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沁安大難不死“醒來”之後,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慕西敏和獨孤霧的認為是,在生死鬼門關之前走了一趟,回來之後膽子自然也變得大了。她本就是靖安王府的貴女千金,這一點上,她無須怕誰。


    慕沁安卻沒那麽輕鬆,她接收了原主人的記憶,這個身體居然還有幾分受影響。慕沁安與原主人的性格是千差萬別,簡直就是兩個人。原主的性格柔弱甚至可以說是軟弱,而慕沁安的性格行事果斷,幹淨利落,呲牙必報。原主雖然是貴女千金但是性格過於懦弱,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就像記憶中的那個大侍女長月,惡奴欺主。並且府中之人似乎並不害怕也不怎麽尊敬這個貴女……


    思維轉到了這裏,慕沁安的眼神微微一變,冷酷犀利,這個不是問題。她有的是手段,她最不怕的就是這些事。隻是,當務之急她需要培養一個信得過的人。


    慕沁安思考了一下,腦海中出現一個人――相雪。這個侍女雖然說的哥哥送來的,但是很多記憶中都是她不動聲色的幫著原主。她微微一笑:還是有個衷心的。


    相雪到院子裏的時候,慕沁安在樹下的石桌那裏品茶微微驚豔,慕沁安一身月華色曳地流蘇長裙,一塵不染,清冷卓絕。青絲三千用木簪隨意挽在腦後,襯托出發髻下凝脂白玉脖頸的白皙勝雪。單單一個側麵已然入畫,成為這天地凝光點點。


    慕沁安聽力卓絕,知道相雪來了院子,微微回頭。相雪隻見得慕沁安膚如凝脂,一雙剪瞳幽清,好像看得透人心。相雪此刻僅有四個字形容:一目傾城。


    慕沁安看到相雪有點呆滯的樣子,微微皺眉,拿起一顆葡萄夾與指縫間,出其不意的朝相雪甩去,速度之快,如雷霆閃電。相雪還沒弄清怎麽回事的時候,身體已經替她做出了反應,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穩穩當當的接住了慕沁安甩過來的小小一顆葡萄,並且她手上還有一壺茶。


    等到相雪反應過來的時候,慕沁安在悠然的吃著葡萄微微笑著看著她,相雪心下大驚,趕緊到慕沁安跟前請罪:“大小姐,奴婢……”


    聽著相雪稱自己奴婢,慕沁安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從今以後不要自稱奴婢,你就是你。你是相雪,我靖安侯嫡長女的大侍女。不要掉我的價。”


    相雪一愣,前麵幾句話她聽懂了,最後一句“不要掉我的價”是什麽意思?給大小姐丟臉了嗎?


    “起來!”慕沁安看著相雪還跪在地上微微喝道:“我的人不能隨便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兒膝下同樣有,女兒膝下還有韌骨!”


    相雪被慕沁安的話一語點醒,她的主子真的變了。


    慕沁安看到了相雪臉色的轉變,自然也是能很巧妙的抓到了她需要的信息:這個侍女可信可靠,想必哥哥那關自然是不成問題。如今,她需要將自己大小姐的威立起來,如果不這樣,像那一次被推倒的事件也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她沒那麽多閑工夫去應付那些個耍心眼的千金小姐們。


    “相雪。”慕沁安突然站了起來,一身光華灼灼其身。


    “相雪在。”相雪反應很快,慕沁安滿意的點點頭:“你是哥哥派來的。”


    慕沁安很聰明自然知道相雪是慕西敏派來保護她的,隻是原主眼睛不夠亮堂,錯把小人當好人,錯把忠仆當惡奴。但是相雪卻不知道慕沁安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所以當慕沁安說起這事的時候臉色蒼白。


    慕沁安自然也沒有錯過此刻相雪的任何表情,她需要一個忠貞不二的心腹,以前是哥哥的人,以後她隻能是她慕沁安的人。一奴兩主的事,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下,她無法接受。


    “大小姐,相雪絕對沒有背叛過大小姐。”相雪微微昂頭,目光堅定。


    慕沁安冷冷一笑:“你是沒有背叛過我。因為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主子,而是你主子,我哥哥的任務!”


    慕沁安的話字字珠璣,鏗鏘有勁,相雪臉色更加慘淡,她是在服侍大小姐,可是她的內心卻還是沒有承認大小姐的這個主人的低位。因為在相雪心裏,隻有有實力的人才能當她的主子,哪怕這個人是主子的妹妹,如此弱懦的性格,她相雪也不會認真以待。


    隻是沒想到,大小姐醒來之後居然變得如此聰慧過人,自己之前的心思也沒有瞞過她。


    “請大小姐恕罪。”相雪目光直看慕沁安,她想著既然大小姐這樣說了的話,勢必也要拿出點本事來。


    慕沁安不冷不淡的看了相雪一眼,白淨無瑕的左手微微抬起撫上自己的心口,冷冷的笑了笑,那股子寒意透天,相雪不禁打了個寒顫:好驚人的氣勢,比起世子來還更勝幾分。


    慕沁安當然也看出了相雪的傲態,她不屑的笑了笑,雖然這幅身體不是原來那一副身體那麽好,但是要對相雪這麽一個小丫頭,那還是綽綽有餘的,哪怕這個小丫頭也是深藏不露之人。


    “你是用劍?”慕沁安前生也是出於步步驚心步步為營的生活,隻是她從不認輸,她做事自然也是觀察入微,方才相雪將茶壺放在石桌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相雪右手虎口處的厚繭了。這個時代絕對不可能有槍,那麽隻能是常用的配劍了。雖然她並不知道相雪的劍法如何,但是她相信自己。


    “是。”相雪回答得很快,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一般。


    慕沁安本是貴女千金,自然從來不碰刀劍。所以,慕沁安隻能吃虧一點,跟別人借劍。


    “言初,把你的劍借給我一用。”言初在自己醒來之後就一直都在暗處保護著自己,慕沁安當然知道這是慕西敏的主意。她也不遑多讓,有人保護更好,雖然她現在有自保的能力,不過慕沁安這個人喜歡玩。藏得越深,越容易讓人出其不備。


    言初現身,將自己的劍遞給慕沁安,看到相雪的那股子傲氣,微微皺眉。在慕沁安接過劍的那一瞬,輕聲說道:“大小姐小心。”


    慕沁安聽到了這幾乎沒有的聲音,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對著相雪,精致的美人臉上是勢在必得的氣勢,相雪幾乎又覺得自己已經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出劍!”慕沁安端出氣勢竟然生生的延伸出陣陣寒意,相雪一寒,卻也迅速的拔了劍。


    相雪一劍速度夠快,慕沁安看著那劍朝自己飛快的刺來微微歎息一口氣――相雪太過粗心大意,自己雖沒有在她麵前顯示過什麽,但她未免太過輕敵!


    慕沁安豎起劍飛快一擋,連劍都沒有出鞘。就這一擋之際,慕沁安腳步飛快的踏上了石凳,一個漂亮的狠劈直擊麵門。相雪很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身體超出本能的橫劍一擋。但是慕沁安那一劍分明是借力打力,而相雪沒有十足的把握接下這一劍,自然是手臂發麻。


    相雪已經萌生認輸之態,慕沁安卻認定不鬆手,招招精準,相雪幾乎是沒有招架之力。並且是慕沁安根本就沒有拔劍!


    相雪還算是個聰明人,看到慕沁安如此認真的態度和迅速且殺傷力極強的招式,她也忍不住有一較高低的衝動。慕沁安看到相雪的神色發生的變化,還是不屑一顧。她已經看出來了,相雪的劍招雖然多,但是若是對敵,致命方是好劍法。她與相雪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劍每招必定要逼得對方窮其所有力量來應對。


    慕沁安突然迅速後退數步,“噌”的一聲甩開劍鞘,直直迎上了相雪迎麵而來的劍,速度迅猛異常。幾乎是言初都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慕沁安已經打掉了相雪手中的劍,挑掉了相雪一縷青絲。


    劍,離相雪的頸脖僅有一指之遙!


    如此,勝負已分。誰勝勝敗再再明顯不過。


    言初和相雪都本以為慕沁安要做些什麽,或者說些什麽。慕沁安什麽都沒做,隻是將劍扔給了言初,自己又準備拿著葡萄去吃著玩了。


    相雪吃不準慕沁安的態度,拿著劍木訥訥的站在一旁。待慕沁安又看過去的時候,相雪已經在身旁站了兩個時辰了。


    “累了麽?”慕沁安忽而問道,語氣不冷不淡。那精致的小臉依舊是精致的小模樣,隻是不知為何卻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敬畏。她的高高在上,似乎生來就有。也覺得她真真是超脫的清絕冷豔的女子。


    相雪微微低頭,不敢作聲。慕沁安嗤笑一聲:“剛才與我過招的時候到是不假辭色。現在問話你都不肯回了,我到底還是不是主子!”


    慕沁安的話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能讓周遭的人都聽到。一瞬之間言初和相雪的臉色都頗為難看。言初的臉色難看是因為相雪太過分,而相雪的臉色難看則是因為她原先所想,竟然被慕沁安看出來了。


    “言初,這王府的大總管是誰。”慕沁安根本不看了相雪的任何樣子,微側轉頭問言初。


    “回大小姐話,楚康。”言初回。


    “很好。”慕沁安端起茶杯輕輕拂了拂滾燙的茶水,“相雪,去叫楚大總管來。”


    相雪的神色遲疑了一下,慕沁安不動聲色,她當然知道相雪遲疑的原因。慕沁安就算是有一個靖安王府嫡長女的身份在這裏,但是性格怯弱,所以這大總管楚康也是個捧高踩低的貨色。隻有慕沁安的時候,自然是不會那麽的恭敬。


    慕沁安眉頭微微一蹙:“怎麽?差不動你?”


    相雪低頭咬咬唇,頗為委屈的樣子,“是。奴婢這就去。”


    慕沁安看著相雪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腦海裏閃過另一個窈窕的身影,她纖長的手指按上太陽穴,這裏隱隱作痛,她忘記了什麽沒有記起來?


    臉色忽然慘白的樣子被言初一覽無餘,言初眉頭深深皺起:“大小姐,您的身體……”


    “無事。”慕沁安很快就回答了言初的話,“有些事想不起來了。”


    言初臉色微變,但是慕沁安卻緊緊抓住了言初臉色的變化,微微一笑。她現在終於知道,哥哥安排言初在她身邊的意義了,她剛剛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很重要的人。她母親臨終前留下的一個侍女,連翹。


    想到連翹,那一串的記憶自動浮現在慕沁安腦海裏。連翹是母親身邊的人,與大哥一般年紀。如果說相雪對她好是因為哥哥,那麽連翹才是真正的忠心護主。慕沁安當然知道為什麽緋華也不在自己身邊,她是去天山,去接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但這個人是誰,慕沁安卻不記得了。


    就在慕沁安發愣的時候,相雪已經把楚總管帶到了院子裏。慕沁安抬眼看了楚總管一眼,精致的小臉流露出的事無害的表情。


    “大小姐有什麽事吩咐我,我……”


    “住口!”慕沁安冷冷的開口:“你一個奴才在主子麵前也敢自稱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父親大人應該簽了你的賣身契了吧!言初,掌嘴!”


    “是。大小姐。”言初看著就走上前去,準備張嘴。


    楚總管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又變得氣勢洶洶起來:“誰敢!我是靖安王府的大總管!”


    “難道靖安王府的大總管比靖安王府的大小姐還有尊貴還有有身份有地位嗎!我一個主子還動不得你這個奴才了!”慕沁安拍桌而起,厲聲叱喝:“言初,動手!”


    言初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楚總管的穴脈,一腳踢向了楚總管的後膝蓋,楚總管被迫跪了下來。雖然如此卻是一臉不服的表情。


    慕沁安冷笑,那聲音清冷卓絕:“你有什麽資格不服?”慕沁安看著楚總管的眼神,寒如冰霜,刺骨寒冷。


    楚總管被慕沁安那冰冷冷的眼神嚇住了,卻還是在嘴硬:“老奴為王府盡心盡力幾十年,老王爺與王爺尚且寬待老奴。大小姐此意又是何意?老奴何處得罪了大小姐?”


    “哼。”慕沁安冷哼一聲:“原來你還知道你得罪我了。”


    “這……”楚總管臉色慘白,方才他的話擺明了就是為了跟大小姐客氣的,沒想到她居然還真的順著話說了下去。楚總管的臉色是一變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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