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邴二人在遼東住了十餘年,雖然並非公孫度幕僚,卻被奉為上賓。


    管邴二人不僅學問大,而且潔身自好,品行絕對是時代楷模。


    尤其是管寧,更堪稱“中國好鄰居”。


    管寧自己種了幾塊地,鄰居的牛跑到地裏啃食菜苗,管寧見狀,栓好了牛,親自割草打水飼喂,牛主人羞愧萬分。


    到遼東避難的人逐漸多了,管寧嫌藏龍閣附近吵鬧,影響讀書,便在城外清靜的山腳洞窩處搭建了簡陋的住所,以便清修苦讀。管寧的住處沒有水井,需要到遠處村落水井打水,因人多桶少,來打水的人常常為先來後到而爭吵,管寧便買來多具水桶,供大家使用,村裏人由此變得謙讓有禮。


    管寧的品行才學無可挑剔,隻是不想做官。公孫度甚覺惋惜,便請管寧開館講學。


    不料,管老師的“輔導班”一開課,便座無虛席,沒過幾天,聽課聽得上癮的學生們幹脆把家搬了過來,以便隨時向管寧請教。


    沒過多久,原本僻靜的山腳,竟然形成了頗具規模的村鎮。“旬日成市”的典故,有此而來。


    公孫度多次邀請管邴二人進幕府為官,都被兩人婉言回絕。


    兩人不肯為公孫度效力,但卻成為遼東的形象代言人,公孫度以兩人為招牌,招賢納士。一時間,聽聞管邴兩人名頭的才俊之士,紛紛湧到遼東,其中很多人成為公孫度的屬下。


    兩人不願做官,公孫度便修建了學館,供兩人講學。遼東百姓以聽管邴講授禮儀為榮、為樂。


    公孫度發現,隨著百姓的文明程度的逐漸提高,遼東社會秩序日益變得和諧有序。公孫度大喜過望,幹脆命令文武官員甚至家丁奴仆都要到管邴兩位老師的“輔導班”裏“進修”。


    管邴二人也因此擁有了更多的粉絲和學生。


    兩人隻給學生解讀經典、講授禮儀,堅決不涉及軍事和政治,但他們能夠從前來討教的學生那裏,了解天下大勢和遼東方方麵麵的信息。


    而公孫度的近侍家奴,更是帶來了很多傳言、秘聞,以及各種陽謀、詭計。


    說起公孫霸,兩人首先就提及公孫度剿滅夫餘國之事。


    夫餘國人口很少,但是卻占據著遼東以北的廣闊區域,公孫度覬覦已久。但夫餘始終臣服於大漢,且與曆代遼東當權者交好,公孫度便難以找到借口發難。


    管邴二人說,最後,公孫度之所以下決心鏟滅夫餘,便是緣於公孫霸的一句話。


    管邴聽來討教的公孫度的近侍講,公孫度召集心腹研討治理遼東的方略,言語間流露出對夫餘國的覬覦之心,公孫霸當即表示應該出兵吞並夫餘國。


    公孫度無奈地表示沒有出兵的理由,公孫霸輕笑一聲道:父帥所想既是理由。


    王隊聽到這裏,不禁感歎一聲:“真是他的性格啊,想得到的,就要不擇手段得到,這個還真是個‘莫須有’的理由。”


    管邴二人恨恨道:“然也,此賊全無半點聖賢之道,仁者之心。”


    王隊憂鬱地搖搖頭,心道:他若是有聖賢仁義之心,那就不是他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手段,升濟將軍竟然將遼東大權托付與他!”


    五木逐漸恢複了常態,低著頭輕聲問道:“難道那嫁禍給我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管寧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邴原道:“據邴某所知,此事非彼所為。”


    “哦?請邴老師仔細說說。”五木急於了解所有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邴原表示,自己也是道聽途說,公孫度偏愛二兒子公孫恭,一直有心將公孫恭培養為自己的接班人。但公孫恭在高句麗受傷,而且傷在下體,直接影響到傳宗接代,在尊崇祖先的年代,不能生育後代,亡故的祖先便無人祭祀,便成了孤魂野鬼,因此才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說法,公孫恭的病情不能治愈,自然無法接掌遼東大位。


    而同時,公孫康卻在剿滅夫餘之戰中出了風頭,因此動了爭奪世子之位的念頭。而當他聽說公孫度委派五木采購為公孫恭治病的藥材時,便心生歹念,用有毒的藥材調換了五木采購的藥材,使得公孫恭服用之後,不僅沒有療效,還險些喪命。(參見0052章《再生意外》)


    “這麽說,我還是被那個傻……公孫康算計了?”五木險些罵出髒話來,五木寧願被公孫度甚至公孫霸算計,也不願折在公孫康手裏,因為在五木眼裏,公孫康就是一個草包、一個傻x。(鬧心評論:其實,五木大可不必介意在管邴二人麵前說髒話,一來,兩人原本就把五木當做“粗人”,不說髒話的“粗人”自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粗人;二來,就算五木罵出了口,鬧心也堅信管邴二人根本聽不懂)


    “鄧公子莫動氣,”邴原勸道,“此事雖非那個公孫賊子所為,但後來之事,卻與其有關。”


    “哦?”王隊和五木都認真起來。


    管寧搖搖頭道:“如此齷齪伎倆,難道升濟將軍不能識破嗎?升濟將軍這是怎麽了?”公孫度待管邴二人極厚,因此,說到公孫度的是非之處,管寧頗多感慨。


    邴原苦笑一下,道:“知子莫若父,隻是升濟將軍受賊子蠱惑。”


    邴原講,公孫度早已察覺公孫康有奪嫡想法,隻是隱忍未發。待得公孫恭中毒,公孫度意識到必是公孫康所為。立即招來公孫康詢問,公孫康矢口否認。


    公孫度自然不信,卻不料公孫霸出麵為公孫康作證,徹底洗白了公孫康,反倒將嫌疑引到五木身上。


    有了公孫霸作證,公孫度將信將疑。


    不知公孫霸又說了什麽,竟然使公孫度相信公孫恭在高句麗受傷一事,是五木與高句麗人合謀而為。


    公孫度因此徹底遷怒五木,派人前往捉拿。


    “我?我勾結高句麗?我勾結高句麗對我有什麽好處?特麽的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對他有什麽好處?公孫度你特麽的,我好歹我還救過你的命,他們特麽的這麽誣陷我,你就看不出來?”五木終於忍不住了,髒話連串噴出。(鬧心在此打賭:這幾句髒話,管邴二人一準能聽懂)


    管邴二人不僅自己從不說這樣的髒話,在他們的感染下,周圍的人都很少說髒話。如今五木唾沫四濺,髒話連串,管邴二人麵麵相覷,場麵甚是尷尬。


    王隊對管邴二人歉意地笑笑,示意五木是氣憤過度,請二人別介意。


    五木罵了幾句,注意到管邴二人的表情,也覺得自己有些跌份,噴出幾口粗氣,不再言語。


    王隊拍拍五木的胳膊,道:“五木,你覺得公孫度這麽做,隻是因為被蒙蔽嗎?”


    “啊……王哥,你的意思是,公孫度明知不是我幹的,卻不替我伸冤?”


    王隊苦笑一下:“兄弟啊,你經曆太少啊。公孫度滅了夫餘,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高句麗。滅夫餘可以用莫須有的理由,但高句麗比夫餘強大得多,他需要找到充足的理由,才能聚攏遼東人心,才能實現他一統遼東以及東北的野心。”


    “啊?”五木於普通的人情往來上,情商極高,但這個問題牽扯的是政治問題,五木的眼光和王隊相比,就差了很多了。


    “兄弟啊,你淡定些吧。”王隊勸道,“人家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陷害你,但陷害你卻能達成人家的目的――聲討高句麗。”


    王隊的話,把矛盾直接引到公孫度身上,管邴二人對公孫度印象不錯,但也不得不說王隊的分析有道理。


    聽了王隊的話,五木嘴唇動了動,沒有罵出聲來。


    管邴二人顯然並不希望抹黑公孫度。


    管寧繼續把話題引到公孫霸身上。


    “王先生所言貌似有理,但管某覺得,那公孫霸賊子不僅奸詐,簡直就是……”管寧費了好大勁,也沒憋出五木脫口就能說出的髒話,隻得再次選擇自己習慣的用詞,“公孫霸賊子惡行令人發指,其用心之深,絕不限於遼東、河北,其行徑之毒,必禍國殃民,我、我泱泱華夏,恐有滅頂之災啊……”言罷,管寧竟滴下淚來。


    “啊?”王隊大驚,“他都做了什麽?”


    管寧情動,已不能發聲,邴原回答道:“幼安先生和我聽聞遼東暗幕,便覺遼東已非我等閑居之地,心生南返之意。而公孫霸賊子對我二人也倍加提防。升濟大人手下,常來學館的內侍,也不知何故,不再來往,因此,很多細節,我二人不得而知。”


    王隊有些失望。


    邴原卻繼續道:“然,其惡行卻有目共睹。”


    這時,管寧也調整好了情緒,恨恨道:“也不知那賊子用了何等手段,竟逐漸將遼東大權托付給他。”


    “啊?”王隊更加吃驚,“不對啊,我在這裏也偶爾看到邸報,遼東太守不還是公孫度嗎?”


    “唉……”管寧連連搖頭,“名義如此,實則不然。升濟將軍對軍政之事已不聞不問,一切全憑那賊子處置,甚至連兩位公孫公子也唯其命是從。”


    “啊?”管邴二人說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令王隊驚訝,王隊雖有心裏準備,早就推測孫公霸穿越過來,一定是有重大圖謀,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能掌控遼東。“他、他用了什麽手段啊?”王隊明知管邴二人也不知情,還是問了一句。


    邴原搖搖頭。


    “遼東軍隊都是歸他指揮?”王隊又問道。


    邴原點點頭。


    “那遼東人口不多啊,怎麽就能突然強大到這個地步?竟然先背棄袁本初,又膽敢向曹孟德叫板?”王隊實在無法理解。


    邴原無奈地搖搖頭,歎口氣道:“唉,實情邴某也不知曉,其對遼東掌控,絕非殘暴二字可以形容,邴某隻知道,凡輕微觸犯軍律者,立斬;凡百姓接近軍營者,立斬!”


    王隊軍人出身,又經過戰火洗禮,深知軍隊紀律的重要。但,像這樣,輕微違反條例就殺頭的紀律,還是令王隊震驚。而且,軍紀為何要牽連百姓?接近軍營者就殺?


    王隊突然叫道:“他的軍營裏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是極是極,”管寧連連點頭,“某欲離開遼東,曾去向升濟將軍辭行,見過那賊子訓練的隊伍……”說道這裏,一向淡定從容的管寧兩頰鬆懈的麵皮抖跳了幾下,“奇怪、奇怪……可怕、可怕……”管寧很恐懼的樣子,不敢往下說了。


    王隊連連追問,管寧終於又開口,他告訴王隊,遼東的軍隊很是怪異,平時窩在軍營裏,看那些士兵的樣子,都好似萎靡不振,根本不像傳說中的遼東兵那樣彪悍。


    可當管寧和邴原逃離幽州時,聽周邊和遼東兵交戰過的人講,那些個遼東兵到了戰場上,各個凶猛異常。


    管寧的手微微抖著,嘴裏念叨著:“絕非如狼似虎、絕非如狼似虎……”


    王隊被管寧的話弄得亂了,這話是說遼東兵勇猛啊,還是頹廢啊?


    一旁的邴原鼓足勇氣,說出了一個詞:“如鬼似魅……”


    “啊?”王隊和五木都大驚。


    一會說萎靡,一會說鬼魅,到底是啥樣啊?


    王隊盯著五木,突然,王隊想起一樣東西。


    “毒品?”王隊叫道。


    “吸毒?”五木也同時脫口而出。


    王隊剛要確定自己的判斷,卻又疑惑了,不能啊,即便是服用了毒品,也不至於戰鬥力暴增,也不至於“如鬼似魅”,把管邴二人嚇成這樣啊?


    ……


    夜,很深了。


    王隊輾轉反側,他想不通,弄不懂。


    但,他確認了一件事:公孫霸一定就是孫公霸,他的圖謀隻有一個――天下。


    同時,王隊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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