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


    “阿豹”桑月輕扯著黑豹的手,“讓我和蕭源單獨談一談吧”


    說罷,桑月扶起在黑豹氣勢下有些站立不穩的蕭源,然後不顧他的拒絕帶著他走出了房門,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兩人沉默著,微風吹動著兩人黑亮的發絲,柔柔的,好似溫馨而幸福,蕭源背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不羈地曲起一條腿,頭微微向上仰起,看著上空斑駁的樹,強烈的陽光透過晃動著的樹刺進他的眼,痛得讓人想要流淚。


    “你是想讓我放棄嗎?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除非我死,不然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蕭源的語氣輕輕的,有些飄忽,卻讓人很輕易地感受到話的堅決。


    桑月低垂著頭,不知是不是受蕭源的影響,她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凝視著地麵,看著一隻隻螞蟻搬著對於它們太說來過沉重的食物,一點一點地抬進洞穴,明明那麽多的螞蟻,卻能很明確的分工,絲毫不亂,找到自己的目標,堅定不移。


    “就在昨日,我已經是阿豹的人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桑月終於冒出這麽一句話來,說完這話,心猛地又輕鬆了下來,也不側頭看著蕭源的表情,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我愛他,也隻愛他,不管他以後離開也好,變心也好,死亡也好,我也再不可能愛上別人,一個人就隻有一顆心,一顆心也就那麽大,裝下一個人之後怎還能容得下別的人”


    “我不懷疑你對我的喜歡,隻是,我想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我不溫柔,我不賢良淑德,沒有這個世界女該有的特質,甚至可以說,我整個人都是陰暗的,而你愛的是那個溫柔地在你手心寫字的月吧,隻是在你眼睛好的那一刻,她便不存在了,而我隻不過有著她記憶的另外一個人罷了,你又何必執著於我”


    “這輩,你隻會是我的朋友,不可能再多了,我可能會為你交付性命,卻不會為你交付感情”從頭到尾,桑月說話都是輕輕的,生怕驚擾了誰,自始至終,也不曾望過蕭源一眼,一眼也沒有過,看不到他臉上的悲傷,看不到他的絕望,隻是覺得,現在明明盛夏,萬物都正茂盛的時候,可她為什麽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蕭源一直靠著身後的樹幹,連根手指頭都不曾移動過,隻有那大紅的衣擺動來動去,安靜地就像是一個貴公在此處愜意地沉睡,讓人舍不得去打擾。


    “桑月,你就這麽輕易地判我死刑?以前,誰都說我無情,因著我囂張狂妄,從不曾將誰放在眼裏,邪戾的讓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可我現在才發現,你比我更無情,你從來不曾正眼瞧過我,更將我所有的努力視而不見,你篤定地說我愛的是那個醫治我眼睛的你,那你又是從何判斷我不愛現在將所有的情緒表露出來的你,你說你不溫柔,不賢良,而我又何曾說過我愛溫柔賢良之人”


    說罷,蕭源猛地站起,看也不看桑月一眼,朝前走去,不是不想看,也不是怨恨,隻是,害怕自己看了,會忍不住將她給緊緊抓在自己的手心,再也不肯放她離開,這個誘惑力實在太大,大得連他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不穩,隻是,想到時時刻刻關注在這裏的那個男人,蕭源眼睛一閉,捏緊了拳頭,總有一天,他的實力會變得強大,強大得足以和那個男人匹敵的地步,他一定要將桑月給搶過來,不為其他,隻是因為他的心在她的身上,離開了,他整個人便空了,猶如行屍走肉


    走了幾步,蕭源重新站定,背對著桑月,說道:“替我給老師說一聲,他的請求我恐怕是不能答應了,開除我的學籍也好,威脅到我的世地位也罷,也無所謂了,我現在,實在不想見到你”


    桑月定定地盯著蕭源的背影,他直麵著陽光,留給她一地的影,有些寂寥,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又愣愣地放了下來,其實,不想見到她,也好


    有些恍惚地再次走進房間門,腳剛一踏進去,便被人一個猛拉跌入了一個熟悉寬闊的胸膛,耳邊頓時傳來一道有些霸道有些酸溜溜的聲音:“不許想他”


    語氣雖然有些強硬,可隻有黑豹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裏甜得跟蜜似的,連嘴角都大大地裂開來,他剛剛有聽到愛他呢,也隻會愛他,至於後麵,他們說了些什麽,他不知道,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失了魂似的,心的狂喜無法表達,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說,桑月雖然有回應,但沒有一次主動地說起過對他的感情,這讓自信的他有些不確定,心裏也患得患失,可現在,那顆心終於落了下來,放在了實處,嗬嗬,她說她愛他呢


    隻是,這話卻沒有當麵對他說,而是對著一個對她有著企圖的男人說的,這讓黑豹有著一點小小的嫉妒


    跌入黑豹懷抱的桑月捶著黑豹的胸膛,而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這麽多人的麵前也不知收斂一點,難道他不知,他不知她會害羞嗎


    黑豹不滿地哼哼了兩聲,那些人關他什麽事,他才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但他可不敢不在意桑月的想法,雖然有些不舍懷的溫香軟玉,還是識相地放開了手,想著等回了國師府,這筆賬一定得好好地討回來


    “老師,找我們來可有什麽事?”桑月問道,至於蕭源那番話,不用她轉達,相信以在場所有人的耳力,定當聽了個遍,一想到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說自己愛阿豹,不管多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臉上還是有著微微的羞紅


    桑月觀察了一下整個房間,發現在這次戰爭,實力格外突出的,基本都站在了這裏,不過好像還是缺少了那麽幾個人,比如秦惠惠,比如龍加兵,比如水一方


    自從鼎城最後那場戰爭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秦惠惠,聽人說,她徹底地留在了鼎城,說是為了替國家永除後患,徹底還國家一個太平,當初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桑月還感歎了一番,一個女,特別是像秦惠惠那種從小便被人寵著的女,哪會有什麽建功立業的抱負,所有的一切理由隻不過是因為她所愛的男不愛她而已


    至於龍加兵,已經申請了提前畢業,跟隨著他的父親操練著士兵,學習著克敵陣法,五年的戰爭生涯,讓他進步的同時,也讓他深深的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至少想要成為如他父親一般的人,還不夠


    鍾國遠沉思了一陣,開口道:“讓你們來,隻是有一件事請你們幫忙,你們如今雖然個個都有著或高或低的爵位,但你們始終都還是學院的學生,未曾畢業的學生,而一月後,則有一個學院之間的大賽,我希望你們能參加,帝國學院已經沉寂得太久,久得讓人忽略了它的強悍,我希望你們這些人能夠將屬於帝國的榮光給爭回來,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給我答複吧,這比賽注定了凶險無比,若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也不會怪罪,畢竟你們已經有了好的前程,不需要再去拚命,我能理解”


    說罷,鍾國遠揮了揮手,讓眾人離去。


    桑月皺著眉頭,有些苦惱,她不想去參加這什麽比賽,不是因為凶險,隻是她好不容易和阿豹重逢,想要安安靜靜地過日,不受打擾,而鍾國遠所說的學院之間的比賽,可不止雲橫帝國這一個國家,還包括周邊的大小國,這麽一參加,又不知會惹出什麽事情來,但,老師的這個請求,她能拒絕嗎?


    “別擔心,我在呢”黑豹在桑月的耳邊輕聲說著,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桑月抬起頭,盯著黑豹,而後給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來,抱著黑豹,在他臉上狠親了一口,是呢,有他在,擔心什麽呢


    以前,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一個人去麵對,去承擔,縱使痛苦難受,也默默地承受著,可現在,她有了阿豹,這個人將會是她一生所依靠的人,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將所有事情交給他分擔,誰叫他是她的呢


    至於那什麽大賽的,去就去吧,老師對她有恩,且很是注重學校的聲譽,她看得出來,老師非常重視這一次的比賽,去吧,反正有阿豹在,若有麻煩,那就一起解決好了,況且,她可不認為那什麽榮王是一個安分之人,呆在帝都,與其日日防備著他會出什麽怪招,還不如走出這裏,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回到國師府,卻發現鄭小雲正在大門外等候,安安靜靜的,就像是挺立在牆角的蘭花,不惹人注意,卻堅韌地活著,一旦被其吸引,那便是沉淪。


    桑月這才想起,回到帝都以後,便讓鄭小雲與她的哥哥隨便找一間客棧,等她找到落腳之處再去喚他們過來,畢竟,當時她要去皇帝安排的使館,而那地方不是一個侍女能去的,可昨日,與阿豹在房間裏呆了一天,哪記得這事,想到這裏,桑月有些羞斂,人家自己找上門來,又因著這些門衛不認識她,隻好守在外麵,她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桑月還算淡定,直直地走上前去,鄭小雲一見,行了一禮,恭聲喊道:“小姐”說著,又抬眼望了一眼旁邊的阿豹,喊著:“姑爺”


    兩人淡淡地點了點頭,從鄭小雲身邊走過,突然,桑月頓住,回過頭來,說道:“把你的哥哥接來吧,以後就住在這裏了”


    至於為何不去她的封地,實在是還太早,朝廷的旨意發了下來,可下麵的人還要進行一係列的財產交割之類的,馬虎不得,再加上這一次得到封地的人可不少,時間絕對不會短,沒有幾個月是下不來的,現在就算去了她的封地,也沒她說話的地兒


    國師府裏有很多下人,全是皇帝在賜宅給黑豹時順帶送的,不過,是不是真的隻是下人可就說不定了,桑月既然將這府邸當做了她的家,那麽遲早她會將這些人給清理出去,走在哪裏,都有人盯著,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兒


    一路走過,那些訓練有素的下人紛紛朝著兩人行禮,待到兩人徹底走遠之後,才敢直起身體繼續做自己的事,桑月皺起眉頭,對這種行為實在喜歡不起來,她又不是觀音菩薩,無需對她拜來拜去,讓人很不自在。


    “既然不喜歡,那我們就把他們全部趕出去,殺了也行,反正那皇帝把這些人送給我,就已經默認了我對這些人有著生殺大權”黑豹漫不經心地說著,盡管被拉去強訓了五年,但骨裏的東西還是不會改變,他依然是獸,依然嗜殺,隻是,平時與桑月那些有關的人,若是惹得他不高興了,他隻是教訓一下但不會下殺手,就如蕭源一般,但並不代表他的心就仁慈了


    他是獸王,俯覽眾生,這些人在他的眼裏就如螻蟻一般,殺了也就殺了,根本不會有別的想法,誰叫他們惹得小不高興了,說這話,本就想讓桑月高興起來的,誰知,竟被對方敲了一下額頭,黑豹驚叫一聲,捂住被敲的地方,委屈地看著桑月,無聲地控訴著她在欺負他。


    桑月翻了一個白眼,她是不喜歡那些人對她行禮,但她又不是什麽大魔頭,動不動就殺人,每個人都有著生存的權利,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何必去毀了人家的命,況且,這些人可能有著皇帝派來注意他們的,但也絕對不會害他們,因為如今這情況,皇帝根本不會這麽做


    這府邸真的很大,粗略估計,占地恐怕上千畝,小橋流水,亭閣樓台,畫壁走廊,應有盡有,隻住他和阿豹兩人,實在太過寬敞了,有些地方甚至在這裏住上好幾年都不會去一下,不好好利用的話會不會太浪費了一點


    想著反正皇帝將那一萬人賜給她守城,但怎麽利用就是她的事了,有那麽幾十人有著很高的潛力,好好訓練的話,絕對會成為有用之才,而這些人,在剛進入軍隊不久便跟了她,再加上這些年的出生入死,對她有著絕對的忠誠,相信再被她訓練一段日,這些人也就隻會對她忠誠,至於國家,往後排吧


    將整個宅轉了一圈,越看越滿意,可這宅漂亮是漂亮了,但防禦力卻太低,招來鄭小雲,桑月幾乎將手上的一半魔核給了她,吩咐道:“將這府邸主宅的那些範圍設置一個防禦陣法吧,至於弄成什麽樣,你看著辦吧,我對陣法也不熟悉,弄完之後給我說一聲就好了,還有,吩咐一些人在主殿的下方挖一條地道直通帝都外,這事要隱秘,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順便再叫一些人來將宅後院的那些花花草草給推平了,然後修建成一個可供一百人訓練的練功房,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府上的那些人隨便使喚,不滿意的,可直接將他們給趕出去,來到這裏,薪水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鄭小雲應了一聲,接過魔核便去辦事,對於桑月時不時地拿出價值好幾百萬金幣的魔核已經見怪不怪,她甚至有種錯覺,桑月身上的魔核是無窮無盡的,不過,她好歹也有著身為下人的自覺,有些事情可不是她可以過問的


    “哦,對了,小雲,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桑月忽然轉過頭來叫住正準備離開的鄭小雲,“你想不想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鄭小雲有些疑惑,她現在本來就準備離開這裏啊,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明白了桑月的意思,猛地瞪大了眼,可還是有些不敢確定,低著頭,不敢看向桑月,心跳響如擂鼓,自由,誰不想要


    “你與水一方兩情相悅,我自然不會阻了你的姻緣,你若要嫁給他,肯定不能再是奴隸的身份,等你做好我剛剛交給你的事,我會放你自由,當然,你得讓水一方付出相應的代價,誰叫他老是看我不順眼,總得給他放點血才行,至於以後你們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桑月還真沒想要困住鄭小雲一輩,她替她哥哥醫治眼睛,鄭小雲也給她做了五年的事,也算得上是任勞任怨,不管有什麽恩情也相抵了,若是一直死霸著她不肯撒手,到時候讓人家麵對著情郎又不能嫁,恐怕恨都恨死她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地放對方離開,雖然這些年來,鄭小雲對她畢恭畢敬,但她清楚,鄭小雲對於奴隸這身份還是有著深深的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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