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管找來就是,我自有用處。”秦焰輕歎一聲,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味藥的名字來。


    舍身散,能激發垂死之人的部分潛能,猶如回光返照,但過了一刻鍾之後,服藥之人就必死無疑。這種藥物,本是精銳戰士們在戰場上和敵人同歸於盡所用的,隻求一擊斃敵,舍死忘生,故而,取名“舍身散”。


    秦焰自然不會為了這麽點事兒就采取這種自殺式的手段,一來那潘二不配,而來秦焰還有重任在肩,豈可如此丟了性命?


    所用,秦焰調配的是藥性較緩和的偽舍身散,將舍身散配方中的蝮蛇膽換成了罌粟花。如此一來,雖然隻能發揮出自身不到一成的實力,但也避免了身死的後果,隻是傷勢加重,是無法避免的了。


    秦焰有自信,哪怕隻有半成力量,要對付一個潘二也綽綽有餘了。


    哪知霍蘭卻麵色一紅,似乎是誤解了秦焰的意思:“那個……你不用陪著我一起死,這件事本就和你沒有關係。即便你……你對我……也不用和我共赴黃泉的。”


    秦焰頓時苦笑不得,這小丫頭想到哪裏去了,莫非還以為自己是看上了她,要和她同生共死,殉情而去麽?


    秦焰隻得道:“我這是軍隊裏刺激戰士,激發戰力的方法,要對付潘二,我必須盡快恢複戰力。一種毒是毒,但是三種毒混合在一起,有時候反而會產生奇特的功效。這就是陰陽玄合變化之道,你這做醫師的,豈會不知?”


    霍蘭不高興的撅起小嘴:“我這做醫師的,不到萬不得已,又豈會亂用毒藥了?哼,你要這麽說,我給你取來就是,要是吃死了人,我可不管。”


    說完,霍蘭徑自跑出了屋,看她去時背影匆忙,想來一半是去取藥,一半則是對自己的胡思亂想覺得尷尬了。


    秦焰輕笑一聲,嚐試著與體內的真氣產生聯係。此時他四肢百骸依然如同針刺般疼痛,但也比剛醒來時要好受多了,看來霍蘭這小丫頭的藥方確實極為高明。


    隻是浩瀚真氣,散布在了全身經脈之中,卻完全聚集不到一處了。秦焰嚐試了幾次,心知急躁不得,隻好作罷。


    不多時,霍蘭手裏拎著一個藥包走了過來,猶豫了一下,再次勸道:“你……當真要吃這些?稍有不慎,這可是會致人死地的。”


    “放心吧,秦某人命硬的很。”秦焰笑道,“勞煩姑娘將藥材曬幹,之後碾成粉末,按照天龍藤二,鬼哭草二,罌粟花六的比例調配好,然後放到碗裏,佐以白藥,上鍋用大火炒,隻待粉末便黃,即可給我拿來了。記住,千萬不要讓不會武功的人沾染一點藥粉,否則必死無疑!”


    霍蘭見秦焰後麵說的甚是緊張,當即表情嚴肅的一點頭,提著藥出去了。走到門口,卻又轉過頭問道:“你剛才說你姓秦,卻不知秦公子大名?”


    秦焰輕笑道:“趙國秦焰。”


    霍蘭輕輕點頭,趙國秦焰這個名字她並未聽過,因此也並未顯露什麽異常。


    霍蘭按照秦焰的吩咐,一直忙到了當天晚上,這才將一個拇指大小的藥瓶遞到秦焰麵前:“這藥炒過之後,便隻剩下這麽一點兒了,不知道夠不夠?若是不夠,我明天再取些來。”


    秦焰點點頭:“這些足夠我收拾潘二了。霍姑娘,你明天去醫館那邊盯著,看潘二什麽時候一過去,你馬上回來告訴我,我立即就動身收拾他。”


    霍蘭看秦焰渾身裹著繃帶,這時候想要自由行動尚且困難,不免擔心道:“秦大哥,我……算了,你現在一身是傷,還是別去了,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的。”她感念秦焰出手之義,故而稱呼也親近了不少。


    秦焰卻似笑非笑的看著霍蘭,道:“其實不瞞你說,霍姑娘,即便是用了這個藥,我也隻能發揮出半成實力而已。”


    霍蘭白了秦焰一眼:“那你還去!太危險了,你還是跟我走吧,醫館以後總可以討回來的。”


    秦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卻堅定:“就算隻有半成力量,我也會用這半成力量來守護你。放心,我決計不會讓你受他欺負!”


    霍蘭聞言,臉色卻又紅了。心中暗道:“這秦焰這般說話,莫不是真對我起了心意?這可如何是好?哎呀,我,我怎麽淨亂想這些東西。”


    其實她哪裏知道,秦焰實際是感念霍蘭的救命之恩,故而仗義出手。他對霍蘭,還真是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想來,這使臣做來做去,竟從陳國又帶回一位姑娘,若真是如此,還不叫魏師這幫家夥給笑死?


    霍蘭慌張的說了聲:“那,那你好好休息。”之後便跑出了房門,此時她覺得每看秦焰一眼,都是心如鹿撞,臉上也直發燒。霍蘭自己都難以置信:“我這是怎麽了,隻看他一眼,就病了麽?”


    霍蘭雖然七歲跟隨父親行醫,卻是天真無邪,不知道,這心病才是最難醫治的。


    是夜,秦焰躺在床上,心中自是百轉愁腸,無盡相思。


    這一路出使陳國,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幾天,不知傾城洛兒是否安全到達了許昌。甚至,不知與她們是否還有再見之期。


    思量惆悵,化作一聲長歎。秦焰雖難免,卻不得輾轉,隻能眼望著屋頂,定定的看了近一個時辰,這才強迫自己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霍蘭便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屋內:“秦大哥,那,那潘二正往醫館去呢!”


    一麵惶急的喊著,霍蘭一麵推開了門,卻看床上空空如也,不見秦焰半個人影。為秦焰準備的衣服也消失不見。


    霍蘭猛吃了一驚,卻聽得身後有人道:“霍姑娘,早啊。”


    霍蘭轉過身,卻見秦焰穿著整齊,就站在自己身後不到一尺,可自己竟毫無察覺。


    “我都叫他秦大哥了,他怎麽還不肯叫我聲妹子。”霍蘭神色有些不悅,但馬上被焦急的心情取代:“秦大哥,那潘二……”


    “我知道了。”秦焰舉手止住了霍蘭的下文,“霍姑娘且請引路,我們這就走。”


    直到此時,霍蘭才反應過來:“秦大哥,你能自己走動了?”


    秦焰笑道:“豈止走動,我剛不是還洗了把臉麽?放心,我現在好的很。對付幾個蟊賊不成問題。”


    霍蘭點點頭,心中訝異秦焰竟真的恢複了行動,同時,也莫名的對秦焰充滿了自信。當下,霍蘭引著秦焰趕往霍家醫館。


    上午巳時一刻,平陽鎮,霍家醫館。


    不少過路行人行經此處,都是遠遠避開,遠遠的,發出一聲惋惜的長歎。


    “哎,霍大夫那麽好的人,可惜就生了急病,就這麽走了卻不想留下的產業,被潘二這渾人盯上了。”


    “可不是嘛,聽說潘二打算把這裏盤下來後,繼續開醫館。”


    “哼,他潘二的醫館,有人敢去麽?”


    “但潘二不許別人開醫館啊,鎮上若是有人得病,不去潘二的醫館瞧病,又能去哪兒?”


    “哎,但願咱們無病無災,好讓潘二這醫館開不下去吧。”


    在鎮上百姓的一片私語聲中,潘二帶著手下十幾個壯漢,圍在那醫館的門前。


    看著醫館門口那略有些鏽跡的將軍鎖,潘二冷笑一聲,接過手下的鐵棍,一棍便往那鎖上砸去!


    “咣當”一聲巨響,那將軍鎖應聲而開。這一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潘二的手下立刻怒目而視,嚇得這些行人又趕緊底下頭,匆匆離開。


    潘二大笑著,就要推門往裏走,卻聽見街角一人大喝道:“站住!”


    潘二扭頭一看,不是霍蘭又是誰?


    潘二頓時眉開眼笑道:“喲,我的霍小娘子,怎麽,這麽想我了?昨天在你家,當著個殘疾,你不好意思說,其實你心裏是想跟我走的,對不對?好好,待我清理了這醫館,咱們馬上回家。”


    霍蘭這次卻沒有因為他的輕薄言語而感到羞澀,依然是怒視著潘二,喝道:“把你的狗腿從我家醫館上挪開,要不然,我鋸了你的腿!”


    潘二聞言,頓時狂笑不止:“哈哈哈哈,霍小娘子,你還挺幽默啊。怎麽,咱們霍小娘子找到一個殘廢當靠山,就覺得了不起了?敢跟你潘爺叫板了?”


    “確實沒什麽了不起,不過,收拾你足夠了!”隨著聲音,一人緩緩走到潘二近前,朗聲道,“做好心理準備吧,因為接下來你可能會嚐到這輩子從未嚐過的痛苦,癩皮狗。”


    潘二咬牙切齒的瞪著近前來的秦焰,怒道:“好,你小子膽兒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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