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張童華連到小平家附近轉了幾次,始終沒見小平的麵,仔細打聽,才知道小平沒有住在自己的家裏。他心裏十分氣憤,今天下午放學之後,他特意跑到鈴瓏班門口,堵著鈴瓏。


    現鈴瓏對他很鄙視,加上從前對她那嘻皮笑臉的輕薄相,心裏更加憤怒,她狠歹歹地說:“你死皮賴臉個什麽勁兒,人家有對象啦,單為躲你才離家和不上學的。本來嘛,寧嫁給好漢子拉馬墜鐙,還也不跟孬種當祖宗哩……”


    張童華被罵的狗血淋頭,懷著滿腔抑鬱在校園散轉,正巧被於校長碰見,聽到小鈴瓏罵人的原因後,的於校長批評了他,他很不服氣,嘴裏不幹不淨。


    這事正巧讓剛出班門的劉家語碰到,他見此也特別生氣,就上前對他進行了批評。這家夥惱羞成怒,大叫道:“姓劉的,俺們不是以紅色對付你(告密),就是用手槍對付你這個偽君子!”


    一九三四年初,根據這一情況,為了安全和工作需要,黨組織安排劉家語到海陽縣駕馬溝村任小學教師,對外假稱是北平來的學生,姓名也改為劉曼生。


    不久,張童華在家中睡覺,突然進來的是個穿衣不正、戴帽歪斜的人。上來問道:“你是張童華?”


    張童華見勢頭不對,本意想著否認,卻又點了點頭。


    “好,我是來請你的!”這個人說話不動聲色,轉臉朝門外很平靜地,“你們進來,瞧瞧哪些是咱們需要的!”


    “我隻是一個學生,可不要發生誤會。”張童華看出事情的苗頭了。


    “一點誤會也沒有。要你乖乖兒跟我走。走法是:咱倆牽著手,象知己朋友一樣,不許露出任何形色。距你家百米之外,有汽車等著我們。”說著話,他給張童華的左腕上了銬鎖……


    夜深人靜,張童華被帶到審訊室,迎麵桌上坐的是特務隊長。這個家夥從威海剛剛回來,因沒有休息,顯得很疲勞,時不時地掏手帕抹汗。警察局長斜躺在沙發上,腿搭著腿,不抬眼皮地看報,明知張童華進來,故意不理睬。


    在這樣可怕的沉默中,張童華心驚肉跳的沉不住氣了。於是,自己主動地說:“先生們!這是誤會,這是誤會喲!”他見沒人反駁,產生了一種幻想:“我隻是個學生,有學校證明,村保可以為我作保。”


    “少說廢話,你幹共產黨,誰也沒法保。”特務隊長吼了一聲,“你他奶奶!”


    “共產黨跟我一個學生沒關係。你們一定搞錯了。”張童華心虛地說道。


    “現在是‘嚴打’時期,就是大風刮進我這個院子的人都夠判幾年,你能沒有事?來人呀!把這個小家夥立刻給我槍斃掉!”


    “我冤枉呀!”張童華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癱瘓倒地,雙眼流淚地,“請長官明查!”


    “有冤枉嗎?你說說看。”警察局長這時才放下報紙抬起眼來,裝成不相信的樣子,“你自己不會搞錯吧!”


    “我哪裏是共產黨,就在一個草堆裏找幾張破紙,回家生爐子。”張童華道。


    “軍統”特工麵帶笑容說:“別看你還是學生,還真會撒謊。實話告訴你,這裏是特務機關的審訊處,殺人好比拍死個蒼蠅,哪天不宰幾個呀!小朋友,放聰明點,要死要活,現在正是個時候!”


    張童華見局長平靜地說了這一番話,便轉臉朝他討饒說:“長官,我確確實實沒給共產黨幹過事,人家看不起我這……”


    “我操,真不識相,來人!先叫這家夥去吃吃‘油條’。”


    由外麵進來幾個打手,推推擁擁把張童華架出去。幾分鍾後,回來的人報告說,姓張剛被打了一鞭子就叫喊,隻要饒命什麽都招。


    胖乎乎的局長得意地對“軍統”特工說:“我看這小子就不夾尿,果然經不住一鞭子。咱們到現場看看去,也許,從這個學生頭上能先打開缺口哩!”


    二十分鍾後,“軍統”特工帶著收斂不住的笑容回來了。局長多少有些擔心,他問:“李隊長,這樣幹,是不是太輕易啦?”


    “這種快拿快放的辦法,是挖出地下黨的最新手段;隻要他肯簽字,對我們就是把柄,簽字這件事,用共產黨的眼光來看,就成叛徒!”


    “這……”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大胖子局長聽見特務隊長喉發出了鼾聲。他想:這樣的人心眼狠,手腕辣吃的飽,睡的著,確是一把殺人不眨眼的好手,便上前搖他一下說:“隊長先生,夜涼啦,小心著涼。”


    特務隊長被推醒,笑眯眯地說道:“凍不著,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睡……”


    天暗了下,不一會就下了小雨。王小平渾身被雨濕透的時候,才發覺身上沒了雨衣。於是,小聲地自言自語:“莫非雨衣丟了?”


    王小平這時很害怕,怕自己在這種丟神失魄的時候會招來什麽災禍。她移步踱到一家居民的門洞裏,一來是為了背雨,二來也是為了想鎮靜一下。神誌剛清楚些,張童華的作法攪亂了她的心。


    “我要單獨同劉家語談談。對!按規定是在今天下午六點鍾在破廟見麵,不,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麽可以亂動!”她在門洞裏坐不穩立不安。外麵淅浙瀝瀝,雨絲細小了;不再等待雨停,她走出門洞。街上很泥濘,不大好走,搖搖擺擺來到一處高大的四合院,她想起了張童華。


    “離他家這祥近,我先去―下,看看他這個黨員有沒有辦法找到已走的劉家語。要是能找到,豈不更來的快點!”她被這種驟然浮上心頭的希望鼓舞著,便加快腳步奔赴張家後門,趁著四下無人,走上前去,急劇地敲門……


    再說,張童華被釋放歸來,就倒在床上,翻來複去睡不著。好容易盼的閉眼睡了,又做了一場惡夢,夢中他去向特務作空頭匯報,那個特務隊長聽完什麽也沒說,抽出一把尖刀就向他的心口刺來大叫一聲“娘呀!”嚇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剛坐起來,聽到外麵有急劇的敲門聲。


    張童華戰戰兢兢地拉開兩扇後門,發現是被雨淋濕的王小平,他不禁一怔,雙腳發軟,險些跌倒,幸而兩手扶住門栓,才保持了身體的平衡。刹那問,他不知道自己應勢怎樣作,拒絕她入內呢?還是讓進家來呢?見小平自動向裏走時,他才身不由己地閃開道路,踉蹌地跟進來了。


    “小張,這是怎麽了?”王小平感到他有些異樣。


    “嗬!可……可能是感冒好了。”張童華打著馬虎眼,“現特務成天在學校外轉,我想請你向組織匯報。”


    “我張童華是不被你們重視的人,特別是姓劉的,他根本瞧不起我。你們這一時期,這麽冷淡我,回避我,為什麽叫我辦這麽重大的事呢?不會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我並沒見到劉曼生同學的麵,是聽到消息特地來找你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呀!”王小平小心謹慎地說道。


    “好!讓我再問問你,你如果被捕了,你愛不愛生活,留不留戀你的青春和生命?”


    “這個我說不清。可是現我說的全是實情,現在我找他匯報工作,都是約定時間,今天趕的湊巧,如果咱們必須見他,可以等到下午六點……”


    “下午六點?”張童華地問道。


    “每周這天的下午六點,我同他在破廟接頭。”


    “是村裏那個破廟?”張童華又問。


    “嗯哪!……”王小平答後又猶豫起來。


    張童華不再同想王小平說什麽了,看了家中的破鍾,故意東扯葫蘆西扯瓢聊著,忽然他象想起什麽,向王小平說:“今天跟一個朋友有約會,現在看是去不成了。你等一下,我去出拖人向人家打聲招呼!”說完他起身出去,把門輕輕關上了。


    王小平看著張童華的神情舉止,心裏升起疑雲:“他今天的精神恍惚,語無倫次,行動裏透出鬼祟,他有多少朋友,下雨天還有什麽約會?莫非……”她打定主意,半點也沒遲誤,輕輕開啟掩門,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


    剛走了幾步,聽見大門外,有張童華的聲音:“……麵貌特征就是這樣。是,是下午六點鍾……”


    聽說話聲,王小平忙躲到一邊,張童華見那人走後,東張西望一下,急忙快步回家,與走進房的王小平碰了對麵……


    “你幹麽去啦?”張童華爭取主動講話,並沒掩飾住內心的驚虛。


    王小平感到仿佛身旁倒下一布袋垃圾,連看也不屑看,飛步跑出去。


    小平象賽跑的運動員接近終點時一樣,投出全身最後最大的力氣,總算提前趕到。她向四處看了一下,並沒有劉家語的影子。不一會,警察和特務也到來了。小平悄悄地地走了。


    早在劉家語去海陽縣駕馬溝村任小學教師時,劉家語就同於校長對張童華這個不安定的黨員,進行密切地關注著。為防萬一,又叫幾人專門盯梢著他,所以說這個家夥的一切言行都在地下黨監控之中。


    就在張童華見王小平拚著命向外跑時,張童華抽了一支煙後,也拚著命向特務隊方向跑。正巧碰上警察局長,氣急敗壞的警察局長向張童華開了幾槍,一個隻有十六歲的叛徒,得到了不應有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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