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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待大小姐很好?”沐晴雨訥訥問。


    媛兒大力點頭:“那當然,否則,公子也不會留下我了。”


    “哦。”沐晴雨輕輕點頭,這風離辰欠下的風流債可不比玉麒麟少。


    回到寢殿,沐晴雨靜靜的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腦袋裏翻來覆去的那些事情讓她越發心神不寧。


    來到這裏這麽些日子,沐晴雨不是第一次想起軒轅天洛,隻是以前每每腦海中轉回他的音容笑貌,總是會暗示自己不要再多想,離開便忘了吧。


    可此時此刻,沐晴雨竟然有些想念他寬闊的肩膀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那樣與自己並肩依偎在花前月下,將惜雨閣送與自己並以之為名。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泛舟湖上,也曾樓下作畫,也曾海誓山盟,也曾並肩共看朝暉夕陽,也曾溫柔繾綣同生共死。


    隻是,後來,他成了“皇帝”,那個可悲的名詞,注定他一旦沾惹上,便不會再是她曾經的夫。他首先必須得是是一個政治家,一個權謀家,然後,才是她幾十分之一的丈夫。


    曾幾何時身陷樊籠,沐晴雨一直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夠清醒,足夠的了解軒轅天洛,已經足夠的忍讓,卻依舊被他的日漸冷漠傷的體無完膚。她曾經怨恨他的改變,為他背棄誓言而心涼如水,卻不知……


    如今離開紅塵三丈外,一些想不透的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緩緩解開,終究還是自己太任性,這些年他默默忍受了多少,不忍與自己分擔。


    誰負了誰?誰說得清?


    情之一字。最是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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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沐晴雨依舊聽到隨風潛入夜的簫聲,卻默念著小弦給的內功心法,沒有聽憑風離辰控攝心魂,沒有在琴聲響起之前安然入眠,就那麽扛著。直到琴聲消散在天地間。


    沐晴雨滿頭大汗,身體疲憊之極,原本是打算去找風離辰的,但是此時真的沒有力氣,索性癱軟在床上想小憩一會兒,結果一睡就是一個時辰。


    沐晴雨再次醒來的時候。天依舊很黑,沐晴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想著他應該已經好了吧,便索性起了身,去聽他講講西域的故事。他白日裏忙,是不是隻有晚上才有時間見自己。


    媛兒因為不懂武功,更是受不了琴音所惑,故一直吃著藍媛若水給她的藥丸。入睡時吃下,一覺到天明,夜裏什麽都不知道。原本媛兒也想給沐晴雨吃這藥的。但是風離辰說沐晴雨如今身上依舊有那毒雖已清除,但是還是有那藥留下的禍根,半年內是不能隨意服藥的,藍媛若水也隻得作罷,聽任風離辰夜夜為她吹簫。


    沐晴雨在皓月朗空下走著,春寒料峭,春草上凝著露珠,沐晴雨在那顆初見的樹上尋找著那個身影,卻失望的收回雙眸,望向那月光下朦朧的蒼月閣。


    先皇當時命人拆了這裏的一切,卻終究還是留下了蒼月閣,琴聲淙淙如流水,緩緩從蒼月閣中傾瀉而出,沐晴雨原本一驚,默念著小弦給的內功心法打算抵禦,卻不想心中卻沒有一絲被攝魂的症狀,那隻是人間最平凡的琴聲,卻令沐晴雨腳步凝在了蒼茫的荒野上。


    那是一首怎樣的曲子?點點的哀愁如泣如訴,讓人心跟著抽搐的疼,低沉濃厚的聲音時而上揚,終又急轉直下,曾幾何時她夢中心中的綺念,在那單薄的琴曲中翻滾,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推開蒼月閣的外院大門,沒有曾經被太後強擼過來時的破敗荒涼,那小院竟被人打掃的幾乎一塵不染,仿佛一直有人住的樣子。


    琴聲已停,但是沐晴雨還是聞到了那清淺的鬆香混著檀香,在這不大的院子中等待被風吹散。這裏竟有些像世外之人談禪問佛的地方。


    “請問,有人在嗎?”沐晴雨的聲音很輕,試探著問了一句。


    院子中卻久久沒有人答話。


    一縷簫聲在空曠中緩緩響起,嗚嗚咽咽的簫聲此時,聽在沐晴雨耳中卻多了幾分暖意,春風化雨般撫慰著沐晴雨剛剛被琴聲勾起的傷心,沐晴雨認識這是風離辰的簫聲。


    知道是他在,沐晴雨緩緩一笑,也不再扭捏,抬步上前,緩緩推開了蒼月閣的大門,鬆香氣味在帶著點點欣喜的簫聲中發酵。


    蒼月閣中沒有燈,沐晴雨在月光下看不清一應的用具擺設,隻是看見在殿內正中擺放著一架古箏。


    沐晴雨再次試探著問:“有人在嗎?”


    樓上的簫聲,嗚嗚咽咽的重複著,卻沒有人回答。


    沐晴雨仿佛得到了默認一般的,進門想起剛剛的琴曲,竟有些技癢般的走向了那架瑤琴,之間劃過之處流瀉出如水的琴音。


    樓上簫聲回環重複的韻律讓沐晴雨心中隱動,臉上也不禁帶著幾分笑意,撥弄著琴弦想去與他的簫聲相和。


    一時間暖風徐徐,輕輕吹動著新春的嫩草,牛羊低回咀嚼著一份閑適安逸,風輕輕拂過牧羊男女的發髻耳邊,簫聲換換揚起,視野變得越來越寬廣,沐晴雨仿佛見到了他簫聲中最廣闊的草原,風吹草低見牛羊,鷹擊長空,星垂大地,人生何其自在脫俗,無拘無束,所有煩憂都隨風而逝。


    曲子再次轉回最初的清幽,視線緩緩收回,曲中眼前又僅剩那對相互依偎牧羊的男女,簫聲緩緩的在平淡中流淌向時無盡的時光……


    簫聲緩緩停了下來,沐晴雨的指尖猶在回味著他曲中那片天地,心有多久沒有那樣飛揚恣肆的翱翔過,她忽然間對那個遠方極其向往,想必,他也是很喜歡那裏的吧。


    蒙北,那副蒙北的畫卷也是他珍藏的地方。


    沐晴雨情不自禁的指尖弄上琴弦,再次回到琴曲之中去,卻覺得怎麽也回不到他簫聲中的意境。


    燭光,卻在那一瞬間搖曳著亮了起來。


    沐晴雨眼眸不適應的微微眯起,抬頭卻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風離辰,他臉上冰冷的銀色麵具在這昏黃的燭光中變得柔和,一如他唇角的笑意。


    沐晴雨被他柔和的笑意晃得回不過神,一句最簡單的問話卡在嘴邊:“你……”


    風離辰依舊笑著,眸光中卻閃現著一些沐晴雨讀不懂的情愫:“記不記得兩年前我答應會找人教你學琴……”


    沐晴雨這才注意到風離辰身後是一個慈祥的老婦人,一身玄衣黑袍不似中原打扮,那老婦人的眸光卻更是令沐晴雨心中微微一顫,她眸中含著淚光,帶著無限憐惜的凝視著沐晴雨。千言萬語都在那眸子中凝聚。


    “小姐……”那老婦人有些顫抖的上前,拉著沐晴雨的手,沐晴雨卻感覺到了她言語中那兩個字,與聽香水榭中人稱呼她六小姐時小姐的區別。


    “小姐,老奴等了十六年,您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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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離辰靜靜的立在一側,看著沐晴雨撫摸著這房間中的一杯一盞一書一卷的手,情不自禁的顫抖。就像當初他初見到母親的一應遺物一樣。


    “這是娘親曾經彈過的琴?”沐晴雨輕輕的撥弄著琴弦,心底劃過一絲不知道是誰的憂傷眷戀。


    心中好像有另一個人的強大綺念暗流湧動,曾幾何時那個在深宮掙紮的無父無母的孤兒,在見到母親留下的一切之時,終於再也無法沉默了麽?


    風離辰輕輕搖頭:“這把琴,的確也是世間少有,你的母親也的確彈過,但這並不是你母親的琴,她的琴不是誰都彈得響的……”


    風離辰看著那個女子微顫的目光,終究緩緩一笑:“你若想要,我去給你取。”


    沐晴雨看著風離辰不知怎的,心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悸動,卻別過臉去不再看他,隻繼續低頭看著這裏的帶有母親氣息的一桌一椅,那被風離辰成為孟姨的老婦人說,當初娘親懷著她的時候被圈禁在這三層閣樓中,在此受盡十月懷胎之苦,便撒手人寰。


    留下琴曲殘譜十卷,淚三千。


    風離辰剛剛所吹的曲子,便是其中之一。


    母親去世後,孟姨留守在此十六年,琴曲造詣已登化境。


    “你的母親,最精曲藝,如今天下,也隻有孟姨能及她十一,我希望她的琴交到你手中的那一日,你已經能盡得她真傳。”


    “你知道我的母親?”沐晴雨抬眸看他。


    風離辰淡淡一笑,看著窗外天邊漸漸升起的朝陽,卻再也沒有一言半語。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在猶豫。


    沐晴雨終究緩緩歎了一口氣:“你不想說就算了,還是謝謝你。”


    風離辰輕輕搖頭:“其實你的母親……”


    “公子……”門外響起了暗衛的聲音,“火雲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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