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後半夜,王乾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發生什麽了?這大半夜的這麽吵。”


    王乾穿好衣服,推門走了出去,隻見巷子頭的一戶人家前,聚著一堆人,幾個差役舉著火把站在外圍。


    附近其他聽到動靜的人家,也陸續有人走了出來,向著那邊張望。


    “老周家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犯事了麽?我看到林捕頭了。”


    “哎,老周被人殺了。”一個從巷頭往回走的人,接過話頭道。


    “怎麽個情況?”


    “這也太大膽了吧,衙門就在不遠的地方,還有人敢行凶啊?”


    “抓到凶手了麽?”


    “沒有,半夜老周媳婦起來起夜,手摸到老周的身體,一片冰涼,點燈一看,人已經死了,連個傷口都沒有。”那人搖了搖頭。


    “這是猝死吧。”


    “不能吧,老周身體一直挺好的,怎麽可能是猝死。”


    “可不是麽,他媳婦一口咬定是有人潛進來殺了她男人,說來也是怪,本來瞧著無甚異樣,林捕頭他們一來,老周的鼻子內就流出了黑色粘稠液體,瞧著跟淤泥似的。”


    眾人閑談著,林捕頭那邊似乎也告了一個段落,哭哭啼啼的老周媳婦被人勸了回去,差役們從屋子裏抬出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向著衙門走去。


    見沒事了,眾人各自散去,各自回家,王乾又看了一陣,直到老周家的門關上了,才回屋。


    等人群都散了,巷子角落的陰影之中,突然露出一雙幽綠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老周家的方向,然後又看了看王乾的屋子,最後隱匿不見。


    “這是巧合麽?我剛搬來就死人,難不成我也成某個小學生了?”王乾心裏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擱誰剛搬家附近就有橫死的人心裏都有個疙瘩。


    不知不覺,時間到了五更天,王乾幹脆起床,去後院接了水洗漱了一下,向著衙門走去。


    到了衙門口,裏麵已經亮起了燈光,和站在門口的差役說了情況,被人領了進去。


    進了大門,沿著中軸線上磚鋪的甬道,繞過屏牆,便見到了一座三開間的牌樓門,中間的大門緊閉著,兩側的側門開著,差役領著王乾從東側門進去。


    後麵是一處大堂院落,中間是縣令升堂的地方,左右兩側各有三間屋子,裏麵已經有人在處理公務了。


    差役將王乾帶到了主簿那裏便告辭離開了,主簿對於王乾的到來頗為熱情。


    “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不用這麽著急,若是還有什麽事沒處理好,你盡管去。”主簿言語之間滿是親近,這兩日的功夫,他早已經調查好了王乾和周望天的關係,雖然隻是故人之後,但是架不住人家弟弟被周望天收為義子了,有這層關係在,他對於王乾頗為寬待。


    “我已經都處理好了,還是盡早到任的好。”


    主簿笑了笑,“也好,這幾日,你先熟悉熟悉,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你主要負責戶籍的錄入和整理,很簡單的工作,就是繁瑣了一點。”


    說完,主簿招了一個人過來,“這是鄭海,之前你沒來的時候,是他暫代你的職務,老鄭啊,這是王乾,新來的,你多帶帶。”


    鄭海是一個膚色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頭上帶著一頂烏紗帽,身上穿著玄色的官服,麵相看起來忠厚老實。


    “放心吧,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鄭海早被主簿打了招呼,對王乾表現得很是和善。


    “那就多謝,呃……”王乾卡住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鄭海。


    “叫我老鄭就行了。”鄭海笑道。


    “那就多謝老鄭前輩了。”王乾心中琢磨了一下。


    “哈哈,叫什麽前輩,不用如此拘禮,都是一個衙門的兄弟。”


    “好吧,多謝老鄭了。”


    “行了,行了,你們兩去旁邊的屋子交接,我這還有些公文要處理。”


    王乾學著鄭海的樣子行了一禮,跟著後者出了主簿的屋子,走進旁邊的一間屋子中。


    屋子內三麵都擺放著一人多高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卷宗,分門別類的放好,中間則是放著兩張桌子。


    “前些日子可是忙死我了,現在好了,你來了,我也能輕鬆點了。”鄭海坐到桌後的椅子上說道,“坐吧。”


    王乾笑了笑,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


    “這些是往年的戶籍記錄,你先看看,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我。”鄭海指著王乾麵前的桌子上攤開的卷宗說道。


    王乾點了點頭,拿起卷宗細細看了看起來。


    “老鄭,老鄭。”王乾看了沒一會兒,有人大聲喊著走了進來。


    “怎麽了?”鄭海眉頭皺了下。


    “林捕頭喊你過去。”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差役,王乾認出來是昨晚在老周家門口的差役中的一個。


    “什麽事?”老鄭將手中的毛筆架好,起身道。


    “你還不知道?就是春林巷老周的案子啊。”


    鄭海一頭霧水,“我這剛來,能知道什麽,走吧,先過去。”


    “我可以一起去看看麽?”王乾對於老周的事有些好奇。


    “這是?”年輕的差役看著王乾,問道。


    “新來的書吏。”鄭海隨口道,然後轉向王乾,笑道,“行吧,你也長長見識。”


    年輕的差役暗自咋舌,“這老鄭怎麽換了脾性,u看書.uukanh 對一個新來的這麽好。”


    “走啊。”老鄭回過頭見那年輕的差役在走神,輕哼了一聲,後者回過神來,在前麵引路。


    跟著年輕的差役走了一段,老鄭詫異道:“這不是去殮房麽?怎麽?又有人死了?”


    “我沒跟你說麽?”年輕的差役拍了下腦袋,“老周昨晚死了。”


    說話間,一個建在陰影中的房子出現在王乾的眼前。


    林捕頭聽到腳步聲走了出來,目光在王乾身上掃了掃,看向鄭海,“來了,老鄭。”


    鄭海點了點頭,“叫我過來什麽事?我可不會仵作那一套。”


    “你是衙門的老人,老周的案子和我曾經在卷宗看過的一起有些像,隻是那個時候我還沒來,我算算時間,你應該是經曆過的,所以請你過來看看。”


    “什麽案子?”鄭海疑惑地跟著林捕頭進了殮房,王乾默不作聲地跟了進去。


    殮房內一共有六張床,目前隻有一張床上放著屍體,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渾身赤裸著,雙目圓睜,嘴巴微微張開,一個仵作正在其身旁檢查著什麽。


    “你看。”林捕頭指了指屍體的鼻子處。


    “這是?!”鄭海的臉色有些難看。


    “你果然知道,卷宗上那個案子最後以歹人下毒結案的,至於具體是何人卻是含糊其辭。”


    鄭海臉色陰晴不定,“不可能,那件事都結束了。”


    “到底是什麽情況?”林捕頭一看知道有戲,連忙追問道。


    鄭海歎了一口氣,“這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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