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第一時間去找了虞爹。


    這麽大的事,她哪能真瞞著爹?而爹收到消息也沒過來,說明更是全心信任了她。


    她必須得趕緊告訴爹,廖文慈不在京,在遠處,幾年回不來,甚至不方便露麵,她在運營某個關節。


    倒不是說要立馬將廖文慈找回來,因為對方若計劃完備,缺一個廖文慈還可以由別人去取代。所以最好是找到人,暗中盯住,看他們在做什麽,以方便應對。


    不過……榮安覺得,廖老太既然大方默認,是否因為她篤定了自己不可能找到廖文慈?是那地方太隱蔽,還是那地方自己想不到?


    榮安還給朱承熠捎去了口信。


    若廖家參與了早先朱永昊的私通外族買賣,那廖文慈或有可能是去了外族。她知道燕安在韃子那裏有內應,或許能查出些線索來……


    不論如何,她都不想等著某日廖文慈突然出現攪個天翻地覆,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有所應對……


    拋開這些破爛事,整個虞家再次回到了喜氣洋洋準備婚事的狀態。


    榮安另外換了個小號的新錢箱。


    她隻乖乖放了兩層銀錠子。


    而銀錠子下邊則隻鋪了些銀葉片。


    嗯,不但整個錢箱裏一點點金色都沒有,就連銀票都沒有一張。整個壓箱錢的水準,勉強也就是中等人家嫁女兒的水準。


    她窮,她的錢都用出去了。沒了。可以讓大夥兒都來瞧瞧。


    她是明智的。


    第二日,也就是發妝日,皇上親指的全福夫人在看了一眼打開的錢箱後,明顯對她投來了略帶讚許欽佩的一眼。


    可幾個前來看熱鬧的友人卻一個個對她鄙夷加冷嗤。


    不為其他,主要……咳咳!


    這嫁妝的前幾十抬確實漂亮,賜婚聖旨壓陣,如意都有三柄:金,銀,玉各一。外加各種麒麟白虎等瑞獸擺件,叫人眼花的各種瓷器古董等等。那規格,比皇室嫁公主郡主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到了後邊的那些嫁妝,那檔次直落,怎麽看都有分明的充數之嫌。


    比如:皇上前一陣親書賜給榮安的那幅字:安善容德,也被她充當嫁妝了。分明就是一幅字,可她偏去鑲在框中,弄了好大的架子,生生讓這幅字也成了一抬嫁妝!


    眾人:“……”嫁妝是這麽湊數的嗎?


    “有什麽不好,我是大善主,剛好借此機會再將名聲往上拔一拔。”榮安這次基本就沒動府中庫房,憑她自己就將剩下的小幾十抬嫁妝給湊出來了。


    她自己的小庫房添一添,再拿些其他糊弄下,嫁妝就出來了。


    將軍府雖得的各路賞賜不少,但大多都是中看不中用,變賣不能,轉贈不能,還得好好供著的那種。那些東西大多帶著爹的功勞,她不想拿,還是留給虞家男兒吧。


    娘肚子裏還有一個,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弟弟妹妹會出生,於彤葛薇成婚後,府中孩子更得多起來,總得有些家底吧?


    這是讓她高興的。


    她也希望虞家可以熱熱鬧鬧,可以子孫滿堂,可以好好延續……


    她多貼心!


    而且,她近來名聲這麽好,有這幅皇帝親讚的字加持著,她總覺得燕安王府會更安全,也更招外人喜歡。


    她要把這得來不易的名聲帶到燕安王府去……


    “那幅絨花拚做的百花圖又是幾個意思?”常茹菲直搖頭。


    緊跟皇帝那幅字的還是一隻大框。


    無語得很,是絨花拚湊成的百花圖。


    同樣的套路,實料的大框子,硬生生又湊了一抬嫁妝。


    不是說不好看,而是寒酸極了。


    而且這百花圖緊跟皇上那字,不但不倫不類,還忒俗氣。


    尤其幾個姑娘都知道,這百花圖裏,榮安親自動的手尚不及十分之一。


    常茹菲滿臉都是嫌棄,太敷衍了。


    榮安將她一掐:


    “你傻嗎?我不是打算開鋪子?還有什麽比大婚更好的宣傳方式?還有什麽時候能有送嫁妝那麽多湊熱鬧的人?要讓鋪子未開先火,你們懂是不懂?”


    ”……“眾人齊無語。


    竟有人這麽算計自己婚事?


    真是掉錢眼裏了。你這麽行事,朱承熠知道嗎?


    榮安對幾人表情卻是不以為然:


    “至於寒酸,要的就是這效果啊!有反差才會引起關注!所有人的視線都會被這幅絨花吸引,他們才會想起並關注我有這門手藝。對不對?”


    “而且你們沒看見我這幅絨花是跟在了皇上那幅字的後邊出場嗎?你們不覺得,有那四個字的加持後,再看我的絨花就覺得更高大耀目了不少?安善容德,皇上的讚譽在那兒,大夥兒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看皇上麵子也得看我大善主的麵子吧?”


    其實她還想著,等鋪子開出來,要是把皇上的字掛在店堂上,會不會招來更多主顧?自己不會被老爹削吧?


    “這次先給大夥兒瞧一眼,等我鋪子開起來,便是大夥兒慷慨解囊之時了。當然,我也是借此機會給我自己塑造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形象。可別讓大夥兒都覺得我不學無術……”


    “除了看上去寒酸點,百善無害之事。我窮嘛,湊不出嫁妝,能怎麽辦?我不覺得丟人,說不定還能刺激更多人汗顏,引導更多人去行善。就衝這一點,誰也不敢真取笑我,反而得讚我不是?”


    榮安頭頭是道,幾位姑娘無語之餘也是對視了好幾眼。


    最後,幾人同問:“我們能不能在你的鋪子投一份錢,分一份利?”這樣的人,連自己婚事和名聲都能豁出去的人,若不發財,豈不是老天沒眼了?她們已經可以預想,就衝榮安此刻的名聲和賣力程度將會給她帶來多少財富了。


    “……”榮安嘖嘖,剛剛還罵她不是?


    “你一定能掙大錢。帶著咱們一起發財吧!”


    “那行!”榮安抱胸看幾人,“這樣吧,你們隻要答應,你們大婚的時候,嫁妝裏也至少放一幅我安排下去的絨花,另外各自提供兩個手巧的丫頭來學絨花,我便應了你們!”


    “……”


    丫頭倒無所謂,嫁妝裏放絨花?


    有點丟人?


    她們怕被指指點點啊!


    “哈哈哈!”


    這種時候,榮安的腦子一向轉得快。


    這三人,一個嫁的是明威將軍府,實權派。一個嫁的是皇室,身份尊貴流。一個是大學士家的女兒,天生帶著清正高潔風……


    不同的階層,影響著不同的圈子。那三人人緣又不錯,可以想象,她的鋪子屆時不僅僅是掙大錢,還能橫掃整個京城首飾圈子吧?


    嗯,就由她這次用陪嫁先來打頭陣,一炮打響絨花手藝。


    之後,她的鋪子便開在飛卿成婚那幾天,如此,顏飛卿大婚與開業相呼應,再來一波亮相,定能叫鋪子開門紅。


    常家財大氣粗,皇上又應了會支持,不用說,茹菲出嫁一定氣派非常。屆時,十裏紅妝一路南下,既能再次鞏固鋪子名聲,還能將聲名散播出去。


    這樣下去,別說是分店,隻怕等到陶雲成婚時,她在京中便已有好幾家鋪子了。若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花開四處,大周皆有分鋪?


    等產業鏈成熟,便可以不拘泥於絨花,順帶賣其他東西……


    榮安胡思亂想,其實其他幾位姑娘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陶雲在想:士農工商,她家基本不做買賣,這事原本在她這兒是行不通的。但此刻榮安有名聲加持,善堂在那兒,榮安得每年往裏投錢,這筆銀子可以鋪子名頭出。如此,她們不僅僅是從商也是行善。她能無損家族名聲,也能給家族掙點銀子,是大好事……


    顏飛卿更不用說。她家今非昔比,她正需要銀子。若能掙點錢,她自己底氣足,爹娘弟弟也能好過點。


    常茹菲則無所謂,當即直言:“我投錢,你們管著便是。”她要南下,錢財也是多多益善。她相信榮安,即便做不到一本萬利,但她對一本十利還是有信心的。


    就這樣,三人皆答應了這個聽來有些荒謬的要求。


    榮安也大方:“有錢一起掙。”


    說做就做,榮安趕緊招來了所有能用之人,讓趕緊去到府外,等著今日她嫁妝出去後,將絨花之說引出來,讓所有看到那幅絨花之人都要知道她將開鋪子了。


    等今晚,她要不要讓人再四處宣揚下,她這幅百花圖之精美?……


    吉時到,嫁妝被敲鑼打鼓發走了。


    十裏紅妝,鞭炮陣陣,喜氣洋洋。


    常茹菲幾人跟去看熱鬧,隻叫榮安看著眼饞。她也想看熱鬧。


    額,看自己的熱鬧嗎?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麽,便被葛氏薅走了,說還有很多事要準備。


    葛氏給了她一個盒子,說裏邊都是鞋墊,讓她趕緊親自穿在婚鞋裏試一試……


    榮安回到院中,坐上秋千就不想動了。突然忙碌熱鬧的府宅一下安靜,傷感也莫名出來了。


    這院子,她還沒住夠就要走了。好難過。


    好在朱承熠說了,隻要她願意,可以經常回家來,甚至每日都來蹭飯。隻要她想,他們還可以回來小住。


    他喜歡熱鬧,所以很願意常常來將軍府。


    他連理由都想好了,他反正得“學武”,所以光明正大,可以常常找上門來。而不會有人說他們常回娘家的閑話!


    有他這麽說,總算緩解了榮安心頭的幾分不舍……


    她正感懷種種,卻聞屋中小荷突地就一聲尖叫。


    榮安一驚,飛衝進了屋。


    小荷正撲騰著將榮安的婚鞋扔到桌麵:“我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榮安頓時明了,不由紅透了臉。


    娘啊,瞧自己這豬腦子!


    葛氏給的,不是一般鞋墊子,而是繡有圖案的。


    關鍵圖案是……“小人打架”……


    小人忘了穿衣裳的那種。


    第一眼瞟去看不出什麽,隻覺有些怪異,第二眼細看下先驚訝,後突明了,隨後麵紅耳赤的那種。


    小荷看了可不得尖叫?


    榮安拍著腦袋。


    忘了,她忘了這事。


    這才想起,娘剛剛遞來鞋墊的鄭重,叮囑她“親自”試的暗意。


    前世娘也送了她類似的鞋墊。她是晚上看的,嗯,一整套,她用了好長時間自己去理解。


    剛剛她腦子正忙著傷感沒轉過來,盒子交到小荷手上便忘了。而小荷偏是個冒失的……


    這……好尷尬。


    “姑娘,我什麽都沒看見。您自個兒試試吧。”


    小荷一溜煙兒地跑了。她其實已經懂了。


    前兩天英姑便將她們幾個主子親近的奴才一個個叫去說話了。那點事,她已明了。


    她這才想起前幾天英姑與夫人說話,提到買鞋墊,說什麽“現在時興買鞋墊,不買圖冊”,“脫鞋就能看見,沒有翻書來得突兀尷尬”,“男方也能瞧見,更方便”什麽的。


    想她當時聽得一頭霧水,uu看書.uukash傻乎乎還跑過去道:“姑娘的鞋墊已經準備了十六雙全新的了,不用再買。買的總不比自己做的舒服。”


    夫人和英姑齊齊看來,麵色微紅,一臉尷尬。


    她當時腦袋上還挨了一下,被英姑警告“不許多管閑事”來著……


    原來是這樣的鞋墊。


    這玩意兒,也有時興的說法嗎?


    哎,這踩在腳下,不會怪嗎?


    突然間,夫人和英姑的對話她一下明白了,可這茅塞頓開的感覺讓她直臉紅,小荷覺得她需要去喝杯果子酒清空一下腦袋……


    榮安拿著那鞋墊,一時也不知是該墊還是拿走。她一下有些緊張是怎麽回事?還有兩天,她就大婚了。隻兩天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


    想到朱承熠,她又忍不住唇角勾了起來……


    幾日不見,有些想他了呢!


    姑娘們湊了一大圈熱鬧後,又回來了將軍府喝茶。


    她們告訴榮安,嫁妝隊伍綿延好幾裏,引了至少幾萬百姓圍觀。眾人對她多有讚譽,給了不少祝福。


    將軍府將喜事辦得很熱鬧,嫁妝隊伍一路都在撒喜糖,而王府門前則一直都在撒銅錢,四處都一片歡騰。


    此時整個京城所有的話題都在他們這樁喜事上,而皇上也已傳了口諭,會給他們主婚。大婚當日,還會在京城設多處甜粥和喜糖派發處,歡迎大夥兒都去沾個喜。


    另,正如她所期盼,她要開絨花鋪子之事已經傳開。


    不少人都表示,以後會找她買絨花,也算是盡一份行善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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