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冬至等了一晚上,早上從桌子上起來的時候發現煤油燈都燃盡了。


    今日就是解衍昭的生辰了,都說他今日不會在王府裏,那豈不是要錯過了?


    冬至隱隱期待著他晚些會回來,到時候自己再出現,於是她還特意跑到王府門口去等,可她等啊等,等的腿腳酸軟坐到台階上,等到太陽升起又落下也沒見到解衍昭的影子。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捧著自己的臉漸漸失落。


    小鬼不知覺飄到了她的身邊,冬至情緒低落看他一眼,隻見他抬起自己的胳膊指著手腕處。


    似乎是想提醒冬至解衍昭身上有她的標記,自己想找他豈不是易如反掌。


    可冬至動了動唇,搖頭:“萬一他現在不想讓人看到呢?”


    小鬼皺緊了眉頭,可愛的小臉嚴肅的看著冬至,搖搖頭堅定的像是他就是解衍昭似的。


    冬至看他良久,有些動搖了。


    “你是叫我主動去找他?”


    小鬼點頭,甚至想拉她起來。


    冬至猶豫了一會兒,看向小鬼還是有些畏首畏尾的搖頭:“要是他生氣了怎麽辦?”


    她上次把他惹生氣了,他就一直沒理會她,冬至吃軟不吃硬,更受不了冷暴力!


    小鬼轉了轉眼珠子,還不等他給她理由,冬至自己就先給自己理由道:“我是他找來的玄術師,我的目的就是保護他,他不在我眼前我怎麽保護啊?”


    小鬼點了點頭,給她豎了大拇指。


    人才啊!都會自己舉一反三了。


    冬至猛地站起身來:“你說得對,我應該主動去找他的。”


    說完便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走下台階離開了王府,王府小廝目送她離開,雖然對冬至長久以來不正常的操作習以為常,但是今天居然一個人跟空氣說話,難道是王府有鬼?


    二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總覺得那鬼就在眼前。


    冬至這時候很慶幸自己前兩天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不費事不費力就能知道解衍昭現在在什麽地方。


    隻是等她找過去的時候卻有些心酸。


    夜幕無光,就連月亮都好像不願意投射到這一片角落裏來,周遭更是連一戶人家都沒有,房屋破敗不堪,不知道經過多少春秋累計的枯枝落葉就這麽厚厚的堆積著。


    解衍昭隱藏在黑暗裏,一個人在被官府封了的成王府門口呆坐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隻是一動不動像是成了化石一樣。


    他今日穿著和往常一樣的白衣,可冬至卻覺得刺眼,就像是刻意在為誰穿的喪服似的。


    他背對著冬至,冬至也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覺得那蕭條孤寂的背影叫人覺得心酸。


    冬至從來不敢多想解衍昭的過往,隻因那些故事隻是聽一聽便覺得悲哀,而這正是解衍昭經曆過的人生。


    童年幸福完美,父疼母慈兄友弟恭,可區區數十日他便從天之驕子變成人人都可以踩踏的汙泥,親眼見到全家被覆滅,那時他才十歲,一個孩子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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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那時解衍昭從狗洞裏逃了出去,逃了大約十五天,沒人知道那十五天裏解衍昭是怎麽過來的,當然,那時候也沒人在乎。


    直到先帝登位,說罪不及稚子將他尋了回來,可他回來的時候雙腿盡斷,人如枯木。


    冬至眨了眨發酸的眼眶,剛歎了一口氣,解衍昭似乎有所反應,眼神淩厲的轉過頭:“誰在哪?”


    冬至被這冷厲的聲音嚇得身形僵住。


    等到解衍昭推著輪椅緩緩走出黑暗,看見那個梳著雙花包發髻正呆滯看自己的冬至才漸漸鬆了麵容,可還是蹙眉:“你怎麽來了?”


    冬至收回目光,抿唇:“我...”


    解衍昭似乎有些疲乏了,也不在乎冬至為什麽來,隻是推著輪椅轉身:“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吧。”


    冬至猛地抬頭:“王爺今天又不回家嗎?”


    說出這句話冬至就愣住了,因為解衍昭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望著成王府破敗的牌匾,苦笑:“你說,哪裏是我的家?”


    在他心中,隻怕這破落不堪的成王府才是他的家吧?


    冬至暗道自己說錯了話,咬了咬舌頭懲罰自己。


    隨後動了動腳小心移到解衍昭身邊,抬頭跟他一起看著成王府,揪著自己的衣裳布料笑的輕鬆道:“王爺還記得自己爹娘長什麽樣子嗎?”


    “從未忘記。”


    “真好。”


    解衍昭蹙眉。


    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緬懷父母的時候說,真好?


    哪門子好了?


    冬至低頭與他對視,他們身處黑暗之中,隻能看見彼此的目光,冬至的聲音輕緩道:“我師父說我是沒有爹娘的,可能我是被丟掉的,又或者我是被賣的,所以我從來不知道我爹娘長什麽樣子,以前我還不甘心的想算一算他們在哪兒,我能不能去找他們。”


    說著,冬至的笑容漸漸被僵硬,舔了舔嘴唇繼續道:“可是師父不讓我算,說我們做術士的算萬物算千人,絕不可算自身,否則下輩子就隻能投胎做豬狗了,我才不想做小豬呢!”


    解衍昭盯著她看了許久,看不清情緒,但竟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但很快他便打消掉了。


    “你在安慰我?”


    冬至一怔,轉了轉眼珠子搖頭:“不算,我隻是想告訴王爺,你有不開心的事情我也有,但沒必要躲起來一個人舔傷口吧?”


    “而且,今天是你的生辰誒!”


    解衍昭正過臉:“我不過生辰。”


    每到這一天他都會想起爹娘,想起郎然,他無法控製住自己越來越崩潰的情緒,就好像麵前有個旋渦,每到這一天都會把他卷進去重複折磨、痛苦,他連躲都不知道哪裏躲。


    生辰於他而言並不會快樂,反而是折磨他必須想起過往的刑罰。


    他苦笑,抬眼看著冬至,聲音竟有一絲哭腔:“冬至,我跟常人不一樣,我...是個廢人。”


    冬至皺緊了眉頭,蹲下身抓緊了解衍昭的手臂,提高音量:“不是的,王爺不是廢人!”


    說著連忙從兜裏掏出泛著綠光的珠子,猛地塞進解衍昭的手心裏抱住他的大手,明明是夏夜可他的手卻冰涼透骨,冬至不願意把手收回來,便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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