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回到西京府大牢。


    李相白卸妝容。


    都落實下來,就等著會審。


    京城四方館。


    藍小蝶在想法子。


    自己出不了小樓。


    太樂丞送千尺神仙卷抵達京城,自己要表現的好學上進呀,要不然信息反饋向莊國皇城,還不得被召回莊國。


    莊國太樂丞自然被安排到了朝廷接待賓使的四方館。


    獨門獨院的幽宅。


    藍小蝶也暫時性的從皇城內住到了四方館。


    有隨同飛舟而來的莊國皇城宮女侍奉藍小蝶起居,姑娘讀書之外每日都要接受太樂丞就儒學、法理、墨工、兵家學識及其詩詞鑒賞的考核。


    藍小蝶很認真,以為入京的八王觀摩過神仙卷之後太樂丞回莊國,自己又可以瀟灑瀟灑,一蓑煙雨任平生。其結果李相白進了西京大獄


    好在女帝及時向藍小蝶告知了實情,藍小蝶適才按下了帶著兩個甲人和百寶箱裏麵的符籙法器去找西京大牢找李相白的衝動。


    懸著的心是放下來的了,可人更出不去了。


    大周八王入京觀摩神仙卷,死了一個王爺,李相白、慧王都被指證為弑君。這種事情真要波及起來,可能就是動搖一國根基的大事。藍小蝶和李相白交好,但藍小蝶身份特殊呀,特殊時刻談同窗之請就是扯淡。太樂丞不準藍小蝶離開四方館內的幽宅。


    三堂會審,這是大事,得要支援李相白。藍小蝶捉摸著如何找秋虞、林斷弦等人合計合計。


    可怎麽出去?


    太樂丞可是自己叔叔,來硬的不行?


    身為叔叔的太樂丞藍安石還是莊國儒家夫子,和太後一樣的劍修。


    打又打不過,來硬的還不行。來軟的更不行。


    愁苦著臉,思來想去,藍小蝶拿出自己百寶箱。


    有注意了。


    四合院。


    唐六如靠在老桃樹下,沒精打采,大黑也耷拉著腦袋。


    一人一狗,萎靡不振。


    李相白去周園參宴,都多久了。還沒回來。


    少了李相白,一切都是無趣的。


    往日兩人一狗溜達向田間地頭,李相白多會說話,張口就出詩,還能說故事,都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江白衣就在這個點上進了四合院。


    唐六如扶了扶帽子,問江白衣。


    “李相白什麽時候回來?”


    江振眉正色的看著唐六如:“這幾日怕是回不來了。”


    大黑起身,準備跑秋虞四合院去蹭飯。


    然後就聽到江白衣開口:“李相白被關押在了西京府大牢。”


    大黑一身狗毛豎起,扭頭衝入西廂,叼著唐六如沒有槍頭的白蠟杆給木頭人。


    唐六如瞪著大黑。


    “啥意思,讓我去劫大獄!”


    “咣”一聲。


    有清脆的瓷器落地聲響起。


    花盆落地,一株墨蘭掉在秋虞的腳下。


    清晨時分,秋虞便想找李相白詢問新款水粉的配置,沒見到李相白。午間時分,感覺有點不自在的秋虞拿了一盆自己栽培的墨蘭到四合院,結果便聽到了李相白被關押入大牢。


    唐六如拎著白蠟杆,大黑又從西廂內拖出一把環首刀給江白衣。


    看到門口麵色煞白的秋虞,大黑轉身鑽入西廂,將‘天羅地網’的符弩叼給秋虞。想了想,還有一個林斷弦,大黑又叼一把環首刀出來。


    “行了,你一個狗能什麽能!”江白衣哭笑不得對大黑說了一句。


    “到底發生了什麽?”拿著符弩的秋虞問。


    走到老桃樹下,江白衣一臉的神往,“李相白做了一件我向往已久但始終沒機會做的事情。他斬了慧王,大周的王爺,八王當中勢力最大的慧王。”


    靠著老桃樹,原原本本,江白衣說了事發在廣賢殿的一幕及其李相白提出會審,人被送入大牢。


    言落,江白衣叮囑,“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拎著白蠟杆,唐六如說道:“該做什麽就是什麽?能不能說直接一點。”


    “你怎麽就一根筋呢。劫大獄這種事情也隻有狗能想得出來,別給李相白添亂。他有想法,會審的時候能聽,去就知道了。總而言之,李相白很好,秋姑娘該調製水粉就調製水粉,你沒事可以整理整理院子。別亂了李相白百家爭鳴的計劃。”


    秋虞明白該怎麽做了。撿起地上的墨蘭,人調製水粉去了。走的時候姑娘出神的想到了那句詞“天南地北雙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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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瞪了眼江白衣,看不起我!說我隻能想出劫大獄的餿主意。


    走到江白衣身側,大黑狗爪子在地麵寫了一行詩。


    詩是廣陵郡時李相白到嵩陽書院避難,以《觀滄海》力助司馬望嶽成亞聖,大黑想感悟詩詞,李相白隨手寫出扔給大黑的。


    大黑離去,江白衣看著地麵的字句。


    頓然感覺好大的壓力。


    一句詩。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隻狗竟然能寫出了這樣的一句詩,能沒壓力?


    可是下一句是什麽呀?這麽霸氣的一句詩,怎沒有了下文。江白衣有點抓狂。


    都城王府。


    日光從窗戶落下,向陽的房間內亮堂。


    安伯侯右手扯了扯衣領,感覺有點心神不寧。


    弑君的案子,牽扯到了大周的王爺和如今風頭無二的李相白,原本這是看戲的好機會。還是落井下石敲一棍李相白的良機,所以當日在廣賢殿。自己堅定不移的站在成王身側。


    看著讓自己添堵的李相白入大獄,內心舒暢。


    可平靜下來,疑問太多。


    李相白弑君這是不可能的,弑君的隻能是慧王,慧王為什麽要弑君?


    慧王是武道二品,半步神聖,慧王有弑君謀算,以慧王的心思細密,又怎麽可能失手?聖帝修為不俗,但看要和誰比較。和慧王不再一個層麵,天淵之別。


    所以壞了慧王計劃的是李相白,可李相白是如何得手的?


    想到李相白一次次的反殺,再想到蚊道人、鬼姑神被懸鏡司差一點包了餃子,安伯侯蘇南客越來越感覺李相白有點不同尋常。


    還有,李相白為什麽要提出會審。


    常理推斷,以廣賢殿時聖帝的強勢,此事就此塵埃落下不也沒有可能。


    諸多迷惑,蘇南客皺眉,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反複推敲。


    落腳的頻率越來越慢,身體完全的靜止下來時蘇南客倒抽一口涼氣。


    明白了!


    聖帝要削王權。


    以千尺神仙卷將八王召集入京,廣賢殿內聖帝要收回王權。慧王猜測王權之事沒有個定數,諸王都離不開京城,所以慧王鋌而走險了。弑君,將八位王爺拉下水。


    以八王聯合之名,另立新君。


    但萬無一失的事情毀在了李相白手中。


    女帝想著收王權,收王權做什麽?


    收取王權,自然是想著將權利集中向朝廷。


    腦門子轟然一響。


    聖帝這是要準備同大蒼開戰。


    李相白橫空出世,嶽寒山成聖,出振武詞,明誌詩,天陵碑增國運。聖帝早就想著出兵大蒼,收服太白山北境丟失的千裏之地和大乾。


    順著這個推理,蘇南客徹底的明白了。


    李相白提出會審,其實就是拖七位王爺在京城,以弑君之名慢慢敲打。


    七位王爺要不被扣上一個和慧王共謀的罪名被抄家送入大牢,要不交出王權。


    咬牙切齒,蘇南客低聲自言自語:“李相白,你可真狠呀。”


    冷笑,蘇南客心道:“一年之後寧王離京,聖帝削權,寧王兩袖清風到封地,太師怎麽受得了這口氣。況且太師、左丞相都是反對朝廷出兵。”


    安伯侯原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人出大廳準備駕車直奔太師府。


    行走到庭院間,安伯侯腳步又慢了下來。


    站在樹蔭下,柔和的麵部逐漸猙獰了起來。


    安伯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李相白提出會審,目的是將七王耗在京城,自己不也在京城。”


    “數日之前朝會,西涼郡的驃騎大將軍粱慶之調向武威郡,名為練兵。可在武威郡練兵,自己理應參加,為何自己還在都城!”


    肌肉本能的痙攣了起來。


    蘇南客潛意識的想到了一個問題。


    “難道我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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