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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幕落下白晝掩去,一輪缺月遙掛梢頭,若有若無的隱藏在雲層裏。晚風輕輕吹動樹梢,沙沙作響。


    落鬆院。燈火重重,唯不見燭下影。


    蘇暮卿手執著風燈安靜地站在通向湘竹苑的小徑上,望著隱隱清輝,默數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時辰,府中的人已入睡夢之中,而唯有她……還有蘇連墨。她的心沒有節奏地跳動著,帶著不安和期待,她甚至還有一種錯覺,仿佛是去見情郎,“月下會情人,佳期共相度。”可那人明明就是她的小叔,而她怎可產生這樣的錯覺。


    晚風漸漸轉涼,吹著她單薄的身姿,吹亂的黑色秀發,掀起的白衣袂角,好似鬼魅。而這時,手中的風燈恰好熄滅。


    蘇暮卿垂眸瞧了眼風燈,又側頭望著燈火依舊的廂房。呆愣片刻之後,鬆開了手,風燈跌落在地上。她繞過風燈,向著小花園而去,細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中分外的清晰,好似有個人一直跟在她身後一般。


    身後的燭光越來越暗,待得走到密林之處時,除卻天上缺月撒下的清輝,再無其他的光亮。


    蘇暮卿站在入口之處,望著密密麻麻竹葉遮擋住的小徑,黑暗,無盡的黑暗,仿佛是永遠走不到頭,永遠看不見前邊的光亮,就好像這一場重來的人生。縱使她心高氣傲地想要複仇,可在人心叵測的人群中時,她依舊會茫然。就好比眼前,她幾乎不知道蘇連墨為何要她在這麽深的夜晚去找她,而她還絲毫沒有猶豫。原來,她看不透別人的同時,還看不清自己。


    蘇暮卿走在黑漆漆地小徑之中,憑著第一次走時的感覺,緩緩地向著前邊而去,至於前麵等著她的是何物,何事。她都不曾細細思索,她以為蘇連墨並不會傷害她,也許這一次,她又太過自信了。


    “阿暮,你來了。”平靜而又確定的聲音從前邊傳來。蘇連墨的嗓音真得很美麗,即便是平靜,卻也好似帶著一絲絲溫柔,將這午夜的涼風會揮走。


    蘇暮卿的腳步不自禁地加快,像是想要急著離開這兒,又像是想要早點看到蘇連墨那張有著陰柔之美的容顏。


    前方出現一絲絲的光亮,散發著溫暖的幽光將她從黑暗之中拉了出來,當全身皆讓明晃晃的燭光包圍之時,蘇暮卿發現蘇連墨正微笑著站在她的麵前,就連深邃的雙眸也染著淺淺的笑意,那麽溫柔,柔得幾乎是能夠滴出水。


    蘇暮卿對著他的視線呆滯了下,稍即恢複平靜,淡淡地開口:“小叔,你找我有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輕淡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明明是波瀾不驚,可落在她的耳裏,卻感覺帶著一點輕挑。蘇暮卿仰起頭,再度對上他的視線,那容易讓人沉醉的雙眸勾人心魄。如此之人,讓人誤以為是怯懦呆傻,真是一場笑話,一場和她一樣的笑話,隻不過前者是所有的人蒙著鼓裏,他主導。


    “若是沒事,暮卿先回了。”她明白的,如此溫柔如玉,言行如沐春風的男子,越是讓人看不透,而這樣的人,她能不碰就不碰。


    蘇連墨瞧著她變化的神色,嘴角的笑容更濃,他拉起她的手,向著湘竹苑走去:“不過今日讓你來,卻是有事要與你說。”


    蘇暮卿垂眸望著被牽起的手,心中一陣悸動,他的手很大和睿王一樣,隻是有些涼,她喜歡這帶著涼的溫暖。可是她們是叔侄關係,這般……蘇暮卿微微甩了甩頭,也許是她多想了,畢竟在蘇連墨的眼裏,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


    湘竹苑,真如其名,這屋中的桌椅皆是用竹子而製,她甚至還聞到了竹子散發出的幽香,與蘇連墨身上的草香很是相近,沁人心脾。


    “隨意坐。我去取些東西來。”蘇連墨溫柔地吩咐後,就向著裏屋而去。


    空蕩的屋子裏,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音。在這夜如晝的地方,如此安靜真是有些不尋常。


    蘇暮卿落座之後,向著屋外望去,院子裏的花兒嬌豔如火,卻沒有濃厚的芬芳,風送來之時,隻有淡淡的清香。


    忽而,她感覺有一陣風在門口吹過,很快,很大。不,那興許不是風,是人。因為當她走入到這湘竹苑裏之時,總覺得有好多雙眼睛在盯著她,將她上下打量著。


    時間在瞧瞧地流逝著,蘇暮卿的雙眼漸漸疲乏,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她趴靠在桌子上,強撐著雙眼等著蘇連墨……


    蘇連墨出來之時,瞧見的是她強撐的模樣,歉意道:“阿暮,讓你等久了,可是困了?”


    蘇暮卿勉強地笑笑:“我還好。”視線卻是落在他手中的兩樣物品上,琴和笛子,他該不會是邀她來月下彈琴、吹笛?倘若如此,還真是風雅。不,是瘋子。


    蘇連墨將它們擱放到她的麵前,笑問道:“阿暮,這兩樣,你可是都會?”


    蘇暮卿輕頷首:“略懂一二,不知小叔是要作甚?”


    蘇連墨望著滿是不解的容顏,高深莫測地笑笑:“自己慢慢發現,我隻將這兩樣東西擱放在這兒,你二選一取走。”


    蘇暮卿平靜地拒絕道:“多謝小叔,隻是這些暮卿都有。”雖說這古琴與玉笛是上等貨,可無功不受祿。


    蘇連墨搖搖頭:“不,不一樣。”


    蘇暮卿滿麵疑惑地望著他,她不明白。


    蘇連墨打量了她一番,拿起玉笛:“或許它更適合你,輕便又易隨身攜帶。”


    “小叔。”蘇暮卿低低喚了聲,她很不明白。


    蘇連墨摸摸她的柔順的秀發,將玉笛遞到她的手上:“帶上它,它會幫你。”


    如此,蘇暮卿更是不解,一根玉笛何以能幫她,更重要的是蘇連墨為什麽這麽說?他難道知道她想要幹什麽?蘇暮卿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試圖從裏邊尋找到想要的答案。


    蘇連墨溫和一笑:“我不會告訴你,這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不過若是在白日裏,千萬不要隨意的吹奏它,哪怕是想要練習曲子也不行,除非是陷入了危險之中。”


    蘇暮卿捏著手中冰涼的玉笛,那涼意通過手心滲入到她的血液內,緩緩地向著身體中央而去,它有那麽神奇嗎?


    “小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蘇連墨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若是確定了,就努力去做;若是需要我,就來這兒找我,記得最好是黑夜。白日裏你無法從那兒過來。”


    蘇暮卿聽著他溫柔平和的話語,心中的疑惑更甚,他究竟是要做什麽,而且他這般隱藏又是為了什麽?這蘇府究竟是有著怎樣的秘密,抑或說他們兄弟想要做什麽?


    蘇連墨抬手撫上她蹙著的眉頭,幽幽道:“阿暮,皺著眉頭不好看。放心,隻要你不將親情看得太重,我就不會傷害到你。”


    蘇暮卿一愣,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真讓人看不透,就連精明的老夫人都不曾發現自己的兒子並非一般人。


    “阿暮,夜太晚了,該回去歇息了。”蘇連墨又是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絲,隨後拉著她的手向著竹林而去。


    蘇暮卿握著玉笛任由著他牽著自己,她撇頭看著他的側臉,相似的容顏,溫暖的笑容,仿佛身側的人就是她許多年都不曾見過的爹爹,記憶中的爹爹就是這麽年輕,注視的久了,不禁迷了心神,喃喃道:“爹爹。”


    蘇連墨的身子一滯,微笑著偏過頭,對上她迷離卻不失美麗的眸子,溫柔的容顏上顯現出些許嚴肅:“阿暮,我不是你爹爹。”


    淡且嚴肅的口吻將她從恍惚之中拉了回來,蘇暮卿滿是羞意地垂下頭,低聲而又歉意地說道:“小叔,對不起。”


    蘇連墨淡淡一笑,笑容如春風般暖人身心,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快些回去休息,要想完成自己的目標,記得讓自己強大起來。”


    蘇暮卿重重地點點頭,她會的,無論前途多麽艱辛,無論她現在心是否依舊柔軟,她都會努力保護好自己,為爹娘報仇。


    她向著蘇連墨揮手道別,才沒走幾步,又聞得他淡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睿王府未必是個好去處。”


    蘇暮卿的腳步一虛,險些跌倒,幸得已沒入黑暗之中,不然這樣子定是讓他瞧了去。她知道睿王府不是個好去處,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嫁給睿王,不會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卻竭盡全力寵她的男人,因為他需要一個女人為另一個真愛的女人遮風擋雨。說得好聽點,前世她就是蘇晚卿的油紙傘。這一世,她絕不會明知這條錯路,還傻乎乎繼續地選擇。至於婚約,有又如何,她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留著她的性命為爹娘,為她的前世報仇。但她也明白,若不想惹得一身騷,必須以最完美的方法來讓皇上解除婚約……


    “我不想嫁。”她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似與自己說,又似不自禁的喃語。


    而這若有若無的聲音,依舊飄入了蘇連墨的耳中,深邃的雙眸緊盯著黑暗中瘦弱的身形,他將她的異樣全部收入眼中……


    這時,一低沉的聲音在湘竹苑響起:“王爺,定海侯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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