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


    宋玉致十分堅定地看著侯希白,臉上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顫抖的說出了這句話,讓侯希白頗感意外。


    二人一路同行,侯希白沒少和宋玉致鬥嘴,不知吐槽打擊了多少次這個英武剛勁的少女,宋玉致沒有宋玉華的溫婉剛強,活潑叛逆,性子中充滿了不服輸的勁頭,遮羞都是侯希白嘴裏常說的話,讓少女不知暗暗生了多少氣。


    隻是沒有想到,在知道了侯希白此行的目的之後,這位平日裏對侯希白多有嫌棄的少女卻一反常態,主動要求同行,一點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安危,勝過世間多少無膽男兒。


    侯希白目光灼灼,泛著幽幽之光,神色複雜,看著一臉堅定的少女,沉默無言,良久才展顏一笑,欣然道。


    “你和玉華真的好像,性格也像,不愧是天道宋缺的女兒,都是巾幗英雄,勝過天下須眉男兒!”


    宋玉致臉上不見了以往的刁蠻任性,嫻靜溫婉,侯希白恍惚看去,幾乎和宋玉華一般無二,不愧是親姐妹。


    “玉華!”


    宋玉致聽著耳畔傳來的溫柔話語,心都酥了。侯希白那輕柔的語氣,溫柔的眼神,深情呼喚著情人的名字,讓宋玉致芳心一顫,不知怎麽想的,糊裏糊塗的應了一聲。


    “嗯,我在!”


    宋玉致的聲音無比的輕柔,像是清風拂過,帶著淡淡的陽光暖意,讓人心裏都發酥,深情萬種。


    侯希白心神一震,回過神來,看著低頭羞赧的宋玉致,不敢再繼續聊下去,隻是淡淡的說道。


    “你可以跟著一起去,但是要聽從我的安排,不要擅自做主,壞了我的計劃!”


    宋玉致感受著侯希白的目光,俏臉一陣發燙,紅通通的,心裏暗暗埋怨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的恍惚了精神,應了這麽一句,實在是丟死人了。


    “知道了!”


    宋玉致此時的聲音被蚊子聲都小,也就是侯希白五感明銳,才能聽清對方的話,點點頭,再次催動胯下的馬匹,向北方的大草原而去。


    大草原地勢高而平坦,地域廣闊,區內有以千計的大小湖泊,東起興安嶺,西至阿爾泰山,南抵陰山山脈,北達貝加爾湖和葉尼水河、額爾齊斯河上遊一帶。


    東西較長,超過三千裏,南北二幹多裏,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駿馬,日行百裏的高速,而全不歇息的趕路,且無任何障礙阻隔,沒有一個月時間,休想橫渡這大草原。


    從肯持山至興安嶺,從斡難河到怯綠連河、陰山山脈的廣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組成。黃沙浩蕩的戈壁沙漠位於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區,嚴重缺水,成為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氣候更是變化劇烈,春季多風,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幹旱炎熱。


    在這自然風光獨特的遼闊區域,最珍貴的東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條件,缺一不可。每當一地的水、草耗盡,就是轉移草場,以解決飼養牲畜的問題,形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


    牲畜是生計,水草是基本條件,在大草原上的民族,是環繞這兩要素展開你爭我奪的爭霸戰。從匈奴開始,鮮卑、柔然和今天的突厥,此興彼繼地成為大草原的霸主,有些民族被兼並,與兼並者融合為一,有的則避難遠方,其變化之速,是侯希白和宋玉致這些中土漢人難以想象。


    在這情勢下,能存在的民族無不悍勇成風,祟尚武力,以保障水草牲畜,故高手輩出,能人無數。但像畢玄般威懾大地,好似神明一般的大宗師存在,則是從未在大草原出現過的罕有例子。


    大草原最富饒的呼倫貝爾牧場,位於闊連海和捕魚兒海兩大湖泊間,現在是草原霸主領袖頡利的根據地,。


    遼闊富庶的呼倫貝爾草原,在二人蹄下擴展至地平線外的無限遠處,在這被譽為遊牧民族搖籃的美麗境域,大小湖泊像一麵麵明鏡般點綴其上,長短河流交織在綠草如茵的地麵,野馬成群結隊的縱情馳騁,處處草浪花香,置身其中,仿如陷進一個作不完的美麗夢境裏。


    在這裏最凶猛的民族是自認為狼的突厥人,最惡的猛獸卻是真狼,聯群結隊的覓食,單是其嗥叫聲足可教人膽寒魄落。最大的兩個湖是呼倫湖和貝爾湖,由烏爾遜河連貫起來,從東麵流入草原,河道的位置像遊牧民族居無定所般常起變化,致河水亦會不時變鹹或變淡,但卻漁產豐富。


    遠處豎立在一個小湖旁的十多個營帳,營地旁馬羊成群,幾個牧人悠閑地放牧,凡是以毛氈搭蓋的帳房,中央隆起,四周下垂,都是突厥族牧民的帳幕,在大草原上,每個放牧的小部落,如自成一個外界隔絕的族群,消息並不流通,有時整年都碰不到外人,遇上外人時會特別好客熱情,大家守望互助。


    草原上最令人痛恨的是馬賊,因為他們是這草原生活的卑鄙破壞者和掠奪者,不過沒有馬賊敢踏足這片肥沃的草原,因為這是草原霸主頡利可汗的地盤,而頡利也是草原上勢力最強的馬賊頭子,能奪國滅族的大馬賊。


    侯希白和宋玉致二人在這個小部落中停留了下來,熱情的牧民招待了二人,並未他們提供了一座帳篷,讓二人在此休息。


    夜空上明月斜掛,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風徐起,夜涼如水,草原上的篝火還未熄滅,這是之前牧民們招待升起的,那肥嫩的烤全羊,讓侯希白回味無窮,牧民們的歌舞更是格外動人,有著強大的生命力。


    侯希白和宋玉致孤男寡女,共處一座帳篷,二人看著那徐徐燃燒的篝火,寂靜空曠,風聲幽幽,月輝清冷,灑在草原上,一片潔白,讓人出神。


    “你在這裏等我一天,如果我不曾回來,你就自己離開草原,回中原去吧!”


    侯希白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牧民提供的民族服裝,樣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皮膚粗糙,透著紅暈,這是草原牧民都有的腮紅,是狂勁的風吹出來的痕跡,聲音也做了一些改變,帶著幾分低沉沙啞,粗了許多,沒有之前的清朗磁性。


    宋玉致看著形象大變的侯希白,心中一陣驚奇,沒想到對方還有這麽一手易容的手藝,靜靜的聽著侯希白的叮囑,眼神複雜而又多變,神色中透著幾分擔憂和關心,低聲道。


    “你要今夜就去刺殺頡利嗎?”


    牧民模樣的侯希白點點頭,神色肅然,眸光堅定,壓著嗓子說道。


    “你要保護好自己,如果我不曾歸來,就說明我失手了,你立馬退出草原,不要久留,不安全!”


    侯希白說罷起身,就要走出帳篷,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宋玉致從後麵死死的抱住了侯希白,格外的用力,修長白皙的手掌青筋暴起,不願放開侯希白,俏臉緊緊的跌在侯希白的後背上,帶著幾分傷感的說道。


    “答應我,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侯希白全身僵硬,不敢動彈,感受到身後少女的柔軟和擔憂,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右手輕輕拍了一下宋玉致的秀掌,安慰道。


    “不要擔心,我會成功的!”


    說罷,侯希白掰開宋玉致的手掌,邁步走出了帳篷,身形爆射,猶如鬼魅,消失在了草原之上。


    宋玉致目送侯希白遠去,影子都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梨花帶雨,透著無盡的擔憂,低聲呢喃道。


    “我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你回來,如果你明天此時還未回來,我就去為你收屍,絕對不會讓你葬身在這異鄉,成為淒涼的孤魂野鬼。”


    頡利的王帳所在,萬千做氈房坐落此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部落,在這裏看不到調皮的孩子,佝僂的老人,都是年輕的壯年男女,牛羊成群,篝火通明。


    這個部落中駐紮了五千鐵箭衛,環繞著頡利的王帳,這些精銳的戰士,腰背挺拔,在營地之中逡巡穿梭,隊列整齊,紀律森嚴,腰間挎著彎刀,背著強弓,都是以一敵十的草原勇士,凶悍勇猛,精悍銳利,目光掃過所有的角落,根本就不給人潛入靠近的機會。


    侯希白此時藏身在一處帳篷中,這是一處存放雜物的空閑帳篷,不擔心被人發現。


    侯希白皺著眉頭,眸子裏閃過沉思,防衛如此森嚴,倒是不容易潛入,不過也難不住他,眼珠一轉,就有了辦法。


    夜色如水,格外幽靜,一對鐵箭衛巡邏走過帳篷前,一隻手在黑暗中伸出,將最後一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拉入了帳篷之中,整個過程就在眨眼之間,沒有發出一點的動靜。


    侯希白眼睛泛著幽光,看著被自己控製住的鐵箭衛,精神念頭微微波動,這位以一敵十的草原勇士就被催眠了,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侯希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隨手射出一道真氣,將其擊斃,在臉上撫摸了幾下,樣貌就發生了變化,和對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換上了對方的衣服武器,身形一閃就出了帳篷,回到了隊伍之中。


    侯希白跟著隊伍一路前進,步入了王帳周圍,在前麵之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再次消失了。


    王帳之中,燈火通明,此時的頡利並未休息,而是舉辦了一場宴會,參加的人並不多,卻都是突厥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觥籌交錯,氣氛熱烈。


    頡利身高並不高大,也算不上魁梧精悍,中等個頭,長相在草原上算的上英俊,濃密的眉毛,凹陷的雙眸,還算挺拔的鼻梁,雙唇有些厚,整個人看上去溫厚穩重,隻有那眸子裏偶爾射出精光,睿智凶狠,才讓人清楚的認識到這是草原上的狼王,有著無人可及的威望,凶名遠播,讓人敬畏。


    頡利的左側坐著一位三十許的壯年,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身上披的是野麻外袍,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隻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這是一位草原上統治眾生的,冷酷無情,偉岸強大,這人就是塞外大宗師武尊畢玄。


    右手側則不同,坐著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漢人,這是魔相宗宗主,魔帥趙德言,身上穿著一身中原樣式的錦袍,高挺顧瘦的身形,晶瑩如玉的皮膚,帶點蒼白算得上好看的臉容,眼睛好像永遠眯成一條縫,冷冰冰如刀刃一般,賦予了他冷酷無情的性格,這是一位無論什麽事都敢亡命去幹,勇於冒險的性格,給人一種陰險狡詐,陰毒狠辣的感覺,這種人絕對沒有任何的原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最是可怕難纏。


    在這兩人之下更有二十多名突厥的將領酋頭人人神色傲然,縱情聲色,笑容滿麵看著草原少女的舞姿。


    侯希白收斂全身的氣息,如同一個不通內功心法的草原戰士,手中捧著一封密信,一路急奔,衝入了王帳之中,聲音急促的喊道。


    “大汗,西突厥方麵傳來急報,突利率領十萬騎兵向著赫連堡而去,十萬火急!”


    侯希白嘴裏說的居然是純正的突厥語,流暢無比,甚至還帶了點草原人的方言口音,讓人一聽,就知道這是一位從下在草原上長大的突厥人,流淌著草原人的血脈。


    頓時王帳之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停止了尋歡作樂,一道道銳利的目光紛紛投向了侯希白手裏捧著的羊皮信件,目光中滿是戰意殺機。


    頡利可汗神色冷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細長的眸子裏閃過寒光,鋒銳無比,恐怖的威嚴從他生身上散發開來在,沉著冷靜的看著侯希白,開口說道。


    “將信件呈上來吧!”


    侯希白躬身應是,低著腦袋,十分恭敬,緩緩的向著頡利可汗靠近,任誰也想不到這麽一位樣貌口音都是突厥人的戰士,居然會是一位中原而來的刺客。


    侯希白心中殺機凜然,卻不露分毫,即使是大宗師的畢玄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在他的心神感知中,侯希白沒有學過任何的武功,氣息平穩,沒有任何的殺氣。


    侯希白慢慢走到了頡利可汗的麵前,將手中的羊皮信件遞出,頡利伸出右手剛剛碰到羊皮信件,異變突生,侯希白身形猛地直起,嘴角帶著一抹譏諷的冷笑,眼睛綻放出極為璀璨的光芒,右手如同閃電一般擊出,快捷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程度,直接擊碎了頡利的咽喉。


    “哢嚓!”


    頡利銳利的眼睛中透著不敢置信的神色,右手捂住了喉嚨,嘴裏冒出了鮮血,嗬嗬的喘息著,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語,身體猛地栽倒,砸在了身前案桌上,叮當亂響,各種餐具酒具跌落一地。


    “大汗被殺了!”


    一位將領猛地高呼,神情駭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臉色煞白。


    “大膽!”


    畢玄最先反應過來,身形一閃,爆喝一聲,右拳擊出,罡風暴烈,吹的整座王帳都呼呼作響,無數的餐具跌落地麵,聲音雜亂無比。


    趙德言緊隨其後,厲嘯一聲,陰柔尖銳,猶如魔音灌耳,直鑽腦袋深處,探爪抓向了侯希白的喉嚨,陰氣森森,黑氣繚繞,隱隱有著無數厲鬼冤魂在嘶吼,向著侯希白衝擊而來,這是趙德言的看家本領,歸魂十八爪,陰森狠辣,歹毒刁鑽。


    侯希白看著倒地身亡的頡利,朗聲大笑,笑聲蓋住了所有的聲音,腳下一踏,左右騰挪,閃身躲過了畢玄的一拳,出現在了趙德言的身前,澄淨明亮的眼眸中透著冷冷的寒光,不帶一絲溫度,目光注視著趙德言的臉頰,好似利刃一般,鋒芒銳利,冷聲道。


    “祖宗的臉都被你這種數典忘祖之人丟盡了!”


    “今日我就替你祖宗出手,滅了你這不肖子孫!”


    趙德言此人詭計多端,足智多謀,是突厥的國師,侍奉了三代可汗,深得頡利可汗的信任,為突厥的崛起出謀劃策,貢獻極大,但是對中原而言,卻是作惡多端,危害極大。


    趙德陽同時還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一,僅次於石之軒和祝玉妍,宗師圓滿境界的高手,即使是畢玄也是全力施展了《炎陽奇功》才將其擊敗,足見實力強大,極難對付。


    侯希白心中起了必殺之心,強大的心神外放,化為了一道無形的波動,牽動了趙德言的心靈精神,手中的動作微微一滯,一直溫潤如玉的手掌就穿過了他的手臂,狠狠的印在了趙德言的胸膛之上。


    “哢嚓!哢嚓!哢嚓!”


    趙德言胸骨盡碎,身體像是被駿馬撞擊一般,倒飛而出,嘴裏不斷的噴出鮮血,眼睛瞪大,帶著幾分不甘和驚懼,砸落地麵,腦袋努力抬起,掙紮著看向了侯希白,嘴巴翕動,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腦袋就跌落,沒了氣息。


    “背典忘祖之人,死不足惜!”


    侯希白負手而立,瞥了一咽氣了的趙德言,對著地麵狠狠的啐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了對麵震怒的武尊畢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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