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花功夫找合適的鋪子,又幫著物色能打理好生意的掌櫃,如此大費周章,不辭勞苦的幕後老大除了禦軒,還能是誰?


    話說過來,當下也隻有他送的禮物,青青能夠眼不眨,心不跳地收入囊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收,怎麽不收,不收是傻子。”她重重地點點頭。


    他笑得萬分得意,眼中還有著那麽一抹孩童般純純的自豪,嘴上更是毫不遲疑地討要稱讚:“我費了這麽多工夫,你好歹得有個表示,嗯?”


    “什麽表示?大恩不言謝,免了吧。”她機靈地一閃,便似歡快的小兔子一般,蹦躂一下下跳到了幾步之外,與他遙遙相隔。


    討不到好處,見她滿臉的興奮,他覺得自己前陣子的這番忙活也值了。


    “也罷,省得你胡亂猜疑我送個禮物還別有用心。”他笑意不減,望著她時,他眼中的色彩總會顯得很柔和,臉部的線條也不會緊繃,表情看上去自然也不會似平素在外人麵前的那樣冷酷。


    青青眉兒一挑,嬌笑道:“你原本就不懷好意,這還用得著我猜疑?”


    “你這小妮子,就是不讓我好過。”眼瞅著她心裏樂,以為能聽她幾句舒心話,居然還是這般不肯服軟。算了,無論怎樣,隻要她高興就好。他再次如是對自己道,不過還是有點兒遺憾,外加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見他這樣,其實青青心中是有所感激的,隻不過她不想告訴他,省得他驕傲的大尾巴翹上天去。


    “對了,你怎麽就能猜到我今兒個要來這家布莊?”青青狐疑地問道。眼神中更是透著詭異的色彩,似乎在無聲地問著:莫非他跟蹤她?他有這本事?能跟蹤得上?


    禦軒隻稍稍一瞟青青,便能將她的心思猜個七八分,神秘地眨了眨眼,他喜滋滋地道:“這是秘密,我怎麽能告訴你?”


    “喝!就這,你還賣關子?”青青嗤哼一聲,狀似不在意,其實小心肝兒已經被挑動了。這家夥,他究竟是怎麽跟上她的呢?嗯……這確實很蹊蹺。


    禦軒轉移話題,立即將臉一拉,沉聲道:“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你私自跑出來,該不該受罰?”


    “罰?誰罰?你麽?”青青的語氣裏盡是驚奇,忍不住喝道:“我們早就說好了,你不能幹涉我的自由,我愛出來就出來!”


    “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現在是關鍵時期,稍微不留意就能給歹人留下可趁之機,你竟獨自出宮!”禦軒也惱了,倒不是真惱,而是想以氣勢壓製住小妮子的氣焰,不然她以後會變本加厲。


    青青嘟囔著嘴,氣呼呼地哼了哼鼻子,懶得跟他費口舌。一轉身,她準備往門口去了。


    禦軒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暗自輕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成了自個兒服軟。


    “等等!你去哪兒?”他趕緊追上去。


    青青的腳步是快,但還不知快到禦軒追不上來。看得出來,她是有意拿捏了合適的速度,既讓禦軒追得辛苦,又不至於讓他追丟。


    對於這,禦軒心中自是有數,不由好笑。這小妮子,真真是頑皮。


    “不是不讓你出宮。你要出來,捎上我,我們結伴,隨你去哪兒。”禦軒好聲好氣地解釋。


    背對著禦軒,快步往前小跑的青青聽罷這話,嘴角一彎,偷著樂。


    “有你跟著,多不自在?”她狡辯。


    禦軒當即舉手發誓:“隻要我跟著,你愛走哪裏,就走哪裏,我絕對不阻攔,也不會讓你不自在。”


    青青聽了,笑麵如花,猛地轉身,問道:“此話當真?”


    禦軒頷首,表示自己在她麵前所說的話絕無一個“假”字,比真金還真。


    “那好,我現在就要去個地方,你陪我去吧。”她眉開眼笑地道。


    禦軒覺著自己似乎中計了,卻又不好反駁,眼瞅著陷阱在眼前也隻能跳下去:“去哪兒?”


    “不急,到了你就知道了。”青青笑得好詭異。


    ﹍﹍﹍﹍﹍


    龍德宮


    自打回宮後,皇帝先是被禦墨給指責了一頓,接著又被禦軒威脅一盤,心裏是怎麽想怎麽不舒服。


    算起來,禦墨那小子向來在他麵前還是挺恭敬的,這回也不將他這個父皇給放在眼裏。禦軒那小子就更不說了,直接上來就是一番威脅,絲毫不顧及他這天子的威嚴。


    不知道的人,估計還覺得禦軒那小子更像個皇帝,而他這個貨真價實的天子倒成了陪襯了!


    思來想去,皇帝終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選。因為先皇的遺旨,賦予了百裏丫頭無可撼動的太子妃身份,如今禦軒那小子又娶了百裏丫頭,太子之位非他莫屬。更何況,即便沒有百裏丫頭,禦軒那小子在朝中的呼聲也極其高,尤其是身為百官之首的百裏榮浩,以及手握軍權的鍾進都成了太子宮的勢力。剩下朝中那些臣子,還不見風倒的一致偏向禦軒那頭?


    越是想著,皇帝便越是覺得禦軒那小子對自己的威脅太大,已經到了不得不鏟除的地步了。隻不過,動那小子著實不易,斷然不能因為鏟除了太子宮的勢力而弄得朝局動蕩,不然那些塵封的舊事很容易被挖出來,豈不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皇上,要不咱將康王爺召回來?”一旁的喜公公見皇帝坐立不安,鬥著膽子過來,彎著腰,湊近皇帝耳邊輕聲提議。


    皇帝聞言,眼中盡是算計,稍後又搖頭:“不可!軍權要緊,鍾進已經去了營中,承兒再回來,豈等於直接將軍權讓給了太子一派?”


    “可是,若康王爺不回來,現在朝裏根本沒人是太子的對手。”喜公公一個內侍,卻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權杖平素皇帝的信任,將他當成了心腹,什麽事兒都喜歡跟他論論。


    若說,放眼整個皇宮,皇帝最信任的人,除了禦承,莊妃,估計就得數喜公公了。隻可惜他隻是個內侍,無權無勢,幫不了皇帝。


    “朕煩心的就是這個。”皇帝皺著眉頭,心裏那個急啊。


    喜公公又諫言:“要不,咱們去月清宮,跟莊妃娘娘商量商量?”


    “她能有什麽主意?婦人一個,平素就會拈酸吃醋,大事糊塗,小事精明。”自己的女人,皇帝難道還不清楚?對於莊妃,他真是恨鐵不成鋼。喜歡,他倒是真喜歡那女人,要不也不會讓她專寵於後宮。可恨的是,那女人小心眼兒,頭發長見識短,有時候還真跟她說不清楚。


    喜公公忙道:“皇上莫急,莊妃娘娘沒有主意不要緊,她背後不是還有獨孤九成跟魔煞神君?那兩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能抵千軍萬馬呢。”


    皇帝歎了口氣,緩緩地起身,道:“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主仆倆一同來到月清宮,便見前院裏,莊妃正悠閑地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


    “你倒還有閑心?”皇帝心裏極度不平衡。


    說實話,莊妃確實心情不錯,因為皇帝已經和禦軒一派徹底撕破了臉。往常她還擔心皇帝會不會扭過頭去看上鳳翔宮那老太婆,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皇帝壓根兒不喜歡禦軒,也不會因為想要朝局穩定而遷就禦軒。


    “皇上不讓臣妾去龍德宮打擾,臣妾在自己個兒的宮裏曬曬太陽,這也有錯兒?”莊妃半撒嬌地道。


    皇帝撇過頭,朝身側的喜公公遞了個眼神。


    喜公公立即退了出去,站在院子外把風兒。


    見談話的環境安全了,皇帝才走到莊妃的貴妃椅旁,居高臨下地喝斥她:“這大庭廣眾的,見了朕也不行禮,讓別人捉了短去,徒惹麻煩。”


    “皇上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別處臣妾不敢保證,可在月清宮臣妾可以打包票,沒人能窺去半點兒秘密。”莊妃顯得很自信。話落,見皇帝一臉不信,她道出玄機:“你當咱們承兒是酒囊飯袋不成?他趕赴軍營之前,早就想到會有現在的局麵,早一步在臣妾的月清宮布置了機關陷阱,上回魔煞神君進來也因此著了道,更別說其餘的人。”


    皇帝一聽,臉色有陰轉晴,嘴角也露出了幾許笑意:“承兒當真有這能耐?”


    “您自己的兒子,您難道不了解?承兒心思多著呢,雖然不似禦軒那小子冷酷嚇人,咱們承兒玩兒的是腦子,不跟太子宮那幫一個路數。”莊妃頗為自豪地道。


    皇帝心情大好,突然有心思跟莊妃調調嘴上之歡:“你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給朕生了承兒這個好兒子。”


    “知道就好,別動不動就對我發火。”莊妃蹬鼻子上臉,埋怨起皇帝來了。


    皇帝這回沒介意,仍舊擺著笑,還伸手去拉莊妃起身。


    好些天沒跟皇帝親熱了,莊妃見皇帝主動親近,不由大喜,又是搔首弄姿,又是猛擠眉眼兒,就要逗得皇帝心癢癢。


    皇帝這家夥,果然是個老不休,看到莊妃軟軟的身子往自個兒懷裏擠著,他差點兒沒把持得住。


    “別鬧,今兒朕來是有要事跟你商量。”皇帝氣息不穩地道。


    莊妃自覺熱戀貼了人家的冷屁股,滿心不爽,拉著臉,使著小性兒,越發地往貴妃椅上躺去,硬是不想起身。


    皇帝趕緊伸手,穿過莊妃的腰肢,將她給抱回了寢宮。


    ﹍﹍﹍﹍


    話說,禦承一去到軍中,才得知南側多個小國入侵,軍情一度緊急。


    可恨的是,他與軍中將領關係不近,那些個將士們壓根兒不將他給放在眼裏。他欲調軍回擊,底下的將士們卻按兵不動,氣煞他也!


    “爾等深受皇恩,竟不思報效,敵寇入侵卻紋絲不動,罪莫大焉!還不整裝待發,聽本王號令,極速攻打敵寇!”禦墨拔高了嗓音喝斥道。


    哪曉得,營帳之內,那些曆經風霜的沙場悍將們竟對禦墨的話嗤之以鼻:“軍帳之內,沒有君王,隻有主帥!”


    “放肆!眼睜睜看著敵寇入侵,便是爾等保家衛國之能事?”禦承隻恨自己隨軍時間尚斷,若是他早年能有機會想禦軒那樣沙場馳騁,現在如何會命令不了這些莽夫?


    將帥們齊聲回道:“大將軍乃一世英豪,早料準了今日之事,回朝前已然做了準備,無需我等擔憂。”


    禦承素來城府頗深,並不太容易被人的冷言冷語激怒,可是今兒個卻早已按捺不住。一個鍾進,縱使他手中掌握著軍政大權,也充其量不過是禦家天下的一個臣子!為臣者竟敢與自己這個堂堂親王較勁兒,那鍾進憑的是什麽?沒有人在鍾進背後撐腰,他焉能如此狂妄?


    “鍾進縱有百般能耐,他還能是千裏眼,順風耳?身在宮廷,如此遠距離地指揮爾等作戰?就他事先部署的那些策略,倘若有著不妥之處,豈不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兒戲?”禦承原不是喜歡說話的主,平常也是惜字如金慣了的。可今兒個不說不行,要再不說,底下的將士們就更加懶惰不前了。


    隻不過,禦承不知道,他即便說了也是白說。軍中不必朝中,隻憑威望和實力說話,權勢在這裏不說絕對沒有效果,但至少收效甚微。


    “看來康王殿下對行軍打仗不甚了解。所謂統率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紗帳之內便可決勝千裏。帥將並非一定要飛馬沙場才能看清形勢,也不需要親力親為,橫掃沙場之人不是統帥,而是我等這些將才!”這些個將領似乎是有意跟禦承扛上了。


    這一席話出來,禦承該作何辯駁?他們說的不錯,禦承在軍中的機會少,行軍打仗確實經驗不足。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單槍匹馬是成不了什麽大事的,要有效地指揮動眼前的大小將領,確實需要一定的能耐。


    “這麽說,鍾進一日不來,你們一日不出兵迎戰?”禦承的聲音聽起來有了些變化,變得陰氣很重,臉色也不好,看來是真有發怒的征兆。


    將領們諱莫如深:“這種事情便不勞康王殿下費心了,該出兵迎戰時,我等絕不拖拉。”


    一番唇槍舌戰下來,禦承居然沒有討到絲毫便宜,隻能坐在椅子上黑著臉生悶氣。


    那幫將領更是不因為惹惱了權貴而心驚,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竟然沒有一人留下來招呼禦承。


    要說這禦承,往常在朝中也算個響當當的人物,自認計謀城府並不輸給禦軒,怎麽到了軍中就差這麽遠?雖說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他此刻就在軍中,為何依舊撼動不了禦軒的勢力?看來,自己的太子之路充滿了障礙……


    半日過去了,南北兩方,三個小國聯合攻擊,步步逼近,形勢一度危急。奈何,紫澤國這軍中將士依舊毫無所動,這下禦承不得不下狠手了!


    “趕緊命兵士出擊!”禦承捉了鍾進的副將鄧州,無奈之下,隻能行威脅之能事。縱然他指揮不動那些士兵,他還收拾不了這個小將?他算是看出來了,鍾進不在,底下那些將領都聽著這小將的。


    哪曉得,禦承剛捉了鄧州,軍中大小將領便都圍了進來。


    “康王殿下要以這種方式指揮千軍萬馬?”一名年長的將軍嗓音中全是嘲諷。


    禦承放開了鄧州,瞪了瞪說話的老將軍,而後雙眼微眯,滿臉的不痛快。


    “如此怠慢軍情,你等可吃罪得起?”禦承也不打算再跟這幫橫豎不聽勸的莽夫糾纏,決定回宮找天子說明情況,倒是皇權壓下,看這些人還敢不從!


    “若當真怠慢了軍情,自有元帥問罪,不勞康王殿下操心!”那老將說話更衝,絲毫不將禦承這堂堂親王放在眼裏。


    禦承聽了,氣得連跟這幫將領理論的心思都沒有了,甩袖便出了營帳,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將領門站在營帳口,注視著禦承飛馬而去的身影,個個沉默,均是沒有人再言其他。


    良久,鄧州有些擔心地開口:“我等這樣為之,不知會否給元帥帶來麻煩。”


    “我們若不兵行險招,元帥焉能安然回營?”


    “是啊,前陣子太子妃和小姐一並差人來報就稱元帥被皇帝軟禁在朝,這都過了多少時間了?眼看軍情又急,按說皇帝早該放元帥回來,可至今杳無音訊,想來天子欲奪軍權的意圖很明顯。”


    “若不奪權,也不會派了康王來營中。”


    “大夥兒剛才也看到了,康王並非為君的合適人選,若天子廢黜太子,立康王為太子,到時沒有我們的好果子吃倒是小事,天下百姓也不能有這等心思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君王。”


    “放心吧,軍情要緊,禦承回宮稟告天子,隻會讓天子提早將元帥放回軍營。”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地討論了半天,總算達成了一致,不過各自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的。


    “看來也隻好如此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各位將軍各司其事,密切注意敵軍動向,做好迎戰準備。另外,本將再加派人手立即回京向老將軍稟報軍情!”鄧州有條不紊地吩咐道。


    “不必了!”


    一聲洪亮的嗓音響起。


    眾人均轉頭向聲源處望去,但見一生戎裝,老當益壯,威武不減當年的大元帥鍾進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元帥回來了?眾人微愣,但隨即一喜,總算雨過天晴了。


    “末將參見元帥!”


    “拿地圖!”大敵當前,鍾進一回來便完全融入戰事之中,至於說禦承來了又走,中間產生的那些小摩擦,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為帥者,大心容海闊,怎會在乎那等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眾人立即開始忙活起來,主心骨一回來,什麽事都好辦了。


    ﹍﹍﹍﹍﹍﹍


    禦承一回京城,沒來得及回自己的康王府,便先進宮來找父皇。得知父皇去了月清宮,他趕緊又輾轉月清宮,卻不料,剛回來就給人攔住。


    “王爺,娘娘跟皇上正忙著,您先喝杯茶暫歇一會兒。”莊妃的貼身宮女月琴留在莊妃的寢宮外把風兒,見禦承急匆匆地就要闖進去,趕緊上前阻攔。看什麽玩笑,現在娘娘跟皇上正翻雨覆雲呢,若被康王爺撞個正著,豈不亂套了?


    禦承心急如焚,管不了那麽多,更沒心思跟個奴才糾纏,當即就要推開月琴闖宮。


    月琴死活不讓,擋不住禦承,她索性去抱他大腿,死命絆住他。


    禦承氣急,狠狠一腳便踹開月琴,害得月琴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痛得眼淚汪汪。


    而後,他不顧所以,飛也似的衝進去。


    皇帝和莊妃原本打得火熱,聽見外麵的動靜,兩人惶惶然起身穿衣,還不及穿戴整齊,禦承就闖進來了。


    “都什麽時候了,父皇母妃還有心情玩這些?”禦承黑著臉,氣得不輕。


    莊妃倒無所謂,畢竟自己原本就是皇帝的女人,被他寵幸也是理所當然。至於說被兒子窺見,兒子也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成人間有那麽一回事,所以她表現得相當的淡定。反倒是皇帝黑著臉,雖然故意繃緊了臉部的肌肉以示威嚴,卻終究沒能掩飾住他臉上的難為情。


    “混賬!誰容許你衝進來的!”皇帝大喝一聲,對禦承相當不滿。


    禦承擰緊了眉頭,毫無顧忌地訓斥自己的父母:“而今多事之秋,你們還是多將心思放在國政之上。邊塞吃緊,鄰國入侵,鍾進的軍隊無帥令始終裹足不前,長此下去,恐怕那些兵士隻知道有元帥,不知道有天子!”


    “那不成了不治之地了?這個鍾進,皇上就不該對他手軟,直接奪了他的帥印,摘了他的人頭,另派元帥過去,看那些人還敢猖狂。”莊妃這完全是耍威風,絲毫沒有什麽謀略可言。


    禦承聽著不得不抽抽嘴角,他的確是太佩服自己母妃的能耐了。哎!


    好在父皇還不算太莽撞,沒有立即像母妃那樣來一番毫無作用卻慷慨激昂的陳詞。


    “朕派你去營中,便是要你奪了鍾進的軍權。而今目標不到,你竟先行回宮!”皇帝也是很惱怒啊。之前還誇著自己的兒子如何如何了得,怎的也成了酒囊飯袋不成?


    莊妃可見不得皇帝訓斥自己的兒子,於是趕忙打圓場:“承兒少有機會入得軍中,這乍一去,人家指定不給他麵子。他又是個憂國憂民的主,讓他留在那裏成天還得擔心敵寇入侵,他怎麽呆得下去?這不,他也是回來跟咱們商量了不是?”


    “就你會說!”被兒子氣了,這會兒老婆又來胡說一通,皇帝心裏能舒服?


    說起來,禦承還真有點兒公心,並不完全因為想奪權就什麽都不顧。隻聽得,他主動建議:“畢竟關係家國大事,父皇還是先將鍾進遣回軍中為宜。”


    “那怎麽行?此番他若再打了勝仗,還不更加無法無天,目無君上?”莊妃意見不小。


    禦承擰著眉頭,不甚甘願地開口:“若不用他,怕是軍心不穩,後患無窮。不論如何,先設法讓那些個小國退兵要緊。最近南北兩側諸多小國沆瀣一氣,已不似往年單打獨鬥。”


    往年雖有敵寇進犯,卻都是各個藩國單獨行動,勢單力薄自然構不成多少威脅。然而此次卻大不相同,也不知怎麽回事,那原先井水不犯河水,各家自掃門前雪的態勢已然不複存在。那些小國竟然會連成一氣,一致對付紫澤國,想來是哪裏走漏了風聲,致使紫澤國內鬥的秘密外泄才會惹來如此大的麻煩。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再不將軍政大事放在首位隻會讓別國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


    皇帝聽到禦承這番說辭,在深感擔憂的同時,也感到無比的高興,覺得自己個兒的兒子很懂得拿捏大局。


    “承兒所言不差。若不能退軍,一切都是枉然。待鍾進逼退了敵軍,剩下的事情再做商議。”皇帝朝莊妃說完,又轉向禦承:“你放心,鍾進已經趕去軍營。”


    “什麽時候的事?”禦承一愣。這事兒怎麽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皇帝道:“算算日子,也該是時候到了。”


    “原來你是有意放鍾進走的?”莊妃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前些天,她還當真以為皇上是攝於禦軒的威脅才放鍾進回營,沒想到皇上這是有意為之,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若皇上命令鍾進禦敵,按照現在皇上和鍾進的君臣關係,鍾進指不定不會盡全力;可皇上阻止鍾進回軍中,鍾進心裏擔憂前方狀況,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趕回去,再加上禦軒從中斡旋。鍾進一回營帳,豈能不效死命?


    “也不全是,朕也想試試他的忠心。”皇帝眼中閃過一束精光。


    禦承趕緊追問:“結果?”


    “那老家夥與百裏榮浩是一堆,都是禦軒那小子的後盾。”皇帝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說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麽憤慨了。


    禦承也沒表現出太大的反應,畢竟這幾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樣一來,朝中大臣豈不全都一邊倒地偏向禦軒那小子?真是美得他!到時鍾進一打完勝仗,再來個功高蓋主,我們就更加被動了。”莊妃越想越是心裏不平衡。憑什麽好事都讓皇後那派給占了?


    皇帝歎了口氣,道:“太子宮有百裏榮浩撐著,確實會令不少朝臣都倒向那邊。朕當時就說,百裏那丫頭雖說相貌不雅,卻是非凡之人,你們母子硬是不爭氣。”


    莊妃附和:“說起來,禦軒那小子的運氣還真是跟百裏那丫頭脫不了幹係。他最能耐的就是娶了那丫頭,綁住了丞相府。”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該想想如何奪回被搶的軍政大權。”禦墨頗為冷靜,沒有像自己的父皇母妃那般義憤填膺。


    莊妃惱道:“怎麽沒用?若咱們承兒也能霸主這麽個女人,不就讓禦軒那小子占不了便宜了?”


    “青青跟禦軒感情甚好,外人怕是無法介入。”禦承還當真認真地考慮起這個問題來。


    莊妃的嗓音立即拔高:“胡說!什麽介入不介入的!百裏那醜丫頭都是殘花敗柳了,你還盯著不放?別說他們感情好拆不散,即便兩人拆夥,你也休想再動她的主意!”


    畢竟是自己寶貝兒子的婚姻大事,莊妃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堅決反對兒子領個結過婚的醜媳婦回來。原先那百裏丫頭是黃花閨女她都不滿意了,現在那丫頭都成了殘花敗柳,難道還讓她點頭讓其做兒媳婦?真是笑話!


    禦承聽罷,眼中的色彩暗淡了幾分。


    見兒子沒有答話,皇帝出來圓場:“淨說這些沒用的,什麽殘花敗柳?在江山天下麵前,孰輕孰重,你還掂量不清?”


    “這麽說,您這個當父皇的,還真要自己的兒子娶個破了身的爛貨進王府?”莊妃氣憤之下,說起話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禦承皺著眉,拉著臉,兩頰的肌肉甭得緊緊的,語氣中似乎透著一股子的壓抑:“母妃身為貴妃,需慎言才對。再說了,當年父皇不也沒嫌棄母妃侍奉過……”


    “住口!”莊妃徹底怒了,拉高了嗓門便吼:“當年本宮是跟你父皇在先,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他!”


    “都給朕住口!”皇帝聽到莊妃將舊事都扯出來,當即喊停,怒道:“你們娘倆兒怎麽回事?想弄得人盡皆知是不?誰再亂說一個字,朕定不輕饒!”


    莊妃被自己的兒子搔到了痛處,心裏自是憋屈得慌。當年自己委身於那個皇帝,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現在心上人當了皇帝了,不感激也就罷了,難道還嫌棄她身子髒?當初為甚他人之前,她可是先跟他好上的,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他,那時他還是個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糟糠之妻不可忘,你現在是嫌棄我了?”畢竟是女人,在這種問題上難免鑽牛角尖。既然已經起了頭,莊妃就非得要問出個所以然來。要不,這事兒梗在喉嚨,她遲早被噎死。連自己的兒子都會拿這事兒說,更別提皇上了,男人都是小心眼兒的。


    皇帝真是服了自己的女人,很想拿出天子的威嚴來喝斥莊妃,卻又擔心她想不開,畢竟自己能有今天,她的確功不可沒。


    於是,皇帝憋悶著,輕聲對莊妃道:“朕若嫌棄你,你還能在後宮為所欲為?以後不許再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朕還想多活兩天。”


    接下來,這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有人在用心調整自己的情緒,有人在用力壓製自己的脾氣,有人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樣解決目前的困境。


    少時,皇帝又開口了:“剛才承兒的話倒是提醒了朕。禦軒能娶個靠山,咱承兒如何不能?朕終歸是要駕鶴西去的,到時承兒繼承大統,身邊兒沒個撐得住場麵的臣子,終究是個後患。”


    可現如今朝中稍微有點兒勢力的大臣不都偏向太子宮了?還能有誰有那個勢力幫上禦承?


    莊妃猛地開口:“對了,那兵部尚書錢貴不是跟百裏榮浩不是一路麽?他有個女兒,名叫錢婷玉,模樣兒倒是還俊……”


    “那女人兒臣不感興趣。”禦承不等母妃說完,便一口打斷。


    莊妃不服氣:“什麽感不感興趣?你現在身邊兒不也沒個感興趣的?你多跟她接觸接觸,興趣不就出來了?那丫頭頭腦也好使,往後指不定還能幫助你統禦後宮。”


    “別說了,那女子不行。”不等禦承反駁,這回駁斥的人是皇帝:“那錢婷玉倒是京城出了名兒的才女,隻可惜她不是跟你那侄子柳仲權不清不白?”


    皇帝可不希望,等自己死後,兒子的女人跟外戚有勾結,那是最犯忌諱,也是最容易造成江山不穩,朝局動蕩的禍首。


    莊妃這回沒有再強辯,而是將目光瞥向了兒子。同時,皇帝也將視線轉向禦承。


    父皇和母妃打什麽主意,禦承不會不清楚。


    果然,不久之後,莊妃就問及禦承:“兒子,按說現在朝裏也有不少大臣家裏有待字閨中的千金。你若能從中挑選一二,納入康王府,不就可以將百裏榮浩那邊的勢力給拽過來幾成?”


    這種政治聯姻,在皇親貴胄見並不少見,也算是各取所需。


    依著禦承的脾性,皇帝和莊妃都做好了被兒子反過來一番訓斥的準備。


    卻不想,禦承隻是短短考慮了片刻,便語氣平淡,一臉平靜地道:“請父皇下旨,盡快給兒臣和鍾瑩瑩指婚。”


    “鍾瑩瑩?鍾進之女?”莊妃驚問。那丫頭可是個悍妞,若真跟承兒婚配,往後還不知道是誰管束誰呢。不過,那丫頭能文能武,聽說幼年曾遂鍾進行軍,在軍中還有些聲望,並且還顯露出了一些軍事上的才能,可謂巾幗不讓須眉。若有她幫襯,承兒的帝皇之路倒是更平坦了些。


    莊妃悶在心裏估摸了半晌,後抬頭凝視皇帝,才發現皇帝一臉欣慰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不錯,不錯!不愧是朕的兒子,敢說敢想!的確沒有比鍾進那女兒更適合承兒了。”皇帝越想越是同意,高興之餘,還不忘稱讚起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此番朕被劫玉湖,那丫頭也率了兵士來逼迫朕出麵,那陣仗氣勢不比男人差絲毫,有他父親的風範。鍾進疼女是出了名的,到時他的女兒嫁給承兒,他不死心塌地地幫襯承兒,難道去幫襯禦軒?”


    “是啊,這招真行。男未婚,女未嫁,皇上給他們賜婚,並不違反朝中禁令,更讓朝臣們無法反駁。這樣悄沒聲息地就拿下鍾進手中的軍權最好不過。兒子,這主意不錯。”莊妃想通了,對兒子滿口讚歎。


    一家三口這還是首次對同一件事情保持一致。


    然而,皇帝高興地望著兒子,想要稱讚兒子幾句時,卻不經意地瞟到兒子眼中還閃過一抹不明所以的光芒。兒子眼中的色彩偏暗,一眼看過去倒是有些沉重,難道兒子還有別的盤算?


    “承兒,你在想什麽?”皇帝略有些不安地問道。


    莊妃也循著皇帝的視線望去,但見兒子一臉平靜,似乎沒什麽不同啊?


    “沒什麽,兒臣一路快馬加鞭回京,有些乏了。兒臣告退。”說罷,禦承便自顧自地離開了皇宮,回自己的康王府去了。


    留下皇帝和莊妃愣愣地瞅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發呆。


    “皇上,承兒他……不樂意?”莊妃一臉奇怪地問道。


    皇帝冷哼一聲,斥道:“你才看出來?”


    “不對啊!這主意不是他自個兒提出來的,咱們不是順了他的意思麽?他作甚還看起來悶悶不樂似的?”莊妃有點兒猜不透自己的兒子。不由又遲疑地嘀咕:“難道他對百裏那丫頭還沒死心?他這會不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別有用途?”


    “承兒心思自小就重。”皇帝也咕噥著。


    “那現在怎麽辦?”莊妃慌了。


    皇帝回過神來,絲毫不受影響,道:“還能怎麽辦?朕即刻頒旨指婚。來人,筆墨伺候!”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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