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允兒正趴在垃圾桶桶邊找吃的,她背對著林修,自然也不知道有人朝著她走來。


    而林修幹脆無比的料理掉一個人,便大步朝著兩個男子跑去。


    他瞬間接近兩人,一刀猛然下紮,刺在一個男子的脖頸後部,隨後抽刀而出,直接一手拉轉過另一個男子的肩膀...


    然後一刀突兀,紮在了男子的胸骨窩裏。


    紮在那個位置,男子甚至發不出任何呼喊,隻是下意識的抬手抓向林修,抽著臉開始吐血...


    就像演著死亡啞劇,男子低低的咕咕著,雙手深情的抓著林修。


    隻可惜這個世界自古深情留不住...


    林修幹脆無比的抽刀,然後一刀紮在男子心口,一刀紮在男子肺部,


    “呲...”


    冷冽的抽刀而出,林修隨意的甩手割過另一邊才倒地的男子的脖頸,然後大步朝著金允兒走去。


    金允兒翻著被人啃了一半的蘋果,才開心的在身上擦了擦,卻是突然感覺身後有人。


    她迅速回頭一看,卻見林修大步邁前,穩當當的擋住了自己的全部視線...


    金允兒自然嚇了一跳,隻是她才想跑,卻是突然發現自己認得來人。


    “叔叔...”金允兒聲音低啞的朝著林修喊到,她笑著抬著手上擦幹淨的蘋果,一邊將蘋果遞給林修。


    “...”林修看著那咬了一半的蘋果,卻是翻手一轉,在自己的背後,將那帶血的匕首收了起來。


    “啊!”


    這時酒吧大門突然傳出幾聲女人的尖叫,顯然那三個中刀男被人發現了。


    金允兒眨了眨雙眼皮,卻是扭頭下意識的朝著那望去。


    隻是她才望去,林修就拿著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們該走了...”林修低著頭對著金允兒說到。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她聽得懂聽不懂,但是他還是朝著金允兒伸出了手...


    金允兒看著林修伸出的手,便又朝著林修露出了笑容,然後她抬手將那蘋果遞給林修。


    林修則是朝她搖了搖頭,然後輕輕轉著手示意金允兒牽手。


    “叔叔...你是來找我的嗎?”金允兒太久沒有說話,卻是聲音斷斷續續,頗有滯後,但是她到底抬手握住了林修的手,“是叔叔你治好了我的病嗎?”


    可惜林修壓根聽不懂她說什麽,他隻是牽著金允兒的手,朝著寂靜的街道走去。


    金允兒見林修又不說話,她回頭看了眼,卻看到酒吧門口圍著幾個人,地上也倒著幾個人...


    金允兒還以為那幾個人隻是喝醉了,所以倒下了,酒吧不經常有這些麽,所以她也沒有在意。


    “叔叔...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金允兒抬著頭看著林修問到。


    林修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隻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所以他又垂著頭,朝著金允兒揚著笑臉笑了笑。


    林修的笑容很僵硬,可以說甚至十分醜陋。


    但是金允兒看到林修笑了,她也突然揚起笑臉說到,“我知道叔叔不是壞人...我一直都知道...”


    ...


    人行一世,路有明暗。


    有的人生下來便錦衣玉食,華貴盡擁,有些人生下來一身襤褸,跌跌撞撞。


    林修聽不懂金允兒嚶嚶啞啞的話語,他隻是牽著金允兒慢慢走著,他嗅得到金允兒身上的某種下水道暗臭,也知道她一直想給自己那啃了一半的蘋果,但是他沒有在意也沒有反應,沒有可憐也沒有同情。


    林修知道同情可憐是這個世界最無用的東西,所以他不打算把那無用的東西給金允兒。


    他不知道金允兒叫什麽,他打算給金允兒起一個名字...


    “以後你就叫園園吧...”林修突然垂著頭看著金允兒笑著說到。


    這一刻,他的笑容是那麽的自然,也是那麽的遺憾。


    金允兒不知道林修在說什麽,隻是小孩看到了笑容,她也就揚起笑容,迎接林修的歡喜。


    林修牽著金允兒走在燈光璀璨的街頭,他突然感覺好好笑,所以他笑著笑著就愈發的感覺好笑。


    隻是林修其實頗有神經,他笑著笑著,又感覺自己好好笑,好笑到根本不值得揚起笑容。


    於是他又再一次的僵硬著臉,雙目無神的看著這城市的喧鬧街道。


    街道上有來去的情侶,有歡笑的學生,有帶著小孩的家長...


    “叔叔...吃蘋果嗎?”金允兒再次將手裏的蘋果遞給林修,林修低著頭看了那蘋果一眼,卻也捕捉到金允兒吞咽著口水的細微動作。


    “以後你就叫園園了...”林修接過那蘋果,然後哢嚓的咬了一口,便又將蘋果遞回去,“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甜嗎?叔叔?”金允兒見林修將蘋果遞回來,她趕忙抬著滿是汙垢的手接過蘋果,然後迅速哢嚓一咬,便細細的嚼著,一邊揚著笑容對著林修嘻嘻的笑。


    “...”林修牽著金允兒的手,他垂著眼睛看著金允兒笑容的稚嫩褶皺,卻仿佛聽懂了一般,自言自語的說到。


    “啊...很甜...”


    ...


    有人說,這人間聚散各有道理,別怨無常,勿追緣由。


    這話說的充滿無奈和豁達,但是換個說法,其實也是一樣的意思。


    比如...


    你為什麽活的這麽孤獨,你自己沒點碧數麽。


    “一百元。”


    小小的旅館前台,一個大媽上下打量著林修和一旁緊張的金允兒,一邊撥了撥煙無所謂的說到,“沒有身份卡加五十。”


    林修自然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但是他還是抽著紙幣示意金允兒。


    金允兒瞪著眼睛看著那紙幣,然後用肮髒的手抽出兩張,然後她又看向林修。


    林修看著那兩張抽出的紙幣,便將紙幣抽了出來,將那兩張紙幣遞給了前台大媽。


    前台大媽疑惑又不解的看著怪異的林修與金允兒,然後又看了看那紙幣。


    隻要有錢,再怪異都不是什麽問題。


    大媽迅速收起紙幣,然後嘎達的一聲,取著一串鑰匙丟在桌上。


    林修拿起鑰匙,便轉著眼珠牽著好奇的金允兒朝著一側樓梯走去。隻留著那大媽抽著煙疑惑不解的看著林修與金允兒。


    林修才不在乎她看不看自己,他之所以來這個黑旅館,其實也不過暫時停留...


    金允兒需要洗漱,也需要好好休息。


    而他...


    會在清理完後,可能明天,可能後天,盡早離開這個城市。


    他對複仇沒有了興趣,原因很簡單,他不想牽扯到金允兒。


    身有牽掛,什麽爬到頂峰...


    他通通不再想念了。


    隻要身側這個小孩安安穩穩,他覺得內心就充滿了安定。


    對於林修來說,這就足夠了。


    林修走在階梯上,他的身後,金允兒用手抓著林修的褲子一角,慢慢的跟上了樓。


    沒多久,兩人便來到了房間門前。


    林修轉著頭看向四周,他微微屏息傾聽許久,這才哢的一聲打開了房門,然後帶著金允兒走進了小房間裏。


    金允兒帶著絲絲的畏懼與緊張,她上下打量著四周,眼見有一張幹淨的白床,便是跑著往床上一撲,然後笑著看著林修說道,“叔叔,這是床嗎?”


    “你該洗澡了。”


    林修抬著頭檢查著房間,然後邁步走到浴室撥開熱水,一邊檢查著洗漱用品。


    金允兒眼見林修走進浴室,自然是跟屁蟲一般跟在了林修的身後。


    而小小浴室裏,林修看著均是瀚文的洗漱品抽了抽鼻息,頗有無奈的隻能將那些東西放在了地上讓金允兒自己選擇。


    “洗澡,知道麽?”林修看著金允兒,一邊示意金允兒擦洗身體。


    “叔叔...你要我洗手嗎?”金允兒看著林修擺弄她的手,便下意識的笑著朝著林修說道。


    林修本來還是很喜歡小孩的,但是他沒想到和金允兒溝通都是個問題,這要怎麽處理。


    無奈之下,林修擦了擦身上,指手畫腳了好一會,金允兒才明白了林修的意思。


    “要我洗澡嗎?”金允兒看著林修笑嘻嘻的說道。


    林修感覺差不多了,便邁步走出了浴室,邊哢的一聲關去浴室房門。


    他靜靜的站在房間許久,聽到浴室裏嘻嘻花花的洗澡聲,這才安穩的落座在座椅上。


    落座的林修抽出彈簧刀,抽著紙張擦著彈簧刀上的鮮血,一邊下意識的看向那浴室門。


    彈簧刀抹去鮮血,頓時變得明亮了許多,林修打量著手裏的彈簧刀,便翻轉著彈簧刀,將彈簧刀放在了桌上,然後將滿是鮮血的紙張丟進垃圾簍裏。


    他取著錢包,細細的將錢包裏的紙幣放在桌上。


    林修在計算自己現在有多少錢。


    可惜那個男子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可能,這錢包裏的錢幣可以說少的可以。


    林修將錢幣擺放整齊後,就這麽坐著一動不動的看著錢幣發呆。


    沒多久,浴室門突然哢的一聲打開,穿著舊臭衣裳的金允兒探頭而出,謹慎緊張的看著林修。


    “睡覺吧。”


    林修指了指那個床。


    金允兒瞪著眼看著白床,然後又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叔叔...我的衣服很髒...那個床很幹淨...”


    “睡覺。”林修說著,便直接閉上了眼睛,沒有絲毫多餘的理會。


    金允兒看著林修的樣子,然後又看了看那張床,這才邁步朝著床鋪走去。


    她拉開被褥爬進床裏,然後瞪著眼睛看著林修,一邊絮絮叨叨說道,“叔叔你有外號嗎?你知道我的外號叫什麽嗎?”


    “...”可惜林修根本沒有搭理她。


    “叔叔你不會說話的嗎?你喉嚨也痛嗎?”金允兒絮絮叨叨的說著,眼見林修沒有言語,她便拿著臉蹭了蹭幹淨的枕頭,“叔叔你不睡床嗎?”


    “...”林修就這麽坐著,一動不動,仿佛雕塑一般。


    而金允兒也習慣了林修的沉默,她自言自語嚶嚶啞啞的說了許久,終究慢慢的在一片舒適之中打起了呼嚕。


    隻是她睡得並不安穩,隨時激靈清醒,又繼續迷迷糊糊睡下去...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的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深夜幽幽。


    等到夜深濃厚的時候,林修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卷縮在被褥裏顫抖著身體的金允兒,卻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因為他知道,不論未來如何圓滿,她曾經的傷痕永遠都在。


    那是時光抹不去的痕跡。


    可能數年後,我們都學會了淡然默然,都能將那些艱難痛楚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實你的輕描淡寫,就是那些傷痕留下的最真的證據。


    它永遠都在...


    林修抬著手看著自己被火燒毀的手,然後他輕輕握了握手心,便起身朝著床鋪走去。


    噗...


    林修為金允兒拉上了被褥,而就這麽一個動作,金允兒渾身一抖,卻是突然身體一跳的起身看向林修。


    仿佛詐屍一般。


    林修自然不可能被嚇到,他朝著金允兒笑了笑,然後揉了揉金允兒那亂七八糟的短發,再次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睡吧...”


    “叔叔...你嚇我一跳...”金允兒迷迷糊糊的躺下,然後洗淨的小手抓在林修的手袖上,“你會保護我的對嗎?我其實不需要人保護...我自己也可以保護自己...”


    “...”被拉住袖子的林修不知掙脫好還是不掙脫好,而沒迷迷糊糊的金允兒就這麽抓著那袖子,卻是悠悠的睡了下去。


    林修垂著手,他看著金允兒睡著的樣子,u看書 ww.uuanu就這麽靜靜的站著沒有絲毫的動靜。


    林修本就不是聰明的人,他自覺自己愚鈍不堪毫無靈性,但是他會用自己所能的方式...


    來表達自己的某種心情。


    所以他就這麽站著一晚,直到天色明亮,直到金允兒收回了手。


    天明曉透,小小的房間逐漸歸於明亮。


    林修靜靜站在床邊,看著卷著身體的金允兒,就這麽看了一個晚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時間有時候會過的那麽慢,有時候...


    又過的那麽快。


    而天色才亮透,睡得舒適的金允兒亦是幽幽睜開了眼睛。


    她入眼便看到了林修站在床邊。


    迷迷糊糊之下,她朝著林修微微一笑。


    林修垂著眼看著金允兒的笑容,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觸,隻是他才想說話,整個房間突然一陣顫抖,一聲聲卡茲卡茲的怪異聲徐徐傳來。


    那放在桌麵的彈簧刀甚至一滑,直接從桌麵掉了出去,就這麽掉落在了地麵。


    同時,那垂掛的燈劇烈的搖了搖,就像兒時的秋千。


    林修身體猛然一個踉蹌後便是迅速站穩,他抬著手扶在床邊,然後側頭一看,卻見那彈簧刀掉落在地咕咕滾滾。


    “叔叔...”床鋪劇烈一搖讓金允兒嚇了一跳,她抓緊被褥滿臉驚恐的看向林修。


    而林修抬著眼看了眼搖搖晃晃的吊燈,卻是臉色暗沉的低聲說道。


    “瑪的...地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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