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的未央,隻覺得自己是噩夢連連,每每自夜裏大汗淋漓地自夢中驚醒,隻會覺得沒有來由地害怕起來,總睡不大好,而每當此時,沈疏總是陪著未央受難,瞧著未央這般驚醒時手足無措的模樣,他總是要歎息一聲,然後輕輕地勾過未央的肩膀,將她攬入懷中,安慰著無措的未央,而每每這個時候,未央總算是能找到一絲安全感,心中的不安總算是逐漸低弱了下去,轉而緊緊地摟著沈疏,未央這才眯起眸子,睡過去,雖然說她總是睡得淺,還是三不五時地總要醒過來的。


    便是這般,沈疏隻覺得是愈發地開始擔心起未央來,想著那時樓蘭二皇子同自己所說,還有他之後說得那一堆話,“隻不過想來沈夫人也是遇到了高人,體內的毒性是明顯被壓製住了,若不然,恐怕早已毒發身亡。”


    沈疏一聽了那二皇子這般話,眉頭緊蹙,卻隻是緊張地問道,“敢問二皇子可有解毒的法子?”


    雖然沈疏是不抱什麽希望的,若是未央果真身中劇毒,白湛又哪裏會有坐視不管的道理,而就像是二皇子所說,未央體內的毒不過是被壓製住了罷了,看來這必然是白湛的功勞,因為他所做的,恐怕也就隻能到了這一步了,而那二皇子雖說乃樓蘭出身,隻不過製毒解毒的本領卻沒有白湛高強,他歎了一口氣,隻是搖了搖腦袋說道,“想來我早就聽說了沈夫人古靈精怪,又做了許多造福萬民的事情,心中自然不希望她有這般結局,自是恕本王實在是無能為力,不過若是沈大人不忍夫人離你而去,樓蘭尚有一種保存屍體的方法,存放數十年之久,屍體也不會腐爛。反而是完好如初,若是沈大人有所需要,本王自當助你一臂之力。”


    聽著這話,果然是沒有任何希望了,隻不過沈疏那時卻是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那二皇子的要求的,隻是果斷而決絕地說道,“沈某定然是會找到法子的,多謝二皇子的關心,我不會讓她出事的。”這般的目光灼灼做,叫了那位二皇子連連點頭。想著這沈疏果然是癡情男兒。而在夜色沉沉之中。沈疏隻要一想到了未央的病情,隻會覺得心中揪痛得是難以忍受,而在昏暗的夜色之間,未央的臉色是蒼白得可怕。隻是眉心的一朵紅蓮卻是妖嬈地綻放著,沈疏的一雙手輕輕地撫上了未央的眉心,黑夜之間,隻剩下了他的一聲長歎,隻是未央卻沒有聽見罷了。


    隻不過雖說未央夜間總是睡不大好,不過這完全是不會妨礙了她的好心情的,老是跟著沈疏去了皇宮裏邊溜達不說,瞧著阿秀神清氣爽的模樣,未央自然心裏也覺得高興。隻不過阿秀向來心思細膩,一下子就瞧出了未央的不對勁,瞧著她那般氣色,不由得蹙著柳眉,很是擔心地說道。“未央,你怎麽了,如何瞧著你氣色總不大見好,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知識未央自然是沒有將阿秀的話放在心上的,隻是嘿嘿一笑,就像是毫不在意一般,隻是說道,“阿秀,你就放心吧,我哪裏會有什麽事情的,隻不過最近晚上天氣太熱,總是睡不大好罷了!”


    阿秀瞧著未央這般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卻是愈發的擔心,這般想著,不由得緊緊地握住了未央的手,直說道,“無論如何,未央,你都要好好的,千萬不能出了什麽事情!”未央自然是知曉阿秀是在擔心著自己毒發的,她勾起了嘴角,就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隻是開心地笑道,“阿秀,你是膽小鬼麽?你放心好了,我先前不是說了麽,算命先生都說過了,像是我這樣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活到長命百歲的,對了!”未央瞧著阿秀依舊是一副異常擔心著自己的模樣,想了想,這才忽然貼在了阿秀的耳邊,是神秘兮兮地開口說了些什麽,隻是阿秀聽了未央所說的話的時候卻是張大了嘴巴,隻不可置信地瞧著未央,似乎很難相信她所說的竟然會是事實,而未央點了點腦袋,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是一本正經地說道,“阿秀啊,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哦!”


    這般說來,阿秀瞧著未央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應該相信未央的,然而,想著白湛先前同自己所說的那些話,這才逐漸安心下來,若是這話單單是出自未央的口中,阿秀想著自己定然是要擔心著未央的安危的,隻不過白湛既然是在自己麵前保證了這件事情,既然他說了自己是一定會救了未央的,那自然是會說到做到的,阿秀心裏雖然擔心,隻不過想到了這裏,也隻能提醒自己是應該鬆了一口氣的,而便是這個時候,有宮女忽然來請了阿秀到了昭陽殿裏去了,阿秀雖然是放心不下未央,隻不過瞧著未央嘴角很是高興的笑容之時,甩了甩腦袋,想著或許自己是想多了吧,這般想著,阿秀也隻能離開了。


    而她自然沒有看見,當她離開了昭陽殿之時,一直掛在未央嘴角的那般淡然的笑容終於暗了下來,她背過身子去,找到了一處花園的角落,忽然痛苦地蹲下了身子,吼間是一陣腥甜,緊接著,鮮血自未央的口中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她想著自己應該沒有那麽倒黴吧,隻不過事實證明了,她就是那麽的倒黴,還沒有等到她反應過來,忽然眼前一黑,就這般暈了過去。


    而等到未央終於幽幽轉醒,一睜眼,瞧見的卻是沈疏憂心忡忡的眼神,感受著他一雙溫潤而寬厚的手正輕撫著自己的腦袋,未央想了想,這才是鼓足了勇氣,睜大了眼睛,她是想要笑一笑的,隻不過卻覺得渾身使不上了一絲力氣來,想了想,未央始終隻能擠出了一絲十分無力的笑容來,她第一次舉得自己的聲音是那麽的沙啞,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說道,“沈疏,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同你說得。”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更是從顫抖地伸出了手來,未央是想要觸摸沈疏的挺拔的五官的,隻是一雙手停頓在了半空中,始終還是十分無力地垂了下來,未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隻是卻是在這時,沈疏忽然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打在了未央的手背上,是灼熱的感覺,幾乎是要未央的手臂給燒焦了,而未央瞧著這般模樣的沈疏,張了張嘴吧,是想要安慰沈疏的,隻是她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未央想著自己始終還是一個學不會安慰別人的人,一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是苦笑一聲,也就是這個時候,終於聽見了沈疏開口,他的聲音是少有的哽咽,隻不過卻是無比的篤定的,“未央,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就是沈疏這一句話,這個平時學不會煽情永遠都是不苟言笑的男子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未央是真的覺得自己死一百次都值得了,未央是想要費力地從床榻上爬起來的,她不願意就這般一無是處地躺在了那裏,而她自己卻是起不來了。


    而沈疏瞧見了未央這般模樣的時候,心中一緊,趕緊將未央扶了起來,讓她的身子癱倒在了自己的懷中,一雙顫抖的手輕輕幫未央梳理了她鬢角有些散亂的發絲,沈疏的動作是小心翼翼,就像是害怕弄疼了未央一般,雖然他看得粗來,如今的未央,是在忍受著巨大的折磨的,而便是這個時候,隻聽見了未央卻是在這個時候笑道,“沈疏,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就是認識了你,愛上你,能夠做你的妻子,可是我最後悔的,卻也是認識你,愛上你,做你的妻子,可是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了。”


    沈疏聽著未央這般話,隻覺得心裏疼得慌,又將瘦瘦小小的她摟得更緊了些,嘴唇顫抖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而未央便是這個時候忽然艱難地抬起了腦袋來了,毫無血色的臉龐對上了沈疏紅著的眼眶,她輕輕地親吻著沈疏的嘴角,眼淚落了下來,未央是不想哭的,隻是她也不明白,如何這個時候自己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壞了似的,她的聲音是無比顫抖著說道,“沈疏,我想為你生一個孩子,好不好?!”


    她說著就要解開了沈疏的腰帶,雖然未央知道,自己如今做這件事情,是會有些晚了,可是她自私地想著給沈疏留下了什麽,她想要沈疏會忘記了自己,可是另一方麵,她又不想沈疏忘記了自己。


    什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都讓它見鬼去吧!


    未央不想要沈疏忘記了自己,一點兒也不想。


    她的聲音,聽在了沈疏的耳裏,更像是乞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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