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水郡郡府天水城。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營帳外充斥著嘈雜的聲音,軍陣的前方,投石車發射時石彈推開空氣的尖銳呼嘯聲傳入耳際。


    西蕃二皇子站在軍帳的前方,桀驁的眼神看著實現遠端天水城。


    石彈砸在護城法陣的氣罩上轟然一聲化成齏紛,氣罩如水漣漪。


    二皇子身側是四皇子蒙煜,蒙煜眯了眯眼睛,說道:“大周的護城法陣應該維持不了多久,日落之前就能破陣!”


    蒙周笑了笑,“泡妞我不行,打仗你不行,日落之前,大軍能登上天水城!”


    蒙煜咧嘴一笑,“二哥說的對!”


    “大周如今麵臨著兩線的壓力,眉陽城方向局勢焦灼,但我西蕃大軍勢如破竹,萬一大周真的答應了三項條件,女帝姬西樓和李相白要放回去?”


    蒙周笑,“讓李相白回去是不可能的,放虎歸山終成患。”


    “二哥高明!”蒙煜奉承一句。


    拍了拍蒙煜的肩膀,蒙周說道,“大周要是俯首稱臣了,哥給你找一個女人,大周都城內不還有一個公主叫什麽姬雪宜的,給你當小妾。”


    蒙煜一哆嗦。


    “咋地了!”蒙周斜著眼睛。


    蒙煜咧嘴,“莊國的事情都被整出心裏陰影了,公主不敢要,還是花樓的小娘子溫柔順從!”


    蒙周笑,“瞧你這點出息!”


    兩人一言一句的交談,有青鳥自遠而近,自蒼穹穿雲破霧的落下。


    拿青鳥,蒙周打開符信。


    逐字逐句的閱讀,麵色一點一點的陰冷了起來。


    反複的看了一遍,符信在蒙周手中燃燒化成灰燼。


    蒙周陰冷的說道:“大周拒絕,另立新君,姬懷北登基,這一招斷腕耍的不錯,我倒是有點小看了大周朝廷一幫文人的骨氣,不過登基的卻是姬懷北這個窩囊廢。”


    低沉的笑了笑,蒙周對蒙煜說道:“既然大周不要姬西樓,就讓女帝當你的媳婦!”


    蒙煜身體一晃,從馬上栽下去。


    蒙周說道,“沒出息,你要駕馭不了,我可以幫你呀!”


    蒙周沒看到蒙煜眼底間一閃而逝的凶戾,視線望過去的蒙煜已經自地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嬉皮笑臉的說道:“二哥威武!”


    蒙周大笑。


    蒙煜看著遠端被煙火彌漫的天水城,滿腦子都是前一刻從蒙周口中得知的信息,“大周另立新君了?”


    …………


    大周都城。


    周園內一片肅穆,從通天河而來的公孫破站在陳狄青的身側,兩人視線的前方是大周新皇姬懷北。


    文武百臣聚在周園內的玉皇台下,教禦院法家聖人柳扶蘇引領姬懷北一步步沿著石階登上玉皇台。


    姬懷北要祭祀。


    公孫破看著拾階而上的姬懷北和柳扶蘇,人又想到五年前。


    五年前,教禦院的聖人諸葛青雲和柳扶蘇一左一右,帶著姬西樓登上玉皇台祭祀,改國號祥符。


    諸葛青雲在眉陽城,脫不了身,如今柳扶蘇帶著姬懷北登台。


    改旗易幟,寧王登基,大周進入了瑞安時代。


    從陳狄青口中,公孫破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原委。


    西蕃太樂丞入京,說聖帝和李相白被封印在西蕃功德至寶當中。以此威脅,提出三項協議,太後一怒,結果拍碎了醒木鎮山河。太師、陳夜泊和各部尚書達成一致,調查醒木事件。


    隨後的走向便是太後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自己製了醒木。


    再往後,朝會短暫的停止,太後召見了右丞相、太師、各部尚書,太後提出立姬懷北為新君,自己搬出清寧宮。


    醒木事件截然而至,陳狄青、自己還是懸鏡司和神機府的伯爵,聖帝、李相白被困,外患之下,朝廷避免一場內亂。


    但往後呢!


    公孫破憂慮!


    周園淩煙樓。


    玉皇台方向傳來司禮太監主持祭祀的聲音,顧道子一邊喝酒,一邊說了一句呱噪,人進入壁畫當中,兩手持筆,潑墨揮灑。


    數日以來,顧道子明顯感覺到一股術法力量在不斷的沿著界縫衝擊壁畫,顧道子不敢掉以輕心。


    一邊作畫,顧道子一邊自言自語:“跳出方外,才見方圓,太後要成仙呀!”


    周園祭祀結束。


    等候在外的懸鏡司繡衛靠近陳狄青,說太後在懸鏡司。


    和公孫破一道進入懸鏡司,陳狄青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太後吳峨嵋。


    從通天河回來,公孫破這是第一次見到太後。


    醒木是自己做的,但太後卻承擔了一切。


    吳峨嵋的臉上並沒有消瘦憔悴的痕跡,但公孫破卻有點形銷骨立。


    迎了上去,公孫破還沒開口,太後說道:“公孫伯爵消瘦了!”


    “老臣無能!”公孫破請罪。


    吳峨嵋揚手,笑了笑:“何罪之後,西樓執政的時候仰仗兩位伯爵和太尉等人,朝廷適才能安穩,整軍備武,也是有這些年的積累,如今局勢雖危,但朝廷至少還能支撐。這都是伯爵等人打下的底子。我相信李相白關於國土縱深和資源論及其持久作戰的那些話,兩國之戰,打的是底蘊,大周不會倒。如今的朝廷,不能少公孫伯爵和陳伯爵,否則相白千辛萬苦在修羅界和西蕃埋下後手可都是無法繼續。相白和西樓被困,這事和青衫客應該關係不大,可懷北登基,青衫客要有什麽動機,我想也應該到了露出馬腳的時候。所以陳伯爵、公孫伯爵還要費心費力。”


    稍微的頓了頓,太後繼續說道:“懷北登基,我知道你們意難平,可這是最好的結果,既能為朝廷保存元氣,也避免了內亂,還能斷了西蕃拿西樓和李伯爵要挾的意圖。說不準也能找出青衫客。我隻會用劍,不會籌謀,這次大概是我這一生最高光的時候,要是能營救出西樓,她也會讚成我的做法。如今卸下太後的身份,我可以拿起劍,文人有規,匹夫有誌,劍客十步殺一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太後吳峨嵋想到了自己認識聖皇,兩人一見鍾情,自己隨著聖皇披甲執銳的那些過往。


    情緒有點沸騰,太後自己沒感覺到什麽,公孫破、陳狄青卻不約而同聽到“鏗”的一聲劍鳴。


    這道劍鳴並不出自太後手中的長劍,而是發自於太後身上冒出的一道氣息。


    “鏗”又是一聲,一道銳意的劍氣從太後身上直入青雲。


    緊隨其後一道接連一道的劍氣從太後周身竅穴而出。


    懸鏡司的上空頓然間劍氣彌漫,劍意恢弘。


    公孫破、陳狄青麵色一喜,太後是劍修,這是要破大境凝劍域的節奏呀。


    周園。


    “哐”一聲,周園內的思賢鍾發出晨鍾暮鼓的聲音。周園上空紫雲自四方而來,層層跌宕,一道紫氣從雲縫的破口出長虹般墜地沒入天陵碑。


    當日眉陽城的戰事中武道聖人溫道安隕落,天陵碑深紫色的國運之氣變淺。此時天陵碑被蒼穹落下的紫氣澆灌,顏色變得深紫了起來。


    龐妃還沒反應過來,身側的陳妃說道:“恭喜太後,寧王登基,天降國運之氣!”


    龐妃眉目瞬間神采了起來,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龐望野看著還在落下的紫氣,對身側右丞相、各部尚書說道:“天命所歸呀!”


    太樂丞秦朝夕奉承了一句:“要是寧王早登基,或許朝廷已經平了大蒼的魔亂!”


    一臉青澀的姬懷北神采奕奕。


    自李相白出現以來被姬懷贏處處壓製的陰鬱一掃而空。


    腦子裏麵想到了李相白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場麵。


    雙手伸展,姬懷北說道:“我有一個夢想,有朝一日,能帶領我大周鐵軍橫掃八荒。”


    “聖皇威武!”陳夜泊、秦朝夕等人讚不絕口。


    “我有一個夢想……”姬懷北卡詞了。


    實在是腹中沒貨呀!


    然後太師、姬懷北等人聽到四周一片驚呼聲。


    一條青雲大道直入蒼穹。


    隻不過這條大道和儒門、法家修者成聖時出現的青雲大道略有不同,呈現在周園上空的大道是劍的造型。


    如劍的青雲大道上,仗劍而行的白色虛影如神臨!


    “是太後!”


    “太後成聖,天降國運之氣!”


    “不,是太後成了劍仙,天降運國!”有劍宗的長老糾正。


    伸展了雙臂的姬懷北一哆嗦,兩手環胸抱肩!


    太師龐望野迷了迷眼睛,太後成劍仙了?


    龐妃問陳妃:“不是懷北登基天降國運嗎?”


    陳妃臉不紅,說道,“都降一起了!”


    然後陳妃便聽到龐妃幽幽的說了一句:“這到底我是懷北的娘還是吳峨嵋是懷北的娘?”


    瑞安元年當日。


    都城內的太後吳峨嵋破鏡,凝劍域,成劍仙。


    萬裏之外,掌中燈火的輪回道場中李相白則掐滅了一盞燈火!


    珞珈寺首座之一的渡厄手中琉璃鏡上出現一條細微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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