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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天寒,不過卻絲毫沒能阻擋羅敷小丫頭逛廟會的熱情。一大清早的,秦羅敷便拉著秦焰,在幾個家丁的陪伴下出門了。


    廟會這種東西,老人家來燒燒香,大人們像趕集一樣來買些東西,其實最終還是孩子們的天下。


    真定城的廟會趕在臘月裏,其實意義也和年集一樣了。所謂年集者,各家各戶都開始準備年貨,所以這廟會之上倒是商販雲集,乍一看所販之物卻是五花八門,什麽全有。


    秦戰的軍營裏也放了三天假,不過秦戰卻沒有跟家裏人一起來逛廟會,而是一大早就被手下那些將軍們抓過去喝酒了。秦老夫人也就打算下午的時候來轉轉,她可沒有秦羅敷那麽好的精神頭。


    秦羅敷眼見身邊沒有大人管束,卻也樂得自在。像隻歡快的小鹿一般,在秦焰身邊繞啊繞,隻繞得秦焰頭暈目眩,揚言要拿根繩子把這丫頭拴起來方才作罷。


    廟會上自然十分熱鬧,秦焰眼看著小時候玩的套圈之類的東西一一出現在眼前,感覺陌生而又熟悉。


    秦羅敷不知何時把一隻竹圈塞到了自己手上:“哥哥,我要那個布娃娃,你幫我套過來嘛。”


    布娃娃?秦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是個毛茸茸的布做的小貓玩偶,說實話,秦焰真不覺得那玩意有什麽好的,不明白這小丫頭為什麽會對這種東西有興趣。


    秦焰估計了一下那個布娃娃的距離,看了一眼那滿臉挑釁神色的攤主。哼,在原來的世界,小時候那些套圈兒的攤主似乎也全是這德行吧。


    看我的,俺秦焰飛身穿越異世,自帶主角光環,一個小小的套圈還能不中麽?


    秦焰屏息,瞄準,輕喝一聲:“中!”手中的竹圈疾飛而去,然後,準確的套在了那個布娃娃......旁邊的一把破爛不堪的匕首上。


    套圈攤主撇了撇嘴,都懶得用手拿,直接拿個小鉤兒,把那匕首鉤住,送到秦焰麵前。


    秦焰哭笑不得的看著這把匕首,這尼瑪什麽玩意啊。不是說穿越人士自帶主角光環,運氣值爆棚百發百中嗎?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連個套圈都套不準了?


    秦羅敷倒是滿心歡喜的結果那把匕首,不過仔細一看,匕首鞘上卻是鏽跡斑斑,秦羅敷使勁往外拽,但匕首卻似與鞘鏽在一起了。秦羅敷是盡力氣也不能往外拔出絲毫。


    “這什麽嘛。”秦羅敷頓時失去了興趣,直到看到秦焰,小丫頭臉上才重新泛起笑容:“哥哥,我常聽人說,寶劍贈烈士,來來,烈士,這把劍就給你了。”


    秦焰苦笑著接過秦羅敷遞過來的“寶劍”,這叫什麽事兒啊。再者說.....


    “咳咳,那個,小丫頭啊。”秦焰揉了揉秦羅敷的小腦袋:“烈士這個詞可不是這麽用的啊......”


    我拿你一把破劍我就成死鬼了?這也太虧了吧.....這不倒黴催的嘛。秦焰滿心鬱悶的將匕首收了起來。


    後來秦焰才知道,原來穿越者是真的有特權的。如果那一次的廟會上,秦焰套中的是那個布娃娃,那麽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多麽重要的東西。


    秦羅敷好似不知疲倦,帶著秦焰逛了整整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又在街邊的小攤上飽餐了一回。直到下午秦老夫人來燒香,之後小丫頭被奶奶帶去看戲,自己這才能休息一下。


    戲台上正在演的是京劇《失空斬》,這讓秦焰大跌眼鏡。這裏的曆史進程在羽驚鴻出現之前和自己原來的世界本差不多,所以,明明這裏的文化程度應該才到唐宋水平,這本該出現在清朝的京劇是怎麽穿越過來的啊!


    吐槽歸吐槽,秦焰看得到還是津津有味。隻不過看著看著,秦焰眼前忽然閃過來一個人。


    此人二十歲上下,穿著一身仆人打扮。他恭謹的向著秦焰一抱拳,低聲道:“是秦焰公子嗎?有位故人請您前往一敘。”說著,指了指戲台外麵停著的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


    那輛車上描龍畫風,飾以錦緞綾羅,頗為大氣,可怪異的是,車上並沒有任何表示主人身份的徽文。


    “又是故人,又是遮掩身份,莫非,是那個人?”秦焰自然而言想到了那個一直在隱瞞身份的穆蘭。


    “如果是他,那他找自己有什麽事呢?”秦焰心裏不住的猜疑,對老夫人和羅敷都說了一聲,反正馬車就在眼皮底下,旁邊還圍著那麽多人,肯定弄不出什麽陰謀來。秦焰如是想著,放下了心,便跟著那人向著馬車走去。


    馬車的車篷少說也有八平米,仆人恭請秦焰上了馬車,便自己退開了。


    馬車上擺著一個桌子,桌上一壺清酒,兩碟小菜,一個人低著頭靜候於此。秦焰在桌前的小坐上剛坐好,對麵那人緩緩抬起頭,秦焰一見這人,不禁大吃一驚。


    那人竟不是秦焰預想中的穆蘭,而是.....秦雲!


    不好,這是個陰謀!


    秦焰頓生警覺,轉身就要下車!


    “等等,四弟!”秦雲輕輕喚了一聲,秦焰察覺到,秦雲的聲音中......


    竟然充滿的了悲傷。


    “等等,四弟。”秦雲舉起酒杯:“來陪我喝一杯吧。”


    “二哥,怎麽了?”秦焰心說來都來了,倒要看看你要耍什麽伎倆。


    鬥到現在,秦焰對於這位秦雲少爺的腦子,也有了些了解。所謂有恃無恐,之所以不怕秦雲玩什麽招數,因為秦焰自信,區區秦雲,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秦雲歎了一口氣:“四弟,你累嗎?”


    “多謝二哥掛念了,小弟身體好的很。”秦焰笑道。


    “好了,收起那一套吧。”秦雲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四弟。這句四弟,我是真心叫你的。我知道你恨我,不光是我,還有大哥,三弟,還有母親,甚至府裏麵所有打著李氏標簽的人,對於這些人,你心裏應該經常充滿怨恨吧。”


    “二哥這是說的什麽話。”秦焰變色道:“我們既為一家人,自要互幫互助,哪能有怨恨之心呢?”


    哼,想要套我的話。就憑你秦雲,還嫩得很呢。


    “唉!”秦雲歎道:“你心裏還是對我充滿戒備。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要對你說,因為這些話,我實在不知道可以告訴誰了。我的母親,她是個很有手腕的人,她一心為李府的利益著想,我的大哥,他雖然做事衝動,但是有一身武功,也算是個有用的人。我呢?不管是母親還是父親,從小的時候,其實就一直對我寄予厚望,但是,我是個廢人,我文不成,武不就,一無是處。”


    秦雲說著,又喝了一口酒:“四弟,你知道真正的孤獨是什麽感覺嗎?所謂孤獨,並不是獨自一人的感覺,而是身邊明明有很多人,卻感覺和獨自一人一樣。四弟,其實你不孤獨,父親還關心你,還有羅敷那小丫頭也很喜歡你。但我不一樣,大哥看不起我,三弟排擠我,三個孩子裏,母親也認為隻有我是個累贅。其實,不是我不想要強,但我真正追求的和他們不一樣。我隻是想要一種快意自在的生活,那些累人的權力爭奪,我真的沒有興趣。”


    “二哥,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秦焰輕輕皺了皺眉沒,秦雲的這番話,秦焰本能的感到懷疑,但是推此及彼,潛意識裏卻還有些感慨和同情了。


    就算不是同情他,也是同情他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吧。秦焰如是想著,也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秦雲猶豫了片刻,才道:“四弟,我是有事想請你幫忙的。”


    “來了。”秦焰神色一凜:“就知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下麵秦雲說的才應該是重點。”


    “四弟,我......怎麽說呢?我不喜歡權力,但是,人畢竟是有所好的。我喜歡的,就是.....‘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四弟你明白嗎?”


    秦焰當然明白,秦雲突然說了句《洛神賦》,意思當然就是說,丫的喜歡美人兒唄。還裝什麽文雅。


    酒色之徒。秦焰心裏不屑的暗罵一聲,臉上卻裝出懵懂的樣子:“這個.....二哥,你說的那句詩,我還真不懂.....”


    “這.....”秦雲急的要吐血,心說你小子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嘛,這時候給我裝什麽糊塗。秦雲一咬牙一閉眼:“就是......大美人兒!四弟,你可一定要幫我,我對紀府的那個丫頭,早已經傾慕已久,思之欲狂了。可是紀府防衛極嚴,一直我也沒有機會。今天,紀府的丫頭要到她們府上的溫泉別院泡溫泉,趁此機會,我一定要親睹芳容。四弟,這個事兒我跟誰都不敢說,跟母親說她肯定會罵我,跟父親說,他沒準能打斷我的腿。所以隻有你了,四弟,你一定要幫我!”


    秦焰看了一眼滿臉急迫之色的秦雲,秦焰想笑,大笑。


    他想笑秦雲的愚蠢,本來秦雲跟他說了那一大堆,自己還以為秦雲這次真情吐露,是抱著多麽大的計劃,或者多深沉的目的。結果,最後居然是讓自己幫他去偷窺紀府的一個女人?


    鼠輩,真是不折不扣的鼠輩。鼠目寸光。


    秦焰當然明白秦雲為什麽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別人,李氏大夫和秦氏大夫,目前都需要和紀府保持良好的關係。如果秦雲偷窺紀府大小姐的事被發現,那麽首當其衝受到紀府怒火的,必然是秦府。


    屆時,秦府為了自保,說不得就要將秦雲舍出去。紀府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當紀府查出秦雲是李氏的人時,怒火自然就會轉移到李氏大夫身上。紀府若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與兩府拚個你死我活。這種場麵,誰又願意見到?


    其實要說最願意見到的,自然是秦焰。如果紀府來秦府挑事,秦府完全可以讓李氏一脈的人出來頂雷,這一招借刀殺人可謂是不留痕跡。之後,紀府的怒火轉移到李府,李府受到雙重打擊,損失肯定要大於秦府。


    之後,如果秦府再與紀府聯合起來,李氏在秦府的勢力就可以借助紀府的力量拔出了。


    秦焰想到這裏,看了看這個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秦雲。哼,這個酒囊飯袋,居然將這麽一個天賜良機送到自己手上啊。自己不做點什麽?也太對不起他了。


    “好,二哥,我陪你去。”秦焰說著,帶起一絲戲謔的笑容。


    這一招過後,必然有人要從秦府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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