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時代,肯定會孕育出不同的音樂!”


    伊凡.文森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心裏腹誹著,或許有一天倫塔特會發展出搖滾風和朋克風的音樂也說不定。


    多年未見,聖詠大廳依然是那樣的奢侈華麗,與倫塔特流行的建築風格有著極大不同。


    門廳內,侍者正迎接著一位位前來參加音樂會的貴族、音樂家和樂師,眼看音樂會開始的時間漸漸逼近,從遠處駛來的馬車逐漸稀少,他才顯得放鬆了一點。對他這樣的普通市民來說,能夠在聖詠大廳擔任侍者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如果表現的好,很容易被哪位貴族或者音樂家看重,從而獲得更好的工作,也正因為如此,麵對這些客人時,他小心翼翼,半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犯了錯誤。


    “音樂會快開始了!”


    侍者看到小門廳內出來歡迎聽眾的年輕音樂家一邊整理領結,一邊往後台走去,心情頓時更加放鬆,這是來自經常參與這種場合的下意識反應。


    “每周一次的聖詠大廳音樂會還真是場場爆滿,很少有空著座位的狀況,不愧是音樂的最高殿堂,不過,要想再有七八年前那樣滿城瘋狂的盛況,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


    七八年前,他也隻不過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男孩,那樣的場景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


    “不知道在其他國家的首都,人們是不是也對音樂同樣的癡狂,博格大哥總是神神秘秘地說這是因為阿爾托娛樂方式太少的緣故,可對我們這種普通的平民,還能有什麽娛樂方式?”


    侍者見音樂會即將開始,思緒發散地想道。叮當,清脆的響聲將他從自我的世界裏拉了回來,一匹綁著鈴鐺的馬拖著一輛南瓜馬車駛到了門廳前方。


    “南瓜製成的馬車?!”


    侍者覺得這應該是很奇怪很詭異的事情,可不知為何他卻認為這樣的馬車很正常。


    侍者來不及多想,看到一位穿著騎士服的騎士從南瓜馬車上走下,然後伸出右手,讓一位紫色宮廷長裙的女士扶著下來。


    “女士,先生,你們是來參加弗朗西斯科先生的音樂會嗎?”


    侍者迎了上來,神色恭敬彎腰問道。


    “是的,帶我們進去,給我們加兩個位置。”


    伊凡.文森語氣平常地吩咐著侍者,聲音中帶著奇異的魔力,讓人可以言聽計從。


    侍者趕緊轉身,領著兩人往大廳內走去,心中隱隱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比如他們的門票呢?比如聖詠大廳從來沒有加位置的說法?


    “為什麽是南瓜馬車?”


    娜塔莎對剛剛的南瓜馬車造型也感到了古怪,好奇的看著丈夫,輕聲問道。


    伊凡.文森右手食指屈起,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帶著十分堅定的神色,說道。


    “不覺得這樣很有童話氣息嗎?”


    說到這裏,伊凡.文森轉移了話題,望了望環形的聖詠大廳,臉上也浮現了唏噓之色,感歎道。


    “這麽多年過去了,聖詠大廳還是老樣子,讓人感到熟悉!”


    侍者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兩張靠背椅,安放在最後一排的邊緣,在那裏的樂師們對此,同樣視而不見,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伊凡.文森和娜塔莎坐下之後,音樂會就正式開始了,今天的音樂家弗蘭西斯科穿著筆挺的黑色燕尾服走到了前台,先向包廂行禮,然後向下方的聽眾席行禮。


    弗蘭西斯科高鼻薄唇,顴骨略高,帶著典型的神聖海爾茲帝國風格,是一位年輕的音樂家。


    “我們以前都是在那個包廂聽的,唔,維克托先生,奧賽羅會長,弗朗茨!”


    娜塔莎打量著包廂,念出了伊凡.文森認識的一些熟人名字,好似十分感慨。


    伊凡.文森側頭看著妻子,今天的娜塔莎似乎格外的多愁善感,微笑道。


    “他們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我們還會回到聖詠大廳聽音樂會。”


    弗朗西斯科揚起了指揮棒,伊凡.文森和娜塔莎立刻安靜下來,用心地聆聽他的音樂,按照曲目單顯示,這是一部叫做《成長》的交響樂。


    音樂從疑問的音調開始,仿佛在尋求著人生的意義,接著,在這個主題之上,旋律稍微變化,展現出了一副青春的畫卷,充滿蓬勃的活力,然後旋律再變,溫暖、甜蜜的愛情滲入了每一位聽眾的心裏。


    優美的旋律聲中,每一位聽眾似乎都重新回顧了自己的童年、青春和初戀,那是再多憂愁都掩蓋不住的明媚,可是旋律又有了一個變形,各種樂器變得急促和激烈,鼓聲轟鳴,弦樂器尖銳,銅管呼嘯,共同營造出了一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景象,這就如同人生曆程中難以避免的艱難和挫折,讓人感覺緊張、痛苦和憂鬱。


    但是,狂風暴雨之後,天空更加蔚藍,太陽愈發明媚,昭告著世人苦難終將過去,經曆磨難的人生才更富有內涵。


    悠揚的牧笛聲響起,這種恬淡的生活達到了極致,音樂很快變成了戰鬥的進行曲,預示著下一個挑戰的來臨,但充滿了自信的力量。


    “非常不錯的音樂,但與正常交響樂好像有很大不同。”


    這部音樂結束後,娜塔莎一邊鼓掌一邊產生了疑問,不解看向了舞台。


    伊凡.文森笑了笑,阿爾托的交響樂居然發展出了這個分支,笑著給娜塔莎解釋道。


    “單樂章的交響樂,更像一部詩篇,完整的交響樂更注重結構形式,而單樂章的結構更自由,以自身的思想和內容為著重點!”


    前麵的樂師聽到後麵兩人的討論,忍不住想炫耀的衝動,轉身對二人說道。


    “你們不知道弗朗西斯科先生創造的交響詩?你們是從外地來的?這可是最近阿爾托最熱門的音樂話題。”


    伊凡.文森和娜塔莎對視了一眼,互相搖了搖頭,伊凡.文森要忙著奧術和魔法的研究,要處理議會和奧術研究所的大事,娜塔莎則沉浸在自身騎士實力的錘煉之上,還得處理王國內的事務,雖然同樣關注阿爾托的音樂發展,但也屬於差不多一個月才了解一次的那種情況,對最熱門的話題自然不知道。


    那位樂師見二人搖頭,臉上露出了讚賞之色,目光看向了伊凡.文森,欽佩的說道。


    “不過即使不了解交響詩,先生您對它的特點也說的絲毫不差,完全不像剛剛才聽到的人,這說明您有著非凡的音樂造詣,不知道是否是其他國家的音樂家?”


    “我沒有加入任何音樂家協會,僅僅自己對音樂有著鑽研。”


    伊凡.文森搖搖頭,否定樂師的猜測,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未研究過音樂,隻是偶爾會來到聖詠大廳聽一場音樂會,但也隻是為了顯得合群一些。


    這位樂師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趁兩部作品之間的休息時間,向伊凡.文森和娜塔莎介紹了交響詩,介紹了弗朗西斯科,言語中帶著強烈的自豪之意。


    “弗朗西斯科是來自神聖海爾茲帝國的音樂家,跟隨克裏斯多夫大師學習了兩年,最近以大膽的革新和富有激情的鋼琴演奏出名,這部《成長》交響詩就是他的成名作!”


    看起來克裏斯多夫大師在西爾維婭死後,又重新教導出了一位優秀學生,娜塔莎對此非常欣慰。


    “他的音樂才華非常出眾,剛才的交響詩你們應該也聽到了,足以成為經典!在路西恩大師過世後,其他國家的人都認為阿爾托的音樂會逐漸衰敗,現在他們應該明白自己的錯誤了!阿爾托的音樂血脈是世代傳承的,有整座城市的氛圍在,有一位位大師留下的寶貴遺產在,總會有新的出色音樂家成長起來,弗朗西斯科先生就是明證。”


    這位樂師大概受過一點類似的刺激,說得非常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伊凡.文森和娜塔莎,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同。


    路西恩當初為了研究奧術魔法,離開了阿爾托,去往了阿林厄,為了不連累自己親近的人,為自己製造了死亡的假象,這才脫身離開阿爾托。


    伊凡.文森和娜塔莎笑了笑,對著這位樂師點點頭,表示讚同對方的觀點。


    音樂會圓滿結束之後,這位樂師還想與背後兩位音樂水準非常高的貴族交談,可轉過身後,卻隻看到兩張空空蕩蕩的座椅。


    “什麽時候聖詠大廳能夠加座位了?”


    樂師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隨即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事,眉頭微皺,冥思苦想道。


    “等等,剛才那兩位的長相有點眼熟,我好像從哪裏見過他們?”


    拉塔夏宮,天國的長廊內,伊凡.文森和娜塔莎站在拱形窗門後麵,欣賞著落日的餘暉,欣賞著染上了一層赤紅顏色的園林,背後完全由細小鏡片組成的二十四麵巨型鏡子將所有的景色都映照了出來,如夢似幻。


    娜塔莎給伊凡.文森講著自己對天國的長廊、戰爭畫廊和拉塔夏宮的點滴回憶,講著自己小時候以怪力出名,一不小心就將天國長廊的鏡壁毀掉了的故事。


    “晚餐已經享受,太陽也已經落下,我們該回家了,這是一次讓人心情愉快的散步。”


    娜塔莎毫無淑女風範地伸了伸雙臂,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誰能想到這是一位女王陛下呢。


    伊凡.文森點了點頭,看著拉塔夏宮另外一端,有點好奇的說道。


    “現任的大公我都不知道是誰,當初他在瓦歐裏特家族裏好像很低調?”


    “因為他完全沒想過自己能繼承王位,不過我想這隻是暫時的,我們的孩子、孫子或者其他後代,總會重新登臨這個寶座。”


    娜塔莎此時很有女王的霸氣風範,十分堅定的說道,瓦倫裏特公國是她家族世代相傳的領地,哪怕如今因為南北對峙的原因,落入了旁支的手中,早晚有一天她會奪回這塊領地的。


    伊凡.文森和娜塔莎離開了拉塔夏宮,往城牆附近走去,這時,從附近貴族別墅裏突然走出來一位紅衣主教,這是他們的一位熟人,哥賽特。


    由於準備離開,伊凡.文森和娜塔莎隻是稍微變化了容貌,沒有掩飾氣息,哥賽特行走之中猛地停頓,瞳孔收縮如針眼。


    “伊凡.文森,娜塔莎·瓦歐裏特!”


    哥賽特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窒息了,呼吸都不會了,身體仿佛麻痹了一樣,想逃卻又邁不動腳步,想施展神術卻也不敢,雙腿肌肉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額頭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可見他內心有多麽的驚恐。


    忽然,哥賽特看到伊凡.文森麵帶微笑地望了過來,湛藍色瞳孔幽深如同湖水,頓時嚇得如墜冰窟,一動也不敢動,額頭的冷汗瞬間停止往外冒,毛孔都閉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哥賽特看到兩人走出了自己視線,這才大口地喘著氣,聯絡起樞機主教菲力貝爾,充滿了慌亂。


    “樞機主教閣下,我看到伊凡.文森和娜塔莎·瓦歐裏特了,現在開啟阿爾托神術防禦陣還來得及!”


    說話的同時,哥賽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沙啞,像是一百年沒有說過話的苦修士。


    菲力貝爾主教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就在神術陣幫助下,感應到了伊凡.文森和娜塔莎的身影,他們正慢慢地靠近城牆,麵前是一個浩瀚無邊的宇宙。


    然後,這位樞機主教眼睛微微眯起,一臉嚴肅地對哥賽特說道。


    “你認錯人了!”


    哥賽特頓時愣在了原地,臉上浮現了一抹疑惑,隨即就反應過來了,狠狠的點了點頭,回道。


    “樞機主教閣下,你說的沒錯,我好像是昨晚徹夜禱告,現在精神有些恍惚了,產生了幻覺!”


    伊凡.文森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收回了目光,浩瀚的宇宙從菲力貝爾的麵前消散,讓這位樞機主教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慶幸和後怕。


    風涼卻氣爽,天高且雲闊,這就是阿林厄的金黃之月景象。


    “所以,我最喜歡阿林厄的十月了!”


    事務委員會委員湯譜端著自己的紅茶杯,站在落地窗邊,望著外麵的風景。他一邊感歎,一邊轉身,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對闖進來的學生康登的問道。


    “隻敲了一下門就自行進來,你有急事?”


    湯譜為人隨和,對朋友、學生和下屬都和顏悅色,不太注重禮節,因此對康登貿然闖進來的行為並沒有過多的責怪。說話的同時,他將書桌上的任務報告合攏,這是事務委員會的規矩,不該看到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學生,也不能看到。


    這份任務報告正是路西恩的學生卡特裏娜提交的,是一件關於崇拜惡魔事件的前因後果,這份報告在任務區並沒有得到重視,當時值守的高階魔法師隨意翻了一遍之後,就認為事情確鑿無誤,判定卡特裏娜任務完成,報告自然也就歸入了檔案室。


    但湯譜本人對這起崇拜惡魔事件相當重視,因為它與最近幾年在倫塔特、在庫克斯、在海峽四國和北地沿海走廊發生的一係列召喚遠古魔鬼、信仰魔鬼公爵等事件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似,卻又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所以,湯譜在忙完手頭的事務後,將這份報告調了出來,準備進行詳細的分析和對比,看看是否真的有惡魔君王也開始發展信仰之力,或者有著其他目的,而最為重要的是,他想弄明白這起事件是獨立的,還是與魔法議會統治範圍內發生的一係列事件相輔相成,從而找到那位幕後的黑手。可惜的是,從這份報告隻能看出一位大騎士通過崇拜惡魔增強實力的事實。


    “不過,這裏麵有些細節太巧合了,但當事人完全死亡,又過了那麽長時間,想要繼續調查基本沒有那個可能了,難道我還能去深淵問黑暗主君,這次舉行惡魔儀式崇拜的究竟是不是你?”


    “我又不是伊凡.文森閣下,可以獨自闖進地獄深淵這樣的世界,哪怕是摧毀了一層地獄,依舊可以全身而退,地獄之主馬爾迪莫斯也不敢報複!”


    湯譜右手覆蓋在報告上,食指輕輕敲動。他對麵的康登是一位外表年輕的瘦高男子,臉頰凹陷,皮膚像是曬了過多日光一樣被灼燒成了暗紅,右眼很時髦地戴著一款單片眼鏡,聲音急促如雨打樹葉般道。


    “對不起,老師,我敲了一下後,房門自己就打開了一道縫隙,我以為是您讓我進來的。”


    湯譜對自己的學生性格十分了解,急躁卻十分誠實,眉頭微皺,疑惑地道。


    “門自己開了,我沒關上?”


    “不知道,呃,我在走廊上碰到了水晶龍阿弗瑞斯,它表情好像很滿足!”


    康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看向了自己的老師。


    湯譜心疼地呲了呲牙,手掌捂著心髒的位置,勉強的說道。


    “不管它,你突然找我有什麽事?”


    湯譜前段時間與阿弗瑞斯打了一個賭,認為已經接近九環的他,不太可能被阿弗瑞斯的幻術蒙騙,尤其是在阿林厄魔法塔內,所以,阿弗瑞斯如果能不借助其他人幫忙,從他辦公室內拿走任何一樣東西,他就得打開寶庫讓它挑選很多很多的寶石,現在看來他被水晶龍的幻術蒙騙了,不過這樣也好,他也能放鬆警惕了。


    “老師,伊凡.文森閣下提交了一篇叫做《決定論、自我意識和魔法根源》的論文,構建了一個魔法本質的模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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