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羅素姑姑也剛好從外邊回院子裏,這涼暖的婚事還未告知榮華夫人,便聽得紫衫丫頭這麽毛毛躁躁地跑進來,便職責了她幾番,


    “你這丫頭,怎是忘了規矩,毛躁勁兒又是犯了,別與綠舞丫頭一樣了!”紫衫聽了,趕緊點點頭稱是。


    榮華夫人心裏卻是訝異了一下,明日便是年三十了,這玉鳴國人在這兒做什麽?不去他們家裏過年跑大蒼國來,還是到連府裏來,是所為何事?皇兄知曉玉鳴國人在帝京麽?這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還說是這大蒼國將軍不收禮,暗處與玉鳴國勾結!


    “羅素,紫衫,隨我前去看看。”這事情可不能耽誤了。


    紫衫也知道,這事情馬虎不得,趕緊上前扶著榮華,一同前去前院。


    當榮華夫人到了前院前廳時,連嘯龍已經是來了,身邊還跟著個白梨,此刻玉鳴國國人與連嘯龍還有白梨之間有種奇怪的氛圍,榮華夫人去的時候,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這幾位是…?”榮華看了一眼麵色有些凝重的連嘯龍還有表情驚訝的白梨,皺了皺眉,便是詢問來人,她本是大蒼國長公主,是以這般問,也沒有失了禮數。


    “見過夫人,我們是玉鳴國的使臣,奉了皇上命,在外尋找當年失蹤了的二公主殿下,收到消息,連府裏正有我們失蹤的二公主之女,是以我等便來府上尋人了,時間緊急,還未和大蒼國皇上通報,便是來了。”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起來穩沉不已,說話的時候,自有一股多年浸淫官場的淡定自若。


    榮華聽了,眼神一閃,她自是知道,他們所說的二公主是誰,是挽雲苑裏的曾經的女主人,雲煙,全名,玉雲顏,她自然也是知道,二公主之女是誰,可不是那即將就要嫁出連府的暖姐兒!


    一旁的羅素姑姑一聽這使臣的話,心裏也是一動,當年的事,是她與夫人一手促成,她豈不會不知這二公主是誰?!


    “這連府從未有有過什麽二公主,你們怕是弄錯了!”連嘯龍很是莫名,伸手攬住了白梨,梨兒本不應來,她好奇,便讓她跟著來了,怎知這玉鳴國人一見她,就是下跪在地,喊著公主殿下,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的知道,梨兒是誰,是他在邊疆遇到的獵戶的女兒,不是什麽公主。


    榮華一聽連嘯龍的話,心裏一鬆,他至今還是不知道當年之事,將當年與玉雲顏來府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白梨也是不解,她不是什麽公主,自小生活在山上,母親是山村下的村婦,死的早,與父親一直過著打獵的生活。


    “將軍,我等不會弄錯。”那說話的頭兒此刻心裏也有些混亂,昨日晚上收到線人來報,說那公主之女在府上,年紀隻有十四,是府裏一個安插在裏麵的細作無意間抱來的,可如今見到的這生的與當年公主一模一樣的女人是怎麽回事?


    想了想,便說,“方才誤認這位夫人為公主,在下失禮了,實在是因為這位夫人生的極似當年公主。”


    此話一出,連嘯龍渾身一震,白梨生的像誰,他比誰都清楚!白梨正是因為生的像極了雲煙,他才會娶她回來,從邊關將她一路帶回來。


    如今聽這使臣一說,雲煙,莫不是就是這玉鳴國二公主?


    連嘯龍的腦子有些亂,依稀記得當時回府後,喝醉了,醒來府裏忽然多了這麽一位小妾,榮華告訴她是他喝醉想要了這女子,便納作妾侍了。後來見雲煙生的清麗又聰慧,才…。才會有後來不堪的一切。


    榮華夫人心裏也是一驚!她上前一步,望了一眼連嘯龍,現在他的身軀僵硬如鐵,麵色也有些不鬱,希望這使臣別再多說了什麽,將前事戳洞抖出來。


    殊不知這使臣說的話,早已引起連嘯龍的疑心。


    “可否告知,你等是如何得知將軍府有將軍之女的?這公主之女,有是誰?”榮華直接問那使臣。


    “是府裏叫連夢如的小姐,乃是我玉鳴國所尋之人。”這使臣向著榮華夫人鞠了一躬,如是說道。


    如姐兒?這如姐兒怎的和玉雲顏之女扯到一塊兒?若真是來尋玉雲顏的女兒,也應是尋涼暖那小蹄子啊!


    榮華心裏思索著這一切,卻並不打算和盤托出,而是準備順著他們說,若是尋到涼暖身上,當年事,將軍必是會沉思而追查。


    “夫人,可否讓我等見見公主的女兒,見過信物後,我等便會啟稟大蒼國皇上,將小公主帶回玉鳴國。”


    連嘯龍皺眉,方才還含著梨兒小公主殿下,說像極了公主,此刻怎的說如兒是公主之女?若說這少女年紀,又生的像公主,也該是雲煙的女兒才是,不是如兒啊!這使臣究竟是要找誰?!還是先看看再說,若這雲煙當年真是公主,那他不可能就如此草率地納了她做小妾,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白梨抱住了連嘯龍的手臂,搖了一搖,表示其疑惑,連嘯龍對她勉強笑了笑,示意其別說話,這種場合,原本不應該帶著白梨出來的。


    “若是如兒不是你等所尋之人,該作何?”連嘯龍問,語氣依舊有些許不悅。


    “我等自是向將軍賠這貿然而來的罪,以及方才認錯人的罪過。”那人依舊回答得不卑不吭。


    “那就去楊柳院瞧瞧吧!”榮華夫人身子往旁邊一側,就是對那三個使臣如此說道。


    連嘯龍走在前邊,榮華走在其旁,原本就不應該來的白梨在後,使臣們在白梨一側。


    那年紀稍大的使臣走著時,還時不時朝白梨看去,看得白梨心裏也是煩躁,有什麽像被棉絮包著一樣,有什麽將呼之欲出一般。


    ……


    挽雲苑的萬事通小玉從院子外回來,見涼暖站在院子裏的枯樹旁,身上披風也沒披著,似乎在沉思,便趕緊往裏拿了披風給涼暖披上,邊披著,邊還說,


    “小姐,你可是不知道,方才我聽前院的丫頭們說,府裏來了玉鳴國的使臣,也不知是幹啥來的。”


    涼暖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小玉的話,手裏捏著的依舊是那假玉戒,昨夜一夜沒怎麽好眠,就是想著這玉戒一事。


    “小玉,收拾一番,與我去楊柳院裏看看四姨娘,四姨娘的臉壞了,我還從未前去探望呢!”


    涼暖將手中玉戒一握,今兒就將這假玉給換回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總覺得,這事情拖不得,被那柳氏使計差點將那白梨推倒,已是個大錯,那柳氏估計是想好的,若是她真的將白梨推倒了,她既可以獲得玉戒,又可以將她狠狠借白梨之手修理一頓,若她沒把白梨推倒,也不過是損失一個貼身婢子的事情,這柳氏果真是狠毒的心。


    毀她容,算是便宜她了,應該將她挫骨揚灰,扔進妓院裏被千人騎萬人枕,方能解恨!


    另一邊,連嘯龍與榮華夫人已經帶著玉鳴國使臣到了這楊柳院,而柳氏知曉今日會有使臣來,早已讓連夢如好好打扮一番,穿上新作的棉衣襖子,臉上也驚心打扮了一番,頭上佩戴的簪子步搖的都是柳氏給她精心挑選的,畢竟若是此次一躍成鳳,今後地位大不相同,她也不必再做那細作之事,勞苦勞心。


    連夢如得知自己是公主之女後,渾身上下都是變了,她自然知道此刻柳氏這麽做為何,恐怕今日會有大事,她心中也有期待,不禁受著柳氏給她的打扮,自己私下裏也塗了些從巧齋裏頭取來的香蜜在身上。


    “夫人,將軍和榮華夫人來院子裏了!”婆子前來告知,柳氏點了點頭,便與連夢如一同出去迎接。


    這白梨見到柳氏是不高興的,連嘯龍自然也是不悅,當初的扶風美人如今在他心裏是蛇蠍女子,自然,這柳氏原本就是一個蛇蠍女子,是這連嘯龍被豬油蒙蔽了心才會覺得她以前是個扶風美人。


    “賤妾見過將軍,見過夫人。”柳氏嫋嫋福身,連夢如在她旁邊跟著福了福身子。


    那使臣見連夢如一路都低著頭,心裏好奇著這真正的公主之女究竟是生的什麽樣,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宜開口,這是將軍府,不是他家後院。


    “柳氏,如兒究竟是誰的孩子?!”連嘯龍的聲音冷冷的,讓人聽著寒意森森。


    柳氏早已料到連嘯龍會如此這般問,聽得他這般說,重重一聲便是跪下來,連夢如機靈地也跟著跪下。


    “將軍,賤妾,賤妾知道錯了。”聽這聲音,還真的以為是柳氏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心裏慌亂著,殊不知她這都是佯裝的,就連連夢如都以為她真的是害怕才如此,“如姐兒,不是賤妾親生!”


    這話一出,令人當頭一棒!


    那使臣也不說話,就等著這小妾自己一一道來。


    “當年賤妾生下如兒沒多久,如兒便染了風寒夭折了,賤妾心裏難受痛苦,恰恰出外的婆子在府外見到一個女人,快死了,手裏抱著一個女嬰,便上前詢問,那女人告訴婆子,她是玉鳴國公主,孩子是公主之女,卻讓婆子不到適當時機不可告訴人以免有心之人知道將孩子殺害。


    賤妾院裏的婆子想著賤妾正好沒了如兒,就將那孩子抱了回來,而賤妾見那孩子生的可愛,又與如兒差不多大,就幹脆將那孩子當做如兒養了,這事,賤妾一直不敢告訴將軍。”


    柳氏神色悲戚,某種含水地將這事從頭娓娓道來,連嘯龍越聽是眉頭皺的越緊,而榮華夫人越聽則是越加佩服這柳氏的膽量,連這公主之女都敢冒充!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這事情!讓羅素派人去查這柳氏身份,查回來依舊是與當年所知的一樣,舞伶出身,其他再也沒查出什麽了。


    如今見她如此膽量氣魄,還敢冒充公主之女,還編得如此讓人信服,不得不讓人讚歎!


    但她卻不打算戳破柳氏,戳破這事,對她來說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就讓這柳氏得逞一回,諒她也興不出什麽大風浪。


    “這是如兒從小佩戴的玉戒,前些天,娘告訴我了。”連夢如見柳氏說完了,便將脖子裏的玉戒逃出來給他們看,聲音嬌脆可人。


    那些使臣終於見到連夢如抬起臉來,但看到那張臉,卻是失望了一下,這臉比起當年公主的清麗多姿來,差了許多,雖也柔美,但氣韻上,總是差了一點,想到這裏,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與公主生的同樣美麗,但也缺少點韻味,膚色,看起來也是黑了些的白梨。


    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公主生的孩子,竟是生的這般,究竟是比不上她母親啊!


    那使臣的頭頭,當年是玉鳴國二公主的貼身侍衛,自是最了解那二公主的。


    她向前接過那玉戒,仔細看了看,看到裏麵的一道劃痕時,便確定了,這便是當年屬於公主的那枚玉戒,裏麵有一道非常細微的小劃痕,在內圈裏,若是不仔細看或是從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看來,這女人,就是這細作說得並不假。


    “屬下見過小公主,請小公主擇日便隨屬下回玉鳴國,接受皇上冊封。”那人跪下,聲音恭敬。


    連夢如朝柳氏看了看,又朝連嘯龍看了看,並沒有馬上作答。


    “如兒,既如此,你便隨他回你真正的家吧。”事到如今,連嘯龍能說什麽話?!這柳氏當初所做也是情有可原。


    何況一個戰場上的漢子,對這種事,沒女人上心,既然事情擺到他眼前,那便隻能如此。


    連嘯龍身邊的白梨卻眯起了眼,看著連夢如從脖子上解下來的玉戒,卻是記起了那一日她差點摔倒之時,柳氏遞還給連涼暖的那枚玉戒,豈不是和現在這一枚給玉鳴國使臣看的是一樣的?


    白梨朝前踏了一步,到嘴邊的疑惑卻是又收了回去。


    這事與她有何關係?這玉戒無論在哪裏,也不會是她的,她與連哥在一起許久,若為榮華富貴上前說這玉戒是她的,連哥恐怕也是不信的,雖然這使臣一見到她便喊自己為公主。


    等等……


    白梨忽然腦子一驚,她與連涼暖生的一樣,而她又有一枚與這玉戒一樣的玉戒,這使臣喊自己為公主,若見了連涼暖,豈不是一樣的反應?!


    白梨又將這前後事情連起來,這二公主是許多年前失蹤的,連涼暖又有那玉戒,生的又與公主一樣,看來,連涼暖的生母,便是真正的公主,那眼前這柳氏所說一切,皆是假的了!


    柳氏仿佛察覺到白梨的目光,仿若不經意地朝她看去,心裏卻是不怕的,她的說辭完美無缺,何況如姐兒此時手裏有信物,若是白梨將那日她遞給暖姐兒的玉戒一事說出,就算對峙,那暖姐兒的玉戒也是假的!


    而她不知的是,使臣見過玉鳴國二公主,曾是她的貼身侍衛,方才因他錯喊白梨為公主一事,這白梨心中早已猜測到八九分,也因那使臣誤認,連嘯龍心裏都是有了疑慮。


    柳氏隻知道,那白梨就算她生的和雲煙那賤人一樣又如何,這這白梨生的還和那賤人一樣呢!誰手持信物,誰便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女!


    白梨與柳氏眼神對上的一瞬間,便是看出了柳氏眼裏的無謂,怕是她此刻說了什麽,她都有辦法應付吧,到時自己吃力不討好,這事,還是不說為好。


    “爹爹~”連夢如聽了連嘯龍的話,忽的聲音有些傷感。


    雖然平日裏也沒多少情分,一年裏也就在連嘯龍來楊柳院時才得見幾回,但真要走時,還是生出些許不舍。


    “連將軍,既小公主已是找到,那我等便會上告大蒼國皇帝陛下,感謝大蒼國,感謝連將軍養育小公主多年,玉鳴國謹記在心。”那使臣向連嘯龍行了個他們國家的禮,“現下,我等先帶小公主回驛館裏,那裏有我們帶著的玉鳴國嬤嬤,照料小公主,明日也好與我等一同前去謝過大蒼國皇帝陛下。”


    “嗯。”連嘯龍點了點頭,心裏卻一直記著那使臣所說公主與白梨生的一樣的話,若真是如此,那涼暖那孽種,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女啊!


    猶豫了半響,不知該說不該說出,因為涼暖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個恥辱。


    另一邊連夢如與柳氏便被人扶了起來,這母女心中皆是竊喜萬分,一個是知情的竊喜,一個是不知情的竊喜。


    當涼暖來到楊柳院外麵的時候,才發現院門大開著,難道不止她一人拜訪這楊柳院?


    “小姐,這院門怎麽敞開著啊?”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涼暖進去後走了幾步路,就瞧見那裏站了不少人,連榮華夫人與連嘯龍都在那裏站著,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柳氏與連夢如才從地上站起來。


    發生什麽事兒了?


    涼暖為謹慎起見,便頓了一頓,恰逢那使臣轉過身子準備出去,一抬頭便是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涼暖,腳步即刻就是一頓!


    她站在還未融化盡的雪地裏,後麵映襯著的是枯樹殘枝,穿著一身素白衣服,淡定素雅地站在那裏,卻又透出清麗風華與蕙質,


    簡直與當年的二公主生的一模一樣!


    “這位是……?”這使臣的語氣簡直是有些不可置信了,任誰一天見到兩個與二公主如此相似的人都不會淡定,何況眼前這個連氣韻都是像極了,即使知道如今已是找到了真正的公主的女兒,但看見這麽個相似的人,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是誰!?


    榮華夫人見這使臣分外吃驚的模樣,心裏想著此人定是見過玉雲顏的,否則她開始去前院大廳時,氛圍不會那般怪異,此刻她見到暖姐兒,怕是又是一驚。


    可誰會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女呢?!


    恐怕那柳氏是知道的,然後便是她知道了。


    榮華不知的是,白梨也從中猜測到了。


    “這是院裏已故的六妹妹生的暖姐兒。”榮華自當是介紹涼暖,榮華身側的連嘯龍見到涼暖站在未化開的雪地裏,心中一抹如當年那般的漣漪泛開。


    不可否認,太像了,像極了當年的她。


    那使臣聽了,竟是朝涼暖不自禁地行了個禮。


    站在不遠處的涼暖見到這架勢,也是有些不解,那男人是誰?為何要向他行禮?


    不作他想,涼暖便走了過去,對著連嘯龍與榮華夫人福了福身子,便說,


    “今日涼暖是來此看望四姨娘的,不曾想夫人和老爺也在。”還看見了那白梨,究竟今日是什麽日子?!


    看到這白梨心裏還是不適,這就好比見到一個曬黑了的她站在前邊一樣。


    “暖姐兒可真是好心,沒事兒,四姨娘都好著呢,臉也快好了。”柳氏上前,笑得溫柔和藹可親,摸了摸自己如今根本沒有以往柔滑的臉,卻是如此說來。


    涼暖自是聽出這話裏的意思,隻一笑,道“那就好,涼暖還擔心四姨娘的臉至今還未好呢!”


    這邊涼暖與柳氏兩人之間在寒暄,那邊那使臣一直暗裏觀察著涼暖,還有涼暖身邊小玉,卻是將眼睛看向了連夢如,她看著連夢如手裏的那枚玉戒,眼熟的緊,這不就是小姐手裏那塊玉戒麽,怎的九小姐也有?!


    想罷就拉了拉涼暖的衣袖,小聲說到,“小姐,九小姐手上的玉戒,怎和小姐的那枚如此相像?”


    小玉向來在挽雲苑裏自由慣了,根本沒想太多就這麽說了,盡管是小聲開口,但是在這府裏一家之主,一家之母麵前說這些,依舊是沒了教養。


    榮華皺了皺眉,身邊的羅素姑姑剛要職責,卻聽那使臣朝前踏了一步,他乃習武之人,自是將小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頗為激動地開口,


    “暖小姐也有一枚玉戒?”這使臣不禁心中暗暗想,莫非當年公主先後生下兩個孩子?這暖小姐看起來比如小姐大了些。


    此時涼暖還不知道什麽公主信物的東西,隻知道,那連夢如手裏的玉戒,定是原來那枚從娘寶貝的桌門下找到玉戒。


    她不知如何稱呼眼前的這個中年而樣貌氣度皆是有種穩沉的男人,便隻這樣回了,“涼暖手裏頭的確是有一枚玉戒,不知大人如此問是何意?”看連嘯龍和榮華都來了,喊大人總是沒錯的。


    “可否讓在下一看?”那使臣眼神一亮,明顯的興趣濃厚。


    後麵的連嘯龍卻是眼神一緊,腦子裏忽然什麽一閃而逝,這瞬間頭痛欲裂,身子都是繃緊了,身邊的白梨感受到了連嘯龍的身子的緊繃感,見他神情陰沉,便也不敢說什麽。


    涼暖一笑,取出袖中那假玉戒,既然是假的,也沒什麽不敢見人了,她早就知道是假的。


    果真,那使臣仔細看了看,便可惜地搖了搖頭,看了眼前這女子如那將軍的小妾一樣,也是一個與公主相像的人罷了,不禁感慨,世間這生的相似的人,真是太多了。


    使臣笑笑,又將那假玉戒還給了涼暖。


    轉頭卻對連夢如道,“小公主,這邊請。”


    小公主?


    涼暖側開身子,讓連夢如與那男人走過去,連夢如何時變成了小公主?!那這柳氏,是什麽?


    “等等~”連嘯龍終是因涼暖這麵容,而決定問出心中疑惑,


    那使臣見連嘯龍喊住他,便停下來轉過身恭敬問道,“連將軍,還有何事?”


    “你方才說,白梨生的極似那二公主?”他方才又這般對那丫頭,定是不會錯了。


    “的確,白夫人,以及暖小姐,都是極像二公主的,若沒有玉戒,我等真的以為白夫人或是暖小姐才是公主所生了!”畢竟白梨和涼暖年紀都不大。


    “我曾經有位夫人,便是涼暖的娘親,涼暖生的與她極像。”連嘯龍聲音有些低,那段往事對他來說,是一件恥辱的事,但他今日終究是說出了。


    榮華夫人見連嘯龍這般說,心中便大叫不好!若說出那雲煙就是玉雲顏之事,那當年她騙他說玉雲顏隻是他酒醉強要的人,豈不是就穿幫了?!


    榮華夫人此刻心慌不已,一旁的羅素姑姑也替榮華憂心。


    “哦?”那使臣看了一眼身後的柳氏,這相似之人,不會世上真那麽巧,有這麽多吧,還一同出現在了將軍府!“那可否讓我等知道,那夫人名喚……?”


    “雲煙。”連嘯龍脫口而出那曾經刻骨銘心而讓他心痛至極的名字,說出來的一瞬,卻頓覺心裏一鬆。


    雲煙!


    那使臣心裏一喜!


    “二公主閨名玉雲顏,雲煙,可不就是雲顏,這是公主的出門在外的化名!”那使臣激動不已,畢竟曾是自己的主子,心裏還是有感情的,這麽說來,這暖小姐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女?!那這玉戒……


    不等使臣再多說什麽,連嘯龍卻是被深深一擊,公主!雲煙竟是公主?!當年榮華說那是他喝醉強要的一個新丫頭!若是公主,她為何不說?!若是公主,她怎會來連府做丫頭?!若是公主,又怎麽會如今這般田地?!


    “聞人煙芸!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嘯龍當場就是發怒,聲音高了幾個度,就是吼出聲來,將那使臣以及一眾人皆是一驚!


    榮華夫人,便是那聞人煙芸心中更是驚懼!將軍時回憶起什麽了?還是開始懷疑當年了!


    “我……”榮華夫人還未開口,連嘯龍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將她狠狠拍在地上,頓時榮華夫人頭上的簪子掉了,胭脂化了,高貴之氣蕩然無存,隻剩下濃濃狼狽與悲涼。


    連嘯龍前幾日怒打柳氏,沒想到今日便在楊柳院怒打榮華!


    “玉戒之事暫且不提,你說那二公主就雲煙,還生的與我那六夫人一樣,那涼暖為她所生,她為公主之女,確實是真真切切,不會有假!”連嘯龍還算清醒,知道那使臣要問什麽,一句話就是確定了才來這裏的涼暖身份。


    而一邊的涼暖根本不知道,今日自己前來,會一下子知曉那麽多,也根本不知道,府裏一向雍容華貴的榮華夫人竟是會在她麵前,以及這麽多人麵前如此狼狽不堪!


    而一邊的柳氏與連夢如更是癱倒在地,眸中是深深的不信!


    柳氏不可置信地看著事情發展奧如今這般地步,她千算萬算,忍下涼暖的毀容之苦,忍下白梨誣賴之罪,得到的卻是現在這個結果麽!算計那麽多,竟依舊是為她人做了嫁衣!


    而一邊的連夢如更是被深深打擊了一番,眸中更是那種希望過後卻又重重被打擊的神色!


    前幾日,娘還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她是公主之後,身份高貴,今日卻忽然發生這一切?她不信!她不信!她已經擺脫庶女什麽了啊!是高貴的公主之女!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連夢如一下站起來,在眾人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便是忽然瘋了,嘴裏一直念叨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柳氏見自己女兒變成如此,也不管這裏的一切了,就朝連夢如撲去,拉住她不斷扯自己頭發的手,忽的便哭出聲來,


    “女兒啊!是娘的錯!……”柳氏放聲大哭,像是要哭出她這一生所有的悲哀與蒼涼一般!


    然這裏的人,此刻注意力不會再放到那柳氏身上,使臣本就知道,柳氏為玉鳴國安插在這裏的細作,已經二十多年,今日這一切,既然將軍說的沒錯,二公主當年真的便是府裏的夫人,那暖小姐,就一定是公主的女兒!而那莫鶯,定是從玉鳴國人那裏聽到了什麽風聲,才偷梁換柱換了這暖小姐的玉戒,來冒認公主之女了,將來玉鳴國定是會賞賜這女人,那她便可鹹魚翻身了!


    那使臣是曾經公主親信,他要找的,隻有真正的公主女兒,才不會管其他!如今找到便是好!


    “小公主,奴才是二公主曾經的侍衛。”使臣對著涼暖深深鞠躬,表達自己的敬意。


    而涼暖也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她一下子就從小庶女,變成了公主之後?不過按照這裏的製度,公主嫁給將軍做了妾侍,除去公主之女的光輝,她依舊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


    涼暖不知要做何反應,隻皺眉,低下頭走過去將連眉霜緊緊攥著的玉戒拿了回來,那是她娘留給她的東西。


    而那邊連嘯龍正滿腔怒火,怒斥榮華夫人,隻聽榮華夫人道,


    “將軍,我二十多年來對你始終如一日,難道終究是比不過那個賤女人麽?!我和她就從身份,同樣是公主,同樣為嫡公主,我不明白,我究竟差在哪裏?!”


    榮華夫人這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像是擠壓了半輩子一樣的吼出來。


    那使臣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為外人道,為家事,雖與公主也有些關係,便行了禮,從院裏出來了,而涼暖也被使臣一起請了出來,


    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連嘯龍盛怒的臉,以及榮華夫人悲憤的臉,還看了看白梨害怕的臉,忽然覺得,這大宅院,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滾!統統都給我滾!”連嘯龍一陣怒吼!白梨趕緊神情慌亂地跑出了楊柳院,柳氏也趕緊停止了哭泣,拖著連夢如一下從楊柳院裏跑出來。


    一群下人婢子也是跟著跑了出來。


    院門被重重關上,裏麵隻剩下榮華夫人與連嘯龍。


    使臣說要帶著涼暖去驛站,擇日便回玉鳴國,被涼暖拒絕了,她還要在這裏知道娘親曾經的一切,何況,她回了玉鳴國能做什麽呢?即使被冊封了小公主,那邊鎖在了深宮,將來什麽也是不自由,比在這裏還不自由,去哪裏既然都一樣,她,不想費那麽多氣力跑到玉鳴國再去受罪。


    那使臣見說不動涼暖,便出了連府,先給小公主幾日時間再說,他還有別的事在身。


    於是,這楊柳院外,便候著一群人,等著裏麵的人出來。


    小玉也是心情緊張,為她家小姐緊張,也為夫人緊張。


    ……


    時間過得很慢,真的很慢,外麵等得人覺得等了好久,這裏麵的人怎麽還沒出來?


    天都快黑了,裏麵又半點聲音都沒有,夫人與將軍,究竟是怎麽樣了?!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連嘯龍從裏麵出來,麵容卻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眼角原本的細紋也深厚了不少,白梨小聲叫了一聲,捂住了嘴。


    連嘯龍深深看了一眼涼暖,便踉蹌著走了,眾人紛紛讓開了道。


    此時,被關在挽雲苑後麵的屋子裏的白發男子,忽的睜開了眸子,摸了摸自己的心,一陣緊縮深痛,看來,他的好大哥,被深深打擊了一次,痛徹心扉啊!


    他雖一樣痛,嘴角卻勾起不羈與邪氣,在這荒蕪的小屋裏,顯得尤為詭異。


    楊柳院外的羅素姑姑見將軍走了,趕緊跑進了楊柳院,見自家夫人臉色蒼白,滿麵淚水地跪坐在那裏,便是一陣心疼,將榮華的頭抱進了懷裏,任由榮華抽泣出聲。


    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人知道,那究竟是怎麽回事,隻知道事過不到一個時辰,連嘯龍便宣布已故雲氏為平妻,與聞人煙芸相同地位!


    若不是聞人煙芸的身份,當年的聖旨,連嘯龍根本會直接休妻!但她牽扯太多,他隻能這樣去彌補當年過錯。


    涼暖一下從小庶女,變作了嫡小姐,還是玉鳴國二公主之女,身份一下是大轉變,令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除了幾個知情的人知道,沒人知道,這是為何有這麽大的轉變!


    榮華夫人請的媒婆當日又上門一次,詢問涼暖何時入那公子家,卻是被人轟了出去!


    如今,涼暖怎會去做那妾?!


    ……


    傍晚時分,連嘯龍叫齊了所有人,原本想讓涼暖搬出挽雲苑,住到更好的地方去,卻不被涼暖拒絕了,那便算了。


    連嘯龍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今後涼暖為府中最高貴的將軍之女,嫡小姐,今後再有人詆毀,直接逐出將軍府!


    “涼暖,以前是爹對不起你,今後定當補償。”華園裏頭,隻有連嘯龍和涼暖,他想拉涼暖的手,卻被涼暖避了開來,心裏失落了一下,如今顯得蒼老的臉上又強撐起一抹笑,當年事,是他被那聞人煙芸蒙騙了!但終究是他的錯!她這樣是對的!


    以前一直以為涼暖是個孽種,如今才知道,那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女兒!


    當年自己在玉鳴國與大蒼國國界處守關時,遭小人暗算,逃亡進了玉鳴國,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春天,他倒在一個桃花莊裏,遇到了正逃出宮遊玩的雲顏。


    他如今全部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雲顏救了他,與他日漸情深,無奈雲顏被皇後叫回宮,他沒等到她回來,便被找到他人的大蒼國將士接回了大蒼國,隻匆匆留下一封信。


    他始終念想著她,幾次派人前去,卻始終無消息而歸,後來,雲顏來了大蒼國,來了連府,兩人終是團聚,那時候,他還未娶妻,便下定決心娶雲顏為正妻,打算告知皇上,以聯姻之名取雲顏公主,


    卻沒想到那聞人煙芸心懷不軌,在他上告皇上前,下藥讓他迷心忘了雲顏,還接受先帝指婚,娶了她做嫡正妻,還把雲顏逐出連府。


    後來雲顏以婢子身份再進連府,他一見她自是心動,打算排除萬難娶雲顏為平妻,卻又被聞人煙芸重使老計,下藥忘了她,第二日醒來,府裏便多了一個叫雲煙的小妾。


    他依舊疼愛她的緊,雖忘記前塵,卻依舊如此。


    那聞人煙芸好狠的心,原雲煙的初夜,是被她喊人破的身,而非自己酒後強要!而雲顏性子倔,怎會告知他這些?!這便是他始終不知與雲顏前塵往事的原因之一!


    後來,那聞人煙芸又使計讓自己見了雲顏偷情一事,恰逢懷上涼暖,從此,便是她們悲劇的下半生,直到她死,他都不知道真相,如今才知!


    “娘曾經受盡委屈,不會因這些而改變。”涼暖意思便是,如今這些,原本就是應該的,何況,娘即使從姨娘身份變為正妻,變為平妻,但依舊是從姨娘上位的,那怎麽比得過他八抬大轎十裏紅妝將榮華夫人迎娶娶進府裏的正式和高貴呢?!


    在這裏,姨娘扶上位的,總是低人一等的,就算娘以前身份多高,來了這連府,就是比榮華低了一等,她介意的是娘,不是她自己,她見過娘的辛苦期盼與等待,她為娘不值。


    連嘯龍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彌補不了,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我定是會補償你,”他試著鬆下臉,嚐試做一個慈父,如今涼暖身在華園裏屋,外麵是府裏眾人,


    “你今年也已年滿十六,爹爹定給你尋一個皇親貴族的夫婿!”連嘯龍以為,女子的最高追求,便是如此,卻遭到涼暖一口拒絕,


    “我不嫁皇親貴族!我寧嫁商人不嫁皇親貴族!”涼暖一下就是站起,大聲回絕了連嘯龍,有了聞人子清的先例,她不想再與皇親貴氏牽扯到一起。


    殊不知,涼暖身份一掰正,上門求親之人便多了起來,其中不乏皇親貴族,可她卻一一拒絕,然府裏催促的人太多,外麵關於她的傳言越加多,這求親之人,更是絡繹不絕。


    宗政晚在晚軒裏頭自是急了,涼暖也是快被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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