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三年三月末,玄燁歇於景仁宮。而這一次,用了晚膳後,玄燁特別的在問了胤禛的功課後,又是問了以外的話題。


    “胤禛,你做學問,是為何?”玄燁看著麵前的在胤禛這個年齡,算是高大的身材,卻是難得的問了話。


    “回皇阿瑪,兒做學問,是為明孝悌,知禮節,打根基。”胤禛倒是站起身,有模有樣的回了話。


    玄燁聽後,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又問道:“這是誰教你的?”


    “皇阿瑪,這是兒從您和額娘,還有顧師傅身上學到的。”胤禛抬頭望著自家皇阿瑪,眼神清澈通明,認真的回道。


    “那胤禛,將來想做什麽?”玄燁又是問道。


    胤禛聽了這個問題,卻是想了想後,才是回道:“額娘以前也這樣問過,當時兒回不知。可在上書房時,兒卻是聽了顧師傅講,皇阿瑪當年擒鼇拜的英姿。所以,兒想做滿洲的巴圖魯,等兒長大了,也為皇阿瑪擒鼇拜。”


    “哈哈哈。”玄燁卻是在聽了胤禛的話,大笑了起來,臉上滿是高興。待笑過後,卻是拍了一下胤禛的小肩膀,回道:“那鼇拜既已經擒拿,你長大了,可就沒有鼇拜。不過,愛新覺羅的孫,做巴圖魯的雄心壯誌,卻是很好。”


    “兒,定是努力。”胤禛點頭,肯定的回道。


    “皇上,時辰也是不早了,可是讓胤禛先跪安回去歇息。”玉瑩在玄燁問得差不多時,說了話。因為早先哄睡了小如意,今日玉瑩留著胤禛用晚膳,也是為了給這對皇家父,多些交流的時間。


    必竟人的感情,都是相處後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所以,玉瑩還是希望胤禛的童年,怎麽也會有不少的快樂吧。


    隻是,為了胤禛的安全,這景仁宮離著阿哥所也不算近,才是想讓胤禛早些回去歇息。早睡早起,才是在上書房裏的挺得住。誰讓這時候的小阿哥進學,都是起得比雞早呢。


    玄燁聽了這話後,也是點了下頭,才是讓胤禛跪了安。在胤禛離開後,玉瑩才是伺候著玄燁去了耳房沐浴洗漱。


    在洗好發,寬衣進了沐浴池後,玉瑩為玄燁搓著背。往日裏,玄燁也是讓玉瑩伺候著,他自己卻是閉目享受。


    正是玉瑩仔細著時,卻是聽著玄燁說了話,道:“朕想來,一飲一啄。愛新覺羅的格格,都是要嫁到塞外,安撫蒙古。如意的病,不管治與不治,朕想這婚姻大事,還是能讓她自己將來做主的。”


    是的,在玄燁這位帝王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些嫁與蒙古塞外的皇室公主,錦衣玉食,有幾人是能健康長壽。大多數,都是為皇室所供養,在塞外草原上,早早的凋謝了。


    不是他無心,而是做為一位帝王,無論什麽,都是在江山之後。除非,他想做個昏君,否則,魚與熊掌,二者是不可兼得。


    玉瑩聽後,手未停,心裏卻是明白,這是一位帝王在他的江山,後//宮平衡之後,難得的一點溫暖。


    所以,玉瑩抬眼,望著玄燁給她的背影。她心裏非常之明白,不管她甘心不甘心,這已經是這位愛新覺羅氏皇帝,最大的讓步了。如意的事,隻能到此了。


    本能得,她想咬緊唇,可難得的清醒告訴她,最好不要讓心思,露在了外麵。玉瑩想到這,便是狠狠用牙齒咬了一下舌頭,因為,她需要那痛,讓她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皇上說得是,臣妾已經做得夠多了。想來皇上也是知道,臣妾雖是沒有冒犯宮規,卻也是手段多了幾分。今個兒皇上能許了如意將來自主婚事,臣妾也是開心,將來如意無論如何,總是能撿著自己可心的日。”玉瑩溫溫柔柔的說著話,手裏卻是力道不輕不重的為玄燁按著背。


    說到這時,又是停了一下,然後,才是又接著道:“就是將來,臣妾百年之後,如意在這京,想來有胤禛護著,臣妾也是能安心的合了眼。”


    然後,玉瑩話落,耳房裏靜了下來。隻是剩下,玉瑩手劃過水時,帶動的聲音。


    康熙二十三年四月初,玉瑩在一日哄著小如意午睡後,正是準備午歇時,卻是接著歸來稟話。道是敬嬪遣人來,說是要見見娘娘。


    玉瑩聽了這話後,雖是有些可笑,可到底她的心裏,也還是有想見和敏一麵的心思。必竟不管如何說,她的心裏還有些疑問,要和敏才是能解開的。


    既然如此,玉瑩讓人回了話,在這日的下午,差人給皇帝表哥遞了信。在得了皇帝表哥讓人傳的話後,她才是讓人備了轎,向和敏的寢殿而去。


    不得不說,內務府的人,真是些機靈的奴才。在和敏明顯的不得上意後,玉瑩瞧著了那座小佛堂,卻實是真得很小,也很簡陋。


    玉瑩在進了屋,見著和敏時,第一眼,很是吃驚。因為,未帶著麵紗的和敏,臉上那紅紅的斑點,算是讓整張的臉,陡然一瞧見,很是嚇人。


    雖是如此,玉瑩也隻是第一眼後,就恢複了平靜。然後,看著行了禮的和敏,才是微笑著道:“妹妹,起喀吧。”當然,玉瑩沒有叫敬嬪,在她想來,這個敬嬪叫著,也是讓和敏無端的刺著。她雖不心善,可也不會無故招人嫉恨。


    和敏謝了恩,起身後,卻是說了話,道:“臣妾有些話,想告訴娘娘,不知可與娘娘私下談談。”


    玉瑩聽了這話後,心裏有些遲疑,話說和敏現在這現,容貌算是毀了。她真怕這個有些偏激之下,做出什麽。當然,玉瑩不覺得這是膽小,她覺得這叫謹慎。


    可想了一下,又是瞧著和敏平靜的神態,玉瑩才是讓伺候的人退了下去。和敏也是讓身邊人,同樣的退了下去。待屋裏隻剩下二人時,和敏卻是自故自的坐了下來,而且,是坐在玉瑩的對麵。


    玉瑩未開口問話,在她想來,和敏既然要見她,總有事。她不急,她相信就是不問,和敏總會說的。


    不多時,和敏如玉瑩所想,先開了口,道:“娘娘可知,臣妾為何幽禁?”


    玉瑩看著和敏,笑了一下,回道:“不是為僖嬪與安嬪之事?”


    “算是,也不算是吧。”和敏神色還算輕鬆的說了話。好一下後,才是回道:“其實,臣妾不過是兩位至尊用完的棋,用過且丟便是。”


    “妹妹說得話,本宮不懂。這與本宮,好像無甚關係?”玉瑩微笑著回道。


    “有沒有關係,臣妾也是不知。不過,娘娘就是不想知道,誰才是害如意小格格之人嗎?”和敏望著玉瑩,盯著玉瑩的臉色,仔細的問道。


    玉瑩聽後,笑了起來,好下後,反問道:“敬嬪章佳氏和敏,那人,不是你嗎?”


    聽了玉瑩的話,和敏臉色一頓,好一下後,也是笑了起來,回道:“不愧是掌管宮的皇貴妃娘娘,到底是臣妾走眼了。”


    邊說著,和敏拿著手裏的佛裏,一顆一顆的轉動了起來。好一下後,才是又道:“不過,娘娘也真是能忍,今個兒臣妾若不問,娘娘是不是就一直讓它沉在心底,好在背後笑著臣妾愚蠢?”


    玉瑩聽了這話,看著和敏,歎了一下,才是回道:“本宮會告訴你的,若是不告訴你,本宮覺得不是太便宜你了嗎?本宮的心眼不大,容不了‘背叛’二字。隻是本宮不解,你為何要與本宮為敵,本宮自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哈哈哈……”和敏笑了起來,好半天才是止了笑。然後,又是給笑聲蹌一下,才是咳了幾聲後,回道:“你,問心無愧。那臣妾的兒,那個就差一點點,就能到這個世間的孩,誰的錯?臣妾的嗎?”


    玉瑩聽了和敏的這話後,看著她,有著憐憫,也有些同情,便同時,也有著解脫了的恨意。好一下後,才是回道:“無論你信是不信,本宮再是親口告訴你一次,本宮從未動手害過皇上的任何一個嗣。所以,你的那個孩,也不是本宮的所作所為。”


    就是德嬪的那個孩,也是榮妃為她動的手,所以,這翻話,玉瑩說得理直氣壯。


    話到這,玉瑩起了身,才是又道:“你若是不信,也就罷了,本宮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在這宮裏,本宮也自然用了手段,用了心機,可有些事,本宮自認問心無愧。”


    和敏聽了這話,看著玉瑩,那眼神有著說不清的情緒。好一下後,問道:“臣妾信娘娘的話,那當年,到底是誰?”


    “是誰?你曾經不是很清楚嗎?本宮曾讓人告訴過你,是孝昭皇後,可你不信。現在,孝昭皇後已經不在了,孝昭皇後的親妹妹,扭祜禱氏貴妃在宮榮華富貴,誕下皇嗣。你問的,還有意義嗎?”玉瑩微笑著,說出了一個對和敏來說,算是殘忍的答案吧。隻是,在見著和敏眼神暗了那一瞬間,她雖是同情,心裏卻也是解恨。


    然後,玉瑩轉身,走到屋門前,在打開房間的時候,對和敏說了最後的話,道:“本宮曾也想把你當姐妹的,所以,本宮不會原諒你。不過,想來你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然後,開了門,玉瑩走出了房間,看著初夏的天空,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到止吧。


    此時,從玉瑩背後開著房門內,卻是清楚的能讓人聽見,和敏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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