤人。


    美晴來的這些日子,他跟本就不是個姨娘待遇,根本就是個貼身的丫頭,她算是看清楚了,靠著蘇啟明,她就等著落得個和其他姨娘一般的下場,不如接著這次機會,求著大小姐給她一個安穩的依靠,無憂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不會過多為難她的。


    無憂聽了胡氏的話,還真的意外的看了胡氏一眼,她還真的沒有想到胡氏這樣的人物也能想到這麽一層。


    無憂想了片刻,微微沉吟:“這樣吧,今兒無悔沒醒,我就替無悔做個主,將江州城裏那東街的那幾家鋪子轉給四姨娘,也讓四姨娘不用擔心日後的生活。”


    胡氏聽了,連連揮手:“不,不……大小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鋪子,我隻要想要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能夠安安穩穩的讓我和無隙生活。”


    胡氏的推辭,倒是讓無憂笑了起來:“四姨娘,你別忙著推辭,先聽我把話說完。”


    “其實我和無悔就著蘇家的財產早就做過規劃,無悔說過,日後帶到無隙大了,是自己開府也好,是和他一起生活也好,那名下的產業總是要分一份子給無隙的,因為以前和四姨娘有些誤會,這話從來沒有說過,今兒就此機會,我就替無悔說了吧!”


    無憂憐惜的摸了摸無悔的臉,為難無悔了,小小年紀就要勞心勞力,還要堤防家裏人的暗算,今兒這次尤為驚險,若不是胡氏還有一份良知,怕是就要命斷這裏了。


    “無悔說過,蘇家的家產,但凡蘇氏子女都會有一分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分配到的,我是南大街的那幾家鋪子,無怨是北大街的那幾家鋪子,無慮是西大街的那幾家鋪子,無隙的東大街的那幾家鋪子,至於……無仇,無悔也說過,就把溫州城的那些鋪子給他,當然這事情,無悔也沒有機會和無仇說過,今兒我先替無悔說了,剩下的鋪子,就是誤會自己的。”


    “四姨娘,今兒給你的鋪子說是給你的,其實是讓你替無隙看著的,無悔年紀小,很多事情想過也不知道怎麽說,今兒出了這個事情,也虧得四姨娘肯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我就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無憂吸了吸鼻子:“這些年,我們蘇家總是不太平,說白了不就是銀子在作怪,無悔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原本我剛剛的那些話,是要待到今年過年的時候對大家說的,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今兒個,我們大家把話說開了,以後就是一家人。”


    “待到明天無悔醒來,大家自然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怕是那些商鋪的低泣很快就要到了你們的手裏。”


    無憂這些話選在這時候說,當然是有用意的,無悔是打算將那些鋪子分出去,但卻不是今年過年的時候,而是在各位姐弟成家的時候,無慮,無緣的鋪子是打算作為嫁妝陪嫁出去的,而無隙的鋪子是等到他成家的時候給他的,可是無憂現在說出來了,她是指望這樣籠住四姨娘胡氏的心,反正那鋪子遲早要給無隙的,何不選在最恰當的時候。


    胡氏驚呆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無悔對無隙的打算是這樣的,她落淚了,是真的落淚了,這一次,她流下的是羞愧的眼淚,她感到自己沒有臉站在這裏,沒有臉麵對無悔。


    她哪裏知道,尋常對自己,和無隙不冷不淡的無悔,什麽都替無隙給打算好了,比她這個母親打算的都仔細,東大街的鋪子,那可是段位最好的鋪子,無悔沒有留給自己的姐姐,而是給了無隙,不就是念著無隙是蘇家的男丁嗎?這份家產她是做夢都不敢想的,還沒聽說誰家的庶子能得到這樣豐厚的財產的。


    胡氏是真的慚愧,她今夜通風報信,都是夾著私怨的,胡氏覺得自己不能再存什麽心思了,她應該把心底所有的話,都給說出來。


    無憂的為人,她還是相信的,無憂說無悔要給無隙鋪子,那就一定是要給無隙鋪子。


    胡氏擦了擦眼睛:“大小姐,你們姐弟這樣對我和無隙,若是我還有什麽話藏著,掖著,就真的豬狗不如了。”胡氏吸了吸氣:“三少爺那裏,大小姐還是多上點心。”


    無憂看著胡氏:“四姨娘怎麽會這樣說?”無憂沒想到,剛剛的那番話的效果比預期的還要好。


    “嗯,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我和老爺說過,那六姨娘就是無仇幫著娶的,還有――這七姨娘進門,也是打著三少爺的幌子才來到這裏的。”胡氏又強調了一句:“我總是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


    連胡氏這樣的人都覺得這事情蹊蹺,那這事情還就真的蹊蹺了。


    無憂對著胡氏點頭:“四姨娘說著的對,這事情的確蹊蹺。”無憂自然知道無仇為什麽做這些事情了,還不是為了在蘇家大院裏按上自己得人馬,還不是為了籠絡住蘇啟明的心。


    可真是好兒子,連女人都幫著自己父親找。


    胡氏又將自己觀察到的點點滴滴告訴無憂,她現在真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給無憂姐弟才好,以前江氏就是用小恩小惠籠絡住她的心的,現在無憂姐弟給她的可不是小恩,那是天大的恩情。


    無憂一麵細細的聽著,又一麵暗暗分析著,最後胡氏實在無話可說了,無憂才慢慢的歎口氣,狀似無心的說道:“也不知道族長會怎麽處置父親?”


    胡氏想了想,就說道:“大小姐,還是多長個心眼,最近老爺可說送了不少好處給族長,就是祖傳的那對瑪瑙手鐲,都給了族長夫人了。”


    無憂一聽,立馬叫道:“這可不好了,若是族長偏袒了父親,那無悔這邊就要吃大虧了。”


    胡氏卻道:“不怕,若是族長敢偏袒老爺,我就大喊,讓族裏的人都知道組長收了老爺的好處。”


    胡氏在幫無悔,也是幫自己,幫無隙,無悔對無隙的好,怕是蘇啟明這個親身父親都趕不上一份,蘇啟明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自己,何曾為無隙考慮半分,所以拚著挨板子,她都要揭露組長的真麵目。


    胡氏在得到無憂的承諾之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而這時寧氏卻囁嚅著:“無憂,你說的是真是假?你該不會是騙她的吧?”


    不是寧氏不相信無憂,而是她想不出,誰家的姐姐出家,弟弟給準備這麽豐厚的嫁妝,無怨那北大街的鋪子,是不是太嚇人了?


    無怨也一直呆住了,她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無悔給她這麽一筆豐厚的嫁妝,如同無憂,無慮一般,她可是庶女,是和他隔著肚皮的姐弟,他怎麽會這麽傻?


    無憂除了呆住了,其實還有另外的心思,她今年上香的時候巧遇以為貧寒的秀才,雙方互生好感,隻因為對方家境太窮了,她才止住了心思,她是一個現實的人,不是認為有了愛情,就可以不要麵包。


    貧賤夫妻百日衰,這道理她是懂的,那秀才隻知道讀書,而她又是大家小姐,根本沒什麽謀生能力,若是嫁給了那秀才,隻怕不用多久,他們的感情就要耗盡了。


    可是現在,如果無悔真的將那鋪子作為嫁妝陪嫁給她,就算是她不會做生意,就是收取那房租就足夠他們活下去的了。


    無悔給她哪裏是商鋪,是她可以收獲愛情的希望。


    無憂看了三夫人道:“三姨娘,無憂什麽時候騙過人?”


    三夫人當日隻是想靠上無憂這棵大樹好躲過六夫人的毒計,為無怨日後尋個好婆家,卻未曾想到大房會這般對她們,這一刻,三夫人想起了那位寬厚大夫人,也隻有那樣的女子才能教出這般大度的孩子。


    無怨卻沒有三五人這麽多的心思,他隻是一心一意的想著,她那枯萎的愛情,她未來向往的琴瑟和諧的生活。


    因為太過激動了,無怨恨不得現在就拉著無悔問清楚,這一刻,無怨恨死蘇啟明了,如不是他將無悔達成了這幅模樣,無悔何至於昏迷不醒,何至於她要忐忑不安。


    三夫人和無怨也離開了,而房間裏隻有無慮和無憂二人,無慮看著無憂,有些不認識般:“大姐姐,你什麽時候對家裏人都用上了計謀?”她記得清楚,無悔是說待到各人成親的時候才將鋪子給各人。


    無慮的嘲諷,無憂不是沒有聽出來,她依舊平靜的道:“我怕了,我再也承受不了是去無悔或是你的恐懼了,我是對她們用了點心眼,可是她們就一心待我們嘛?”胡氏自然不提,她會說出今天這番話,還不是因為那東大街的鋪子,而三夫人,若是她真的和無憂一條心的話,自然早就將無怨心屬窮秀才的事情告訴無憂了。


    無憂從未要求過三房一心待大房,因為她雖然對三房的無怨憐惜有加,卻也不能和無慮,無悔相提並論,就如同三夫人對無憂心存感恩,恨不得為無憂做牛做馬,但涉及到無怨了,他自然要以無怨為首要任務,這沒有錯,是人都會有親疏遠近之分的。人心所在,就是自己也無法控製。


    無慮被無憂的話噎著了,她知道無憂說的沒錯,隻是她看到這樣的大姐姐,心裏有些難過。大姐姐進宮一趟,變了,變得有些嚇人了。


    無慮也無話可說了,這時,有丫頭稟告找到一位昏迷不醒的男子,無慮就過去看看了,她一時半刻還真不想麵對有些陌生的大姐姐。


    無憂看著無慮的身影有些失落,她沒有想到無慮會對她的行事不能理解,這時,有一隻手,吃力的拉上她的衣衫,無憂轉頭一瞧,狂喜:“無悔,你醒了?”


    無悔露出虛弱的笑容,示意無憂低頭:“大姐姐,我……我支持你!”姐弟同心,無悔一句話就讓無憂失落的心情暈開了。


    無悔這些年在外麵經曆的多了,比無慮的眼界開闊多了,剛剛他也醒了,隻是無力抬起眼皮子,他沒有想到,無慮會不理解大姐姐的做法:大姐姐不過是選在了最恰當的時機說出最恰當的大蒜,若是他,他也會這般做的。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姐弟二人手拉著手,坐等天明。


    天明之後,所有牽絆的血脈都會做一個了結,蘇啟明昨夜提也沒提和無仇相關的事情,看來就是存了心思想東山再起,日後在對無憂姐弟發難。


    所以無憂和無悔相看一眼,今日他們一定要除惡務盡,再也不會留下一點隱患。


    至於名聲這東西?無憂和無悔都不是多在乎的人,無憂都已經被休過了,自然也不怕還有什麽比這更難聽的名聲了,相比無悔的性命,什麽不孝的名聲算的了什麽?


    無憂現在的所思所想,就是身邊的親人不要再受傷害,其他的,她真的不在乎了,以前就是在乎著孝道名聲才差點就害了無悔。


    對於蘇啟明這個父親,他們姐弟已經給了太多的機會,他們算是仁至義盡了,今兒若是再繞過這人呢,就不是什麽骨肉血親的話了,他們就是傻子,就是笨蛋,就算是日後真的被蘇啟明害死了,他們也怪不得別人了,是他們的愚孝害死他們的。


    ……


    族裏的私牢。


    無憂提前了一個時辰來看蘇啟明,蘇啟明原本惶恐一夜的心情在見到無憂的身影時終於又定了下來――無憂到底是念及骨肉親情的。


    不過隨著無憂坐下來之後,隻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他的心裏也越來越沒有底了,無憂現在過來是什麽意思呀?她這模樣可不像是原諒自己的樣子。


    如果不是顧念血親之情,無憂自然不會來的,自己畢竟是無憂的生父,想到這麽一點,蘇啟明的腰杆又直了起來,但當他看到無憂平靜如水的臉時,他的腰杆就又軟了下來,忐忑不安的看著無憂,實在不知道這姑奶奶跑到自己這裏來,是不是專門就為了發呆?


    終於,無憂抬起頭不發呆了:“父親想到了什麽沒有?要不要去看看七姨娘?”


    蘇啟明連連搖頭:“不看,我去看這個惡婦幹嘛?她害我的兒子,我恨他還來不及,我去看她幹涉呢麽?無憂,父親想了一夜,真的覺得就跟做夢一樣,現在夢醒了,父親好恨呀,怎麽就糊塗了,怎麽就夢魘了,怎麽就做下了這等糊塗之事,好在無憂你來的快,要是再慢上一天半日的,釀成了大錯,日後我有何麵目見你的母親?”


    “我已經對不起你母親了,如果再坐下那等糊塗隻是,我……”蘇啟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呀。


    蘇啟明好不容易等到無憂開口說話了,他張口就是長篇大論,真可是他想了一夜是說辭,這一刻都把握機會給演繹出來了。


    無憂看著蘇啟明,真沒想到這男人竟然無恥的提起她的母親,他到了今時今日,還說什麽無顏見她的母親――他早就沒臉見她的母親,哪用得著到今天?


    蘇啟明瞧著無憂的神色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無憂,心裏一喜,再接再厲:“無憂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想明白了,日後我爺不納什麽妾了,我就守著和你母親的那些回憶好好過日子。”蘇啟明到了現在都想利用王氏換的無憂心軟,他也想通過王氏,讓無憂記起來,他是她的生身父親。


    無憂怒了,勃然大怒呀:“回憶?你和我母親有什麽回憶?是你寵妾滅妻,是你嫡庶不分嗎?到了此刻,你還想利用我的母親,你的良心早就喂了狗了,父親,我的好父親,你一定以為你收我的生父,我就無法把你怎麽樣是不是?”無憂站起來一步步逼近蘇啟明,蘇啟明瞧著無憂發紅的雙眼,嚇得後退。


    “無憂,無憂,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你現在有身孕,可不能激動的呀!”聽聽,多好的父親呀!


    蘇啟明被無憂的模樣嚇了大跳,一步步後退著:“無憂,我是你的父親,就是有千錯萬錯,做兒女的哪能將父親逼上絕路……”


    無憂盯著他的雙眼已經冒著火化了,這麽無恥的話,他說的理直氣壯,一個生父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你是我的生父,所以我們做兒女的就要無限量的原諒你,一次次的放過你,再一次次的讓你害我們,直到有一天,我們被你害死了,對不對?我們隻要不死,就要有著你來害我第一次的時候,就該乖乖的死去,對不對?那樣一定就是父親心裏的好兒女了,對不對?”


    無憂此刻的心裏對蘇啟明除了怨恨,還是怨恨。


    這麽些年來,在蘇家受到的一切,無憂就是因為蘇啟明是她的父親,生身父親,所以她沒法子,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去,她沒地方說理呀,這天下無不是父母,就這麽一句,就讓她變成了啞巴。


    可是這一次,她不能忍了,她也無法忍了,就算蘇啟明是她的父親,就算蘇啟明是她生身的父親,她都不能忍下去了,蘇啟明從未曾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從來沒有一天盡過為人父的義務,今天,在他做出這樣無恥的,喪盡天良的事情之後,他還妄想通過被他活活逼死,活活氣死的母親,來讓她心軟,這人已經喪心病狂了,她如何能饒他?


    無憂步步血淚,步步委屈,死死的盯著蘇啟明道:“父親,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放過你,然後再讓父親來害我們?對不對?”


    蘇啟明被無憂這番模樣嚇到了,她可是一直都很平靜的呀,就算往日對付那幾位姨娘,她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可是現在,她卻跟暴怒的如同一頭獅子一般,目光如利劍般一下下恨不得將他撕碎。


    蘇啟明害怕,他不停的後退,一直靠在牆上:“無有,你知道的,我得了夢魘,很多時候做出什麽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呀?”


    “夢魘?”無憂酷冷的盯著他:“你還敢對我說這話,我問你,你寵妾滅妻的時候,你真的夢魘了?你縱容江氏一次又一次害我們姐弟的時候,你真的夢魘了?今天,你想出毒計害無悔,你真的夢魘了?”無憂還是一步步逼近,蘇啟明已經退無可退了,他這次是真的害怕了,無憂這模樣看起來,是怎麽樣都不會饒過他的了。


    他心驚膽寒,第一次覺得生父這張王牌在無憂的麵前毫無作用,他已經看到死亡的陰影在漸漸的逼近,就隨著無憂的身影逼近,他慌了,真的慌了,因為恐懼,他伸出手去推無憂,其實他想推開的是伴隨著無憂而來的死亡陰影。


    “啊……”無憂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肚子:“你惱羞成怒,竟敢要謀害我肚子裏的孩兒?”


    “父親,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那樣就沒有人為無悔撐腰了,你昨夜問也不問就想打殺了無悔,今兒我好心好意來看你,想著我們畢竟是父女,隻要你悔改了,我就向族裏求情,可是沒想到,原來你不但想要除去無悔這個眼中釘的兒子,更想除去我和我腹中的胎兒。”無憂淚流滿麵,眼光卻掃過那僵住腳步的幾人,想必這些族裏的長輩聽到她來到私牢,怕她想對蘇啟明不利,才匆匆趕來,他們這麽捧場,她自然要努力的演下去。


    “父親,你怎麽下的了手?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下推的不是我,是族裏幾千人的安危?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兒這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不要說我,就是族裏的人都要被治罪的,父親,你存的什麽心,你明知道二殿下,脾氣乖張,若是因此,而牽連了族裏眾人,你是不是就開心了?父親,你是不是想要族裏的人給你陪葬?父親你到底存的什麽心思?”無憂自然麽是故意摔倒,她可是神醫,自然知道怎麽摔跤才不會傷到孩子。


    “我沒有,沒有!”蘇啟明被無憂的話嚇呆了,他不過是隨便一揮手,怎麽無憂就倒下了?“無憂,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你沒有?”無憂的聲音帶著水意了:“父親,為什麽你總是這樣敢做不敢認,這裏就你我二人,不是你推到我,難不成還是我自己跌倒不成?”


    無憂剛剛可是算計好了位置,相信在那幾位族裏長輩的眼裏,就是蘇啟明揮手推她的。


    “無憂,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蘇啟明自然知道這個罪名不能認,認了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他終於體會到了無悔那種有口難辯的滋味了。


    “沒有,父親,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誰推我都分不清嗎?”無憂勉強爬了起來,卻因為疼痛又倒了下去:“父親,我也懶得管你了,你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再說了,這世間誰做了錯事,都要付出代價,我不該一再地顧惜父女之情,否則你也不會到了現在還不知道錯。”


    無憂說完這番話,就大叫救命,也不理會在一旁苦苦求饒的蘇啟明。


    族裏的長輩都嚇得魂飛魄散了,蘇啟明這頭豬,他怎麽就不喝水嗆死,走路跌死,說話噎死,他怎麽不去死,他死了也就禍害不到他們族裏幾千條人命了。


    他們聽了無憂的大叫,都一窩蜂的衝了進去:無憂肚子裏的娃娃可不能有事,那二殿下是連先帝都拿不住的人,若是他的骨肉在他們蘇氏私牢裏出來差錯,他們就等著被罰吧!


    禍害皇家骨血什麽罪?好像是流放吧!


    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這蘇啟明的事情還有什麽好審問的,就直接打殺了吧!


    蘇啟明瞧著眼前的形勢,再看看族裏長輩臉上的殺意,知道現在能救他的隻剩下無憂了,他看著來人將無憂抬走,他心下大急,忙拉著無憂的袖子:“無憂,無憂,你就饒了父親這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最後一次,父親以後再也不敢犯了,真的不會再犯了,你就給我這一次機會吧!”生死關頭,什麽榮華富貴,什麽家主之位,什麽尊嚴,在蘇啟明的眼裏都不重要了,他現在隻想要無憂饒他一命。


    無憂此刻卻痛叫起來,她看著蘇啟明,又看看各位族裏的長輩:“各位爺爺,伯伯,這是我不管了。”


    蘇啟明真沒想到無憂會絕情到這樣的地步,她這是讓他去死呀,她不管了,他隻有死路一條。


    “我是你的父親,生身的父親,你怎麽可以不管我?”蘇啟明叫了起來:“你如此做,天下人……”


    “在你謀害無悔和我腹中孩兒的時候,我就沒有了父親。”無憂不想激動,可是蘇啟明一而再的提起父親二字,就讓她冒火:“各位爺爺,伯伯,我恨,我恨我自己,若不是我愚不可及的認可血脈,就絕不會發生現在就幾乎可以禍害蘇氏一族的事情,我對不起族人呀!”


    無憂眼淚嘩嘩的流:“如果今兒這孩子有什麽閃失,隻怕殿下要打殺了我的呀。我能重新獲得殿下的喜愛,就是因為這腹中的孩子呀!”


    無憂心裏對張翼抱歉了一下,不過為了一勞永逸,相信張翼不在意替她背黑鍋的。


    族裏的人聽了無憂的話更亂了,這可如何是好,沒有人懷疑無憂的話,男人重子嗣,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來人,將蘇啟明拖出去,按族規行事。”族長下定決心,比起一族人的大事,他這點清名算不了什麽,就是蘇啟明真的說出那些事情,他也要處置了他,給族裏留一條活路。


    族長的行事,倒是出乎無憂的意料,不過她心裏卻略感寬慰,看來胡氏不用上場了。


    原本的計劃,若是族長不能公正的處事,就由胡氏上場,將族長受了蘇啟明大禮的事情說出來,不過現在不用了。


    無憂今天沒打算心慈手軟,這一次,她要蘇家變得完全清清靜靜的。


    族裏的人也都惱怒蘇啟明牽累了他們,立馬衝進來拉著蘇啟明出去,蘇啟明慌亂之下那裏幾分威脅族長呀。


    可是蘇啟明卻死死的拉著無憂的衣袖:“無憂,你不能不管我的呀,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我真的錯了,我怎麽都是你們姐弟的父親,你怎麽可以不管我?”


    父親,就是這個詞,讓他擁有了一次又一次欺負他們姐弟的資本,這一次,他再而三的拿出來,卻半點用的沒有。


    “父親,你怎麽還不明白?”無憂看著蘇啟明:“就是因為你是我們的父親,昨夜我才給你留了臉麵,不然你看看七姨娘,那麵目全非,父親,就是因為我的身體裏流著你的血,所以剛剛你推倒我之時,我禦賜的寶刀才沒有出手。這是無憂最後能為父親盡的孝道了。”她幹嘛要一刀捅了他,等一下族裏的板子自然會為他們討回公道的,杖斃,會是族裏對他的懲罰。


    蘇啟明哭了,哭著求著無憂,到了這時候,他才真的感到後悔了,這些年他做了什麽,他寵妾滅妻,他嫡庶不分,氣死了正妻,打暈了嫡子,而現在嫡長女腹中那原本可以帶給蘇家數不盡榮華富貴的皇家骨血,也被他推的生死未卜。


    他第一次是真的認為自己錯了,錯的厲害。


    如果,他還是和王氏相親相愛,他就會有賢良淑德的妻子,如果他真心的疼愛無憂三姐弟,他就會有出色的兒女,一家人快快樂樂的,他不但有銀子,而且還是二殿下的嶽丈,那何等的體麵,有幾個商人可以得到這樣的體麵。


    “無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我的,一定可以的,你是王妃,你還有皇上的禦賜寶刀,你一定可以救我的。你就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救救我吧!”蘇啟明急糊塗了,他不知道,她不提王氏事情還能說上幾句,可是一提王氏,無憂心裏就恨了。


    “我救下你,也不是不可以。”


    蘇啟明聽了無憂的話心喜。


    可是無憂又說了:“那也要全族的人同意才行。”


    無憂救下罪魁禍首,那就說明蘇氏一族有庇護謀害皇家骨肉的嫌疑,這當然要問全族的人同不同意了:那是要全族的流放的呀,自然要問族人了。


    族裏的人當然不同意了,誰願意為了這麽一個無恥之徒去流放呀,再說了被流放的人,有幾人回來的,說是流放,那根本就是送死呀!


    誰的命不是好的,所以拉著蘇啟明的族人發急了,還真怕蘇啟明再求下去,無憂改變主意要救下他,族裏的長輩更急了,他們都是有兒有女,子孫滿堂的人,自然不能為了蘇啟明而禍害了自己的親人。


    族裏長輩親自上陣掰開蘇啟明的手,讓族人拖著蘇啟明去了祠堂,而他們全都跟在無憂的身後,族裏機靈的那位堂伯早就去請了周老神醫為無憂診治。


    半晌之後,周老神醫來了。


    一番望聞問切,一副又是把脈,又是皺眉,有的一旁蘇氏長輩心驚肉跳,心裏對蘇啟明恨得要死,都是這個禍害惹下的禍端,對族長心裏也生出了埋怨,若是當初秉公辦理了蘇啟明,也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有這樣想法的那裏隻是這幾位長輩,族裏的人幾乎都是這樣想的,就是族長的家人也是在心裏責備族長辦事不公道:命可比銀子值錢的呀!


    族長心裏也在怨恨自己,怎麽當初就被銀子糊了眼睛,留下這麽個禍害。


    終於在幾位長輩和族長的心快要跳出嗓子口的時候,周老神醫開口了:“還好,還好,這孩子沒有太大的問題,隻是這幾日要臥床休息,不要太過操勞。”


    族裏的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有不少人在大冷天都汗濕了自己的衣衫,剛剛族裏的幾千條性命可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雖然無憂腹中的胎兒沒事了,但是眾人處決蘇啟明的心思卻更堅定了:這個禍害可不能留,留下來不知道下一次還會惹出什麽樣的禍事來。


    今兒個是蘇氏的祖宗們顯靈,護住了無憂腹中的孩子,下次誰還敢保證還有這樣的好運。


    族裏的人迫不及待的要去處置蘇啟明,這個人多留一分鍾,就對族裏的人是一份威脅。


    無憂作為蘇啟明的女兒,自然也要去送蘇啟明最後一程的呀,族裏的人很不想無憂去,就怕刺激了無憂,傷到腹中的胎兒,可是無憂卻堅持要送,族長等人也沒法子,隻好答應,卻還是要無憂承諾,隻是去見上最後一麵不可以看行刑過程,無憂自然滿口答應。


    無憂被抬過去的時候,蘇氏宗祠前已經圍了不少人,而無悔也被抬了過來,兩位姨娘和無慮,無怨都過來了。


    無憂示意族人將她抬到無悔的身邊:多麽顯眼呀,嫡子,嫡女都被禍害到躺在抬出來,這蘇啟明今兒個給蘇氏一族長臉了,尤其那嫡女的腹中還有著皇家的血骨。


    族裏的人瞧著躺在一起的無憂,無悔,對蘇啟明都生出了一股怨恨,他要死,誰攔著他了,幹嘛要拖累族人呀。好在無憂為了族人的幾千條性命沒有準了蘇啟明所求,若是無憂就真的救下他,即使孩子沒事,但是蘇氏一族的子弟以後千萬別想出仕了。


    無慮今早還為無憂的手段生氣,不過聽了那楚風的話後,她半點都不氣無憂了,姐姐這是被嚇到了,這樣心腸惡毒的父親,也難怪姐姐藥一次除掉,不惜利用三姨娘和四姨娘。


    現在瞧著無憂也躺在了床上,她都快氣瘋了,恨不得將蘇啟明千刀萬剮,他終於體會到無憂見到無悔時的心情了,因為無悔受傷的時候,她雖然傷心,但是卻在途中就知道無悔沒事,所以沒能體會到那份憤怒到極頂的心情。


    寧氏和胡氏看著這樣的無憂,心裏也湧現出了心疼,是真正的心疼,大小姐不容易呀,去看蘇啟明卻被傷成了這樣。


    無怨卻隻是一個勁兒的落淚,大姐姐也真是的,那樣的人還有什麽可說的,現在卻落得這樣。


    蘇啟明被按在板凳上,他看到無憂被抬過來了,立馬大叫起來:“無憂救我!”


    族人害怕呀。若是無憂答應救他,可怎麽得了,不能讓他叫呀。


    有人急中生智,忙撕下衣袍上的一塊,要塞進蘇啟明的嘴裏,蘇啟明急紅了眼,哪裏願意,現在他隻剩下一張嘴可以救下他了,怎麽能塞住,那真的就是等死了。


    蘇啟明狠狠的一口咬上那塞他嘴巴的手,見無憂根本不答應他就將希望寄托在寧氏和胡氏的身上:“小三,小四,你們救救我,求著無憂救救我,我不想死呀,我真的不想死,一日夫妻百日恩,看著我們夫妻多年的份上,救救我。”


    他一喊,寧氏,胡氏都站了出來,無憂心想著,這兩位或許對蘇啟明心裏還有些情分。剛想示意無憂和無慮勸勸她們,誰知道寧氏似明白無憂的心思道:“我今天穿紅戴綠,就是來送老爺和七妹妹一程的”


    無憂這才注意到,寧氏今兒穿的一場喜慶,這……蘇啟明和美晴實在是不得人心呀!


    而胡氏今天沒有穿紅戴綠,但麵上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之色。


    蘇啟明瞧著蘇氏和胡氏來到他的麵前,他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好,心疼我。快去幫我求求情,讓無憂救我。日後我再也不會冷落你們了。我會好好的守著你們的,真的。”


    族裏的人,嚇得擋在寧氏和胡氏的麵前,很怕這二人會同情蘇啟明,卻和無憂求情。


    寧氏卻嬌聲道:“老爺覺得我今天美不美?這可是我特意穿上來送老爺一程的,當年你設下毒計,害了我父母的生意,還逼著我父母用我抵債,為了父母,為了家裏的幼弟,我咬牙退了自小定下的親事,進了蘇府,沒想到你言而無信,卻隻是退了我家一點銀錢,打發了事,不曾將生意退回我家,害的我父親氣壞了身子,最後一命嗚呼,我母親整日以淚洗麵,還好幼弟懂事,這些年支撐門戶。老爺,我家落得這樣的下場,我是不是該感謝你,你說你對我這樣的大恩大德,我怎麽還你?”寧氏沒說的是那被退婚的未婚夫,傷心欲絕之下,離家遠遊,這些年都沒有回來。


    胡氏也道:“老爺,求情的事情,我也做不出來的,我來也是和姐姐一樣來送你的,這些年我謝謝老爺對我的照顧了。老爺可照顧我了,整日就當我是丫頭使喚,一天三頓的打罵,多深的夫妻之情呀!”


    胡氏向來是個腦袋大卻不愛用的人,這麽說著就給了蘇啟明一個耳光:“老爺,你看我對你這深情厚誼還的怎麽樣?”


    胡氏心裏恨上了蘇啟明,人家無悔一個孩子,都知道憐惜自己的庶弟,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父親,卻從來都沒為無隙考慮過,不要說考慮過了,就是往日裏也沒見他展現父親的責任,對她更是非打即罵,以前她是沒有依靠,也沒法子,隻好跟著她,現在有了無悔給的那商鋪,她自然不用再靠他了,反正也是個靠不住的。


    寧氏受到了胡氏的啟發,她也跟著甩了蘇啟明兩個巴掌:“妹妹倒是提醒了我,這倒是很好的回報。”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了,蘇啟明真是禽獸不如,當年寧氏的事情也有過風聲,但是大家都沒在意,今兒再聽,就覺得不一樣了,真是個畜生,這種逼良為妾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而胡氏的事情,族人也是知道一二的,往日裏也隻是以為是打打小妾的事情,今兒再聽,也覺得蘇啟明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小妾呀,人家為你生兒育女的,不容易呀!


    所有譴責的目光都落在蘇啟明的身上,人人都覺得蘇氏,胡氏打得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恨不得這二人再打上幾下才好。


    可是寧氏,胡氏卻沒有那麽多的力氣浪費在蘇啟明的身上,二人手拉著手,回到無憂的身邊去了,這樣的人,她們再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寧氏和胡氏打的巴掌都不算重,蘇啟明也不覺得有多疼,可是他還是被震傻了,他不明白,為啥這二人現在會這般對他,他對她是千依百順,隻是她一直抗拒,他也就沒有了興致,寵愛了一段時間就煩了,這能怪他嗎,男人在外麵累的很,誰回來還有心情哄女人?


    而胡氏,雖說對她打打罵罵,可是打是疼,罵是愛,這些年吃的,用的,他何曾虧待了她?蘇啟明是真的不明白,為何這兩個小妾會這樣對他?


    他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兩個小妾的良心壞了:他們是妾,而他是他們的夫主,不說是她們還好好的,就是真的打殺了她們,又算什麽?這兩個人真是狼心狗肺,這些年下來隻記得自己對她們的不好,卻記不得自己對她們的好了。


    無憂瞧了一出好戲,也收到了啟發,她讓無怨和無慮扶著她,也去送蘇啟明一程。


    這麽好的父親,他不送一程,實在是對不起他呀!


    無憂到了蘇啟明的身邊,伏下身子,用隻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問:“我的生身父親,百口莫辯的滋味怎麽樣?”


    “你……”蘇啟明終於明白,今兒這是為何會變成了這樣,無憂那一摔,是她設下的計策。


    “我怎麽了?”


    無憂迎上蘇啟明的目光,輕聲道:“你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我這可是和父親學的。在一次次傷害之後,我已經學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管是誰,膽敢傷害我和我身邊的人,我都會百倍的奉還,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無憂很好心收留了下一句話,就算是太後都一樣,這句話她怕嚇到了蘇啟明。


    蘇啟明不說話了,他傻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麽一天,他的女兒會設計送他上絕路,因為這天下的孝道可沒有這樣教孩子的呀,他以為隻要他是父親,不管無憂怎麽生氣,她也頂多打他幾下,不會將他怎樣,但是現在他清楚的知道,今兒他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無憂一手操縱的。


    他想喊出來,可是這時無憂已經直起腰來,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樣,嚇得那手裏拿布的族人,立刻上來塞住了蘇啟明的嘴,雖然他不能聽清無憂說什麽,想來就是父女間的悄悄話,可是他沒有錯過無憂臉上對蘇啟明的同情之色。


    不行,絕對不能讓蘇啟明開口了,若是蘇啟明開口,無憂真的心軟,日後蘇啟明定然還會惹出禍事來危害族裏的,所依他忍著痛,就將蘇啟明的嘴巴塞得嚴嚴實實,讓他知道什麽叫有口也難言。


    無憂三姐妹都做出一副傷心,不忍看的模樣,回去了,無悔已經不能動了,自然也會去了,而胡氏和寧氏卻留下來了,她們還等著給蘇啟明收屍的呀,夫妻這場,這點事情還是要做的。


    寧氏回來的時候,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蘇啟明被杖斃了,而美晴也被浸豬籠了。


    不過胡氏可是藏不住話的人,將詳情說了一遍,無憂也損失知道,蘇啟明在行了一百五十板子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但是族規是二百板子,就是死了也不能逃脫,一直打了二百板子,才停手。


    至於那美晴,胡氏說起來的時候,也是很詳細的,說是族裏用刀皮鞭子活活的打傷的,一直打得全身皮開肉綻的,然後再潑上鹽水,最後才裝到豬籠子裏,扔進了河裏。


    美晴這可是浸豬籠中最嚴厲的懲罰,看來河裏的魚兒今天有口福了。


    無憂不知道,在美晴落得這樣下場的時候,他也是悔了,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知道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是說什麽都不回去害人的,可是她的悔恨太遲了,害人的人總是在害到自己的時候,才會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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