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人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劉老摳怔怔地看著二姐,卻意外地沒有說話,隻是他的喉嚨管微微動了動,瞬間,他的眼淚便留了下來。


    這個……蠢娘們兒……真真是個蠢娘們兒啊!


    二姐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竟如離弦之箭一般朝山上石台奔去,劉五兒、劉張氏兩人拚命地攔都攔不住。


    二姐這人素日裏雖然溫和寬厚,但她一旦倔強起來,不管誰攔著,那都是攔不住的。


    都這時候了,眾人誰還瞧不出來,這於二姐,是想去送死,送死啊!


    這於氏待劉老摳,當真是……情深意重啊。


    公孫義看著於二姐甘願赴死的作為不禁有些啞然。不過很快,他便恢複了之前那般模樣。


    等到二姐三步作一步地跑到了石台上,她才望著來路驚奇地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剛才這一路走來,竟然沒有踩到這荒山上任何一塊鬆動的土石!


    當然,就算是驚奇,也隻不過是驚奇那麽一下而已,因為如今對她來說,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待她來解決。


    二姐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前方。道:“公孫義,我於二姐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我相公的性命!我如今都上來了,你也該有所表示了是吧,不然……”


    二姐淡笑著將腿往後退了一步。


    公孫義冷笑道:“當然!”


    話應剛落。公孫義便將手裏的匕首擱在一邊,然後手中一提,便將劉老摳拖了上來,可他卻仍舊沒有鬆開那綁在劉老摳身上的粗繩。


    “那劉二奶奶你是不是也應該表示表示呢?”公孫義眯上眼睛笑了起來,眼底卻全是刀尖般的陣陣冷意。


    二姐笑著點點頭,正欲提腿往前走,劉老摳的聲音便冒了出來:“停住!蠢娘們兒!你這個蠢娘們兒啊!你給我趕緊走!趕緊走!”


    二姐聞言微微一愣,可她到底還是抬起腿往前走了一步。


    “蠢娘們兒!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老子……老子就休了你!”最後那句脫口而出的話倒是讓劉老摳開了竅,他幹脆來了招激將法,道。“我呸!於二姐。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呀?!一個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傻丫頭罷了。長相醜陋,身無所長,你覺得。就憑你那條賤命,也配來換我這樣金貴的性命嗎?!滾滾滾!趕緊滾!”


    “你你你……劉老摳你……”二姐含著眼淚,卻偏偏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劉老摳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隻是……聽到這樣的話,她的心裏,依然會很難過。


    二姐哽咽著朝劉老摳罵了起來:“你說我不算什麽東西?!是,我於二姐出身商賈之家,沒見識。沒容貌,更沒你們世家豪門的教養,那你呢?!劉老摳――那你又算是什麽玩意兒?!我於二姐賤人賤命,跟你這個獐頭鼠目摳摳搜搜的劉老摳,卻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劉老摳,我和你這樣般配,你可千萬別小看我!”


    這樣大膽而熱烈的話,偏生二姐在這種危機時刻,用這樣罵罵咧咧的語氣說了出來,這要是在別的時候,底下那群看戲的觀眾們早就會笑話起來了,可是如今――如今這情形,誰又還笑得出來?!縱使是男人,聽見了這樣的話,那也得被感動得淌眼抹淚兒的!


    劉老摳哪裏聽不懂二姐說的話,可是他的心,也跟著罵咧了起來:“呀呸!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憑什麽來管我的事情?!你瞧瞧你那個醜樣子,老子見了就想吐――滾,別呆在這兒在這裏礙我的眼睛了!”


    二姐咬著牙跺了跺腳,便一頭牛似的朝劉老摳撲了上去。


    公孫義忙把劉老摳拖到另一邊,然後又虎著眼睛瞪了二姐一眼,冷哼道:“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興致在這兒打情罵俏?!”


    說實話,公孫義看著這倆人在自己麵前你一句我一句地打情罵俏,他就不禁想到了自己和花四姑當年那般的夫妻恩愛,可是他們後來卻……


    想到這裏,再看著劉老摳於二姐這一對兒在他麵前變著法子地秀恩愛(二姐、劉老摳:神馬秀恩愛?!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公孫義的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了。


    他現在真是恨不得將麵前這倆人全都活活掐死得了,是了,他嫉妒,他恨……為什麽他的仇人們都能這樣相親相愛,你儂我儂,還能一家人團團圓圓甜甜蜜蜜!


    而他公孫義,家沒了,老婆沒了,連他的孩兒也早已成了一灘陰幹的血漬……


    不……上天哪,您為何要如此地不公?!


    既然老天不替它做主,那他便要替花四姑報仇,更要替自己報仇!


    殺了她,殺了他,殺了他們!


    似乎隻有讓他看到所有人的不幸,他的心才會稍稍安寧。


    “別廢話了,既然想死,那你便走上前來!”公孫義不耐煩地打斷了二姐和劉老摳那種疑似拖時間的行徑,看著二姐朝自己一步步走來,公孫義便皺著眉頭甕聲甕氣地向二姐問道,“你死前,可有什麽想要說的話?”


    “……沒有,一句都沒有!”二姐含著淚想了想,是啊,除卻劉老摳,這天下,還有誰值得她這般用性命相換?!


    而她,也僅僅隻求……隻求劉老摳安然無恙便好。


    “你難道就不想活嗎?!你就這麽不怕死?!”聽到二姐這樣的回答,公孫義的心裏騰地一下憤怒了起來。


    “我是人,我腦子沒病,我當然是想活著了,我當然也是個怕死的!你也不想想,活著多好,能看到暖洋洋的太陽,能嚐到各種各樣的味道,能吵架能生氣能罵人,死又有什麽好的?!冷冰冰的,空洞洞的,黑漆漆的,髒兮兮的!”二姐聲音一頓,那爭執的語氣便軟了下來,“可是……比起麵對他的死,我寧願替他去死!”


    麵對二姐此時的剛烈,不僅是劉老摳,就連公孫義也驚呆了。


    隻見公孫義轉了轉渾濁的眼珠子,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這人世間……還真有這般重情重義的癡人!原是我……原是我錯了……四姑……四姑……是我錯……是我錯呀!”


    二姐和劉老摳正相互對視,就在這一愣神之際,公孫義便扔下匕首,麵帶笑容地從石台上跳了下去。


    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麽石台,而是當年花寡婦跳下去的那處山崖。


    二姐和眾人都眼見著公孫義摔成一團肉泥,心肝兒都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聲響,也不斷地回蕩在他們的心頭,竟像是回音一般。


    在這種時刻,二姐突然想起了一首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就在這時候,二姐忽然“啊”地捂著肚子叫了起來,就這樣叫著,二姐便軟著倒了下去。


    劉老摳忙艱難地挪動著身子衝二姐問道:“媳婦兒,你如何了?!如何了?!”


    “啊~~我……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要生了!”


    ps:


    本章是第二卷的終章,明日扯扯便會開啟第三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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