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鉤”這個詞,洪易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者是一件不為人知的兵器至寶,但是抓住對方的生僻語言,加上攻擊,這卻是洪易的拿手好戲。


    劍和刀,劍必須是直的,不是直的兵器,就不可以稱做劍,因為這在古禮之中,劍是代表正直的。


    雖然劍的殺傷力,不如刀。


    軍隊之中,也不用劍,士大夫佩劍,皇上天子劍,都不是用來殺傷,而是代表自己的正直。


    洪易一抓到這個漏洞,哪裏還肯放手,就這麽死死咬住不放了。就算真的有一柄上古神劍叫做“吳鉤”,那這個神兵既然是勾,根本就稱不上劍,也是冠軍侯自己分不清楚,洪易也決定用道理壓死他。


    冠軍侯楊安雙眼淩厲,充滿了殺氣,死死的盯著洪易,顯然已經起了殺心,如果不是顧忌場合,怕是早就撲了上去,直接將洪易打殺了,讓他耍嘴皮子,使用詭辯之術挑刺。


    冠軍侯的殺意一閃即逝,他終究是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縱橫草原邊疆,兵法謀略都是一等一的,不然怎麽會打的雲蒙節節敗退,斬獲無數呢,楊安並沒有動手,而是冷笑道:“書生就是書生,你讀了幾本書,就敢到我麵前賣弄,抨擊我。雲蒙草原之上,有一個“吳”的部落擅長鑄造刀劍,其中鑄造的劍,彎曲似鉤,殺人不見血,這天下之大,東西之多,豈你能明白得了的?”


    “哦?原來吳鉤雲蒙草原之上部的刀。”


    洪易點點頭,奸猾一笑。


    洪易雖然精通經史,熟悉天州朝代,但卻不知道雲蒙草原之上有多少個部落,這個問題,就是雲蒙國的人都恐怕搞不清楚,不過冠軍侯征戰草原,縱橫萬裏,倒真有那個部落也說不一定,不過這依舊不能彌補洪易抨擊冠軍侯話裏麵的漏洞。


    洪易也絲毫不在乎冠軍侯臉上閃爍過的殺機,把手一拱,義正言詞地道。


    “不過剛才侯爺居然說這是劍?凡乃彎曲之兵,皆不是劍,劍必定是正直之器,這一點,侯爺要謹記心中,不要刀劍不分,鬧出笑話來,不過侯爺終究是帶兵的人,做的兩句詩,那也無可厚非,但是我讀書人,明大義,知道理,才是最為重要的,詩詞終究是小道小術。”


    “嗯!”


    冠軍侯臉色越來越凝重,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莫名陰寒的笑容,厲聲道。


    “你是在教訓我麽?”


    “不敢。”


    洪易雖然如此說,但是看神色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對著冠軍侯楊安朗聲道。


    “侯爺以後要輔佐我朝陛下,治理天下的,要是曲直不分,刀劍不辨,那怎麽治理朝政?我是盡一個讀書人的本分,勸諫侯爺一句,免得侯爺以後為政了,也分辨不出曲直來,苦的是天下百姓。”


    “你是說我曲直不分?”


    冠軍侯麵色一變,洪易這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字字狠毒,宛如刀劍割心,“曲直不分”這個說的太重了,變了相的說,是非不分,不懂禮法,再嚴重一點就是說冠軍侯楊安禽獸不如。


    楊乾皺眉,臉色漆黑,看著洪易在那裏賣弄學問,上綱上線,那學問當做詭辯之術攻擊冠軍侯楊安,心中十分不悅,雖然楊乾和冠軍侯楊安不和,有著矛盾,但那是私人恩怨,冠軍侯楊安終究是朝廷的重將,為國殺敵,功勞甚大,而且今日所做的這首詩,在大節之上值得讚賞,如今被洪易這樣攻擊,著實不該。


    楊乾猛地站起身來,踱步走到了二人的身前,所有的目光都注視這楊乾,認為他要落井下石奚落冠軍侯楊安,就連冠軍侯楊安和洪易也是如此,但是眼前卻出人意料,朗聲誦道。


    “北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眾人聽到楊乾居然又吟誦了一首關於吳鉤的詩詞,頓時一愣,就連洪易也是不解的看向了他,眸中閃過一絲不安。


    冠軍侯楊安更是愣神的看著玉親王楊乾,不知楊乾為何如此,他們之間可以說是勢如水火,關係極差。


    楊乾不理會眾人的反應,看了一眼上首的乾帝,這才說道。


    “鉤,兵器,形似劍而曲。有《春秋錄》記載,上古盤皇之時,有國名吳,吳人善鑄鉤,故而稱吳鉤。後也泛指利劍,更是馳騁疆場,勵誌報國的精神象征。如今《春秋錄》在大千已經遺失,在天外天才有所保存,我倒是讀過此書,所以知道冠軍侯所說無錯!”


    楊乾不理會洪易的色變,掃視了一眼發呆的楊安,問道。


    “冠軍侯有盤皇生靈劍護體,想必也是如此,才能夠了解到這段曆史的吧?”


    冠軍侯楊安雖然不知道楊乾為何會替他說話,但是終究還是知道好歹之人,聽到楊乾的問話,連忙點頭,表示就是如此,說道。


    “沒錯,正如玉親王所說,雲蒙的吳部落就是上古吳國的後裔!”


    洪易臉色極為難看,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冠軍侯的漏洞,故意打擊冠軍侯,如今卻被楊乾破壞,他有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眼中閃爍著惱怒和怨恨。


    楊乾自然可以感知到了洪易的念頭波動,但是依然如故,正色的看著洪易,斥責道。


    “洪易,你身為亞聖,應該知道,冠軍侯此詩表達的分明是馳騁疆場,勵誌報國之心,理應讚揚,卻故意用言語詭辯之術攻擊他,說他曲直不分,是非不辨,顛倒黑白,失之寬仁,非是君子所為!”


    楊乾這話說的極重,就差明說,洪易賣弄口舌,是小人行徑了。


    眾臣聽著楊乾的解釋和質問,臉上也浮現了一絲明悟,對洪易的行為也覺得是有些過於雞蛋裏挑骨頭,上綱上線,冠軍侯楊安即使再桀驁不馴,但是此詩卻是無可指摘之處,洪易的確是有失風度,攻訐的毫無道理。


    洪易臉色漆黑,雙眸死死的盯著楊乾,慢慢躬身,咬牙道。


    “臣失言,玉親王教訓的事,還要多謝玉親王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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