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令未央沒有想到的是,慕二郎不是不肯,而是不敢,他畢竟是知道林戩的好手段的,若是連這一場買賣自己都沒有做成功的話,那他,便是不能夠再在洛城混下去了,林戩肯定是要封殺自己的啊!一想到這裏,慕二郎的臉冷了下來,凶神惡煞地盯著麵前的未央,他的聲音很是恐怖,“你這個死丫頭,定是唬我,若是被我知道你是騙老子的,老子一定……”


    “二伯,這白紙黑字都寫在那裏了的,總不能是唬您的吧,再說了,這都簽字畫押了的。”未央的表情很是無奈,自己的這個二伯,難不成是還不敢相信現實麽?她想了想,最終也隻能說道,“更何況,二伯,您若是還不相信的話,大可拿著這幾分合同到官府裏去,對簿公堂,到時候還怕事情不會水落石出麽!”未央的話既然是說到了這份上,那就由不得慕二郎不相信了,他心中雖然憤懣,隻是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袋,又歎了一口氣,心裏卻是想著洛城這個鬼地方,如今看起來,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自己必須趁著林戩發現了自己失敗之前趕緊從洛城離開,否則,那自己可就是真的死定了!


    一想到這裏,慕二郎的臉色就顯得有些焦急,隻是一把將手中的幾張紙扔給了未央,急匆匆地說道,“不賣了!不賣了!那麽多的事情,煩都煩死了!”說罷就要大步離開了胭脂鋪子,實則其實是跑路要緊,未央看著麵前一臉焦躁的慕二郎,眼裏是有幾分喜色的,不過卻還是故作遺憾地說道,“二伯,我知道您忽然接手了這胭脂鋪子有些忙碌,若是將它賣了,雖說是麻煩了一些,隻不過您得到的銀子還是很可觀的。再說了,您在賣了鋪子的時候不說了這件事情,買家哪裏會知道?!到時候,就是知道了,那也為時已晚,金子銀子不都是進了您的腰包麽!”未央是知道慕二郎不敢,才會大著膽子開口說這些風涼話的,卻是叫慕二郎一瞪眼,急匆匆地說著,話裏帶著毫不掩飾的驚懼之意。“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個丫頭,以後說什麽都給我悠著些,若是再這麽口無遮攔,害了我。害了慕家,我定不會饒過你!”那般凶狠的語氣,還有那般毫不避諱的嚴厲的斥責,讓未央的背後不禁刮起了嗖嗖的冷風,她隻能裝作了知錯的表情,微微低著腦袋,輕輕地應了一聲,慕二郎這才終於大步離去了,未央這才抬起了腦袋來。看著他人高馬大的隻是如一陣風一般飛快的背影,倒是有些神色慌張,慌不擇路了,不過總歸是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未央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會子,關於慕家胭脂鋪子的事情,是真的告一段落了,這樣想來,未央是真的在心裏頭捏了一把冷汗,轉而望著一旁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薛五,咧著嘴巴笑道,“我說薛叔叔,咱們今兒個是不是要將這筆賬好好算一算了?當初既然是為了保住胭脂鋪子簽下了這一份不平等條約,如今看來,我們家二伯大概是再也不會打胭脂鋪子的主意了,咱們現在是不是要將合同重新簽一下了?”


    薛五不知道未央是如何在這個時候還能夠氣定神閑地說出了這一番話來這的,他的笑容訕訕,點了點腦袋,隻不過話裏依舊帶著幾分顫抖,“自然,自然。”


    隻是薛五說這話的時候卻砸心裏想著,自己先前一直以為慕二郎才是這個慕家最難惹的人,隻是如今看著未央姑娘這個丫頭還能夠在慕二爺的麵前將他堵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後來更是夾著尾巴跟鬥敗的公雞似的跑走了,看來,這個看上去年紀輕輕古靈精怪的丫頭,才是最不能惹的啊!


    不過未央不知道薛五正在將自己想的有多厲害,她隻是太好奇了,究竟是什麽樣的家夥,才會讓自己這個平日裏無所畏懼,囂張跋扈的二伯竟然會是如此的畏懼,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而就在此時此刻,慕二郎卻是氣喘籲籲地跑回了家中,此時,劉氏正在收拾著行李,一見到慕二郎忽然回來了,一時有幾分好奇,“如何這麽快就回來了!事情都辦妥當了?”她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那些波折。


    慕二郎聽著劉氏一如既往尖聲尖氣的話,心裏是愈發的煩躁,隻是惡狠狠地瞪了劉氏一眼,也不顧她究竟有沒有整理好東西,趕緊就拉著她往外跑,劉氏平日裏雖然也是個不吭聲的,不過脾性倒是倔的很,一見了慕二郎二話不說就要拉著自己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這下她可就不依了,那蠻力一下子上了來,一把就甩開了慕二郎的額手,隻是厲聲說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去,二郎,若是你不說清楚,我是斷然不會離開慕家的!”慕家可是個錦衣玉食的好地方,她在慕家衣食無憂,如今那裏能夠收走就走,若是日後跟著這個慕二郎受苦日子,拿自己日後還不就是虧大發了!


    慕二郎卻是見了劉氏這個時候還如此,恨不得狠狠地抽了她一嘴巴子下去,隻是狠狠說道,“你這個不識抬舉的臭婆娘,究竟是富貴重要還是命重要,若是再待在這兒,待在了慕府,咱們的小命可就是完蛋了!”


    劉氏還沒有見識過慕二郎這般慌張的時候,這才開始重視起來,也不知道慕二郎究竟在外邊惹了什麽樣大的麻煩,就是在洛城一手遮天的慕家都是解決不了的,自是此刻也容不得自己多想,胡亂抓了幾把金銀珠寶就往包袱裏塞,雖然聽慕二郎的語氣,是要亡命天涯了,隻是總歸是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劉氏一邊哭著,一邊喚來了幾個還半大的兒女,也來不及將他們僅僅地摟在懷中哭訴一番,就領著他們急急地朝著門外停著的馬車跑去,還是有幾個府裏的小廝看見了這般動靜的,趕緊去稟告了林老太太。也有幾個小廝去告訴了未央這件事情。


    林老太太麵色又沉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慕二郎竟然會是這麽的大膽,如何不說一聲就急急地離開了慕家?!不是他在外邊惹下了天大的麻煩,那就是他又打了慕家的胭脂鋪子的主意,這還得了!林老太太手裏的拐杖一頓,趕緊喚人叫來了未央。


    隻是這一回,還沒有等到林老太太去叫自己,未央倒是未卜先知,早就坐上了去往慕府的馬車,她還在暗自思忖著,忽的聽見了馬車外急急的奔跑聲,那馬蹄子焦急的模樣,還有淩亂的馬鞭揮舞的聲音,她不顧是坐在了馬車內,也能想象的出街道上的行人慌忙避亂的模樣,隻是偏偏這個時候,車身忽然劇烈地顛簸著,未央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一晃,還好及時地抓住了窗欞,否則定是要摔了一個狗吃屎的。


    然後她聽見了車夫焦急的聲音,“姑娘,實在是對不住啊!姑娘可是受傷了?”


    “無妨,老馬,你繼續趕路吧。”未央向來是好脾氣,別說此刻沒有傷著了自己,再說,她心裏也明白,這並不是老馬的錯,隻能怪方才的那輛馬車,實在是太過凶狠。


    這樣想著,未央掀起臉窗簾,瞧著外頭張望了一眼,卻看見了絕塵而去的馬車裏,坐著的幾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難不成……她心裏一驚,卻沒有追上去,隻是趕緊吩咐著老馬快些去了慕府之中,有些事情,她總歸是要弄明白的!


    林老太太卻是奇了怪,既然慕家的胭脂鋪子安然無恙,慕二郎,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如何會落到了這般慌張的田地,難不成,他是惹到了誰不成?


    未央站在一旁,倒是恭恭敬敬,隻是說道,“還請老太太不必擔心,事情,總歸是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的。”


    不過這也隻是未央口頭上說一說的罷了,她心裏明白,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自己表麵上所看見的那麽簡單。


    而洛城之外,慕二郎坐在馬車裏,回頭望了一眼洛城城門上掛著的碩大的牌匾,這才是鬆了一口氣,柳氏和幾個孩子心裏都有些害怕,這一回,他們隻是帶了幾個小的,那些個反正也不在洛城裏,他們便是向著去投奔那些個大的的。隻是劉氏依舊不明白,自己的相公,如何還會有這般慌張的時候。


    慕二郎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沒有緩過神來,偏偏這個時候,馬車驟然停了下來,害的他一頭撞在了木板上,往地上呸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出了馬車,隻是慕二郎卻在此時麵色一僵,荒郊野嶺的,車夫卻不知所蹤。


    慕二郎隻覺得自己一雙腿顫抖得厲害,哆嗦著下了馬車,一個不穩,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慕二郎半趴著,瞧著麵前幾個蒙麵的黑衣人,尿濕了一片,直磕著腦袋,“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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