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鍾瑩瑩為首的太子宮衛隊,加上以百裏追日為首的相府三公子,更有禦軒跟前的厲害人物孟達秦羽二將壓陣,幾方勢力全都匯聚於此,齊齊向禦墨發起挑戰,非得要讓禦墨交出船艙中的“假皇帝”借以正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禦墨已經見過皇帝,自然知道真假,於是便堅定地認為“假皇帝”的說辭是青青胡謅出來的,更認定青青意圖不軌。如此一來,他豈敢讓昏迷中的父皇亮相?倘若那樣,還不擔心鍾瑩瑩謀反弑君?


    正當禦墨怒喝鍾瑩瑩時,正前方的湖麵上空急速掠來一道人影,不等眾人看清其是誰,那人便先開口嘲諷地笑道:“不是‘皇帝’在船上,而是‘假皇帝’在船上!”


    這明顯是一聲少女的嗓音,如天籟般悅耳非常。


    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聲源處,但見一身著淡紫色紗裙,頭戴同色係紫紗鬥笠的女子漂浮在半空中,似仙女一般飄逸輕盈。


    “哪來的妖女,竟敢胡言亂語!”禦墨當即喝斥。幾乎在第一時間,他便將這個頭然冒出來的女子認定為百裏青青的同夥。


    那紫紗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澈地回蕩在這被細雨點綴下的蒙蒙玉湖。那清靈的柔柔嗓音與這玉湖一池靜水碰撞,產生為妙的變化,格外好聽,仿佛瞬間便能撞進人靈魂的深處。


    這女子係誰?讓人在看不到她容貌的前提下也會不禁用“光彩奪目”這個詞匯來形容她。


    不僅禦墨此刻盯著半空中那個紫色身影瞧著沒完,就連向來對外顯得有些冷漠的百裏追日也不由抬眸望了過去,更不用說多情公子百裏追情的。


    至於說正領兵來襲的鍾瑩瑩,同為女人,她也不由得對那抹紫色的身影暗自多了些好感。不過,當下敵我難辨,所以她沒有立即開口跟那紫衣女子搭話。


    詹賀,孟達,秦羽幾人自然也會投去一瞥,並努力在腦中搜索著所有關於紫衣女子的信息,隻可惜最後一無所獲。


    “姑娘何不報上芳名?”在一堆人中,首先反應過來要搭話的人,自然是多情著稱的相府三公子百裏追情。他怎會放過這麽個讓人有一探究竟之欲的神秘佳人?


    那紫衣女子聽罷,搖頭惋惜:“人稱相府三公子風流無度,最喜沾花惹草,往時以為隻是訛傳,今日才知果真不假。如此劍拔弩張之際,你也不忘行調戲之能事。”


    “單單問一句你姓甚名誰便是風流無度了?你若自報姓名,誰稀罕問你?”鍾瑩瑩當即出聲替百裏追情抱不平。本來嘛,人家追情隻不過出聲搭話而已,哪有露出半點浪子本色?


    沒想到鍾瑩瑩會替自己說話,百裏追情不由將目光往鍾瑩瑩那頭瞟了去,但見鍾瑩瑩嬌媚的臉蛋兒上盡是惱意。


    紫衣女子聽罷,笑道:“初次見麵,便問人家姑娘閨名,豈不失禮?”


    “不報名諱,不言來意,怎辨敵友?”鍾瑩瑩厲聲回道。


    紫衣女子戲道:“果不愧乃大將軍之女,一身凜然,巾幗不讓須眉。”


    “旁的不說,單講你今日來此作甚?”鍾瑩瑩對這紫衣女子沒多少好感,隻因紫衣女子方才不分青紅皂白便數落百裏追情。


    看得出來,紫衣女子並沒有心思與鍾瑩瑩爭辯,很快她玉手一翻,便甩出一條看似纖細經不住折騰的紫色絲帶。那長長的絲帶飄揚著,看上極富美感,但沒有人會以為那隻是一件裝飾品。


    “你無需防我,我今日既不傷人,也不損人,隻要一個真相!”紫衣女子的嗓音淡淡的,如春風般輕柔,又如這漫天的細雨能淺淺入心。


    “真相?”鍾瑩瑩不由美目一眯,口中輕聲重複。


    同時,在場的其他人也都為這“真相”二字蹙眉。尤其是百裏追日,他不理會語出驚人的紫衣女子,反而將灼灼目光對準船上的禦墨。


    “靖王爺當下不若請皇上出麵,恐怕難消眾人心頭之疑。”百裏追日平靜地道。


    禦墨平素對百裏追日這號人物原本還算印象不錯的,可惜這百裏追日是醜丫頭的兄長,現在又同醜丫頭一個鼻孔出氣,都顛倒黑白地稱父皇是假,因此便突然間覺得百裏家族整個地都居心叵測。


    “百裏追日,你想造反?”禦墨鮮少如現在這般渾身充滿煞氣,看上去不怒而威,跟平常那個溫文爾雅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裏。


    “靖王爺息怒,微臣絕非有意逼宮,實在是皇上被劫茲事體大,就怕有心人趁機李代桃僵意圖不軌。”百裏追日絲毫不因為禦墨的冷冽而屈服。


    “意圖不軌?爾等當下的行為便是意圖不軌!若要洗清嫌疑,立即撤離玉湖!”禦墨吩咐道。


    站在百裏追日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孟達出聲了:“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追查皇上被劫真相,還請靖王爺行個方便。”


    這孟達的行事作風,朝中誰人不知?孟達隻聽令於禦軒,其餘的人,隻要觀點和禦軒相衝,甭管是誰,即便是皇帝皇後也不能指揮得動他。


    禦墨看到孟達也來逼迫,不由咬牙切齒,心裏越發地覺得百裏青青從中作梗將二皇兄禦軒也給洗腦了。禦墨隻要一想到自家皇兄對某位醜女那副唯妻是從的模樣便憋著一肚子的悶氣。想想,二皇兄多麽威嚴的一個人,向來都是別人從他,他幾時從過別人?可二皇兄卻……罷了,不想也罷,想起來就窩火!


    禦墨決定,找個機會再對付醜丫頭便是。當下還是先將眼前這幫豺狼虎豹趕走為宜。


    “你既受命於皇兄追查此事,就該清楚,劫持父皇者乃為魔煞神君!你不去追凶緝惡,徒留功夫來跟本王糾纏!”禦墨說罷,臉色又沉了幾分,轉而對百裏追日一行人說話時,聲音更是冷得凍人:“你等若敢謀逆,今日便先過了本王這關!”


    事實上,相府三公子對於靖王禦墨的印象從來都不差,也不會硬趕著與禦墨為敵。隻是三兄弟都覺得皇帝被劫持出宮這事兒的確太過蹊蹺,不免生疑,便執意要看個究竟。


    而秦羽孟達二人,從來都對自家主子太子禦軒忠心不二,自然會應從禦軒的指示對太子宮的女主人,也就是他們的女主子太子妃百裏青青效犬馬之勞。更何況,通過前些日子與太子夫婦野外相處,孟達秦羽是見識過自家主母的厲害的,所以更加確信主母不會胡謅。


    再者,孟達秦羽二將也不是無腦之人,這皇帝悄無聲息地就被個江湖之人劫持出來皇宮?這的確匪夷所思!


    鍾瑩瑩則是因為老爹鍾進啟程去軍營之時,交代過她些事情,所以她也是個明白人,並沒被蒙在鼓裏,所以對於船艙中的皇帝保持了七八分的懷疑。


    俗話說,關心則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倘若禦墨不是皇子的身份,或許他此刻的判斷會與百裏追日這一幹人等同出一轍。然而,因為皇子的身份,他於船艙內的“皇帝”朝夕相處,對這“父皇”熟之又熟,豈會懷疑到自己熟悉的人身上?


    現下,百裏追日見禦墨如此頑固,又不想與之硬碰硬,不禁陷入兩難。


    鍾瑩瑩橫豎是不顧的,老爹走前就跟她言語過了。老爹還真有先見之明,居然將當下的局勢預料準了一大半兒。有所準備之下,鍾瑩瑩比其他人先有了反應。


    “靖王爺,您何不讓皇上出來說句話?在場之人莫不見過皇上,隻要皇上一出來,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鍾瑩瑩不疾不徐地道。


    禦墨冷哼一聲,不屑道:“父皇如若出來,還不真中了爾等奸佞之人的圈套?是真是假,本王這個為人子者,難道看不出來?”


    說罷,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神,那眼神萬分淩厲,倒是真有幾分禦軒的冷冽。


    眾人被禦墨這一訓斥,不覺都縮了縮脖子,尤其是鍾瑩瑩身後那些個太子宮的衛隊。


    見禦墨占了上風,現場的局勢不妙,半空中的紫衣女子出聲了:“靖王身為皇子,自然比別人與皇帝接觸更密,隻可惜你與皇帝怕是同途陌路,算不得真了解他。”


    禦墨聽罷,不怒反笑,似在嘲笑紫衣女子的無知。他這個當兒子的不了解自己的父皇,莫非眼前這些個鮮少見到父皇的臣下倒是更了解父皇了?這算什麽謬論!


    “這麽說,你比本王還了解父皇?”禦墨放鬆了臉部的線條,整個人顯得輕鬆了不少,因為覺得這紫衣女子的話反而間接幫了他一把,愈發地證實船艙中的父皇的身份。


    那紫衣女子也不急,輕笑幾聲,隨後朝禦墨道:“靖王何不自行進去求證?你可以直接去問問那個所謂的皇帝,看他是否是假?”


    話落,那紫衣女子如同來時一樣神秘,匆匆劃過天際,眨眼便無影無蹤。


    現場頓時靜寂,許多雙眼睛都齊齊盯著禦墨,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禦墨站在原地,瞪眼望著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良久,而後轉身走進船艙。


    船艙內,皇帝還昏迷中,仍舊維持著之前禦墨將他擺在躺椅上的動作。


    “父皇、父皇……”禦墨搖了搖皇帝,欲將他搖醒。


    皇帝昏昏沉沉地慢慢地睜開了眼,迷糊的視線中觸及禦墨那張略到擔心的俊臉,著實不敢相信,遲疑地喚了聲:“墨兒?”


    “是,父皇,是兒臣。”禦墨放了心。好在父皇沒事,其他都不成問題。


    皇帝由著禦墨的攙扶,顫巍巍地站起身,又緩慢地往小方凳過去。禦墨欲勸皇帝就倚在躺椅上暫作休息,但父皇不同意,非要過去凳子上坐。也許,在皇帝的意識裏,四平八穩地坐著更顯得出帝王的威嚴。


    “你來多久了?可聽說了什麽?”皇帝醒來的第二句話就是這樣沒頭沒尾的。


    禦墨怔愣了下,心想:莫非父皇剛才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不對啊,依著父皇剛才的反應,應當是剛剛醒來無疑,又怎能在之前聽得見外麵的動靜?


    事實上,皇帝擔心的事,根本就不是外麵來自百裏追日一行人的威脅。再說了,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外麵有哪些人正等著他出去澄清事實,又怎會擔心得起來?


    皇帝所煩惱的是魔煞神君。皇帝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被魔煞神君挾持著在雅間兒裏透過門簾子看到禦墨追問船家的一幕。為何他這一睜開眼,魔煞神君不見蹤影,身邊兒的人也便成了禦墨?禦墨這小子會不會懷疑什麽?


    禦墨哪會知道皇帝心中的百轉千回?他隻當自己的父皇是驚嚇過度,以至於還未曾完全回神。


    現在也等不及父皇慢慢回神,禦墨便問:“那魔煞神君如何進得了皇宮劫持父皇?莫非宮裏有內賊?”


    其實吧,禦墨口中的內賊,指的是船外百裏追日那夥人中的不良分子,並非在懷疑什麽。


    然而聽在皇帝耳中就大不一樣了。


    皇帝眼一瞪,滿臉肅然:“你此話何意!”


    原本隻是簡簡單單的問答,卻驚得父皇如此嚴陣以待,禦墨的眼中不由浮現一抹驚訝之色。


    “父皇莫急,兒臣隻想問詢,究竟那魔煞神君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宮?”禦墨輕擰著眉頭,望向皇帝時,他的眼神中充滿的探索的色彩。


    “你問朕,朕問誰去!”皇帝惱羞成怒,全然沒有之前的虛弱,表現得極為強勢。


    禦墨收回視線,眸光微動,隨後便陷入沉默。


    皇帝似乎覺察到自己的言語失態,試著緩和口氣自我解嘲:“朕還想問你,你如何救了朕的?那魔煞門的妖孽又何處去了?”


    禦墨簡單地將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隨後又將船外的局勢講與父皇聽。本以為父皇聽了會氣得衝出去力戰群雄,拿出帝王氣勢將外麵不安好心者全數鎮壓。卻不料,父皇的臉上竟顯出些許心虛的神色。


    “父皇,依您看,現下兒臣當如何應對?船外有相府三公子和鍾瑩瑩,更有二皇兄太子宮的得力二將孟達秦羽。您若不出麵澄清‘假皇帝’的訛傳,單憑兒臣一人之力怕是對付不了那些人。”禦墨並不顯得緊張,說話時似乎將自己置身事外一樣,純粹隻是在敘述事實,不參雜任何個人情緒。


    皇帝顯然感覺到了禦墨的心理變化,心中不覺有些慌亂。現在就隻有禦墨在他身側,倘若禦墨這小子撒手不管,他如何對付得了外麵的眾多人?


    “你不是會輕功?現在便帶朕回宮去。外麵那些亂臣賊子,待朕回宮後,再派兵剿滅即可。”皇帝道。


    禦墨挑眉,十分意外父皇會這樣說。


    停頓了小半會兒,禦墨道:“外麵那些人雖說這回做得過分了些,可往常都是忠義之臣,在朝裏也沒少立功。況且他們此番來逼,無非是想弄清父皇的‘真假’而已。父皇若現在便將他們歸於‘亂臣賊子’的行列,怕是對他們不公。”


    “胡扯!朕乃堂堂天子,豈能有假!休要再胡言亂語,護朕回宮!”皇帝一想到這漫無邊際的玉湖便忍不住一陣惡寒,又加之外麵還有無數雙質疑的眼睛盯著,便更覺此地不宜久留,恨不得插著翅膀飛走。


    禦墨見皇帝略顯浮躁,試著安撫了幾句,見沒有成效,便直接對其陳明利害:“父皇,隻憑我一人,無法越過百裏三公子和孟達秦羽的聯手攻擊。”


    “這麽說,你也準備讓朕出去跟那夥豺狼虎豹交涉?”皇帝的嗓音裏含著戾氣,帶著幾分危險的口吻。


    原本禦墨是真不準備讓皇帝出去麵對百裏追日一行人的。可現在,他見自家父皇如此排斥出去澄清事實,不由覺得納悶兒。說起來,父皇乃是天子,九五之尊,怎會忌憚於幾個臣下的威脅?即便父皇武功不濟,也斷然不會畏畏縮縮不是,隻憑他那一身帝王之氣不就可以喝退三五英雄?


    父皇在怕什麽?難道真給醜丫頭說中了?


    不,父皇就在眼前,他看得真真兒的,豈能有假?


    若無假,那……父皇又在心虛什麽?


    懷疑的種子漸漸在禦墨的心中生根發芽。


    “父皇,你若不出麵與之交涉,焉能看出他們是否有不軌之心?當下直接就將他們歸於豺狼虎豹之列,若成錯判,豈不損失了一群忠義護國的棟梁之才?依兒臣愚見,父皇還是船頭一站,讓謊言不攻自破。倘若到時他們還敢妄言,再判個謀逆之罪也不遲。”禦墨雖無意插手朝政,卻沒有泯滅一個皇室親王的良知,盡力要為國家多保留一個人才。


    皇帝一聽,怒火中燒:“你方才還言,對付不了那些人,現在便要將朕推出去迎敵?”


    一番話,說得禦墨好像不忠不孝一般。


    禦墨也不生氣,回道:“兒臣雖對付不了他們,但父皇一出去,至少能證實他們是否有異心。再者,還能拖延時間,讓他們不至於立即登船造次。”


    皇帝氣鼓鼓的不說話。禦墨在旁遊說了半天,仍無起效,但聽得船外有了議論聲。鍾瑩瑩似乎等不及要上船一探究竟了。


    “這個鍾進,朕早知他有反心!如今連他女兒都敢對朕叫囂,實在可惡!”皇帝心裏很不平衡,但罵過之後,問題不還是沒解決麽?


    禦墨見父皇似乎開始為眼下的處境而擔憂,便出聲道:“父皇盡可放心,兒臣隻需您出麵往船頭一站,待辨明船外之人的忠奸,兒臣定當以身護衛父皇出湖。”


    “既能保護朕全身而退,何不現在便走?”皇帝看來是鐵了心要離開,連“明辨忠奸”這等君王的本份也給丟在了一邊兒。


    殊不知,皇帝越是如此,禦墨便越是堅定地要將他拉出去見船外眾人。


    “父皇,若您出麵能夠不費功夫便能喝退他們,又何必兒臣再行下下之策?”禦墨向來覺得自己的耐心不錯,可這會兒也覺得耐心所剩無幾了。


    “下下之策?”位尊九五的人,享盡天下之福,當然畏懼生死。一聽到這“下下之策”幾個字,皇帝便滿臉警戒。


    禦墨趁勢道:“若能不動武解決此事那是最好。如若不行,兒臣便隻能帶著父皇跳湖,避過外麵眾人,遊上岸去。隻是這玉湖湖麵寬闊,水深似海,怕是有些危險。”


    什麽?跳湖遊上岸去?這就是禦墨的最後殺手鐧?


    皇帝抬眼,從小小的船窗望出去,但見湖麵一望無垠,不由一陣心驚。


    隨後,不等禦墨再言,皇帝徑直朝船頭而去。當然,他還是用餘光瞟到禦墨跟了上來,這才放心地大跨步走出去。


    “爾等不是要辨明真假?朕就站在這裏了,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朕是真還是假?”皇帝一站到船頭,沒同平常上朝那樣先用視線掃視一圈在場的臣子,而是站出來便扯開了喉嚨開吼。


    原本禦墨和皇帝都以為要經曆一場硬戰,卻不料皇帝剛站出來,吼聲剛過,站在另一艘船上的百裏追日一行人便立即跪地參拜。


    “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異口同聲,俯首垂眸,無比虔誠。就連之前還盛氣淩人的鍾瑩瑩,此刻也已經下馬參拜。


    禦墨眼神詭異地掃視全場眾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他心內不由估摸著:若百裏追日一幹人等果真有異心,現在父皇現身之時,不正是他們下手的好時機?要知道,現在父皇身邊兒就隻有他禦墨一人保護,若過了這個節骨眼兒,父皇身邊高手如雲,還如何能有機會讓他們下手?


    或許,現在隻剩下一種解釋了:百裏追日這夥人根本就沒有叛心,當真如他們自己之前所言,他們隻是來保護追查真相,確保真皇帝龍體無恙的。


    不光是禦墨能夠猜得出百裏追日這幹人等的忠心,其實以皇帝的頭腦也不可能蠢到猜不出來的地步。就不知,他為何明知對方沒有反心卻執意要治罪於他們?


    “爾等欺君犯上,罪大惡極,該當何罪!”皇帝見對方軟下陣來,便覺得對方被自己的威嚴給嚇退,遂不由得又翹起了高傲的尾巴,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事實上,無論是禦墨還是皇帝都不會知道,百裏追日一幹人等前來玉湖並非真要弑君,也並非真以為船艙內的人是假皇帝。這真真假假的戲碼,原就是演給禦墨看的。隻因禦墨太精明,所以百裏追日這夥人才會演得那般投入,完全融入了角色當中。


    很欣慰的是,在場眾多臣子聯手演繹的這出戲的確夠生動,簡直無可挑選,天衣無縫。被這出戲熏染之下,禦墨的心裏約莫有了那麽一點兒疑惑之處。相信,這一點點的疑惑很快就會成為泛濫的洪水蔓延開來,讓禦墨心中的懷疑逐漸擴大。


    更重要的是,這出戲會讓皇帝感到恐慌,讓他有種被人盯著背脊的感覺。這樣一來,皇帝在緊張之下,遲早自亂陣腳。


    當下皇帝的反應不正好印證了他們之前的預測麽?若非亂了陣腳,現在皇帝怎會愚蠢地怒喝出聲?倘若皇帝夠冷靜,他現在應該佯作無事,並與這湖上的眾人一笑而過,並表彰眾人為保君王的執著不懈。


    隻可惜,現在的皇帝完全被憤怒和慌亂占據了心神,已然視眾臣子為仇敵。


    禦墨見父皇的反應有些過激,輕聲提醒道:“父皇息怒,百裏三兄弟也是為了父皇的安危著想才執意要見父皇一麵。當下他們已然順從,證明他們還是忠心不二的。”


    “要你多嘴!”皇帝遷怒於禦墨,口氣很衝。說著,他又掃視對麵船上的百裏追日一幹人等,惡聲惡氣地道:“爾等現在還打算擋朕去路?”


    “臣等不敢!”以百裏追日為首的一眾人等恍然磕頭賠不是。


    皇帝冷哼一聲,轉過頭對禦墨道:“不是要護送朕回宮?”


    “百裏三兄弟忠心護主……”


    “送朕回宮一趟,能耽誤你多少時辰?”皇帝不等禦墨說完,便惱火地截斷了禦墨的話,並厲聲喝斥禦墨,非要讓禦墨獨自送他回宮。


    禦墨剛才暗中觀察一番下來,覺得百裏追日一行人真沒有謀害皇帝的意思,所以準備讓他們將皇帝護送回宮。至於說禦墨自己,他準備前去找二皇兄問個明白,現在心中尚有諸多疑問,怕是隻有二皇兄和那醜丫頭才能解釋得清楚。


    卻不想,皇帝壓根兒不理會百裏追日那一隊人馬,說什麽也要讓禦墨親自送他回宮。


    禦墨一千一萬個不想回宮,但現在也無濟於事,隻得硬著頭皮帶著父皇走了。


    湖麵上的幾方人馬並沒有因為皇帝的離開而離開,反倒是全部都愣在了當場。因為他們都從皇帝的表現看出了些許詭異,都急著將今日的一幕幕串聯起來,再綜合考量,試圖分析個結果出來。


    鍾瑩瑩走進百裏三兄弟,揚起愉快的笑容對百裏追日道:“百裏大哥認為,今日之事會如何收場?”


    百裏追日不言,微眯著眼凝著鍾瑩瑩。


    旁邊兒百裏追月和百裏追情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百裏追情繞過大哥,走到鍾瑩瑩麵前,盛情相邀:“鍾小姐若不介意,今日可去相府一坐。”


    眾人隻當百裏追情風流勁兒上來了,沒將他的邀約當回事。


    鍾瑩瑩卻笑臉吟吟,好不扭捏,一口應下:“反正最近我爹跟哥哥都不在,回家也無趣兒,索性去府上打擾幾日。不過要說好,我得住青青那房,她答應過我的。”


    “沒問題。”百裏追情笑道。


    鍾瑩瑩隨著相府三公子去相府“做客”,秦羽和孟達二將自然隻能帶著原本被鍾瑩瑩帶領過來的太子宮衛隊去找尋主子去了。今日這裏的一切,得詳細向主子稟報才行。


    ﹍﹍﹍﹍


    “去哪兒了?”


    青青剛出下山逍遙了一圈兒回來,正躲進師父的房裏換衣裳。哪曉得,她才剛褪下那身美美的紫色紗裙,背後就響起了某個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詢問聲。


    “你怎麽來了?”青青反射性地拿起剛剛褪下的衣裳遮蓋住重點部位,瞪大了眼睛,惶惶然地盯著正倚在那扇簡陋的木門門框上的禦軒。


    隻見得,他穿著青色圓領綢衫,慵懶地倚在門框,閑閑地打量這前方衣衫半褪的小妮子。嗯,很滿意自己看到的風景,不由心情大好,隻差沒有吹口哨慶祝了。


    “我怎麽不能來?你師父這房離我們那間又不遠,我一聽到動靜就來了。”說著,他又貪婪地往小妮子的胸前瞄了兩眼。


    “你看哪裏!”青青冷喝,本能地將衣料死命地壓在胸前,還下意識地低頭瞄了眼。過後她才懊惱地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春光外泄,充其量也就是露出了一小截滑嫩白皙的粉頸而已。她不遮還好,狠狠地用手蒙著胸前,這動作……額,太邪惡了!


    禦軒發現青青那一係列的小動作,不由喜上眉梢。


    “很好,就該有這樣強烈的防備心,不然被別人窺了去,我損失就大了。”他表示,很滿意她的反應。不過,很快他又下了但書:“在為夫麵前,你就沒必要這麽遮掩了。”


    “出去!”青青哪有心思跟禦軒鬼扯?當即催促他趕快閃出去。哼哼!等她拾掇整齊了,她再出去找他算賬!


    禦軒搖搖頭,無賴到了極點:“傻子才出去。”


    此刻的她,一身雍容,傾國傾城,舉手投足都讓人迷戀。尤其是他,根本難以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你不想變成傻子就趕緊滾出去!”她惱了,所以語氣不善。不過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隻有用這種凶惡的口氣才能掩飾住自己現在一臉的不自在。


    禦軒非但沒有滾出去,反而還步履緩緩地走了進來,勾起唇角,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發現他朝她走過來,青青不由自主對朝身後退去,直接退得抵到了牆角。


    禦軒乃是個天生的王者,渾身那威嚴霸道的氣勢仿佛具有無形的吸引力,能夠吸走周圍所有的氣流,讓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起來。


    青青仿佛看到頭上飛來了一片烏雲,遮住了她頭頂的所有光亮,直覺黑沉沉的天壓了下來,有種“壓抑”得透不過氣兒的感覺。後來,她才慢慢體會到,這種不同尋常的“壓抑”之感,事實上是一種另類的緊張所致。


    將她堵在牆角,他居高臨下地望向她,發現她局促不安的一雙纖手仍舊在胸前搗鼓。


    “愛妃這是誘惑為夫?”他的眼睛都放光了。果然呐,男人就是得寸進尺的動物,才不久剛得到了人家姑娘的一聲“喜歡”的肯定,現在就想攻城略池了?瞧瞧他,都摩拳擦掌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色膽包天了?”青青抬腳就想在某人重點部位踢上一腳,還好某人反應夠快躲過一劫。


    這小妮子可真狠!虧得他反應快。


    閃到一邊兒,禦軒像泄了氣的皮球,焉了。他什麽時候才能開葷啊,哎,路漫漫其修遠兮……


    遺憾地收起色膽,他沉聲,正色道:“適才你去哪兒了?”


    說起來,他就氣。原本他正和他在清潭邊兒的草地上切磋武藝,可她倒好,冷不丁兒地撿了漏,一溜煙跑了!這溜出去就是好幾個時辰,害得他在山上等得心急如焚,既不敢貿然下山,又不甘心在此苦等。


    下山吧,怕她回來找不到人,又怕她之後待在山上不下去,他就再難見到她;不下山吧,在這裏等著,一點兒音信兒都沒有,急得他心裏七上八下的,就怕她出去遇到危險。以為他當真不知道麽?她這趟出去,指定是找假皇帝去了!


    “出去溜達一圈兒,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她不甚在意地回道。


    他瞧著她身上還不及褪下來的那身紫衣,挑眉一問:“這衣裳我怎不見你穿過?”


    “憑什麽我的衣裳都得穿過你看過?”她嗤聲道。


    他加重了語氣:“那是當然!若不穿給我看,我如何知道這衣裳適不適合你?就像這件兒衣裳就太透了,隱約地都能看到裏麵了。”


    “什麽裏麵?”她低頭一瞅,這衣裳還好吧?並沒有很暴露的感覺,隻是稍微薄了點兒,遠看時可能有些透。不過以她的功力,也沒有人能有機會將她看仔細,她怕什麽怕?反正她就是喜歡這件兒,款式很好,荷葉邊兒,還鑲小珍珠的呢。


    他皺眉,有點兒不悅,這小妮子,難道不知道她那身體的曲線又多誘人麽?


    發現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猛瞧,她提高音量道:“你出去,我要更衣。”


    “不是喜歡這件兒?穿好了還更什麽更?”他更不高興了。她穿這件薄紗下山,讓別人飽眼福,卻回來換別人的衣裳堵他的眼?她是不是弄顛倒了?誰才是那個有權力對她一覽無遺的男人?


    她也蹙起了那雙秀氣的娥眉,對他諸多不滿:“我愛怎麽穿就怎麽穿,礙著你什麽事兒?”


    “當然礙著我了。”他這回決定好好地行使身為夫君的權力。說著便極速朝她湊了過來,頭一低,溫熱的唇便貼在了她的裸露的粉頸上。


    “你、你……”她大驚,這家夥,是不是越發放肆了?


    之後,他的嘴上移,往她的耳垂而去。


    她雙手齊上陣,欲推開他,卻不料手一從胸前挪開,那傲人的胸部曲線正好映入他的眼簾。頓時,她心裏一緊,心跳“噌噌”地上升,不知開擋自己,還是該推開他。


    這小妮子,終於還是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他還當她一直都是得理不饒人的強勢樣呢。原來她還是對他有所忌憚的,隻是程度不算太深,不過他也滿意了,知道往後該怎樣製服這個小妮子了。


    “青青,其實你並不排斥我接近。”他輕聲在她耳邊呢喃,想要讓她開竅。這小妮子橫豎就是不讓他親近,這可不是好現象。


    聽到的話,她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而後本能地推開他,嬌嗔道:“你壞透了,又吃我豆腐!”


    算起來,這幾日她好像被他揩油好幾次了。額,她什麽時候變遲鈍了?居然屢屢讓他得逞。還是說,他的話真沒錯?她真不排斥他接近?想到這裏,她的臉又禁不住成了煮熟的蝦子,紅得透透的。


    “那是因為你的豆腐好吃。不然別的豆腐,送給我吃,我也不遲。”他的嘴可是很叼的。


    她扯了扯嘴,翻了翻白眼:“這麽說,我還得感到榮幸?”


    瞧他那樣兒,就差屁股後麵沒翹起高傲的尾巴了。


    “那倒不必,你隻要喜歡就好。”他樂得屁顛顛的。


    她失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真被他打敗了。


    兩人抬著杠,氣氛越發地輕鬆,相處也變得漸漸的自然起來。不知何時,他將她擁在了懷中,沒有使壞,隻是單純地擁著她。


    她試著掙紮了一下,沒掙開。見他規規矩矩地,沒有什麽不軌的動作,她也就不再掙紮了。她不由在心中自笑:何時他和她熟稔到這種程度了?分不清界限在何時,但兩人間的相處的確是悄無聲息地有了質的變化。


    “喂,我說你為什麽看上我?”她始終不明白。


    他眸光微斂,很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卻半晌答不上來。不是因為沒有答案,世上沒有無緣無故愛,他對她自然也是。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縱然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索性沉默吧,至少保持一份神秘感,留給小妮子天馬行空地慢慢想象。


    “你真不會娶別的妃子,侍妾?”她又問。不是吃醋,她保證,絕對不是,隻是表示嚴重的懷疑。


    他寵溺地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就你一個我都應付不過來,怎麽了得?”


    “哼!信你才怪。”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她不否認,的確還真是有那麽一點點甜。這份甜蜜維持了許久,她那雙晶瑩的眸子裏卻突然映上了黯淡的色彩。而後,她喃喃歎息:“你信白頭偕老?”


    “當然信!如何不信?”他覺得她語氣有異,不由鬆開了她,抬起她的小臉兒,讓她正視他。


    她有些動容,但眼中還是不合時宜地閃出了別樣的色彩,但被她隱藏回去,轉而語態輕鬆地玩笑道:“嗬嗬嗬……相信就相信,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他望了她好半晌,約莫覺得她心裏有事兒,但沒有深究。因為他知道她的脾性,即便他這會兒問,她也斷然不會說。既如此,他何必煞風景地打破現在的美好相處?


    “青青……”他柔柔地喚道。


    “嗯?”她的眼神有些朦朧。


    他用手輕輕地在她頭上溫柔地撫了撫,動情地對她道:“不管怎樣,你要相信,我們會幸福。”


    她的心裏仿若流過一汪甘泉,美滋滋兒的。


    “是麽?這算你的誓言麽?”她依舊調皮地用玩笑的口吻掩飾此刻自己的內心。


    他另一隻手稍稍加重了力道,在她腰間攏了攏,介意強調自己的認真。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多麽希望,這一刻變作永恒。永遠這麽擁著她,將她捧在手心兒裏疼著。現在的他和她,也算是兩情相悅了,唯一還橫在他們之間的阻礙便是百裏一族的那個難解的宿命。對了,想到這裏,禦軒突然心裏一疼。


    “對了,這兩日應該沒有不適了?”他忐忑地問道。


    青青趁他不注意,從他懷中滑了出來,幾步衝到屋內正中央的那個蒲團前,彎身坐了下去。


    盤腿坐穩之後,她才微微地搖了搖頭:“沒事兒,這不都好好的麽?”


    他比她著急,趕緊又輕斥:“身子本就尚未痊愈,你還敢亂跑!若是出事了,如何了得?”


    “嘿嘿……”她賠笑,想要蒙混過去。


    這小妮子,就知道蒙他!禦軒這回可不準備讓她給糊弄過去。


    “你還沒告訴我,之前去哪裏了?找‘他’去了?”禦軒口中的那個“他”指的就是皇帝。


    青青點頭如搗蒜,一下來了勁兒:“你是不知道,今兒他可畏縮了,躲在船艙裏不出來,愣是讓禦墨出來頂著,笑死我了。”


    搞了半天,今兒在玉湖之上觀戰,順便推波助瀾的紫衣女子,當真就是青青。這小妮子果然是閑不住,還專門跑去看熱鬧。


    禦軒聽著,不由將一雙劍眉越皺越緊。聽小妮子這麽一描述,他能夠想象,假皇帝果真被逼急了。俗話說,狗急跳牆,接下來怕是得硬碰硬了。幸虧今日假皇帝勢力不足,不然這小妮子怎能全身而退!


    “以後不準你私自行動。”禦軒警告。


    青青扁扁嘴:“剛才還覺得你挺溫柔的,一下子又變回來了,冰塊臉能嚇死個人。”


    “能嚇著你?”他表示強烈的懷疑。若真是能夠嚇著她,能夠鎮得住她,那倒好了。


    她咧嘴一笑,鬼靈精眨巴眨巴雙眼:“當然……嚇不著!”


    “你個小妮子。”他無可奈何,寵溺地捏了捏她可愛的鼻頭。


    青青皺皺鼻頭,撅撅嘴:“我們是不是太快了點兒?”


    “想不想再快一點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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