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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的神父端坐在地下室的中央,靜靜地端詳著手背的令咒。


    “哢嗒”。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安靜的地下室裏顯得異常明顯,不啻於在一片奶白色的空氣中突然投進一枚鮮紅色的水珠。


    緊接著,一個略顯得安靜和冷淡的聲音用規規矩矩的語調、像例行公事一樣報告:“這本《初級魔術理論》我看完了。”


    神父轉過身,有著幹淨的黑色眼眸的少女抱著書站在他眼前。眼神空洞的神職者點了點頭,表麵上似乎在專注地思考著什麽,實質上不過是在無所事事地發呆而已。


    室內陷入長久的寂靜。


    “還有什麽事嗎?”


    意識到似乎這片寂靜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在走神而造成的時候,地下室的空氣已經古怪到神父難以形容的地步了。即使自從聖杯戰爭開始以後,從來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不、應該說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發散自己緊繃的精神,男人對今天難得放縱的自己還是有些不滿。勉強提起精神來擔任一個稱職的指導者,綺禮這樣溫和地詢問著的同時,其實內心隱含著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希望對方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惡劣期望。


    這是一個從未看清過自己的內在的男人。


    “這裏有個地方,不太明白。”少女把懷裏抱著的書攤開到某一頁,手指移到密集的筆記中央、一道用紅色圓圈標注出來的文字上,“‘魔術禮裝的導魔性能和所能施展的魔術規模關係不大’,但是這裏,”手指移到另外一段文字上,“‘寶石的魔導性會影響施術的範圍’,這裏感覺有點前後矛盾不是嗎?”


    “魔術禮裝在製作時有它本身的局限性,但優質的寶石能夠發揮的威力則由魔術師灌注和儲存的魔力與陣式有關,這裏關鍵的區別是……”綺禮耐心地分析著,隻見少女專心致誌,漆黑的眼眸深處一圈淺紅色的光明亮矚目。


    在“假死”計劃裏,代替自己行蹤不明的servant出現的,是這個叫做阿阮的少女。驟然間失去了自己的英靈,言峰綺禮卻並沒有特別的憂心。不知道是因為令咒並沒有消失,供魔的感覺還持續著的緣故,還是assassin消失前準備充分的囑托的原因。作為重要助力的弟子出現“丟失英靈”這種失誤,恩師遠阪時臣似乎顯得不太高興,連帶著最近幾天都沒有給綺禮安排什麽任務——即使弟子本身的能力也不錯,遠阪家的家長似乎並不認為一個魔術師的能量能夠在英靈們的混戰中起到什麽作用。


    出乎意料的是,恩師對少女的觀感還不錯。偶爾發現阿阮的剛剛覺醒的魔術回路數量優秀,恩師居然允許她跟隨著恩師的女兒遠阪凜一起學習基礎的魔術理論——當然繞開了屬於遠阪家秘術的那部分,但這已經夠讓身為弟子的綺禮吃驚的了。


    那一瞬間,這個品行端正的神父冒出來的念頭通通是“老師的危機意識該不會被狗吃了吧”、“那麽容易讓繼承人和來路不明的家夥呆著一起沒有問題嗎”等等大逆不道的想法。這些潛意識的吐槽像一片羽毛在綺禮的心頭輕輕滑過,還沒有完全浮現就消失無蹤了……言峰綺禮依然是個尊師重道、兢兢業業的好弟子。


    雖然平時是和凜一起呆在遠離遠阪宅的地方,但阿阮偶爾還是會像現在這樣跑到教會來,向這個在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收留她、指導她、還將一大堆趁手的書籍和器物交給她的男人呆一會兒。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很幸運地,在一次跟隨綺禮執行“代行者”任務的過程中,遇到了自稱蒼崎橙子的人偶師。對方提供的隱形眼鏡能夠很好地一定程度上抑製魔眼的暴走,那之後,少女就沒有再用繃帶纏住眼睛來阻擋布滿黑線的視野。這次幸運的奇遇讓阮眠眠對這個世界稍微重拾了一點信心——畢竟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比她那麽多次穿越的其他世界更加危險——錯誤地以金色的英雄王作為世界危險係數參照物的少女默默地想。


    “我明白了。”少女抱起書,禮貌地鞠了躬,很自然地離開了教會。


    而獨自留在地下室的神父,內心卻翻騰著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空虛和無聊感。


    ——真想看看那孩子哭泣著被撕碎的樣子。


    眼神空洞的男人出神地望著手背的令咒。


    ——那樣的話,那個冷冰冰的assassin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憤怒?扭曲?


    隻是簡單的想象,就連心尖都顫抖了起來。內心破了一個無法填補的洞的聖職者把思維放空,拒絕去想剛才突如其來的愉悅感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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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報答遠阪家的幫助,她還身兼繼承人遠阪凜小姐的保鏢,平時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和那位極度不耐煩被人跟著的大小姐捉迷藏的“遊戲”裏。不知道為什麽,阮眠眠已經很習慣到一個新的世界,迅速找準自己的定位並且適應新的身份了……當初連身體都丟了隻能依附在一個小男孩身上這種事她都遇到過,現在不過是照顧一個有些任性的小孩子,她還是很有幹勁的。


    強調一下,阮眠眠是個正直、認真並且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阿阮還真是個笨蛋呢,這種問題為什麽還要特意去問綺禮啊,如果你好好拜托我的話,我也會考慮告訴你的。”


    八代台小學校門前,孩子們吵吵嚷嚷地魚貫而出。紮著雙馬尾的女孩背著書包快步走在前頭,皺著眉不滿地嘟囔著上麵的話:“真不懂父親大人為什麽讓你跟我在一起學習……你這家夥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呢。”


    看著女孩子有些得意又有些自豪的小模樣,阮眠眠忍笑,表情一本正經:“是是,大小姐那麽厲害,我怎麽可能比得上嘛。”


    凜瞥了眼阮眠眠忍俊不禁的眼眸:“……你把我當成自大的笨蛋了吧?別敷衍我,我可不是小孩!我的魔術天賦是得到過父親大人的誇獎……嗷,你幹嘛?!”


    順從自己內心的欲望把手指掐上了人家小蘿莉的軟臉蛋,少女毫無悔過之心地無辜道:“凜小姐的臉上有蟲子。”說著還輕輕捏了捏。


    “無禮!”發飆的小蘿莉一巴掌拍開了對方的狼爪子,生氣地往前跑了幾步,忽然轉過身嚴厲地命令道:“還有啊,我今天要和琴音一起去車站前新開的甜品店……你不許跟著來!”


    阮眠眠很順手地拍了拍女孩的頭,表情木木的,眼睛裏滿含笑意:“嗯,我不會讓你和你的朋友看見的。”


    女孩子很不滿自己被當做可愛的洋娃娃對待,一把將那隻在自己的頭上作亂的手拍開,小臉蛋不可避免地染上紅暈,也不知是惱是羞:“我的意思是你不許跟著我!躲在暗處也不可以!”


    “我對自己隱藏氣息的技術還是很有自信的。”少女顧左右而言他。


    “笨蛋!別裝傻,你耍我嗎?!”麵對眼前這張沒有什麽表情,偏偏還油鹽不進、罵不還嘴打不還手的臉,凜氣得差點丟掉了從父親大人那裏學來的優雅端莊的做派,臉蛋紅撲撲的,恨不得上牙咬。


    “不敢,凜小姐那麽厲害,我怎麽敢耍你?”阮眠眠手癢地又摸上了女孩的頭。


    ——啊,好乖好乖,好可愛~


    總覺得這個孩子和她那個經常喜歡生氣的同班同學有點像,阮眠眠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手被女孩又一次拍開。擔任遠阪凜的護衛以來,類似的對話已經無數次發生在少女和女孩之間。難得的是,每一次小凜的反應都那麽有趣……無意識間覺醒了糟糕的大叔心的少女信誓旦旦地保證:“那我不跟上去,有什麽事的話用寶石聯絡我哦,好不好?”


    雖然是安慰的說話但怎麽聽怎麽刺耳,凜勉強點了點頭。已經約好了的琴音遠遠地和凜打招呼,凜正要離開,手裏突然就被塞了一塊魔力充沛的紅寶石。


    “這是……父親大人的?!”女孩驚喜地撫摸著寶石切割完美的表麵,眼睛亮閃閃地抬頭望向阮眠眠,視野裏撞入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時,硬生生把欣喜的表情刹住,換成了故作的漫不經心,這表情切換得又尷尬又不自然,憋得孩子的臉都紅了。


    “嗯。回去請教綺禮的時候,順道到了遠阪宅。遠阪先生讓我交給你的。”阮眠眠手賤地第三次摸上人家的頭。


    遠阪凜卻是顧不上拍開她的手了。女孩把寶石妥當地收好,扭捏了一下,才用蚊鳴一般的聲音呢喃:“……謝謝。”


    “嗯?什麽?”


    “我說,謝謝!!”女孩將頭上得寸進尺地作亂的那隻手拍走,轉身拉著同學琴音飛快地跑開了。


    兩個孩子漸漸遠離少女的視野。阮眠眠想了想,決定回自己和凜所寄居的住處。


    ——嘛,偶爾也順一下大小姐的意,不偷偷跟蹤她了。


    這麽想著的阮眠眠,不久後就開始後悔自己太過相信“別扭率真的遠阪小姐”了。


    終於把麻煩人物甩開,一開始凜的確是如她所說,和同學到車站前的甜品店呆了一會。然後,就按照她原先確定好的計劃,家住冬木市的琴音被母親接走後,女孩偷偷地跟在了琴音母女身後,同樣踏足了聖杯戰爭開始之後、父親大人嚴禁她靠近的冬木市。


    “間桐家……櫻……在哪裏呢?”


    處心積慮想要到這裏來尋找被送到間桐家的妹妹,但進入冬木市之後卻被這個城市入夜後陰冷森然的氣氛所震驚的遠阪凜,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裏遊蕩。不一會兒,女孩眼前晃過一個人影,仔細一看,竟然是早已經和媽媽一起回家了的同班同學琴音!


    “琴音?琴音?”


    對方像是夢遊一樣前進的古怪姿態讓凜升起了一陣不詳的預感。富有正義感的女孩追了上去,卻發現夢遊一樣向著某個方向前進的孩子越來越多。凜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頭,既擔心朋友的安危,又不安於愈來愈微妙的氣氛。


    ——不行,我怎麽可以躲在這裏,這樣下去……那些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女孩不斷地按照手裏探測用的懷表所指的方向跑動,左繞右繞的,不知不覺間竟然就到了一條陰深又不詳的巷子。


    順著巷子下方的樓梯往下走,打開門,眼前黑漆漆的,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明顯,凜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喉嚨幾乎無法呼吸。


    “這裏……怎麽會?!”


    手裏的用於探測的懷表指針忽然轉了一個大圈,針端直直地射向她身後的方位。女孩緩慢地轉過頭去,一張屬於年輕男人的臉在她瞳孔裏急劇放大!


    “啊啦,你迷路了嗎?”青年眼下淡青,笑容古怪而生硬,“正好呢,我們在開派對哦,但是人數有點不太夠……你願意來幫我嗎?”


    這個時候,凜才看清楚門內的景象——那是地獄一樣的慘狀。


    屬於小孩子的肢體到處都是,鮮血漸漸濡淌過來,凜尖叫一聲,在青年伸手碰到她之前,飛快地往外衝去!


    ——那個家夥是用手上的手鐲來控製那些小孩子的精神的嗎?不行!一定要破壞它!


    衝到一半整個身體突然折了回去,經過良好訓練的體能讓女孩的動作輕盈得不可思議!跳上高台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女孩不管不顧,立刻往那個被判斷為罪魁禍首的手鐲裏灌注從內部破壞的魔力!


    “啊,你這孩子在幹什麽啊……”青年——雨生龍之介疑惑地看著女孩在接觸到手鐲的瞬間被它的魔力所控製,興奮地道,“你原來還是願意來幫忙的嘛……”


    話音剛落,遠阪凜已經從夢魘裏掙脫出來。有著優秀的魔力潛能的女孩催動著體內的魔術回路,龐大的魔力從她的手掌乃至全身釋放出來,瞬間將那隻附加了擾亂和迷惑魔術的手鐲崩得粉碎!!


    “啊!你幹什麽啊!老爺會生氣的!”雨生龍之介——聖杯戰爭中被選為master並且成功召喚了職階為caster的從者的虐殺狂,生氣地把手鐲碎片捏在掌心。


    ——成功了!


    凜正為自己回憶起父親的教誨後順利引導出來的魔力所造成的結果感到振奮,馬上,一陣比先前危險百倍的可怕的壓迫感降臨,女孩眼睛猛地瞪大,感覺到自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啊、啊……”


    “我確實生氣了哦,龍之介。”眼珠暴突、麵容扭曲,全身罩在像是小醜或是異教徒一般的長袍裏的家夥憑空出現在女孩身後,幹枯的手伸出來,輕輕伸向女孩稚嫩的頸脖,“連這樣的小孩都處理不好,那是不可以的。”


    凜斜著眼驚恐地看著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把尖銳的指甲伸向自己的脖子,喉嚨被恐懼堵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在對方的指尖即將接觸到她的血管之前,一道風擦過了她的發尾,然後,下一秒,那隻將要刺破自己的動脈的手指,和削斷它的利刃一起,“唰”地掉在了地上。


    “嗯?”似乎無法理解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的caster歪了下頭,遲鈍地望著自己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然後緩緩地抬頭……半趴在附近的櫃頂上的來襲者有著一雙泛著紅圈、沉靜到似乎能看穿死亡的眼睛。


    “果然,還是不放心你呐,大小姐。”


    這樣說著的少女,把數十把蓄勢待發的短刀扣在手裏,眼前的景象,以及景象中央被她鎖定的目標,全部被死線分割得支離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fz再一章的樣子……淡定啦,根據前文,綺禮對10-阮眠眠還是很友好很照顧的哦,不然10+阮眠眠也不會一開始就對神父那麽放心嘛。所以接下來木有綺禮或者金閃閃虐眠眠仔的情節啦,大概把caster擊退之後就轉移了。


    然後來一些現實世界的生活治愈一下,就穿hp親世代喲~~大家還記得hp親世代照片裏莉莉脖子上有眠眠仔的舊項鏈嗎?接下來某琅就要填暗線了╮(╯▽╰)╭


    hp會有很萌的劇情喲,期待吧~~>w<


    後麵綺禮愉♂悅之後就虐了assassin什麽的……這部分某琅不寫了大家腦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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