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誠懇的問道;“先生相麵有何要訣?!”


    武涉道;“一個人的貴或賤在於看骨骼的形象;憂或喜,在於看臉上的氣色;成與敗,在於看他的性情和對事情有無決斷力。用這三個條件來綜合看相,保險萬無一失。”


    韓信雙手攏了一下光滑的發鬢,笑道;“那太好了,請先生給我看相。”


    武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韓信然後說;“從大王的正麵來看,你將來最高不過封侯。而且會身處險境,禍從福起。”


    韓信唰的繃起臉色道;“何以見得?”


    武涉笑笑說;“隻是卦象顯示,在下照直言明,燕王不要怪罪。不過燕王不要著急,剛才說的隻是正麵,您方才轉身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背相,那可就貴不可言,洪福齊天了。”


    “什麽,我一背,就貴不可言,洪福齊天。”韓信心想,此人是話裏有話,意思是讓我反叛暴秦,老子本來就不是忠於暴秦的,隻因為不屑與項羽為伍才勉強屈從,這有何難!!


    韓信冷笑道;“請先生詳細說來。”


    武涉道;“暴秦時代,嚴刑峻法,**凶暴,臣民百姓,移步觸禁,動輒處死,恐怖彷徨,惶惶而不可終日。天下英雄豪傑在這種情況下,發動反秦,隻要有人自立為王,登高一呼,天下有誌之士,就蜂擁而聚,多如雲霧,快的像火光飛濺,疾風狂卷。秦王礙於天下形勢被迫取消了帝號,改稱秦王,並且廢除了秦朝的苛政,宣布和天下諸侯平起平坐,但那隻是暫時的;正如天下諸侯剛起兵的時候,齊心合力隻是想著滅亡暴秦!!現在的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秦楚雙方爭奪的並不是誰對誰錯的政治問題,更不是為了救民於水火之中,而是在爭奪整個天下,爭奪統一中國的皇位。


    西楚霸王項羽本來無心統一天下,秦二世嬴胡亥卻雄心不止。雙方你打我,我打你,使得天下百姓,無辜慘死,屍體遍野,荒郊餓殍不計其數。


    西楚霸王從彭城出兵南征北戰,無往而不利,把秦王圍困在滎陽、成皋一線動彈不得,使他幾次狼狽逃竄,天下諸侯無不為之震驚,然而,現在,西楚的軍隊在鴻溝一線,無法動彈,受阻於西部的崇山峻嶺,懸崖峭壁,道路崎嶇,無法前進。嬴胡亥靈活指揮,占盡地利,不但死守了飛狐口與白馬津而且還在身後的鞏城、睢陽一代囤積糧草,招w募士兵,為對抗楚軍做了長期的準備,仗著山川和河穀複雜的地形,使西楚雄獅寸進不得。


    老百姓因為長期限於戰爭早已精疲力竭,怨聲載道,他們日夜盼望停止戰爭,已經到了無所歸宿的地步。目前,西楚和暴秦的命運已經完全掌握在齊王和燕王的手中,齊王灌嬰不識時務,早晚身首異處,淒慘而死,而燕王您,聰明睿智,自然能夠看得清眼前的形勢。您如果幫助楚楚霸王就會勝利,幫助秦,秦二世就能重新統一天下。不過――哼哼――”


    武涉冷笑搖頭;“如果燕王信得過武涉,我就以誠相告,大王不如對雙方都保持正常關係,不幫助任何一方去消滅令一方,這樣西楚霸王就可以把秦王趕回關中,身為齊王的灌嬰必定敗北,燕王您可以趁勢橫掃齊國,擴大領地,控製了齊國,就等於包圍了遼東,韓廣必然獻上降書,如此一來,燕國、楚國、秦國就可以三分天下。最主要的,秦楚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雙方如殺父仇人一般,必欲治對方於死地,根本無暇估計,崛起於東方的第三方勢力,也就是大王您的軍隊,您可以出兵收服韓國、趙國、魏國,牽製秦楚的大後方,繼而在順應百姓的願望,出兵向西,阻止秦楚交戰,到了那時候,天下百姓歌頌你的功德,把你當成天神來崇拜。誰敢不聽從你的意見。


    你縮小大國的地盤,削弱強國的勢力,用來分封已經失去土地的各國諸侯,天下諸侯都會對你頂禮膜拜,大王的聲望,勝過秦楚,何愁不能稱帝稱皇。


    古人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話一定也沒有說錯,何去何從,還請燕王自己明斷。”


    韓信很佩服武涉的計策,可同時,他也聽出了這番話裏的破綻,不冷不熱的回答;“好,很好,隻是,有一點,寡人不太明白,如果西楚霸王出兵擊敗了秦王,把他趕回關中,關外的土地當然盡皆屬於西楚,齊王灌嬰和大本營失去聯係,必然被項羽所滅,東方領土全都歸屬了項羽,我又怎麽能夠獲得。先生的計策雖好,可是卻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寡人著想,不管怎麽說,寡人雖然不願意為暴秦效忠,走上白起、蒙恬的舊路,但也絕對不會出一兵一卒幫助項羽,至於寡人攻打遼東,是不是拖了項羽的後腿,那也是形勢所逼,恕我無能為力。”


    武涉看了看張良和蒯通發現兩人都低頭不說話,又道;“我可以說服霸王把齊國賜給燕王,西楚和燕王永結盟好,互不侵犯。”


    韓信大聲笑道;“項羽是什麽人我比你更加的清w楚,燕國加上三晉加上齊國,這些土地,總共差不多有十五六個郡,已經大大的超過了西楚的領地,項羽絕對不可能賜給我的。”武涉急道;“燕王,不試試怎麽知道。”


    韓信笑道:“項羽一聲吼,千萬人都能被嚇得單產腿軟,但是,他自以為是,不相信別人,不能讓賢人名將共負重責,所以,項羽雖然勇猛,隻不過是個義勇匹夫,毫無政治頭腦,他貪圖小利,出手小氣,部下戰將有功該給封賞爵位的時候,他把刻好的印章攥在手中把大印的角都磨圓了,還捏著不肯授給該封賞的人,這是婦道人家的習氣,不識大體。他根本就不具備一個領袖應有的胸襟。試問,這樣的一個人,怎麽能看著我韓信擁有比他更大的領地而無動於衷呢。武涉先生,辯才無礙,的確是個人才,如果能夠留在燕國為我韓信效力,我是非常歡迎的,假如先生要回西楚去,寡人這裏有一百金相贈,至於勸我幫助項羽的話,我看就說到這裏吧。”


    張良誠懇的說;“燕王的話不無道理,項羽此人實在不足以輔佐,我在他手下共事有一段日子,對他的行事作風也了解一些,他所打過的誠意,沒有不被蹂躪的殘破毀滅的。天下人都非常怨恨他,老百姓也不願意擁戴他,隻是被他的威所逼迫罷了,項羽名義上是領袖,是霸王,其實混的比暴秦的秦二世還臭名昭著,已經失去了天下人的心。此所謂,‘不仁之人聘其私智,可以盜千乘之國,而不可以得正民之心。順民心,政之所興,逆民心,政之所廢。’呂不韋說‘棄賢而失國’很有道理,項羽連亞父範增都容不下,怎麽能夠容得下你武涉先生,依我看你還是不要走了吧。項羽雖然此刻很強大,但很快的就會衰敗下來,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武涉心想,我是來勸降的,怎麽你們反而勸解起我來了。項羽雖然暫時不如意,但他武功蓋世,隻要擊敗了秦王統一天下是輕而易舉的。亞父死了更好,他要是不死,怎麽能有我武涉的出頭之日。


    “多謝,燕王和丞相的好意,隻是武涉是楚人,不願意背叛自己的祖國,請見諒。既然燕王一意孤行,在下也就無話可說了,就此告辭,告辭。”


    武涉這話一語雙關,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然後刺了韓信一下,因為韓信也是個楚人。


    韓信怎麽能聽不出來,冷冷的哼了一聲,沉這臉道;“不送。”


    武涉拱手,邁著四方步穩穩當當的出了宮門,回到薊城驛館之中。蒯通和張良卻沒有走。


    韓信聽完,心裏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揮揮手說;“兩位不要再說了,讓我好好想想吧。”


    蒯通上前一小步,施禮道;“大王,一個善於聽取意見的人,才能預見到將來的征兆,遇事兒能反複考慮,才能掌握成敗的關鍵,不聽取別人的一件,能夠長治久安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


    張良也湊上來說;“武涉的話,圈套不少,可是也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他為了西楚霸王著想,說了很多的假話,我們完全可以將計就計,把秦國和楚國一起擊敗,我們這些人保著大王登基稱帝,成就千古霸業,豈不美哉。自古道,事業難成容易失敗;時機難得容易錯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招失誤,滿盤皆輸啊。請,大王三思,三思,再三思,不如,我們今夜就來想個完全的辦法,拖住武涉,然後,奪取齊國。”


    蒯通和張良忠心耿耿,一腔熱血如潮湧,一片癡情如火燒,然而,韓信沉思了一下卻說;“項羽當年瞧不起我,把我看得連狗都不如,我一定要讓他後悔,眼下,他想讓我發兵去牽製灌嬰的齊**團,實在是癡心妄想,我寧可將來被暴秦所滅,也絕對不會做項羽的奴隸供他驅策,這件事情就說到這裏,時辰不早了,二位先生請回。”說罷,拂袖而去。


    蒯通張良相對長歎,無計可施。項羽固然狹隘,韓信的性格也並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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