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讓了清茶去招呼紫音,自己梳洗了後,便對著芙兒和蕙蘭說道:“去會一會這不速之客。(.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到了前廳,二奶奶正坐在前頭,笑嗬嗬說道:“紫音姑娘還真是性情中人。”


    端木紫音低頭輕笑,眉眼卻是朝了這簾子看來。


    念青打開簾子,笑著看向二奶奶,“弟妹,你諸事繁忙,紫音就由我來照顧著,你就快去歇息吧,相公說左不過五天時間就要讓我接手中匱了,您這忙著算賬,可別耽誤了時辰。夜裏挑燈可是極傷眼睛。”


    二奶奶臉色一變,尷尬一笑,卻是說道:“不急。”


    念青轉頭看向紫音,“紫音妹妹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


    紫音朝念青身後看去,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前幾日我繡了雙麵繡,本是要等著姐姐出嫁之時送了過去,哪裏知道這東西耗時,今日補了就拿了上來。”紫音說著,將一對雙麵錦繡鴛鴦枕帕拿了上來。


    念青笑了笑,的確是繡工精細,看過去很是花了心思。不過看她如此失落的樣子,怕是存了讓尉遲多看一眼,好留下賢良聰慧之名。念青將那枕帕收下,笑道:“多謝妹妹美意。”


    芙兒接過枕帕,斜著眼睛看了眼端木紫音。滿臉盡是鄙夷之態。


    端木紫音笑了下,正要點頭。


    那頭丫鬟進來,行了禮,“夫人,二奶奶,大爺大夫人回來了。”


    念青挑了挑眉,想是這遊山玩水也是耗銀子吧。“請了進來。芙兒,卻倒茶。”


    不消片刻,便走入一對男女,女子明顯是瘦了點,男人微胖的肚子也收了進去。兩人看著念青嗬嗬一笑,今日先來見端木念青不就是想先要了自己女兒回去,看看都掏了些什麽好東西。


    念青跟著笑了起來,眉眼卻是看了紫音一眼,今日的端木紫音精妙地打扮了起來。一身櫻紫色暗花金線花開富貴紋樣曳地錦袍,脖子上掛了和田碧玉牡丹項鏈,那素淨青色暗紋金青掐絲腰帶掛著八寶香囊,臉上微微抹了脂粉,更是豔若碧桃,真真是費了心思。


    念青再看了眼尉遲同,久聞尉遲同當初起了納妾之心,因著隻有一個女兒而無兒子這夫綱未振,拖了這段時間,總是留連在賭坊妓院,大夫人雖不肯他納妾,煙花之地倒是許的,隻說了別帶了不幹淨的種回來。


    尉遲同才憋足了氣,一與大夫人置氣就去了賭坊。


    念青挑了挑眉,站了起來對著大爺大夫人說道:“回來了,累了吧。來,快喝茶。”


    大爺大夫人也真是渴了,這會兒咕嚕咕嚕灌水呢。


    念青不動聲色將那刺繡擺在桌上,這會兒更是走到尉遲同是身邊,見尉遲同喝了水準備放下水杯,念青立刻身子一歪,撞了過去。尉遲同不備,竟就這樣向紫音倒去。


    紫音瞪大雙眼,驚地猛然要起身,說時遲那是快,尉遲同條件反射想要拉著什麽,這就扯了紫音的衣袖,露出半邊紅色的絲帶,就那一眼,尉遲同愣了下,腦海裏浮現出那晶瑩如玉的皮膚,還有她豔若桃李地臉頰。


    念青立即上前,哎呀一聲叫,“紫音送的雙麵繡啊。”


    看著那茶水沿著枕帕邊緣染濕,念青拿起枕帕一甩,手鬆了下,枕帕直接落在尉遲同身上。尉遲同看這枕帕,繡工精致,不免多看了兩眼。


    念青立即道:“多謝大哥。”


    說著在尉遲同戀戀不舍中將這枕帕收了回來。


    大夫人抬頭喝茶,哪裏管念青的枕帕,等她喝完,事情已然按照它的軌跡發展了下去。


    端木紫音又不想太早走,這會兒更是想找個借口多呆會兒。


    念青自然是看了出來,便對著大夫人說道:“這是我堂妹紫音,大嫂,我現在沒什麽空,這二奶奶還要算賬,您看,這枕帕除了範師傅就是紫音能有這女紅了,如依又是個勤勉聰明的,不若就讓兩丫頭見一麵?”


    大夫人見念青誇起了如依,再看那枕帕也的確是出挑的,暗想如依定是已經回了刺青園,便笑看紫音,“妹妹無須客氣,到我刺青園坐坐,日後熟了,可要常常來侯府。”


    紫音本不想去刺青園,聽大夫人這一言,想著來日方長就應了。


    尉遲同一直靜默不語,卻是在大夫人和紫音攜手而去的時候,緊緊盯著紫音的背影。


    天色漸沉,當天空都擦黑了。


    念青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亮光,飲了杯牛乳,便對著芙兒說道:“爺還沒回來?”


    芙兒點頭,自從中午那事過後,爺便出門了。


    扣扣……


    “夫人,方姨娘身邊的丫鬟似玉來問爺回來了沒有?”蕙蘭的聲音響起,念青抿了下唇。突地窗口砰地一響,芙兒朝那窗口看去,飛身而入一個黑衣男子。


    芙兒沒看真切,掌嘴就要尖叫。


    念青捂著她的嘴,“你先下去。”


    芙兒眨了眨眼,再細看,那就是侯爺啊,便退了出去。見似玉仰著頭朝屋的方向看去,她便喝道,“爺還沒回來,若是回來了定直接去了偏屋。”


    似玉細想也道是,便趾高氣昂地退了出去。


    屋內。


    尉遲黑亮的目光溫柔地望著念青,雙眼卻是看向念青平坦的小腹那細地幾乎就可以掐斷的腰讓他雙眼一顫,他擁了上來,“丫頭,這幾日真是累著了。不若明日請了禦醫來府中為你診脈?”


    念青笑了笑,“隻要你消停下,我哪裏還能累著,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沒事的。”


    尉遲卻是凝起了眉,心頭劇烈跳動了起來。他深深擁緊了念青,似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懷裏,從而融為一體。


    “怎麽了?”念青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展顏一笑,“沒了,你好好歇息。”他抬手,隻聽得啪地一聲,點上了她的睡穴,念青身子一軟,躺在了他的懷裏。


    將她安放在床上,他癡迷一般看著她的臉,撫摸著她細膩的黑發,驀然他的手便緊緊握了起來。臉上陡然出現了堅毅的神情。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一點一點浮現。


    他揚手,床頭的燭火滅了,屋子猛地一黑,窗子動了下,屋中已然沒了那黑衣男子的影。


    似玉守在偏屋前。見侯爺走了過來,立即笑道:“參見侯爺。”


    “今夜不用守夜了,你先去歇息。”男人說道。


    似玉點頭,便退了下去。


    打開房子,方姨娘就走了過來,笑著幫忙解了披風,“今日爺去了哪兒?”


    他眯起了眼,一抹幽香蔓延在屋子裏,方姨娘臉色一變,轟然倒地。


    尉遲燁點了燭火,兩手打開床頭的八寶閣,翻著瓶瓶罐罐,臉上出現了一抹焦急,冰冷的臉越發冷峻了。


    櫃子被猛地打開,他繼續翻找了起來。


    “是不是在找藥?”女人低沉的聲音響徹這個房間。


    尉遲的動作猛地一頓,陰厲之風瞬間而起,男人飛身兩手好比一把鉗子緊緊扣住方姨娘的脖子,“你沒暈?”


    方姨娘笑了,笑得蒼涼,“我隻想問一個問題,昨夜我,我們……”


    尉遲燁眼眸一動,卻是抬起左手,左手手心上一道淺淺的刀痕還在。


    方姨娘的臉頓時扭曲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一道紅果然是假的!昨夜那般恍恍惚惚,下午侯爺轉身就走,她就留了心眼,沒想到真是如此,她歇斯底裏道:“我盼了這麽多年,我隻求你踏入我的屋子,你踏入了,你給我的竟是這般的恥辱!”


    “給我藥!”他眯起了眼,右手更是扣地緊了。


    方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氣,兩眼帶淚,卻是笑得更為猖狂,“為了她!為了那個永遠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他雙手舉了起來,方姨娘隻覺得肺部的空氣慢慢減少,有一種就要炸了的感覺。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方姨娘高聲尖叫。


    尉遲燁的手也慢慢鬆了下,方姨娘得到空氣,便大口喘息了起來。她的臉因為幾乎窒息而緋紅一片,“告訴我,你是怎麽騙了她?”端木念青是那般執著聰慧的女子,他尉遲燁更不會說為了拿這解藥而靠近我,到底用了什麽理由,騙了她,讓尉遲入了自己的屋?


    “廢話少說!”他眯起了眼,伸手道:“給我解藥!”


    那日永福宮前隻有他與方太醫兩人,方太醫那冰冷的聲音言猶在耳,“有沒有覺得夫人的肚子異常平坦?”


    那詭異的粗老的聲音仿佛經過山洞而腐朽出來的味道,“想起她第一次入宮中了那銀水之毒,你是解了她銀水之毒,然而宮中那藥是我研製多年才有的至陰之毒,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懷孕了。”


    男人執起刀柄,“胡言亂語!”然而,他的眸子卻是顫了顫。丫頭的肚子的確異常平坦,他隻是以為她瘦罷了。


    “嗬嗬,那藥飲了下去人鬼不知,醫者能醫而不自醫,我本不確定,上次夫人出了疹子,我診了脈就是了,那藥飲了,便是身段更為妖嬈,小腹平坦,腰伸手即掐,記得寧貴人死前也是這般身段呢。”


    “住口,給我住口!”男人冰冷的聲音被風帶走,他眯起了眼,深深看著這方太醫。


    方勇為嗬嗬一笑,笑卻是穿透了這冰冷的牆,突地,戛然而止,他頓了下,“帶我女兒入天牢看我,我隻把解藥給她一人。若是你體貼照顧她,或許,她過不久就會把這解藥給了你。嗬嗬……。”


    那瘋狂的笑聲充斥在他的腦海裏,他陡然睜開眼,方姨娘那猙獰的笑也頓住了,“我這一生當不了母親,嗬嗬,她也不能,當不了母親的痛苦,就好比一棵樹等待了千年卻沒有開花結果的一天,總是會凋零的,總是會枯萎的。”


    她歇斯底裏地笑著,眼眸裏全載滿了恨。


    “你娘似乎還住在胭脂巷口。”男人開口,雙眼黑如來自地獄的幽光。看得方姨娘身子一冷,她不受控製地發起了抖來。


    “我娘早就死了!”


    “我記得她好像被皇後帶走了,你說我這般頻繁入你的屋,方太醫死前又隻見過你,他知道得那麽多,皇後對你能放幾分的心。你娘恐怕得遭罪了!”他幽冷的話在屋中徘徊,方姨娘登時驚地一跳。


    一種對死亡的恐懼油然而生。


    他開口,“把解藥給我,我放你和你娘走,離開這京城。”


    方姨娘猛地抬頭,她心動了,在這鬼氣森森的屋裏,她呆了這些年,每個夜晚,她都閉上了眼睛,又張開了眼睛,怔怔看著燭火發呆,曾經甚至想拔了那燭台,倒了這一室,燒了這個灰蒙蒙的屋子!


    對自由的向往,讓她心生希冀。朦朦朧朧中,她似乎看到娘親溫柔地替她紮了童髻,娘親笑道:“我的女兒定要嫁給好男兒為妻,莫要像娘,做了外室。”


    阿昌是鄰居家的好哥哥,甚是疼她,她說,長大後我要嫁給你。


    然而,那日,一道鳳紅的身影出現在家中,一切都改變了。


    那屋子再也沒有娘的身影,隻有她,隻有她一人。那尖銳的聲音穿破她的腦海,讓她的心頓時慌亂了,“明日嫁給安平侯為妾,一切聽從我的指令。”


    一頂粉轎從側門而入,阿昌在轎子後跟了好幾米,她記得,那夜她雙眼紅腫,甚至恨透這安平侯府。


    時間久了,她幾乎忘了當初那純粹的姑娘,忘了那嗬嗬直笑的鄰家哥哥,忘了自己曾經信誓旦旦說著,長大要嫁給阿昌為妻的誓言。


    她隻記得做一個姨娘的逆來順受,記得在大家豪門中失了權利便是命如草芥,記得皇後以娘的性命為威脅,個把月就要送些消息入宮。


    然而,她真的膩了。


    昨日,她以為,權利之夢正在實現,今日,她看著他手上那淺淺的傷痕。原來昨日也好,今日也好,都是夢罷了。


    這番一想,她的心竟從未這般輕靈過,身子一軟,她掩麵哭了起來,為了這些年的空白,為了她幡然而醒的夢。


    “侯爺……”她痛哭著,這被束縛的人生,被扭曲的靈魂終於受到了人世間最清澈的洗滌,這幾年來唯一真實的淚也讓她徹底地明白,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哭了,哭了個徹底,辛酸的味道充斥在整個房屋。


    尉遲站了起來,低眉看向那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女子,心頭微微一顫,方氏本非如此,隻是世道滄桑,染了她原本的顏色,如今去了浮華,一念之間已然滄海桑田。


    不知為何,他並沒有再向她拿解藥,而是轉身出了門。


    這個夜,很是漫長。


    待窗外的亮光透了過來,念青才輾轉醒來,她怔怔看著腰上的手臂,嘴角慢慢勾了起來。“相公?”


    尉遲攬過了她,親吻著她的額頭,“昨晚睡覺,腿往哪兒放啊。”


    念青低頭,才發現自己隻穿了個小褲衩,兩條細白的腿橫跨在他的腰側,她尷尬笑了下,立即將腿收了回來。


    尉遲伸手一拉,那小褲衩頓時不翼而飛,隻聽得一聲悶哼,念青眯起了眼,咬了咬唇瓣。“相公……”


    男人低沉的呼吸噴在她的肌膚上,她渾身酥麻,腳趾深深扣緊,輕聲哼了起來。


    待兩人穿戴整齊,芙兒也剛好入內,臉上卻是掛著幾分疑惑。


    “爺,夫人,方姨娘求見。”


    念青見芙兒雙眼似乎在思量什麽,便說道:“怎麽了?”


    “今日方姨娘很是奇怪,說話柔聲細語,更是沒有了那豔麗的裝扮,很是素雅。”


    念青聞言,眉眼一跳,今日尉遲也在自己床邊,並未去了那偏屋,事情怎得越發奇怪了。


    “請她進來。”念青說完,看了眼垂眉深思的尉遲,便看向門口。


    門邊出現一個身著素白的女子,女子的發簡單綰起,隻簪了白玉簪,臉上更是無半分脂粉。


    念青雙眼一亮,倒覺得方姨娘乃一清純佳人。


    “爺,夫人,方氏日前做了些對不起你們的事還請原諒。”說著,方氏磕頭。念青驚了下,不免疑惑地看了眼尉遲。


    尉遲雙眼一眯,卻是走到了文案便,拿起了狼毫筆寫了幾行字。


    方氏看著念青笑了起來,“夫人,您這一生是有福之人,此生定要與侯爺相生相伴。”我也要找阿昌,此生隻與他一人相依相偎,絕不離棄。


    她嘴角掛著微笑,那幸福的笑讓念青微微一愣。


    方氏低頭,又磕了一個頭,接過安平侯遞上來的一張紙,她笑著接了去,遞上一個藥瓶,她說道:“每日一服,半個月後再好好調養即好。”


    “她在西城城門口那等你。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說著,尉遲燁將那藥瓶子收緊,看著方式撩開裙角,轉身而跑的樣子,嘴角浮起了溫暖的笑意。


    念青這會兒可糊塗了,見到那藥瓶就要拿過來聞聞,尉遲說道:“這藥強身健體,一夜可七次。”


    念青眯起了眼,白了尉遲一眼,的確聞到了一些補氣補腎的例如黃芪的味道,她眯起了眼,暗道,這色胚。


    她看了眼方姨娘離去的方向,眼裏閃過一抹疑惑,昨夜可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方姨娘剛剛拿的那紙,莫不是?


    “相公,你給方姨娘寫休書了?”


    尉遲燁點頭,卻是親了親念青的發鬢,“丫頭,今日是花朝節,答應了我要出去的哦。”


    念青笑了下,想起今日的約會,便牽著尉遲的手走了出去。


    草長鶯飛,淺草蔥嫩,人間似水如畫,這迷雨霏霏之後,更是芳草青青,香氣襲人。


    花朝節,是人們踏青,賞江,放花神燈之節。


    因著花朝節前後,繁花開盡,春緋迷人,人們耐不住春色誘惑,自然都會出來走走。京城各街小巷也是熱鬧非凡。


    攤販子一早就擺了各色花神燈,都是各家自己做的,花色各樣,均是不同。


    念青上了街便是笑看這些花燈,真是匠心獨運,各色花燈倒在一根二人合抱的粗柱子上,依著樣式的不同而層層往上,最下方的便是最常見最平凡的,一般窮人家的孩子便是買了這下方的花燈。


    到柱子中部,花樣就出現了令人稱讚的巧來。


    有著金魚一樣的靈巧身子,中間就開了小小的一方蠟燭可用的空間,這若是放水裏,便是魚戲水中了。


    念青朝那最上頭的花燈看去,她嘴巴微張,驚歎了起來,“真是妙啊。”


    和敦煌莫高窟如出一轍的女子做貴妃側躺之狀,纖細的腿勾住一朵盛開的蓮花,蓮花中間點著一個蠟燭,那女子被描地活靈活現,一雙眼睛正慵懶地看向前方,有著睥睨蒼生之態。


    尉遲看向那花燈,笑看念青,“看女子也能雙目發光。”


    念青覷了他一眼,小攤販立即上前介紹道:“這花燈擺在這兩年了,是花副將當初為了夫人親自雕刻的,也因著這份緣由,我這花燈擺著也是不賣的。”


    花副將在兩年前為他的妻子所做?


    念青不禁佩服這花副將,可是長情之人。


    尉遲看向那花燈,卻是笑了笑,讓隨行的侍衛買了兩個花燈,便拉著念青往前走。


    “把他給我帶出去!”一家醫藥堂兩個大漢將一個瘦小的男子推了出來,一邊還罵罵咧咧,“隻不過是給多要了一兩銀子,日後你家中上下有病就別到這來了!”


    那瘦弱男子猛地咳嗽,雙眼卻的盯著著醫藥堂罵道:“不去你這還能去哪兒?”


    沒人理他。


    念青轉頭看向尉遲,“這京城藥鋪子很少?”


    尉遲道:“大錦的醫術本也是精進的,因著開國之初先祖皇帝下令焚燒前朝的書籍,導致很多醫書失傳,好一些的也是放在了太醫院。這民間的醫術先天不足,現在後天隻能懂得皮毛,缺了這博大精深的一角。”


    念青聞言,點了點頭,心裏倒是起了心思。


    走了幾步,兩人就到茶樓喝了茶,眾人都在說笑,念青也點了豆子,磕了起來。


    “聽說了嗎?今日花副將夫人去了宰相府做客,宰相夫人還親自到門前迎接。”


    “不是吧?我記得兩年前花副將可是極其排斥宰相府,難不成還變成了宰相的人?”


    “噓,小聲點,這整個大錦都是皇上的人,花副將又是將級,若還是宰相的人,大錦還真是平衡不了。”


    幾個平頭百姓身著布衣上來便說:“聽說了嗎?據說花副將半年前突然性情大變呢,以前一到花朝節,他就會勾勒美麗的花燈給夫人,今年各家都上門求花燈,還被轟了出去呢。”


    念青越聽越好奇,這花副將似乎很是奇怪啊。


    尉遲微微眯起了眼,喝了兩口茶,便對念青說道:“丫頭,我們去河邊看看。”


    念青笑著,跟了上去。


    綠柳拂岸,細條飄飛,念青看那親嫩的顏色,心情倒也大好,一條三層遊船從河麵而過,船上女子悶都說道:“東西都準備好了沒?夜裏有貴客到,別耽誤了時辰,我看著天色一會兒就暗了。你們快檢查看看琴弦,你的簫呢?”


    念青聽那媽媽的聲音,不禁想得活色生香了起來,難道這船上還能有另一番風景不成?


    尉遲牽著念青說道:“據說這艘紅袖花船的糕點很是好吃。”


    念青雙眼一亮,便笑道:“晚膳時間到了。”


    尉遲微微勾唇,便抱著念青,縱身一躍,隻見那船微微搖晃,晃出了兩個身影。


    尉遲立即坐了下來,“媽媽,來一份水晶餃子,蜜汁火腿,香悶蟹黃,再來一份鳳容酥。”


    念青一入座,立刻觀察起了船上之人,船上的姑娘個個千嬌百媚,身形傲人,船更是用兩三個屏風隔離幾個空間,讓這長達三十米的船空間更是富足了起來。


    那媽媽見這兩位的穿著便知道是大人物,得罪不起,隻好勸道:“客官,這船已經被包下了。”


    尉遲半句不理,直接坐了下來。


    媽媽正要使了五大三粗的漢子來請神,眉眼一掃卻是看到了這男人腰上的配玉,上麵寫著安字。


    她立即退了兩步,思量著接下來要怎麽做,這安平侯到船上定是不能轟的。


    正想著怎麽辦之時,尉遲的幾個侍衛也都上了船。


    媽媽臉上青筋浮現,額頭突突。隻好招待了人把安平侯要的東西都一一送上。


    念青吃著喜上眉梢,雙眼卻是咕嚕咕嚕轉,見一艘小船過來,念青喝了口水便看了過去。


    船上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在小丫鬟的虛扶下上了這花船,“夫人小心。”


    副將夫人上來,掃了眼這花船,許是擱著屏風,她並未看到念青二人,隻是眉眼發冷,可都備好了?“


    媽媽立即點頭,”均好了,副將夫人莫擔心。“


    尉遲抬眸看了眼那副將夫人,放下酒杯,卻是有節奏地搭著杯子。


    念青看去,這副將夫人,看過去僅有二十三歲大小,然而,眉頭卻有道不算淺的紋路。想必是平日憂思過多。


    那小丫鬟見事情差不多了,便扶著夫人下船,”夫人,老爺又納妾了。“


    副將夫人低頭,卻不應聲,隻道:”走吧。“


    念青看得莫名,還記得剛剛看到的那女神花燈,那是要有多少感情才能刻出那樣的效果,那丫鬟用了個”又“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夜裏兩人放了花燈,跟著百姓一同樂嗬樂嗬,猜了些燈謎就回來了。


    待梳洗後,念青便躺在床上對正和撕衣服的男人聊了起來,”相公,你說那花副將那般疼愛副將夫人,怎麽就會一房又一房地納妾呢?“


    尉遲笑著伸手入了她的衣襟,揉捏了起來。


    念青輕聲一哼,接著說道:”相公。“


    尉遲猛地拉近她,輕輕吻了起來,”花副將已經不是原來的花副將了。“


    念青眯起了眼,享受了起來,頓時問題也被拋到九霄雲外。


    男人見念青嘴唇微張,便將口中的藥遞了進去。


    念青咕嚕一吞,”不是那強身健體的藥吧?“


    男人嗬嗬一笑,避而不言。


    翌日一早,便聽聞二奶奶那少了一樣珍貴的花瓶,說是前朝留下來的珍品。


    尉遲早早去了早朝,念青聽清茶這麽一說,倒是眯起了眼,今日可是交接的時候,這二奶奶在這個時候丟了珍品,怕這賬簿也沒這麽早交。


    芙兒恨得牙癢癢,看這情況,怕是這執掌中匱是要拖了。


    而今天正是發例銀的時候。


    荔園閣上下都笑嗬嗬的,因著例銀是按照院子分的,這方姨娘被休離後,似玉就被派去了漿洗房,這平均下來,每人的例銀都會多一點。


    眾人打掃一會兒便會朝著門看去,若是往常,恭媽媽早就領了銀錢回來了,今日不知為何,到午時了,恭媽媽還未回來。


    念青讓蕙蘭去查一查,不多久蕙蘭便走了回來。


    而此時恭媽媽也一同回來了。


    恭媽媽憋足了一口氣,整個臉都漲紅了,一關上門開口就吐了口水罵了起來,”二奶奶真是巧嘴地很,才幾句話就扣了我們荔園閣一般的例銀,老太君更是嘖嘖稱是,這個月隻有一半的例銀,家裏還等著要呢。“


    恭媽媽鬱結地吐了一口氣。


    蕙蘭立刻上前說道:”夫人,二奶奶說二爺在外頭結交好友,開支甚大,想著二爺要用錢就說先挪了我們荔園閣的,等過段時間補上,老太君一聽說是給二爺謀前程,二話不說就應了。“


    芙兒聽此,立刻站了起來,這還真是有理了,這位二爺謀前程為什麽要挪用荔園閣的例銀,這隻給一半的例銀,院子的丫鬟都是窮苦人家,等著這錢回去救濟呢。


    念青眯起了眼,”二奶奶可說了為什麽用我們荔園閣的?“


    ”說是刺青園大爺賭了本就需要錢,這會兒還嫌例銀發地不夠呢,這要是大爺大夫人鬧起來,哪裏還有安生之地。“蕙蘭說完,低下了頭。


    清茶咬緊牙,”覺得我們荔園閣太平靜了?拿了我們荔園閣的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恭媽媽真覺得二奶奶欺人太甚,這要是下個月二爺還缺錢,我們這些拚死拚活做事的,還不喝西北風去!


    念青冷笑,拿起這例銀帶著芙兒就走了出去,”走,我們就鬧一鬧。“


    芙兒正憋著氣,聽念青這麽說,便拉著蕙蘭和清茶跟了上去。


    念青卻是低頭深思,尉遲風到底用什麽花這麽大的銀錢?


    幾人去了天一軒。


    還未入屋,梅嬤嬤就走了出來,雙眼一轉,掃了下念青和她身後幾個丫鬟。


    ”夫人,老太君在裏頭和二奶奶說話呢。“


    念青巧笑道:”多謝梅嬤嬤,還請梅嬤嬤幫忙通傳下。“


    梅嬤嬤為難地垂了眼,應了聲是,就走了進去。


    屋內。


    二奶奶聽聞端木念青來了,便知道這是為例銀的事情來討說法了,她倒是不怕,今日也是得了老太君的允許才下了這番決定。又沒說不補發例銀,隻是過一段時間再補,不過隻有她自己知道,這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是非常遙遠的事了。


    老太君一聽念青這還來了,老臉就沉了,莫說這錢是自己許了,現在還是二媳婦當家,有了決定就不能有異議。


    二奶奶見老太君的臉色,便想著,今日要借著這事打壓端木念青,莫要讓她繼續囂張了去。如此一想,便對老太君說道:”娘,就讓她進來,莫讓人說我這管家的虧了她。“


    老太君聽二媳婦這話,便點了點頭。


    梅嬤嬤立即打了簾子,請了念青進來。


    念青一進來,臉上勾起嫣然一笑,老太君和二奶奶一晃。


    念青福了福身子,”兒媳給娘請安。“


    老太君跟著笑了起來,”今日怎麽也過來坐了,梅嬤嬤,快去沏茶。“


    念青看著梅嬤嬤消失的方向笑了下,即刻觀察起了二奶奶。


    頭戴雙麵多寶鳳尾簪,戴著黃霜霜簪環並幾朵顏色通花,身著桃紅色淡金絲線繡成牡丹富貴紋樣的錦袍,手上戴著赤金鑲瑛的墜子,通身氣派。


    念青開口誇道:”弟妹這一身著裝可抵我荔園閣半個月的夥食呢。“說著念青吃吃一笑,掩著帕子,雙眼卻是鋒利如刀。


    二奶奶被說得一頓,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老太君,”這侯府的體麵自然是要給的。“


    念青噫了一聲,有接著說道:”這是自然,隻是現在侯府耗錢這般大,就連我那荔園閣都沒了一半的例銀,過幾天三令節,朝中命婦看到了,不知道怎麽說我們侯府呢,當家祖母穿了素服,倒是弟妹這般妖嬈,真讓做嫂子的頭疼。“


    老太君眼簾一顫,眉眼掃向二奶奶。


    二奶奶咬牙,死死盯著端木念青,今日這衣服還是成衣鋪老板昨兒個才剛剛做好的,這上身還沒多久,她就要讓自己脫了陪她穿著素地見不得人的衣服,這要是出去辦個事,可都是要看你穿什麽衣服,判斷是不是達官貴人!


    二奶奶笑道:”不若就給嫂子一套衣服。“


    念青抿嘴輕笑,”當家主母可不能穿別人穿過的衣服,更何況這走出去就是代表侯府的門麵,端著氣派呢,不若就照著弟妹這一身價,把這銀錢給了嫂子,嫂子自己去挑幾樣好的,配了個全套,這三月三皇上可重視了,穿了舊衣服,就是大不敬了。“


    二奶奶咬牙,這通身氣派花不少的銀錢呢,真可抵得上荔園閣半個月的例銀,當然,是除了念青以外的半個月的例銀。她眯起了眼,今日端木念青是想借著這事,從自己這摳出銀子來?她想了想,扣了端木念青那份重頭,其他的也隻是占了三分之二罷了。她倒是給得起。


    她眯起了笑,”這銀錢,我立即讓平嬤嬤送了上來。“


    念青挑眉,半天不動聲色,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二奶奶這會兒真是見識到了,本說立即隻是在老太君麵前做個戲,以為端木念青會應個好,這般拖一下就是了。


    哪裏知道她竟然直直地看著自己,她狠狠咬碎了銀牙,命了平嬤嬤去拿了銀錢來。


    直到銀錢送到念青手裏,念青才笑了起來。


    她將那袋子的前給了芙兒,芙兒點了點,對著念青點了下頭。


    二奶奶舒了一口氣,本以為端木念青就要告辭,不想她竟然坐著半句沒提告辭。


    念青見二奶奶急得上火,便狀若遲疑,”弟妹,我作為侯府的主母,侯府仆人怨聲載道定是會惹禍的,弟妹這少了例銀給荔園閣的仆人,他們家中的日子定不好過,我們和人家簽了賣身契,莫要這般失信於人家。“


    念青頓了下,看老太君即將發作的臉,又繼續說道:”侯府失了諾,日後還有誰敢賣身我們家為娘和侯府肝腦塗地,這還是您管事,人家不得猜度二爺是無信之人,這對二爺對侯府日後的前途都是有礙的,我這還有一些陪嫁,不若弟妹就先寫了欠條,我這陪嫁你拿去幫二爺也好,還了府中這欠的銀子也好,總歸是留了好名聲。“


    二奶奶拽緊了帕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好你個端木念青,剛剛拿了我那銀子還不夠,現在又敲了一筆,什麽叫為了侯府,為了二爺的前途,。什麽是先寫了欠條,還是你的陪嫁!


    這要真寫了欠條,府中上下定是傳了夫人用陪嫁給了例銀,這人心不就全失了?


    偏偏她又拿了侯府的名聲,相公的前程遊說老太君,這一番下來,自己不借也得借!


    更何況,剛剛她還敲了自己那筆錢,就算那欠條寫了,自己不還,她端木念青也不是虧的那一個!


    嘖嘖,她不禁要重新審視眼前比自己小的嫂子,還是眉目帶笑,丹鳳傳神,卻已然是出手讓她頃刻就一敗塗地。


    念青眨了眨眼,芙兒,清茶等人在後頭看得眯起了笑,怕是日後,二奶奶要再起風浪吃的虧可不是這麽一點兩點了。


    ------題外話------


    昨天的確是半個字不想碼,今天起來還是老老實實碼了,我為我男主說一句話,不到文章結束,先不要對我男主進行抨擊,若覺得我這麽塑造是有問題不完美,可以提出來。


    但是我希望親能多點耐心,每一章我都很小心地處理人物之間的關係,出了錯,會改。雖然我也頑固,我也想和別的作者一樣,寫自己的,但是我還是很注意和親們的互動,目的就是想把文寫好,這是一個作品,一個慢慢雕琢而成的作品。到成為成品前的每一天都需要親們的支持和意見,希望親們能幫我,留言盡量溫柔點,再溫柔點……犀利的言辭也可以接受,但是別用到“腦子有坑,”“有病”……這一些詞,謝謝親們,鞠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侯門貴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芊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芊涵並收藏侯門貴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