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這樣的:人之所以與野獸有所區別,是因為仁義,如果沒有了仁義,人與野獸沒有什麽區別。


    那麽,仁義又是什麽。


    孟子的思想核心,便是仁義,《孟子·離婁上》中有載,他認為“仁”是人安身立命的根基,是人的精神家園和生命的支撐點,是人最高的道德理想和行為原則;而“義”是人為人處世處理各種社會關係行為的最高準則,是實現人之為人基本價值的正路。


    以前我們看這些古語,總覺得...都啥啥啥,仿佛離自己很遠,對自己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隻是細細看來,你會發現,原來你走過的歲月,都在教導你為人為事,你看過的風景,都一點一滴刻著你言行舉止,你品嚐過的酸甜苦澀,都層層籠上你的心頭。


    哪怕有些東西,其實你完全不想要,但你也不得不承認,現在你的模樣,其實本身就擁有屬於你自己的“仁義”。


    隻是有些人過得悲慘,他在風雨中,一點點的將自己心裏可能的某些東西抹去。


    新紀16年,五月。


    大風呼嘯的南城邊野,龍鏡特訓基地。


    一處偏僻廣場上,有一個類似電話亭一般的建築。


    電話亭四麵泥牆,隻有一個小門,小鐵門上也隻有一個小窗,如今風吹過那小窗,發出咕咕唔唔的聲音,那聲音一聽倒是十分滲人。


    而林修在這電話亭裏。


    這電話亭是刑室,功賞過罰,林修犯了過錯,自然是需要接受懲罰,這個懲罰很簡單,也很殘酷。


    就是呆在隻能站著或者蹲著的刑室裏八小時。


    刑室自然不會有所謂的燈光,所謂的熱湯晚餐,隻有冰冷的牆,還有一個風過鬼叫的小窗。


    林修就這麽木木的站著,他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暴躁不安,他隻是細細想著那個男孩罵自己的話語,然後很是詭異的琢磨著...


    自己到底像不像一條狗。


    他突然歎著氣,看著小窗外的迷茫風景,一時間很想回家。


    他想回到曾經,或者回到那個離開內城的日子,他可以再辛苦一點,然後賺點錢...


    可能再找個女朋友,然後生生小短腿,一個不大的房間,他可以教她燉湯...那湯的香味叫做家...


    林修想著想著,突然無比的不甘,他氣的很想一腳踹飛眼前的鐵門,但是他一想到自己那時候沒有控製好自己直接掰斷那個人的手臂,一時間他又吐了吐氣,劇烈的心跳慢慢平複了下來。


    “啊...”林修抬著眼,突然感覺無比乏累,這都什麽幾八事,自己怎麽稀裏糊塗的就這麽的...自己怎麽就控製不住...


    林修很想扇自己兩個嘴巴子,但是他又覺得會疼,心想還是算了,便雙目幽幽的看向操場上空蕩蕩的風景。


    訓練操場這時候倒是沒人,空空蕩蕩,就像林修的心一般。


    但是此時什麽也做不了,林修也就隻能這麽盯著那小窗,琢磨著窗外風景幾何。


    而他盯了許久後,本都開始乏味無聊,卻是看到一個身材頗有嬌小的女孩正繞著廣場正在進行體能奔跑...


    那個女孩一頭短發,跑起來風吹衣裳,卻是勾勒著她的小小身體輪廓。


    “...”林修一時轉了注意力,便看向那小小女孩。


    釹人,尤其是流民釹性,可以說活的並不幸福,比如,福利院的時候,她們要麵對猥瑣苑長,讀書了,她們要麵對猥瑣佬嘶,工作了,她們要麵對猥瑣上嘶...


    甚至走在夜路,她們還要麵對猥瑣佬男人...


    誰知道呢,這個世界多的是千奇百怪的人,尤其漂亮女孩,生的越是漂亮吧,行走越是危險,生的不漂亮吧,行走越是辛苦,到底人總歸走著一條曲折離奇的路,沒有人說得清了。


    林修看著那女孩繞圈奔跑,他努力的想了想,結果悲催的記不得這個女孩到底是不是自己班級的,但是他總覺得女孩麵容頗有眼熟...好像,可能...應該是了吧。


    林修突然有種渴望,就是那女孩會過來和自己問候兩句,說句話什麽的...


    可惜他想得太多了,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人關心陌生人的難過辛酸,女孩呼呼跑過,一圈又一圈,根本沒發現被關了黑屋的林修。


    “...”林修就這麽看著,他的性格本就內向,更不可能大聲呼喊“你過來呀”這類的話語,隻是他不知道,或許他喊一喊,女孩的生命軌跡會有那麽一絲的改變。


    又或者...其實每個人的歸宿,命運早早就給了一個答案。


    林修看到一個教官朝著女孩走去。


    那教官甚至還禿著頭,一副瘦不拉幾的樣子,他是教什麽的...林修並不能從那統一的教官服飾裏看出來,他隻是這麽盯著,透過那隻有巴掌大的柵欄小口,看著教官朝向女孩招手。


    釹孩步履慢了下來,她朝著教官走去,兩人似乎說了什麽...說了什麽...風聲太大,距離太遠...林修卻是完全聽不到了。


    他隻是看到那教官伸手撩了撩釹孩耳垂那繚亂的發...


    這個世界,你的選擇,你的努力,其實都是你的為人行為,隻是...選擇重要呢,還是努力重要呢...


    林修看著釹孩低頭猶豫了一番,最終跟著那教官身後...兩人慢慢離開了林修的視野...


    “...”一時間林修突然沉默了下來,雖然...他一直都是沉默的那一個。


    他抽了抽鼻息,沒能體會很多事,隻是他也懶得體會,或者懶得去理解某些人,或者某些存在的事情。


    隻是他的世界,又歸於安靜,這個空蕩蕩的操場,繼續空蕩蕩。


    風吹過那狹小的柵口,依舊唔唔咕咕,如同鬼叫。


    而林修十分幹脆的閉上了雙眼,反正...


    她有她的選擇,他也有...屬於他自己的選擇。


    悠悠風過,吹著林修平靜的眼,吹不起林修短短的睫毛。


    ...


    六個月後。


    林修微微睜開眼睛。


    此時的他蹲身牆角,手裏拿著一把圓渾短木棍,而牆角一側,一個同樣手持短木棍的男子正邁著小心的步履走著...


    男子沒有察覺到林修的存在,而林修卻早已將男子的行動軌跡摸個徹底。


    所以男子在靠近牆角的時候,林修猛然探身,一手握住了男子手持圓木的手臂,一手圓木棍直接砍出...


    不過林修到底收了力,那圓木棍隻是抵在了男子的脖頸,在男子脖頸上點出一團白色標記粉末。


    “...”男子嚇了一跳,他身體直接僵住,然後一臉複雜的看著林修,“我以為這個角落不會有人待著...”


    林修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收起圓木棍,朝著他抬了抬手。


    那男子十分不甘,他咬著牙看著林修好一會,便大聲說到,“這裏沒有監視器!你的攻擊行為不算數!”


    “...”林修挑了挑眉,他隻是冷漠的說到,“你想被關黑屋八小時再被遣退麽...”


    “你!”男子自然不想去電話亭待著,但是龍鏡月測可是十分嚴格,失去了身份牌,就隻能遣退離開訓練基地,他不想離開這個地方,畢竟...


    他的堅持也很不容易。


    而這個地方是月測主樓的旮旯角落,怎麽可能有人,他檢查過這裏可沒有監視器...


    於是男子抬手一抹自己脖頸上的白粉標記,準備不守規則抬起自己的圓木棍給林修來那麽一下...


    隻是他的手還沒抬起來,林修就穩穩的將自己手裏的圓木點在他的額頭上,並一抵,直接蠻勁將他抵了出去。


    男子頭部一搖,腳步踉蹌的退了退,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是我的對手...身份牌...”林修定定的看著男子,心中殺意愈發濃烈,但是他什麽也沒有做,就隻怎麽看著男子一動不動的抬著自己的手。


    “你罵的!”男子一手取出身份牌朝著遠處一丟,然後狠狠瞪了瞪林修,便邁步朝著出口走去。


    他至今還感覺自己頭部那一陣痛楚,既然確實不敵,那他還是接受失敗,免得更為丟人的鼻青臉腫的離開。


    “噗!”那身份牌掉落在地,就是男子最後的不屑與爭鬥。


    林修沒有在意,他邁步走到那身份牌邊,然後撿起身份牌,又繼續蹲回那個牆角一動不動起來。


    他不是守株待兔,事實上男子來這裏碰到林修純粹是他運氣太倒黴,這月測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在規定時間裏守住自己的身份牌即可合格,當然,你想獲得優秀的成績...


    你就得搶取他人的身份牌,而且牌數越多,你的成績越好。


    優異成績,意味著更好的食物,更好的居住環境,更多的自由,更豐富的物資,更優遇的權利...


    可惜林修偏偏什麽也不想要,他就這麽蹲在角落,靜靜地等著那時間過去。


    時間一到,他就能用一個身份牌的成績合格通過這次月測,當然,隨著人數的淘汰,接下來的月測...隻會越來越難,越來越殘酷。


    不過基於夏國的某些特性,現今還有“見血”的測試,也不過用圓木棍白粉末標記傷害,加上全樓數不盡的監視器...


    不過林修心裏暗有察覺,這“見血”的日子,其實怕是不遠了。


    夏國一向偏“柔婉”,表麵見不得血光殘酷,實際其實多的是“食血之人”,隻是這些...都隱藏在我們看不到觸不及的地方。


    不過六月的訓練,林修到底從當初的毛孩,逐漸蛻變成一個頗有成熟的毛孩,時間,終究會塑造出他自己獨特的習性行為,這就是歲月的恐怖之處。


    靜靜蹲在角落的林修慢慢閉上眼睛,再一次陷入了石一般的寂靜之中。


    他之所以沒有選擇離開這個訓練基地,是因為他能感覺自己在這裏的成長,比如搏鬥技能,比如刀械技能,比如各類知識,他想在這待得更久,學的更多...


    而就在他陷入寂靜的時候,他突然輕輕抽了抽鼻頭,嗅到了一陣發香。


    林修再次麵無表情的睜開眼睛,陰暗的房間裏,他的眼神也是那麽的陰暗。


    “女人...還是愚蠢的女人...”


    林修心裏念頭一過,便轉了轉手裏的圓短木棍。


    對他來說...男人女人都一樣,隻要別來影響自己...


    來影響自己的,都是敵人,對敵人,無需仁義。


    ...


    “這裏沒有人對不對!”


    不想這時侯那闖入林修“休息之地”的女孩突然抖著聲音大喊,那聲音帶著七分害怕,三分清脆,卻是十分的童真童趣。


    “噗。”林修頓時笑了出來,他眨了眨眼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會遇到這樣的“驚喜”。


    一時間,他轉了轉手上的圓木棍,然後輕輕揚著嘴角,就這麽微微探頭,試圖用自己的視線捕捉那女孩的麵容。


    短發女孩溫溫婉婉,眼睛大大,此時臉上頗有嬰兒肥的女孩正小心翼翼的探頭探腦,一看戰鬥力就是渣渣。


    就是不知道,這個膽小害怕的女孩,怎麽走到現在這場月測的。


    林修頗有興趣的偷偷看著女孩,那女孩年紀可能20,21,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在於,林修突然散去了心裏的某些陰暗,就這麽眼神恍惚的看著那張緊張的臉的匆匆而過。


    林修心裏突然有種詭異的念頭,那就是護她周全,佑她天真無邪。


    隻是這些,林修也隻是想了想,便收起了心跳,而可能是這裏的安靜氛圍讓女孩頗有安心,她尋了一個角落,便偷偷躲了起來。


    林修秉住呼吸,感受著女孩蹦蹦的劇烈心跳,他一時突然感覺心安無比。


    林修突然很是詭異的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不是一個人...


    於是他就這麽靜靜聽著那女孩的心跳,就這麽躲著,沒有言語,沒有行動。


    其實林修很想起身朝她招招手,比如說聲“嗨...結束了一起吃晚飯啊,食堂的...”


    隻是像林修這種悶騷男是不可能做這事的,不過單單幻想這些事,林修似乎就很滿足。


    他帶著低微可憐的滿足,就這麽靜靜的等待時間溜走。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你會遇到...各種怪異的人,各種殘酷現實,或者...


    一雙永遠天真的眼睛。


    ...


    而就在林修因為那低微發香胡思亂想的時候,又是一陣腳步細細碎碎,絮絮傳來。


    雖然月測是個體測試,但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組織。


    即便是這樣的測試,也是如此,隻見三個男子結團行走,一邊小心的戒備四周。


    他們就是抱團的人,三人的力量畢竟大於一人,到底很是容易通過月測,而一般結團的人,都是奔向優異成績去的,而林修歪著頭感受著幾人的匆匆腳步,便是眼睛微微縮了縮。


    按照幾人的步履,他們應該會經過那女孩所在的位置。


    果然,沒多久,一聲尖銳慘叫直接傳了出來。


    “啊!別過來!”


    “哈哈!這裏竟然躲著一個!”


    “怎麽說,這位學員,你是自己把身份牌交出來,還是我們搜身。”


    “哎,這裏沒其他人...”


    “別碰我啊!”


    “這裏也沒有監視器...怎麽說,乖一點,先把身份牌交出來...”


    “...”


    吵吵鬧鬧的聲音頓時徐徐傳來,而躲在角落的林修眉頭微微皺著,又將自己的身體縮到了角落裏。


    隻是很快,那邊便傳出了嘭嘭的摔打身,很快,就是一陣咒罵,還有數聲巴掌,還有...


    各種尖叫...


    躲在陰暗角落的林修知道這裏不可能發生什麽限製級的事,但是,你懂的,摸膜卡油等細碎事,還是可能有的。


    隻是林修不想惹事,他就這麽靜靜等著。


    那女孩明顯對不過三個男孩,而且...她本身就是個渣渣,還用有香味的洗發水...這可是大忌...


    林修覺得,這樣的女孩,其實早點淘汰也是一件好事。


    越是往後,哪怕是淘汰的學員,也越有價值,已經五場月測了,女孩就算被遣退,也很有可能被收入什麽部門做做文職,不可能直接丟了成為流民,何況是這麽健康美麗的女孩。


    “啊!”


    這時女孩的尖銳慘叫猛然傳來,這聲音讓林修在陰暗之中抬起了頭。


    他安慰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又突然安慰自己動手吧,uu看書 .uanshu.cm 理由是這麽吵,引起別的“狩獵者”的到來那可麻煩的很。


    這詭異念頭才閃起,身體便直接走出自己躲避的牆角,直接邁步朝著女孩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沒有任何言語,而是沉默著穿過兩道門,然後直接走入一個辦公室裏。


    此時辦公室裏兩個男孩正架著女孩,女孩蹬腿而出,而另一個男孩正在釹孩身上默默索索,當然,可能人家並沒有那個意思,你懂的。


    隻是幾個男孩嘻嘻笑笑,怎麽看怎麽都有那個意思。


    到底是什麽意思...可能隻有不斷扭著身體的釹孩自己知道了。


    “喂!”


    這時兩個男孩看到進門而入的林修,便是趕忙示意正沉迷搜身的同伴。


    那男孩下意識的轉身,不想他才轉身,林修一手巴掌大開,直接像控球一般握在男孩的頭部。


    然後林修單手用力一推,直接將男孩的頭朝著一側牆壁撞去。


    “咚!”一聲悶響,那男孩身體一搖,無比幹脆的直接暈倒了下去。


    此時的林修控力有度,這種力道的衝突,並不會有所謂的懲罰。


    而林修一手處理完這個男孩,便轉著頭看向那兩個還架著短發釹孩的兩個呆滯男孩,在同樣瞪大眼睛一臉莫名其妙的短發女孩注視下,說出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話語。


    “她是我的...你們...該走了...”


    ...


    ...


    ...


    ...


    ...


    p。各位書友,節日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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