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犯人雖然無法切身體會梅溪石窟裏的冷酷,但是從沐晴雨不斷的長嘯聲中卻切實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此時在監獄南院的北風越等人,都暴怒的踢打著牢房的大門來緩解對沐晴雨的擔心。


    頭幾天,每當聽到從石窟裏傳來沐晴雨微弱的叫喊聲,包括李東幾人在內的北派的所有犯人都大聲歡呼,來慶祝沐晴雨在石窟裏又挺過一天。但是時至第五天聽到沐晴雨的喊叫,誰都能聽出來沐晴雨快要挺不住了,這怎麽能不讓無能為力的李東幾人不暴躁。


    “大哥,您看姽嫿能挺到第十天麽?”手下一個犯人小心翼翼的問著南獄老大——南霸天。


    “除非是神,否則梅溪石窟三瘋五狂七死的定律誰都不能打破!”南霸天冷冷一笑,狠狠地說道。


    盡管這樣說,對於沐晴雨能在石窟裏挺到第五天這個不爭的事實,南霸天也感到很意外,同時也暗自慶幸當初除掉沐晴雨決定的英明。


    想到這裏,南霸天臉上不禁露出了洋洋自得的表情。


    就在南獄北派因為沐晴雨的生與死而暗自揣測的時候,沐晴雨卻在梅溪石窟裏一聲又一聲歇撕裏抵的喊叫著。


    此時的沐晴雨正在忍受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體內的那股戾氣仍然在不懈地衝擊著沐晴雨的神經,妄圖撕裂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那種感覺就象千萬隻螞蟻在身上慢慢地爬,一口一口地噬咬她每寸皮膚。


    沐晴雨雙手不斷地抓撓著牆壁,似乎想把這種痛苦在不斷的抓撓著消滅掉。現在的沐晴雨對痛苦已經沒有了感覺,對鮮血已經沒有了印象。任憑雙手在石壁留下一道道血紅色的痕跡,指尖飛起的血跡夾雜著身體各處的皮膚在石壁上磨破的血肉在石窟狹小的空間內飛舞著,沐晴雨正在瘋狂著透支著自己的身體,透支著自己的精神。


    沐晴雨經過四天多石窟生活,心誌已經變得象鋼鐵一樣堅強。始終保持著在內心最深處的那一點清明,她知道如果這一點靈智也喪失了,她就真的離死不遠了,隻是現在她已經無法抑製自己現在的瘋狂舉動。


    她開始恨。恨這個世界,恨所有的人,她恨自己手上的那個血玉手鐲,她一遍又一遍地將自己的手砸在牆上,企圖把那個玉鐲砸碎。


    就是這個玉鐲,都是它,因為它自己這些年才生不如死,才會經曆那麽多痛不欲生,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負了自己,所有的人都對不起自己。


    軒轅天洛。尹楓,小弦,天玄,還有風離辰!


    他們都騙自己,都負了自己!!


    幾天暗無天日的石窟生活讓沐晴雨的皮膚變的慘白。體內燥狂之氣的肆虐讓沐晴雨通紅的雙眼流露的是種噬血的目光,殺人的眼神。身上臉上全部都是抓狂後留下的斑斑血跡,不能自己的沐晴雨正握緊著雙拳瘋狂的打著石窟的鐵門,一聲聲長嘯在石窟狹小的空間裏不斷的回蕩。


    太累了,體力大量透支的沐晴雨雙腿跪在上,雙手拄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沐晴雨得到片刻的喘氣之機。腦子在飛快的旋轉。


    “丫頭!丫頭!停下來!停下來!”那個蒼老的聲音急促地在沐晴雨耳邊催促著。“丫頭,別這樣,這樣下去不行,即使不瘋掉,累也會累死。想辦法轉移注意力。不要恨,丫頭不要恨。不要恨任何人,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圍著你轉,即使你身份非常,可是你看清兒、將軍。甚至天玄,她們哪一個的地位不是自己浴血換來的。你還要磨,還在往那個萬眾矚目的位子上走,還在路上,不要猶豫,不要恨,不要誤入企圖。”


    沐晴雨的心漸漸寧靜,那個蒼老的聲音急促著要走遠:“丫頭,這裏的煞氣和寒氣很重,會讓人被心魔纏繞。不過這是練攝魂術的天造靈竅,丫頭,動心忍性!撐下去!”


    沐晴雨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對!是心蕪雜念,心蕪雜念,則萬念不生,萬念不生,就能清心寡欲。


    沐晴雨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是恨讓她支撐到現在。可是著恨意是不對的,她要平心靜氣抵製心魔。


    一想到有可以抵製這種想噬血殺人瘋狂行為的方法,沐晴雨似乎像是抓到一顆救命稻草。


    沐晴雨現在感覺身體就象是要脫離自己而去,用盡力氣先強迫自己的身體盤腿坐下,然後背緊緊靠著牆壁,雙手放在膝蓋處。深呼吸,來平複自己躁動的心情,一次,兩次……


    沐晴雨突然感覺身體那股暴戾之氣就要破體而出,就一個要嘔吐的人拚命要把嘔吐物壓在胃裏一樣,她用雙手死死扣住膝蓋,任憑指尖深深地紮進肉裏也渾然不覺得痛。


    當一個人的精神控製一切的時候,肉體對於一個人來說隻是個累贅。


    沐晴雨現在就是這樣,對與自己身體上的血與肉已經沒有了概念,現在唯一的想法就要平撫體內的暴虐之氣。與其說是想收服這股氣,不如說沐晴雨是在和自己爭鬥,現在能救她的,隻有沐晴雨自己。


    深呼吸後,沐晴雨感覺到自己的靈智清晰了一點,開始對疼痛有了一點感覺。沐晴雨整理了一下腦子裏的思路,深呼吸幾次然後慢慢放緩地放緩自己的呼吸。她開始一遍遍地溫習風離辰交給自己的哪一部攝魂術心法。


    “氣歸百穴……遊走全身……下至湧泉……上至百會……”


    漸漸的沐晴雨的呼吸慢了下來,變得均勻而有規律。在石窟這個寂靜的環境下,沒有外界的幹擾,對於沐晴雨攝魂術練就極有好處。


    而這裏的煞氣和寒氣被攝魂術一一煉化,甚至連空氣中寒氣也被沐晴雨飛速地吸收。


    幾乎沒有絲毫武功基礎的沐晴雨誤打誤撞竟然找到了練習攝魂術的正途,就象一個沒有容積量的水容器,隻要她心有多大,就可以盛多少水。一絲絲清涼的感覺從沐晴雨的四肢慢慢地匯聚,逐漸的匯聚到丹田,緩緩地旋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沐晴雨停止了練習,此時她能深切地感覺到身體的平靜,呼吸的順暢。那股暴戾的氣息也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現在怎麽也感受不到。


    沐晴雨依然閉著眼睛,畢竟在這漆黑的石窟裏,睜著眼睛與閉著眼睛沒有什麽分別。她享受著練功後帶給他身體的那種舒暢感覺,體會著,回味著。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畢竟這幾天,沐晴雨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沐晴雨不知道,此時,她才真正地觸摸到攝魂術的精髓,而這套玄月族神功秘術正在百倍的速度不斷改善著她的體質和心智,盡管身處石窟中的沐晴雨已經瘦得隻剩下皮包骨了,但是現在的她已經和入獄前的他天差地別,這套秘術的好處也許沐晴雨隻有以後出了石窟才能體會得出了。


    但是身體內的那股暴戾之氣真的消失了麽?或許隻有沐晴雨自己才這麽認為。


    沐晴雨在石窟的第八天,門外來了一個人。


    古閆看著石窟前已經一天沒有動過的飯食,他也沒想到沐晴雨竟然能撐這麽多天才到極限,已經就驚為天人,但是他也有度,畢竟風莫旗交代過,不能弄死,他原本以為三五天,這個女人就到極限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能撐八天。


    古閆敲了敲沐晴雨的鐵門:“活著?”


    沐晴雨的身體微微一顫,緩緩的睜開了眼。


    古閆道:“說,沐晴雨在哪裏?說出來,我就放你出來。”


    沐晴雨冷冷一笑,將自己的真氣再次在體內循環下一個周天。


    古閆遲遲得不到回應,挑眉道:“嗬,骨頭挺硬,好,我看你還能熬幾天!”


    十天。


    屋裏的古閆正焦急的走來走去,手裏的煙袋已經抽了一杆接一杆。


    十天了,沐晴雨那裏仍然沒有動靜。


    原本以為,紫禁城給她那個機會,她會迫不及待地抓住,會馬上急切地說出來,卻不想她竟然那麽硬。


    後來這幾天,他也日日派人去逼問,可是沐晴雨沒有一絲服軟。


    如果她真的死了,畢竟十天,沒有人能,不可能有人能在那種地方撐過十天的。


    現在一杆接一杆的香煙已經不能舒緩他那緊繃兩天的神經,突然,他狠狠地將那杆還沒有抽完的煙扣在了桌子上,似乎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回頭告訴門口的一個獄卒:“讓北風越去石窟把沐晴雨接回來吧。”


    下達了命令的古閆似乎放下了一個極重的包袱,不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雙手不斷地按摩自己的太陽穴放鬆自己,仔細地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自從第七天負責給沐晴雨送飯的獄卒回來向他報告說,沐晴雨從自第六天就開始吃的東西就變得很少,一天最多隻吃一頓。而到了第十天也就是今天,沐晴雨滴米未進,想必已經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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