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封誼和徐元秀去迎一迎就是了。”梅鬆庭並沒有如雪季子預料的發火,而是冷淡地仿佛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


    “是!”雪季子知道,梅鬆庭這是在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慌忙答應著退出臥房,向等候在廊下聽消息的徐元秀低聲說:“讓某、封長史和徐將軍去呢。”


    徐元秀看了看臥房,點點頭,“這也好,反正大王眼下的身子也不宜勞碌。”說著,兩個人前後出了二門,命人通知平王府的儀仗在帥府外集結,用王妃的儀仗將秋慕霜,以及送嫁而來的肖敬儒,代男方接親的雪守仁的一行隊伍接進風淩關,先往提前預備好的館驛之中安置了秋慕霜一行,方陪同雪守仁到行邸覲見梅鬆庭。


    梅鬆庭見了雪守仁,隻淡淡地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們各自去忙。


    大婚的全部事宜皆有雪守仁和肖敬儒料理,梅鬆庭從不過問一句。隨著梅鬆庭的傷勢一天天好起來,吉期便也到了。


    那日,平王行邸內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盈盈。帥府後院,雖然眼下身處邊關,由於條件所限,不得不一切從簡。可是,畢竟是一國皇子完婚,該有的還是要有的。


    風淩關的文武官員聞風紛紛便趕到行邸賀喜。巴結皇帝最喜愛的兒子的機會可遇不可求,誰也不想放過這次機會。當然,這些往來接待的事情都是徐元秀安排的,梅鬆庭自是不會親自見這些人的。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行邸內燈燭通明,彩帳飄飄,充溢著濃濃的喜氣。裏裏外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雪季子和李成看著冷嚴和韓曉等人為梅鬆庭按照品級戴上梁冠,換上白練中衣,紫錦大科團花公服。


    梅鬆庭默然地任由眾人圍著打轉,隻在更衣著靴時配合地抬抬雙臂、雙足。眾人知道他心裏不舒服,誰也不敢隨意嬉笑,滿麵嚴肅地為梅鬆庭做著迎親前的準備。


    站在銅鏡前,梅鬆庭看著明淨的鏡麵上映出的自己的形容,心裏卻煩亂不堪。不願意麵對的人;不願意麵對的事,終究是躲不過去的,今晚就是麵對著一切是時候。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麵對?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梅鬆庭的心中沒有絲毫頭緒。


    洞房花燭——人生四喜中最大的喜事。而即將成為新婿,迎來人生中最大一喜的梅鬆庭,卻沒有一絲喜悅。


    作為新人的梅鬆庭懷著這樣的心情步入青帳,步入洞房,怎能不掀起一場風波,因此便有了洞房花燭怒斥秋慕霜的一幕。(.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昨日夜間,梅鬆庭一怒之下離開洞房。漫無目的地走在廊間,不覺間一陣寒風襲來,讓他微微打了個寒戰。有些脫力似的靠在一朱紅的廊柱上,抬起手來揉著悶疼的額角。“唉!”一聲飽含五味的歎息自唇間溢出,回頭遙望洞房的方向,慢慢垂下眼簾遮住目光中莫名的情緒。


    梅鬆庭滿腹心事地離開洞房所在的院落,剛剛轉過朱廊,便見徐元秀和雪季子正滿麵焦急地匆匆走來。梅鬆庭便知有要緊的事了,若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連忙迎麵走過去,問道:“這麽晚了你們做什麽去?”


    徐元秀和雪季子不防備能在這裏見到他,猛然聽他說話先嚇了一跳。撲著前胸定了定神,也顧不得問他為何不在洞房,徐元秀焦急地說道:“剛剛接到堆雲關都尉徐元聰的急報,說堆雲關被薑國的副元帥楊淵圍困,請求大王火速發兵解圍。若是晚了隻怕堆雲關難保。”


    梅鬆庭聽徐元秀說楊淵兵困堆雲關,頓時火冒三丈,不用問也猜得出來,楊淵必是想趁著梅鬆庭成親,瑨國疏於防守之時興兵犯境。


    “季子!傳令下去,點鼓聚將。”梅鬆庭說著,加快腳步向帥堂走去。雪季子領命,連忙一路小跑著去帥堂點鼓,傳令召集眾將聚集。


    徐元秀一麵跟著梅鬆庭往帥堂走,一麵道:“要不要告訴王妃一聲,大王有要事需要即刻離開風淩關?”


    梅鬆庭頓了一下,冷冷地說:“不必了。”徐元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此時的心情極端煩躁,識趣地沒有再多說話。


    等梅鬆庭和徐元秀趕到帥堂的時候,帥堂裏已經掌起了燈火,雪季子和留守在帥府的幾位將官已經在兩旁列立。梅鬆庭留了雪季子暫任風淩關都尉,便帶著徐元秀等一幹將官,不顧眾人的攔阻連夜離開風淩關奔赴前敵而去。


    雪季子和封誼是知道梅鬆庭的傷勢,左思右想終究放心不下,便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秋慕霜,再三商議之下方來求見秋慕霜,想請她到前敵助梅鬆庭一臂之力。


    當然,梅鬆庭的所思所想他們雖然有所預料,卻是不完全獲知的。而梅鬆庭抗婚之事,是萬萬不能讓秋慕霜知道的。雪季子便隻說了梅鬆庭遇襲受傷之事,以期打動秋慕霜,以便求得她去助陣。


    秋慕霜靜靜地聽著雪季子的講述,雖然麵上沒有絲毫變化,心底卻如潮水般起伏不定。當雪季子說道梅鬆庭孤身力敵數千薑國將士的時候,她的心底生起深深的讚佩。為他的英勇;為他的沉著;為他的堅毅。聽到梅鬆庭身受重傷,幾乎廢命的時候,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一陣抽搐,似乎也感受到了脅下隱隱疼痛。


    同時,秋慕霜也生出深深的悲涼。雖然雪季子隱瞞了梅鬆庭抗婚的事情,但是,憑借秋慕霜親臨戰場的經驗,以及梅鬆庭的行事作風,她也料到梅鬆庭不會無緣無故不帶侍衛,赤手空拳的誤走一片越界的密林。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令他匆忙出行,或者一時失智沒有想到那些。會是什麽事情?從洞房中他的言行來看,近期能讓梅鬆庭煩惱的隻怕隻有這件和親而來的婚事了。


    當秋慕霜聽到雪季子說鴛山刺殺梅鬆庭的刺客是張武雇傭的之後,心頭仿佛落下了一塊大石。鍾國的嫌疑洗脫了,沒有給剛剛結盟尚且不牢穩的兩國關係蒙上陰影,秋慕霜大大鬆了一口氣。


    “唉!”秋慕霜暗暗長歎,“梅君鬱啊!梅君鬱!你隻知你的煩惱,隻知你的苦楚,卻不知我秋慕霜亦是苦果獨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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