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最初很忙,後來變得很閑、很無聊,不過最近又忙碌起來。


    新野之戰後,幾位隊友在新野團聚。除了蔡鵬繼續在劉備軍中當他的“蔡伯飛將軍”,其餘四人都婉拒了劉備的盛情邀請。劉備聽諸葛亮說,這些人都是“世外高人”,不會輕易出山。好在幾個人都留在新野,即便不出來做官,也幫了劉備不少忙。其中,對生產工具的改良,無疑是最大的貢獻。


    農耕時代,糧食生產是重中之重。糧食高產,才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安居在新野周邊,百姓越聚越多,勞動力增加了,同時兵源也就增加了。劉備從汝南帶來了近五千兵馬,新野之戰,蒯越又劃撥過來四千兵,再加上新招募的,現在的兵力已經遠超萬人。


    兵需糧養,單靠荊州劉表供給的糧食遠遠不夠,士兵們放下武器,拿起農具屯墾才是正道。


    新野周邊有淯水等多條襄江支流,離淮河源頭也近。水多地肥,自然資源不是問題,生產效率才是阻礙發展的瓶頸。


    耿浩教授和五木三人花費了很多精力,設計改良了許多農具。


    五木和教授的分工很明確。五木是學機械的,當年在曹操處和馬鈞共事,現在屬於重操就業,自然承擔主要的設計任務。教授學識淵博,見識也多,負責把握全局、引領科研方向。


    和五木、教授比起來,耿浩顯得沒什麽特長。雖然以前也曾“發明”過訓練木馬、馬鐙、馬刺、鉛筆、嬰兒推車等一係列“新奇特”產品,但那些多是靈機一動的產物,而且抄襲痕跡明顯。如今,要利用物理學、材料學等知識改良改進農具,就不是耿浩的特長了。


    最初時,耿浩時而幫五木繪繪圖紙,但五木總嫌耿浩畫的圖寫意有餘、專業不足,便不再讓耿浩插手了。


    耿浩便又往教授跟前湊,幫教授想辦法、出主意。耿浩畢竟不專業,出的那些主意,多數並不靠譜,但科學發明很多就是在天馬行空的妄想中迸射出靈感,教授便從耿浩的餿主意裏,吸取了不少有用的成分。


    但,教授有一個耿浩難以忍受的特點,在受到耿浩的啟發後,教授總將耿浩“通俗易懂”“老少鹹宜”的思想,敘述為各種各樣耿浩無法聽懂的專業詞匯,這讓耿浩十分頭疼。


    漸漸地,耿浩便對以此為借口,較少參與五木和教授的發明創造工作了。


    王隊曾問耿浩,為啥不和教授、五木他們一起忙了。


    耿浩便搬出很多理由,什麽理念不同、專業不對口等等。


    “哪那麽多借口,你呀,就是沒長性。”王隊熟悉耿浩的秉性。


    “那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耿浩一臉不在乎。


    於是,耿浩就閑了。


    閑了很短時間,耿浩又有得忙了。


    曲阿家裏來信了,自己的女人要來了。


    這是經過家庭會議多次討論的結果,又經過家長耿浩審閱後,才形成最終的“決議”。


    經過幾次書信往來,終於有消息傳來,自己的女人已經上路了,很快就要到荊州了。


    女人快到了,得提前準備好住處。


    以前,幾位隊友住在一起,女人來了以後,自然不能和隊友們在一起住。


    耿浩也算是劉備的貴客,家眷來了,找個住處不難。隊友們隔壁的一所小院便劃給耿浩及家人居住。


    耿浩現在要忙的,就是打掃院落,簡單裝修一番。


    小院子很規整,沒什麽大工程,隻需簡單布置一下,弄得溫馨些、有情調些。這絕對是耿浩的強項。


    ……


    家書上說,女人搭的貨船將在襄陽靠岸,希望耿浩去襄陽接一下。這對耿浩來講,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蔡鵬幫耿浩安排,搭成往返於新野和襄陽之間,轉運軍需物資的車隊。


    車隊載的是軍需物資,有士兵押運,也算是“軍列”吧。


    隨軍隊同行,雖然安全一些,但規矩太多,耿浩很不自在。這半年來,荊州沒有戰事,周邊的山賊流寇也大多被劉備的隊伍清剿、收編了,新野和襄陽之間,來往的百姓、商人很多,耿浩覺得蔡鵬安排自己隨“軍列”同行,有些多餘。


    襄江渡口,長長的車隊等候著乘渡船過江,江對麵,就是繁華的襄陽大城。


    渡口上,等待過江的人很多,很嘈雜。


    渡口和渡船都分民用和軍用,雖然“軍列”有專門的渡船,但車架太多,耿浩隻能聽從安排,百無聊賴地等待著上渡船的命令。


    突然,民用渡口那邊出現騷動,很快,等待渡河的百姓像炸了營一般四散開來。


    耿浩抬腿想跑去民用渡口那邊看看熱鬧,卻被押運軍需的校尉攔了下來。


    “耿先生小心,伯飛將軍有令,讓屬下務必保證耿先生安全。”


    耿浩無奈,隻能折回來,站到車子上,伸長脖子,看那邊出現了什麽狀況。


    距離太遠,人又太多、太亂,根本無法看清,隻能見許多百姓往這個方向跑來。


    “警戒!”帶隊校尉很謹慎,大聲喝令著押運士兵打起精神。


    一群百姓狼狽不堪逃往車隊這邊,卻被手持利刃的押運士兵驅走。


    “哎,那邊咋了?”耿浩越是看不清楚,越想弄個明白,大聲問跑過來的百姓。


    見到了軍隊,逃過來的百姓稍稍心安,上氣不接下氣下氣地答道:“有、有癲、癲狂人,咬、咬人呢……”


    “瘋子啊……”耿浩沒了興趣。


    剛要從車架上跳下來,就見又有幾名百姓哭嚎著奔了過來,後麵有幾個人在追趕。


    一個百姓失足跌倒,追趕的人仿佛鬣狗看見獵物,“嗷嗷”怪叫著,撲向跌倒之人……


    “啊?!”耿浩大驚,“真的咬、咬、咬人啊!”


    那幾個追趕者伏在地上,狂叫著抓咬著跌倒者……


    “啊……”耿浩驚得毛骨悚然,半晌,才哆嗦著伸出手,指著那幾個癲狂人,對著帶隊校尉高聲喊道:“快、快、快去救、救人啊……”


    周圍的幾個士兵原本猶豫著,聽到耿浩的叫喊,便要衝過去救人。


    “大膽!”帶隊校尉大喝一聲,“護衛車架!”


    劉備營中,軍律森嚴,想救人的幾個士兵隻得退了回來,保護軍資。


    “你們幾個,保護好耿先生。”帶隊校尉招呼幾名士兵,令其保護好耿浩。


    “別管我啊,快、快救人啊!”耿浩徒勞地喊著,有心自己衝過去,看到那些癲狂人猙獰的樣子,雙腿卻不聽使喚。


    被抓咬者發出聲聲揪心的慘叫……


    “快、快啊……”耿浩嚎叫著……


    “護衛車架!”帶隊校尉終於下了決心,手一揮,提長戈帶領幾名士兵衝了過去。


    那幾個手無寸鐵的癲狂人見士兵衝了過來,不僅不害怕,反而顯得異常興奮,“嗷嗷”怪叫著,張著滴血的大嘴,揮舞著利爪般的雙手,迎著士兵衝了過來……


    押運車架的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刀光劍影中滾過無數個來回,並未把這幾個赤手空拳的癲狂人放在眼裏。


    帶隊校尉輕巧地向旁邊一跳,躲過直撲過來的一個癲狂人,抬手一戈,砍在敵手的肩上。


    這是致命的一擊,雖不至於立刻置人於死地,但傷在肩上,敵手必然喪失了戰鬥力。


    可是,令帶隊校尉沒想到的是,受傷的癲狂人仿佛不知疼痛,利爪樣的雙手死命攥住戈柄。帶隊校尉軍階雖不高,卻也是能征善戰的勇士,力氣猶大。雖被敵手抓住兵器,卻不慌亂。


    敵手雖然貌似凶殘,但看身形,卻並不魁梧,甚至還顯得很羸弱。


    帶隊校尉調整身形,用力回奪兵器,卻反被敵手拽得向前踉蹌了兩步。


    “啊……”帶隊校尉沒料到如此瘦弱對手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校尉有些慌亂,眼見著對方的利爪已抓向自己的咽喉……


    “嗷……”


    隨著一聲怪叫,那癲狂人雙眼暴突,如僵屍般直立著,身上插著一槍一刀。


    槍是邊上押運士兵所刺。而那握刀的手,不停地抖動著,持刀者正是耿浩。


    “啊……”


    “啊……”


    接連兩聲慘叫,一名押運士兵的喉嚨已被癲狂人撕裂,另一名身體微胖,怕熱而沒穿皮甲的士兵,竟然被一個癲狂人將利爪插入了肚子……


    “嗷……嗷……”


    癲狂人仿佛以鮮血作為的興奮劑,怪叫著撲向其餘士兵。


    押運的士兵常年並肩作戰,相互之間講究配合、保護,又是身著甲胄、手持兵刃,人數也比癲狂人多出一倍。這場搏殺本不該有什麽懸念,但眼前的局麵並非如此。


    那幾個癲狂人好像沒有恐懼感、不怕疼痛,任憑兵器砍紮在軀體上,依舊不停怪叫,依舊張著血盆大口撲向士兵手中的利刃。他們仿佛是鮮血的追隨者,並不在乎這血是士兵身上,或者是自己身上流淌出來的……


    又有幾名士兵衝了上來。


    幾個癲狂人被亂刃砍翻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掙紮。


    “籲……真是瘋子啊……”耿浩長吐一口氣,“咣當”手裏的刀掉到地上,耿浩也癱軟下去。


    “耿先生,你沒事吧?”帶隊校尉俯身查看耿浩。


    “啊……我沒、沒事……”耿浩看著手上、衣服上的鮮血,不停地哆嗦著……


    “嗷……”


    一個已被砍翻的癲狂人竟然再度躥了起來,撲向耿浩。


    “小心!”帶隊校尉大叫一聲,撲到耿浩身上……


    “啊……”帶隊校尉痛叫一聲……


    邊上幾名士兵蜂擁而上,將癲狂人剁成肉泥。


    其餘士兵也衝了上去,在地上已死透的、還抽動的癲狂人身上補上幾刀。


    “耿先生沒事吧?”帶隊校尉爬起來,緊張地查看著耿浩周身。


    “我、我沒、沒事,就是腿軟……”耿浩不敢睜眼麵對慘景,“拉、拉我起來……”


    帶隊校尉拉起耿浩,卻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你傷哪了?”人家為了救自己而受傷,耿浩十分愧疚。


    “啊……沒事,被爪子撓了一下,噝……還真他娘地疼……”


    ……


    帶隊校尉清點車架和隊伍。


    車架完整無缺。


    隊伍裏,除了帶隊校尉被抓了一下,並無傷者。但有三名士兵被抓斷喉嚨或撕開了肚子,已經死了。


    被砍剁的不成人形的癲狂人被草草掩埋,死亡的士兵,抬上空車架,著人立刻運回新野。


    押運軍資,竟造成人員傷亡,帶隊校尉神情沮喪,吩咐運送屍體回新野的屬下,回去稟明伯飛將軍,自己帶隊繼續押運軍資赴襄陽,待返回新野後,再向伯飛將軍請罪。


    “這不是你的錯啊,那些個瘋子實在太凶殘了,你放心,回去後,我會替向你們伯飛將軍求情的。”耿浩安慰道。


    車隊按原計劃渡過襄江,趕赴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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