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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傅文卿,自那日選花盛會之後,一直未曾聽到關於那日行刺之人的一點消息。隻是連續一段日子裏,整個金陵城中的文人雅士、富貴公子、好事之徒們都在討論那一日驚鴻一瞥豔冠群芳的玉如意姑娘。據說第二天,就有豪客慕名來到如意館,點名要見玉如意姑娘。


    陳七也打聽到了消息,這如意館竟然是在選花盛會前半個月剛剛換了東家,原來的老鴇子因如意館近年來生意慘淡,以一萬兩千兩白銀的價格賣給了如今的新東家金玉樓。


    新老板金玉樓剛接手如意館,便將原先館內的姑娘、龜奴都打發了,如今館內的仆從都是這位金老板自己帶來的。因如意館在此之前算是金陵城中三流的妓院,因此這一次換東家眾人也都沒有太過在意。隻是經曆了那一晚玉如意奪得花國狀元之後,這如意館一下子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據如意館對麵的雜貨店老板說,在選花盛會前幾天,一輛馬車停在了如意館的門前,從馬車上下來一位頭帶麵紗的妙齡女子,施施然地進入了如意館中,再未露麵,想來這位妙齡女子就是玉如意了。至於這位玉如意姑娘究竟有多大年紀,何方人氏,金玉樓是從何處買來的,均是無人知曉。隻是不斷有些傳言說,這位玉如意姑娘生的是花容月貌,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且才華橫溢,做的一手好詞,寫的一手好詩,提的一手好字。有詠絮之才。


    至於這位老板金玉樓,更是無人見過她的麵目,隻聽說是一位容貌極美的中年婦人,因喪父寡居。所以買下了這如意館。


    玉如意姑娘一夜之間名燥金陵,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因此許多的恩客都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子來到如意館,希望能夠一親芳澤。但是所有的人都吃了閉門羹,這位玉如意姑娘仍然是跟那晚一樣,隻是帶了麵紗出來見人。若是見你順眼一些的,可能會跟你談論幾句詩詞,或是為你彈奏一曲,若是看著不順眼的,縱是你捧了金山銀山過來,她也是閉門不見。


    如此一來,越發地引起了一幫子恩客的興致,越來越多的紈絝子弟慕名而來。隻是卻仍然沒有人能夠一睹這玉如意姑娘的芳容。


    於是有人猜測,是不是這位玉如意姑娘雖然身形優美,才華橫溢。麵目確實貌似無鹽,對不起恩客的,所以才會始終係了麵紗出來見人。


    隻是此種猜測一出,立即便被那些曾經被玉如意拒之門外的人反駁,這些人雖然未能一親芳澤,但是卻也為曾見了玉如意一眼而自豪。他們說,這玉如意麵上所係的麵紗是極薄的,雖然看不真切麵容,但是也隱隱能夠看到麵紗下麵的肌膚一片光澤細膩,五官的輪廓也極是娟秀的,絕對不可能是麵目不堪之人。


    此話一出,眾人越發是對這玉如意增加了好奇,前來一睹芳容的人也就更加多了,連帶的貪歡閣、梨香院、紫雲樓這昔日金陵城中的三大妓院的客人也活活少了近一半。


    再說肖十三,第二日便忙不迭地來到了貪歡閣。閻媽媽自然是一臉黑線,心裏還在未紅綃未能奪得花國狀元之名而生氣,倒是紅綃一臉坦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又能說自己是最好的呢?既是那位玉如意姑娘才貌皆遠勝於我。我也不必再耿耿於懷了。”


    傅文卿聽說了紅綃姑娘的這番言辭,心裏對她越發地敬服。


    這一日,書院中不用去上課,傅文卿便在傅府的花園中侍弄那些花草。因為得了吩咐,今年花匠在園中種了許多的紫茉莉花,如今花兒已經開始綻放,如小喇叭一樣的花兒有粉有紫,開的煞是爛漫,有些個開花兒早的,如今已經結下了黑色的如小地雷一樣的種子,鑲嵌在綠油油的花萼之間,很是可愛。


    傅文卿指揮著英姑、碧兒等人將這盛開的粉色紫茉莉花選那些聚集在一堆兒開放的,用水蔥兒樣的指甲輕輕巧巧地掐一朵下來,既是為了防止這一堆花兒開敗之後結成的果實聚在一塊,都沒法長大,也是為了自己製作一些胭脂。


    將掐下來的花兒用石臼子搗碎了,放在琉璃盞中,隔水蒸了,既可以用來染指甲,也可以用來塗腮點唇,隻是比一般的胭脂膏子顏色淡一些罷了,不是那種豔紅,而是淡淡的粉紅,很健康色的那一種。傅文卿如今扮了男裝,自然是不能再像一般的閨中女子一般塗上那些很明顯的脂粉,隻是愛美是女孩兒家的天性,又正在青春年華,自然是喜歡塗脂抹粉的,所以傅文卿想來想去,還是用這種淡淡的脂粉比較合適一些,權當是畫了裸妝了。


    焦媽媽尋來的時候,傅文卿正在花圃中興致勃勃地翹著蘭花指掐紫茉莉花呢,見焦媽媽神色凝重地過來,知道定是有事,於是將手中的竹篾子小花籃遞給身邊的英姑,道:“你們繼續在這裏采著。”轉過身來迎著焦媽媽。


    焦媽媽待到走近了,這才說道:“小姐,蘇州眉黛軒的金老板來訪,似乎是有很緊急的事情。”


    傅文卿一愣:“眉黛軒的金老板?可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曆來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包先生和焦媽媽打理,前段日子去眉黛軒進貨,也是包先生與胭脂鋪的鞠掌櫃一同前去的,自己雖然名義上是這傅氏產業的少東家,但是終究沒有做過生意,於這些具體的業務上不熟悉。


    焦媽媽搖了搖頭,道:“似乎不大像,這金老板是先讓人送了帖子來的。我一看寫的是蘇州眉黛軒金九,問了包先生,這才知道是眉黛軒掌櫃的大號。因那日包先生與鞠掌櫃去蘇州進貨,眉黛軒雖是同意給了貨品,但一直是委托店鋪的掌櫃出麵洽談細節和交接款項貨品。咱們去的人,誰也沒有見過這金老板的廬山真麵目。也打聽了旁人,都說這金九老板輕易是不露麵的。如今他來指明要拜訪我們傅家的小公子,瞧那神情似乎是挺著急的樣子。”


    傅文卿聽罷。心裏更是疑惑,再一想,如今是在自己的地盤,也不怕什麽,於是道:“這眉黛軒如今是我們要緊的客商,不能怠慢了。你與包先生好生陪著。我換過了衣衫就過來。”


    焦媽媽答應著出去了。英姑和碧兒趕緊跟著傅文卿回到房裏換衣衫。


    傅文卿換上了一身水過天青色長衫,一頭烏發梳成一個書生髻,戴了方巾,徑自來到偏廳見客。


    走進門來,就見一個中年矮胖子坐在椅子上喝茶,包先生和管家傅慶在一側相陪,見傅文卿進來,都趕緊起身行禮:“見過小公子。”


    金九知道這就是傅家的小公子了,於是也站起來行禮道:“蘇州金九見過傅公子。”


    傅文卿也趕緊作揖還禮:“金老板客氣。”


    一時賓主落了坐,傅文卿道:“不知金老板今日到訪。所為何事啊?”


    金老板看了看兩邊站著的包先生和傅管家,咽了口唾沫,這才道:“聽說傅公子精通岐黃之術?”


    傅文卿一愣,自己懂得醫術之事並未向外宣揚,隻有幾個親近的朋友和師長知道,何以金老板會知道?


    自從穿越至今。她雖然利用醫術救活了身邊的人,卻從未想過要去利用醫術來謀生。一方麵固然是因為傅家有產業,不需要為生計所愁;更重要的是,她畢竟是女扮男裝來行事,若是將攤子鋪的太大,行事太過紮眼,行為太過招搖,不免會引起周圍眾人的注意,到時候自己行事會更加增添諸多不便之處,萬一要是再被人戳穿了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那更加是會讓整個的傅府蒙羞。


    正是因為心裏有了這一層顧忌,傅文卿若是碰到了需要救治的病患,定會盡力而為全力以赴來救治,自己卻是絕對不會主動去設館插旗、尋求病號的。


    因此聽金九這麽問,隻是微微一笑。道:“些許懂得一二。”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懂得一點醫術,你若是一般的病症,街麵上大夫多的是,我也不想搶人家的飯碗,你大可以去找他們來看。若是真的是什麽疑難雜症,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金九也是聰明人,聽傅文卿自謙,也察覺到她話中的含義,於是道:“我如今有一個病人,眾郎中看了都無果,聽人說傅公子醫術精湛,又得了名師傳授,所以報了一絲希望,還請傅公子救命。”


    傅文卿一愣,難道是有人向金九推薦了自己?聽他話中之意,已經請了郎中去看過,再來找自己,相必定是重症了,一想到有病人情況緊急,她趕緊道:“不知病人有何症狀?如今身在何處?”


    金九一聽傅文卿如此一問,知道她肯救治了,不由得大喜道:“傅公子這是答應救治了?太好了!那病人如今還在我家中,還請傅公子隨我去一趟。”


    管家傅慶一聽心裏不由得犯了嘀咕:傅文卿在朱先生府上遇刺和那日選花盛會遇襲一事,雖然瞞住了傅夫人,但是管家和陳七還是隱隱聽到了一些消息,倆人心裏都明白傅文卿的瞞著傅夫人的苦心,因此也未加張揚,但是心裏早就繃緊了一根弦,唯恐傅文卿再有什麽閃失。這金九古裏古怪,當日包先生和鞠掌櫃去進貨的時候故弄玄虛不出來見人,後來又悄沒聲地來到了金陵城中,這會子又說是家中有病人來請傅文卿去診治,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萬一他是冒牌的金老板呢?畢竟金老板的樣子誰也沒有見過。萬一他要對傅文卿不利呢?


    管家傅慶越想越是害怕,於是道:“小公子雖然懂得醫術,但畢竟是我們府裏的少東家,哪能像街麵上的郎中一般,走街串巷去給人家看病呢?金老板若是真有病人,何不帶了來我們府裏,請我家公子診治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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