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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楊懷那個鱉貨的聲音,林峰怎麽能不熟悉!


    林峰猛然轉身,就看見一個身穿黑緞上衣,斜跨王八盒子,頭戴日軍軍帽,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拿個洋白鐵喇叭筒,一邊走一邊喊話的人,不是楊懷還能是誰?


    “呦,這不是林兄嗎?”


    林峰見果然是楊懷,心頭一陣厭惡,剛想轉身躲開,不料楊懷已經看到他,先開口說話了。


    林峰沒答話,站在街上等楊懷走到跟前。


    林峰雖然看楊懷十分不爽,但畢竟以前也是經常玩在一起的,這一下子就形同陌路,有些難以做出來,所以還是看在以前的麵子上等了一等,看看楊懷要說什麽話。


    “林兄,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好,一直在家裏養著的,怎麽今天出來了,看氣色不錯啊!”楊懷沒臉沒皮的就湊近了說起來,“要是早知道你沒大礙了,我就該到貨棧找你去。”


    “別,你可千萬別!”林峰一口拒絕了楊懷,“你現在是大人物了,我那個小廟可容不下你!”


    林峰說完轉身就走。


    話說過,林峰也算是給了楊懷一點兒麵子,也就沒必要再囉嗦,幹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別,林兄等等!”楊懷推著自行車緊追幾步,隔著自行車扯住林峰的衣襟,“林兄,我正準備親自到你那裏去一趟,正好在這裏遇見你,就不去了,你替我捎句話給伯父,就說伊藤太君邀請他參加今天上午的大會,地點在核桃園,時間是十點,千萬別忘了去。”


    核桃園可不是果園,而是一個地名,位於縣城西南角,地勢平坦,建有一個大禮堂,那是“新民運`動”的時候國民政府建的。


    後來人們說起禮堂一般都稱核桃園,楊懷所說的大會地點也是指這個禮堂。


    去通知林慶源參加大會,這是伊藤親自交給楊懷的任務,但是這小子在街上遇到了林峰,就想偷個懶,卻完全忽視了林峰對日軍並不親善的態度。


    讓我去給我爹捎這種信,虧你楊懷想的出來!


    林峰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掄胳膊打開楊懷的手,說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去跟我爹說吧!”


    林峰說完也不管楊懷的反應,揚長而去。


    說實在話,楊懷還真是有點怵林慶源,主要是這人長期呆在商會會長的位子上,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更何況這人是林峰的老子,一直視他們這些人為晚輩,動不動就會說教一番,而且脾氣還倔,不論說的對不對,都不允許你反駁。


    無論楊懷怎麽想,這不是林峰關心的事。


    林峰有自己的事要做,首先是想去看看鳳姐,但估計春風樓現在還沒開門,那種地方一般是下午以後才會營業。


    林峰就想著好久沒去得意樓了,可以趁這個空檔去吃頓好的,這幾天來為了傷病而忌口,淨吃清淡的,嘴裏實在是沒滋味,饞的很。


    溜溜達達,林峰往東而去,得意樓也是位於府前街,就在原縣政府現在的日軍憲兵司令部斜對過。


    林峰正溜達間,就見街上忽然一陣大亂,行人四散奔逃,街旁店鋪“稀裏嘩啦”上門板。


    這是怎麽回事?


    林峰一把拉住一個跑到身旁的中年人問道:“怎麽了,怎麽這麽亂?”


    那中年人掙了幾掙,沒能掙脫,臉色焦急不安,很是不耐煩,但是看到扯住自己的這個年輕人衣著不凡,沒敢太放肆,隻是急促的說道:“這位少爺,快回家去吧,日本兵過來了。”


    林峰就覺得奇怪了,剛才不是還見有日軍的巡邏隊經過嗎?也沒見人們慌亂成這個樣子啊!


    “日本兵不是經常在街上巡邏嗎?”林峰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那不一樣,這幫不是巡邏隊,是抓人的,見人就抓,逢門就砸,很是不善,您還是趕緊回家吧,別惹上麻煩!”


    中年人說完,就趁林峰一時有些手鬆,掙脫拉扯,慌忙跑走。


    日軍是殘暴的,這點兒林峰在保安團的時候就聽一些老兵說過。


    林峰也從沒奢求侵略者會發善心,但是沒料到他們這麽快就按耐不住露出了獠牙。


    按照伊藤之前的做派應該是想先用懷柔戰術站穩腳跟,這才過了幾天怎麽就突然改變政策了?難道是日軍又有了新的動向?


    林峰站在原地,心中疑惑日軍的突然改變,陷入深思,居然忽略了中年人的忠告。


    等林峰被一片“乒乒乓乓”的砸門聲驚醒過來,大批的日軍已經開了過來,一邊用刺刀驅趕著一群平民,一邊挨門挨戶的砸街兩邊的門戶,不管你是民宅還是商鋪,挨個兒砸開,把裏麵的人抓出來,丟進大街上的人群裏,一塊兒驅趕著走過來。


    街上一時亂哄哄的,日軍的凶狠叫罵,平民不滿的抗議,婦女和孩子恐懼的哭喊,加上日軍砸門“砰砰”的震響,聲音繁雜混成一片。


    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被日軍用槍托從民宅裏砸出來,趔趄著摔倒在地,抱在手中的嬰兒脫手飛出,掉在不遠處的街道上。


    這時,被日軍用刺刀驅趕著的大量平民已經走了過來,走在前麵的人看見地上的嬰兒就站住了腳,後麵的人也跟著站下。


    日軍看到這種情況,知道平民們站住不走,是因為那個掉在地上的嬰兒,一個軍曹走過來,伸手一刺刀,在那婦女的慘呼和眾平民的驚叫聲中,將嬰兒挑飛了出去。


    “我的孩子!”那摔倒的婦女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慘厲的疾呼出聲,一隻手無助的遙遙伸向嬰兒飛出去的方向,似是想要把嬰兒抓回來,重新抱在懷中。


    擋在路上的“障礙”被軍曹清除了,日軍繼續揮舞著刺刀驅趕平民們前行。


    林峰看到眼前這仿若來自於地獄的一幕,看到同胞們遭受著日軍非人的對待,心中火冒三丈,憤恨難平,但是卻無能為力。


    “林峰啊林峰,你整天自喻在西平縣天老大你老二,沒有擺不平的事情,可是你眼看著自己的同胞遭受小鬼子的欺淩,你現在能做什麽?無能啊!”


    林峰在心裏哀嚎著,心中的信念轟然倒塌,一時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惆悵迷茫起來。


    “八嘎!”


    正在感慨萬千的林峰,背上突然被砸了一槍托,身子往前一趔趄就匯入了平民群中,猛回頭,就看見之前站的那個地方現在站了個日本兵,用刺刀對著這裏,怒眼圓睜的也在瞪過來。


    “我日你八輩祖宗!”林峰怒罵一聲,作勢就要衝過去拚命……


    “小兄弟,小兄弟,算了,算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抱住了衝動的林峰,連聲勸解,“人家手裏有槍,咱手無寸鐵,常言說人在倭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一忍吧!”


    林峰聽到人家的勸解,心頭也冷靜了一些,終究是沒做出犯傻的事來,隨著眾多的平民被日軍驅趕著,一路往西。


    走了一段路後,林峰基本已經清楚日軍的目的了,這是把人往核桃園趕,再加上之前聽楊懷的喊話說是伊藤要在那裏召開什麽大會,估計是逼著人們都去參加這個大會的。


    核桃園禮堂,其實就是在一處廣場裏靠北向南建有一個大禮堂,這大禮堂建的就像是一個大戲樓,說是禮堂不如說是露天戲院更準確,但當時國民政府就是叫這個為禮堂。


    之前在戲樓的舞台上方還刻有一個青天白日徽章,這徽章右邊刻有“國民政府”,左邊刻有“西平禮堂”,這幾個大字,但是現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中間一麵膏藥旗,右邊是“日中親善”,左邊是“共建大東亞共榮”。


    林峰隨著人群被驅趕到這裏時,核桃園四周已經被全副武裝的日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層層設防,輕重機槍都是對著會場裏麵的方向。


    會場裏麵已經有一些人,焦慮不安的站在戲樓的舞台前。


    舞台上,一溜排開幾張桌椅,伊藤精神抖擻的坐在中間那張的後麵。


    其它的桌子後也坐有人,有日軍的人,也有中國人。


    唯獨伊藤左邊的那張桌子後麵還是空的,不知道是留給什麽人。


    會場最靠近舞台的地方,也擺了幾張桌椅,有幾個鄉紳打扮的人已經在那裏落座。


    看樣子,由日軍籌備召開的這次大會聲勢還是確實不小。


    林峰無聊的站在人群中,觀察著坐在台上的伊藤。


    隻見,伊藤坐在那裏笑眯眯的看著台下越來越多的人,表麵上笑眯眯的一副誌得意滿態,但是林峰還是從他不時向身邊那個空著的位子上迅速掃一眼的小動作中,看到了他眼神中那一絲淡淡的焦躁。


    “那個位子究竟是留給誰的呢?為什麽伊藤會如此重視?”林峰心中暗自琢磨起來。


    這時,一個戴眼鏡的家夥從後台走出來,匆匆向伊藤而去。林峰一眼就認出這家夥,正是進城那天在西城門外見過的那個翻譯官。


    隻見翻譯官走到伊藤身邊,俯首其耳邊嘀咕了一會兒,然後伊藤的臉色就瞬間數變。


    伊藤又轉頭對翻譯官說了點什麽,林峰聽不到,隻是見那翻譯官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翻譯官走後,伊藤就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個空位,臉色越繃越緊,似乎是那個位子惹得他很是不爽。


    一個空位子而已,是死物,當然不可能惹伊藤生氣,看來真正惹其不爽的恐怕是那個本該坐在那裏,現在卻遲遲不來的人。這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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