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那麽都沒有查到的人,居然會跟皇後扯上關係,這不僅令禦軒驚奇,更令青青意想不到。在這之前,她有過很多猜測,甚至一度以為,舟山道人是師父的朋友,是師父托人來助她,沒想到是皇後的關係。


    “母後跟舟山道人很熟麽?”不知為何,青青居然顯得有那麽一點兒忐忑。或許,她是因為太過期待的緣故吧。


    皇後不疑有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雖說長久不見,或許樣貌會生疏,不過心裏總歸還是惦記著的。算是熟識吧。隻是,他並不知曉我如今的身份。”


    “不知曉?那……”青青話到一半,不由將目光望向禦軒,見禦軒眼中也是疑竇叢生。


    皇後敏銳地發現了異樣,當即問道:“有何不妥之處麽?”


    “這麽說,之前並不是母後托舟山道人來幫助青青的?”禦軒問道。


    皇後聽罷,一頭霧水。


    青青也算是看出來了,心中也有了數,但並不想糾結於此,隻滿懷希望地問道:“母後有什麽辦法能找到舟山道人嗎?”


    “諾,這是以前他送我的信物,你們倆可憑此物找到他。”說著,皇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隻簪盒遞給青青。


    青青接過簪盒細細看來,眉間不禁浮現幾許了然。這盒子就是一隻很普通的木盒子,論材料,論做工,都看不出任何出彩之處。以此贈人,實在顯得寒磣了點兒,卻被受贈之人這般珍惜至今,便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盒子是贈出之人親手所做之物,禮輕人意重。


    同樣,禦軒也有和青青一樣的想法。


    皇後許是看穿了小兩口兒的心思,不由會心一笑,稍後才道出原委:“你們別看這簪盒不起眼,它的玄機大著呢。”


    話落,皇後起身,將剛才送給青青的那個簪盒又拿了回來,並將簪盒底朝上,指著盒子一角的對青青道:“看見這兒有個陰陽八卦圖形了沒?圖裏還隱隱的有座小山,這圖形別處可沒有。”


    “原來這盒子就是舟山道人的標記?”青青總算弄清楚了,隻是:“不過,我們該怎麽做,才能讓舟山道人看到這個簪盒?”


    皇後沒急著回應青青,思緒還漸漸飄遠,眼神中浮現著迷蒙,似乎回憶起了過往。


    “母後?”禦軒喚聲自己的母親,還不及喚醒她,便被青青使勁兒地扯了扯衣袖,並對他猛力地搖了搖頭,意在製止他的行為。


    禦軒略皺劍眉,不甚同意青青的作法,因為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和青青不能,母後也不能。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違背青青的意思,耐心地等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皇後才回過神來,對禦軒道:“軒兒,你先拿著盒子去一趟滿香樓,那兒往來的人多,消息傳得也快。”


    “母後也知道滿香樓?”這倒是讓青青意外。


    皇後不以為意地道:“在深宮呆久了,總會幻想外邊兒的世界,時常稍微多了份兒心罷了,沒什麽大不了。”


    說得雲淡風輕,可禦軒和青青都明白,皇後心中的算盤並不比他們這小輩兒少。


    告別了皇後,禦軒和青青決定立即趕往滿香樓,卻在路經相府東苑時遇到了丞相百裏榮浩。


    “青兒,過來。”百裏榮浩見到女兒女婿,也不閑話幾句,便直接朝女兒招了招手。


    青青見爹爹臉色黑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莫非自己什麽地方做得不妥?


    禦軒怕青青挨訓,搶在青青之前,幾步便越到百裏榮浩跟前,搶先問道:“不知嶽父大人有何交代?”


    瞧瞧,這才是做人家女婿的態度啊,姿態擺得夠低。這樣擱在往常,誰敢相信禦軒能對別人這般謙讓?更何況,百裏榮浩雖說是青青的爹,可也是朝中官員。禦軒是君家之人,百裏榮浩卻是臣下之人,身份地位孰高孰低,實在不難辨定。


    百裏榮浩彎腰拱手,對禦軒道:“殿下稍候,老臣有些私事與青兒交代。”


    “既是私事,她是我的妻子,我也該聽聽。”禦軒堅決要在場。


    百裏榮浩很難為,停頓了好半晌才道:“殿下身負千斤重擔,當將精力多放在國事朝政上為宜,家裏這點兒小事便不勞您費心了。”


    “嶽父這是當我是外人,故意不讓我知道事情原委?”禦軒見軟的不成,直接來硬的。


    百裏榮浩隨後又找了好幾個借口,全都被禦軒給駁斥了回去。無奈,便隻能留禦軒在場了。


    “既然如此,請殿下移駕書房。”百裏榮浩道。


    禦軒這才滿意,牽著青青的手,隨同百裏榮浩前往書房。


    一到書房,關上門,百裏榮浩立即對青青言詞斥責:“青兒,你身為太子妃,當以天下計,怎能先計較個人得失?爹爹從小便教你要懂大局,識大體,你都忘了?”


    “女兒不明白爹爹的意思。”青青無緣無故,沒頭沒腦地,就這麽被訓斥了一頓,心裏著實有點兒不舒服,委屈得緊呢,但沒有要跟父親鬧別扭。


    百裏榮浩隨即道:“而今朝局不穩,天下不定,你卻隻將自身利益擺在首位,是想置我百裏一族於不忠境地?”


    從小到大,爹爹都對她極盡寵愛,從不曾這般嚴厲地訓斥過她。一時間,青青的鼻頭有些泛酸。她找獨孤九成,找魔煞神君,難道就隻為了她自己?她身為百裏家的女兒,難道不該為百裏一族奉上自己的一份兒力量?


    想想,百裏一族,數代以來不曾誕下女嬰。這好不容易被她給趕上了,她若不挑起擔來,破了這邪惡的魔咒,難道眼看著三個哥哥也也像爹爹一樣痛失愛人,孤獨終老?就因為,隻有她尚有一線希望破解,所以她才那麽費心心機地追查。難道她錯了麽?


    “你還不服氣?”百裏榮浩什麽都可以依著女兒,就是不允許女兒因為一己之私耽誤國家大事。當下見女兒的目光中透著倔強,便眼中浮出兩簇怒火。


    禦軒趕緊出聲打斷百裏榮浩:“她終歸隻是個弱女子,扛不起朝中那麽沉重的擔子。嶽父若要怪罪,便怪罪小婿,是小婿辜負了嶽父的期望。”


    “老臣不敢。”百裏榮浩乃忠義之臣,對禦軒極為尊重。一聽見禦軒自請罪責的話,深感惶恐,當即便垂首泄氣。


    禦軒趁機替青青辯解:“青青也時常提醒我將精力放在朝中,是我情願將她置於首位,萬望嶽父往後不要因此事再責怪她。你在她心中,比誰都重要,你這一訓她,她心裏該多難受?”


    俗話說,打在兒心,痛在爹娘心。百裏榮浩雖然罵著女兒,可他比誰都心疼女兒,也見不得女兒受一丁點兒的委屈。隻是,個人之情,始終是小,江山社稷為大,他不能因私廢公,於是軟下話來,對女兒解釋:“丫頭,你別怪爹爹的話重,爹爹是疼你才說這些。你即便不為太子想,不為天下想,也該為自己想。而今時局動蕩,你又是儲君嫡妃……”


    話到這裏,百裏榮浩停了下來,眉頭沉重地動了動,轉而對禦軒道:“殿下,容老臣說句逾矩的話。”


    “自家人麵前,嶽父何至於這般拘謹,但說無妨。”禦軒見百裏榮浩這表情,便猜測,接下來百裏榮浩所要說的話絕對不是單單的指責青青而已,更不會隻是單單的字麵意思,一定還有某種深層次的探測。那麽,丞相要探測的東西,是他禦軒的心思麽?


    得到禦軒的首肯,百裏榮浩續道:“說句大不敬的話,丫頭,你將來是要做國母的。身為一國之母,若沒有一國之母的風範,沒有將這個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何以服眾?如何讓天下人對你臣服?嫁進了皇家,你便不隻是你自己,個人的安危榮辱便始終與家國聯係在一起,你明白嗎?”


    “嶽父這話太重了,青青還……”


    “她能懂,也能扛得起這份兒責任。我百裏家的女兒絕對不可以膽小怕事。”不等禦軒話完,百裏榮浩便將之打斷,接著對女兒,也是對女婿如是道。


    “女兒聽爹爹的。”誰的話,她都可以當耳邊風,爹爹的話能聽之不理麽?


    禦軒見青青這小媳婦兒般的委屈樣,心裏著實不忍。不過,他清楚,百裏榮浩要的,不光是青青的承諾,而更想要得到的是他禦軒的親口表態。


    於是,禦軒這樣道:“嶽父放心,不管日後如何,我的妻子隻有一位,便是青青。這個位置,絕對不會被第二個女人占去。”


    果然如禦軒猜測那樣,百裏榮浩真是在探測禦軒對青青的在乎到了何種程度。


    當下,聽見禦軒表了心跡,百裏榮浩臉上緊繃的線條當即就舒緩開來,又道:“您這樣說,老臣就放心了。事實上,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便不可能總如你們現在這般甜蜜,時間會衝淡許多東西,到時候希望您還能想著往時對她的情誼,讓著她些就行了。世間新舊更替在所難免,您是儲君,有朝一日君臨天下,身邊不可能隻有她一人……”


    “嶽父多慮了,往常我對你說過的話,現在依然不變。青青便是唯一,沒有第二個人。”禦軒斬釘截鐵地道。


    “好,好,好……”百裏榮浩連連點頭,一連說了許多個“好”字,看起來像是真放心了。


    不過,在小兩口兒走前,百裏榮浩還是一再要求,讓他們先行對付宮裏的假皇帝,至於說百裏家的那些個事,待穩定朝局之後再做考慮。


    從相府出來,去滿香樓的途中,青青和禦軒同乘一騎,沒走大道,反而選了鮮少有人中的小徑。馬兒跑得不快,馬蹄子“啼噠啼噠”不規律地翻動著。


    途徑一片麥田時,青青望著那綠油油的一片,放鬆而陶醉地吸了口氣。


    禦軒則體貼地停下馬,方便青青欣賞美景。


    稍後,許是感覺到她的心境徹底放鬆了,他才問道:“覺得有壓力?”


    “什麽壓力,沒有的事。”青青故作豪爽地推得一幹二淨。不過,她卻開始在心中暗暗問著自己,是否太激進了些?難道真應該將重心轉移嗎?可是,她服下了絕塵子送出的藥,藥效隻有兩月,她必須在兩月內解決掉某些個人問題。然而,爹爹所言又不無道理……


    “你這小妮子,口是心非。”禦軒疼惜地將青青攬在懷中,帶著磁性的嗓音,低聲對她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短短四個字,猛然讓她的心情一陣舒坦。


    “少肉麻了,趕快辦正事去吧。”說著,她狠狠地踢了一腳馬肚子。


    握著馬韁的禦軒還不及準備好,馬兒便吃痛狂奔,害得馬背上的兩人一個踉蹌,晃了又晃。


    “小心!”禦軒眼疾手快地扶穩青青。


    “嗬嗬嗬……”青青有那麽高超的輕功墊底,能摔得下來?隻不過惡作劇的一把,又見禦軒這般驚懼,不禁賊笑起來。


    見青青無恙,禦軒才將一顆高懸的心放回了肚子裏:“你這小妮子,恁是調皮。”


    此時此刻,青青心中充滿了甜蜜,倘若他們一直能有這樣愜意的生活,那該多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疼上太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是非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是非因並收藏疼上太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