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麽?”


    尖銳的女聲突兀響起,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葉曼青微微一愣,沒有先回頭看去,反而是抬起頭看了眼穆寒蕭。


    隻見他原本已變得柔和的眉峰此時卻是驀地皺起,眼神中陡然揚起的冷意讓含怒而來的駱婉瑤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腳步。


    “你怎麽會在這?”穆寒蕭聲音一沉,冷冷開口道。在他和辛眉成親前,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尤其是知道六年前慘劇的人。


    許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冷漠,駱婉瑤眼中的怒氣頓時像被冰霜凍住了般,好一會兒才掩飾般地挽了下鬢旁的青絲,重又揚起笑容:“寒簫,你怎麽忘了,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我會上百裏莊來拜會老夫人麽?”


    提到老夫人,穆寒蕭神色更是冰冷:“是麽……那你便到聽風苑去吧。老夫人身體抱恙,你言行上莫刺激了她。”


    駱婉瑤笑容一僵,輕咬了嘴唇道:“寒簫,你、你為何說這般話?是我有什麽地方做錯了嗎?”清風拂過,將她額間的柔軟的發絲吹起,襯著那張微微有些蒼白的芙蓉麵,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穆寒蕭不語,目光輕柔落在神色中帶著點好奇的葉曼青身上,一瞬間好似有些恍惚。


    “你沒什麽錯,隻是,這次你不該來。”穆寒蕭聲音低沉,像是歎息一般說道,“婉瑤,你我多年前結為異性兄妹,你若真視我為兄長,那麽此次,你便留下喝杯喜酒。若不然,便離開百裏莊吧。”


    駱婉瑤嬌軀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水盈盈的眼眸中滿是震驚之色:“喜酒?誰的喜酒?你……”


    她的目光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葉曼青,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刺痛了一般,聲音驀然變得尖銳起來:“你和她?!”


    駱婉瑤上前一步,纖細的手腕一轉,直接扣向葉曼青的肩頭。


    穆寒蕭眉頭一皺,一直攬在葉曼青腰間的左手微微抬起,屈指一彈。


    一縷勁風在駱婉瑤掌心微微一觸,她隻覺得手掌一麻,這一掌,卻是再也扣不下去了。


    她怔怔看著穆寒蕭,眼中淒婉之色漸漸彌漫,到最後,仿佛是滿蘊著無限悲哀一般。而在那悲哀之中,卻更有一絲隱藏的瘋狂。


    “你居然要跟她成親?!她有什麽好?不過是個替身!”駱婉瑤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我等你這些年,情深意重,竟比不上一個替身麽?穆寒蕭,你到底是怎樣的心!”


    看著駱婉瑤痛苦的模樣,穆寒蕭眉頭微微一皺,冰冷的神情中卻是多了一絲煩躁。他看著駱婉瑤,冷冷說道:“婉瑤,至始至終,我都說得一清二楚,我對你隻有兄妹之情。我穆寒蕭,無愧於你!再者――”他低頭看了眼葉曼青,一字一句道:“誰說她是替身的?她就是我的妻子,這百裏莊的女主人――辛眉!”


    駱婉瑤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仰頭尖聲笑道:“辛眉……你在做夢麽?辛眉早就死了!這個女人根本是假冒的,她居心叵測……”


    “住口!”


    像是一頭被觸了逆鱗的怒龍,穆寒蕭眼神淩厲,滿身冰寒的氣息讓葉曼青都不由微微一顫。


    駱婉瑤也受不住他的眼神,連連退了幾步。她眼中現出不甘之色,還待說什麽,忽然神色一變,看向葉曼青身後。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般,她的嘴角緩緩揚起,露出一個諷刺至極的笑來。


    “小彥,這結果,你也滿意麽?”


    她話音未落,輕微的腳步聲便從身後響起。


    耳聽得那衣擺在風中輕振的聲響,葉曼青垂下眼,微蜷的手指輕輕捏緊,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要回頭。


    穆寒蕭身體一頓,神情更是冰寒,他卻沒有回身,隻是一拉葉曼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從駱婉瑤身側擦肩而過時,他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婉瑤,隻要別惹我,你就還是我的小妹。千萬,莫做會讓你後悔莫及之事。”


    駱婉瑤麵無表情,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


    穆寒蕭剛要離開,卻聽葉曼青有些猶疑地開口道:“寒簫,這是……駱姑娘嗎?”


    駱婉瑤一愣,嘲諷道:“怎麽,才幾天沒見,葉姑娘就忘了我麽?”


    穆寒蕭沒有理會她,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駱家莊的大小姐駱婉瑤,我的義妹。”


    葉曼青看了看他,疑惑道:“不是說堇兒跟駱姑娘一起回來的麽?怎麽沒見著她?”


    饒是駱婉瑤,也不由微微一怔,她側頭看向葉曼青,神色間帶了些古怪:“你說……堇兒?”


    穆寒蕭眉頭微皺,躊躇了一下,才安撫性地說道:“堇兒沒這麽快回來,她落在後頭了,恐怕還要再過些時日才能到家。”


    “是這樣啊……”葉曼青微笑著點點頭,有些期盼道,“剛看到駱姑娘,我還以為堇兒也一道來了呢……”


    話說到一半,她似乎想起來了什麽,略顯蒼白的麵容上飄過一絲迷茫。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額頭,她帶著些不確定道:“奇怪,我明明記得堇兒已經回來了呀,還跟我一起在百花甸玩鬧來著,她什麽時候出莊去的,我怎麽想不起來了……”


    穆寒蕭目光閃爍,眼中霜雪似在顫動,他輕輕握住她敲打腦袋的手,平靜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別想了。你起得太早,吹風太久容易受涼,先回房吧。”


    “不對。”葉曼青搖搖頭,看了看神情奇特的駱婉瑤,有些執拗道,“堇兒很重要,我一定是有什麽事忘記了……”


    到這時,駱婉瑤也終於看出了些不對勁,她眼眸微微一轉,心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卻是綻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臉:“怎麽,你很想見堇兒?”


    穆寒蕭麵色頓時變了,正要開口阻止,卻已經來不及,隻聽――


    “要見她,那你就去死吧!”駱婉瑤的笑容仿佛毒蛇般冰冷,聲音中的惡毒和恨意如刀鋒入骨般尖銳,“你忘了?堇兒,可是被你親手殺死的!”


    什麽……


    葉曼青愕然地看著駱婉瑤,這美麗的女子此時再沒有那溫婉的表象,顧盼生姿的眼眸中濃濃的恨意如跗骨之蛆,讓人望之生寒。然而更可怕的,卻是她話中的含意。


    “你說,堇兒……已經死了?”像是在聽一個荒唐至極的故事一般,葉曼青有些無措地看了看穆寒蕭,“是真的麽?寒簫,堇兒她……是我殺的?”


    穆寒蕭眼中閃過痛楚的光芒,不需更多語言,葉曼青就已經明白了他的答案。


    她呆呆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纖細的手指、白皙的掌心,皮膚下的青色經脈若隱若現。唯有左手掌中的那條暗紅色的疤痕,清晰至極。


    眼前仿佛有血光閃現,腦海中一幕幕殘缺的片段淩亂地交替。曾在夢中見到的漫天遍野的綠,那麵容蒼白卻仍帶著微笑的少女,惶恐無措的女童……還有那鵝黃的身影,仿佛在耳畔回蕩的“寒簫哥哥”……


    “不……不是我……”葉曼青死死掐著自己的左手,不敢置信地緩緩搖著頭,一遍遍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什麽都沒做,阿姐……”


    穆寒蕭驀地回過神,伸手就要去拉她,卻被她躲過。她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猛地往後退去。退勢過猛,她的身體不由趔趄了一下。


    風聲還在耳邊,冷得叫人顫抖。


    然後下一刻,她卻落入了一個清和溫暖的懷抱。


    這瞬間,熟悉到讓人貪戀的清香將她包圍,仿佛一切的惡意、痛苦、恐怖都被隔絕在外,再不能傷她分毫。


    “葉姑娘!”


    失了平靜的聲音落在耳畔,那麽明顯的關懷和擔憂,似乎能把心中所有的空虛都填滿……在這個懷抱中,她微微側過臉,把這刹那無法掩飾的神情埋在他懷中。


    察覺她清淺的呼吸貼在他胸膛上,木懷彥的身形一震,手臂下意識收緊了些。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卻知道此時的她有多脆弱。那在他懷中微微顫抖的身軀如此無助,他卻幫不上分毫。


    一想到那曾經被她自己用指甲生生刺破的掌心,拿到暗紅的疤痕,那像被撕裂般的痛楚神情和慘叫,木懷彥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一向平和溫柔的眼眸覆上了一層冷意,薄唇緊緊抿起,怒意隱含。


    “駱姑娘,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在下不客氣!”


    駱婉瑤怔愣一下,卻是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嘲弄。紅豔的嘴唇勾起,她揚眉看向一旁的穆寒蕭,冷笑道:“木懷彥,你這是要為她出頭?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資格!”她嘴角的笑容帶著惡意,“在你的兄長麵前這樣抱著你的嫂子……木少俠可知道什麽叫禮義廉恥嗎?”


    “夠了!”穆寒蕭的雙拳緊緊握起,冷喝道,“駱婉瑤,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就給我滾!”


    “我……”


    駱婉瑤眼眶一紅,還要說什麽,穆寒蕭已經不再看她。


    隻見他幾步走到木懷彥身前,連看他一眼也沒有,隻是輕輕彎下腰,從他手中接過葉曼青。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無限疲倦,連一絲生機都無:“小彥,對你,也是最後一次。辛眉是我的妻,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看一本男頻的修真書,《仙逆》~


    這本書的情節超級好,讓我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架構~


    苦逼的是,看這本書看多了,我感覺我的文筆都有點偏男頻作者了……淚奔,本來文筆都不好了,再偏男頻的了,那真活不下去了……tat,我還是趕緊把這書看完多補充點陽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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