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日複一日,在安虞看來每天都一樣。隻有身旁的人似乎總是在跟自己作對,她糾正過許久,依舊對他無可奈何。


    “你自己說過,我可以旁觀。何況,我還沒有向你收束修呢!”


    “但你聽課就聽課,請不要隨便插話。”


    “不知道是什麽人說過,不恥下問。”


    邪笑著看著無可奈何的安虞,謝微行心情大好。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安虞撫額,自從答應鬱塵每天給他講課一個時辰,謝某人便厚顏無恥地跟來了。跟來還是小事,提的問題越來越精辟,令她每每無法正常下去。諸如――


    “……你要盡量使自己融入音樂中,將自己想象成音符……”


    “你這樣行不通。”一個不協調的聲音響起。


    “為什麽?”


    “因為人永遠都無法變成音符。”


    “這隻是一種比喻。”


    “但是你說過音符總共有七個,而且每一個都有不同的音階,那麽要把自己想象成哪一個呢?”謝微行雙手環胸,眯著眼看著安虞和鬱塵之間的距離。


    “我說過,隻是比喻而已。你彈到哪個音符就把自己想象成哪個。”


    “那就更不合理了。”


    “為什麽?”安虞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些警惕地看著謝某人。


    見安虞離鬱塵遠了一點,便淡笑一聲,回答道:“因為七個音階變幻太快,想要將自己一個一個地去想象去融入。原先的我又將去哪裏呢?”


    “他已經融入音樂中去了,血液也在音樂中流動。”


    “這樣一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謝微行攤了攤手,有些無辜道。


    “你不會死。因為這些都是想象,都是比喻。”安虞無力辯解地說道。


    “如果彈著彈著,想象突然有些短路了,又該怎麽辦呢?”謝微行狀似深思了一會兒,用從她那裏新學來的詞語問道。他發現,聽她講起她那個世界上的事情,還真不錯。


    安虞歎了口氣,已經無力地坐下了:“那麽你就停下來。”


    “如果是重大場合呢?那我這一世英明豈不是毀了?”


    “英明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安虞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可一說完,就發現跑題了,無奈地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還學不學?不學的話。今天我就不教了!”


    “好,不教了!”


    果然,還是中招了……


    安虞有些脫力地想道。謝微行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把自己的授課時間縮短,提前下課,而鬱塵也不急,每次都是微笑著看著他們兩個繞嘴,對安虞教多長時間都毫無異議。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回到船上,安虞便不再客氣,皺著眉瞪著眼前一直淡笑著的男人。這家夥太令她捉摸不透了!對安虞的心思,謝微行也知道一點,隻是從來都不解釋。子哲曾在少靖那裏了解過。可惜,少靖腦子雖然比他好用,但想要從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裏了解他的心思,難!


    “你不是知道嗎?”謝微行雙手背向身後,望向遠方的海平線,忽然扭頭對她一笑。


    “我知道的話還要來問你幹什麽?”


    “那麽既然你不明白,那麽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


    安虞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突地一跳,那一步節驟令她想要就此天長地久下去。


    “為什麽。”


    雖然不想問出這三個字,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也許是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是因為她想親耳聽到他的解釋,又或者……


    他的眼神因為這三個字變得飄乎起來,那一瞬間,他幾乎失去自己一直以來都自例的自製力。隻不過,最終他還是輕輕地開口了:“因為……我好奇到底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


    “少爺,你和謝公子到底發生什麽了?為什麽你們兩個……都有點怪怪的呢?”


    “哪裏怪了?”安虞看著手裏的書,頭也不抬地問道。


    “你們……”小元嘟了嘟嘴,卻還是什麽也說不出來。吐吐舌頭,俏皮道,“就有!”


    安虞這才將手裏的書放下,唉了口氣道:“我看你最近才是怪怪的。說吧,你和子哲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什麽跟他怎麽回事?”小元衝口回道。


    “我發現最近子哲最近一見到你就繞路走,而且臉上還有可疑的紅哦!”


    昨天她偶然看到子哲看著某一處發著呆,眼神呆滯,而且臉上紅撲撲的,看著就引人遐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微行有愛美癖,他身邊的侍從就沒哪個不養眼的。少靖是一個,子哲是一個。他們雖然說不上什麽妖孽,但五官如削,盡管風吹曬地,卻依舊白皙。


    雖然平時總是板著一張臉,但走到大街上,也能收到一籮匡的手絹什麽的。隻是,子哲臉紅……這種事情,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而且有一個細節,小元一出來,子哲便繞路離開。


    “說吧,是你到底把人家怎麽樣了?”


    “啊?少爺,什麽叫作我把人家怎麽樣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在洗著洗澡,那個家夥竟然突然闖了進來!說也不說一聲,真是太可惡了!”小元怒氣衝衝地說道,“太可惡了!”


    可是她頭一抬便看到安虞燦爛的笑臉,把自己滿眼都占了個全。小元一愣,眨了眨眼:“那個……少爺我、我我去看看我的衣服有沒有幹!”


    “慢著!”安虞突然勾住她的衣服,“雖然你說得比較快,但是我還是聽清楚了。”


    “啊……少、少爺……”小元結結巴巴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在安虞銳利的眼光中低下了頭去。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見安虞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把你的女兒身都看光了。”


    安虞不是問,而是十分肯定地說道。


    “我也不是故意讓他看的嘛!都是他,門也不敲一下,就這麽闖了進來!”小元淚眼朦朧地仰起頭看向安虞,“少爺,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好哇,走吧,我現在就給你作主。”安虞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麵扯去。


    “哎,子哲,你這是要去哪裏啊?”一出門,正巧碰到一幕黑影。不是子哲又不是誰呢?看來他應該是一早就躲在這附近的。隻是不知道剛才自己和小元的對話有沒有被他聽去。


    “安公子好!”子哲見提起自己的名,無可奈何,他隻好來到兩人的麵前。


    這是安虞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一個人。他和少靖不一樣。他比少靖更陰柔,而且臉上的線條也更深刻。


    “少爺……”小元滿眼怨婦地扯了扯安虞的袖子,提醒她辦正事。


    “哦,子哲啊!”安虞歎了口氣,她穿越過來也有一年了,認識她也有一年了。時間過得果然很快啊!


    “安公子,你有什麽事,請盡管吩咐吧!”子哲低著頭,誰也不敢看。


    “聽說你把我家丫頭……”安虞故意一頓,看向兩人,果然兩個人都緊張兮兮地瞪著安虞,尤其是小元,拚命在子哲看不到的地方對安虞揮手搖頭。安虞緩緩掛起一抹笑,接著說,“聽說你把我家丫頭的門給踹得不輕!”


    她聽到兩人都長長地呼出一聽氣,安虞又突然說,“還把我家丫頭的身子給看光了!”


    “啊!少爺!”小元急忙地叫道,想要捂住她的嘴,可是安虞又怎麽會乖乖地讓她得逞呢?手一揮,躲開她的追擊。


    “說吧,這事該怎麽了。”安虞狀似小元家長一般,板起臉,嚴肅地看著把頭低得很低的子哲。


    沉默的子哲此時心裏麵極亂。


    那天他想起一個招式,於是匆匆忙忙地跑去找小元。因為他知道,小元雖然是個女子,但是酷愛習武,所以兩人就在這無聊的時間裏互相切磋熬過去。


    在他的眼裏,小元就一大大咧咧的男人(她穿男裝確實看不大出來她是個女人),因此那天進她的門也沒想那麽多。可是那一腳下去,入眼的不是大大咧咧的男裝小元,而是一個光裸著身子,前凸後翹,膚如凝脂的美人!還是剛出浴的!


    他頓時呆愣住了,而且很不幸地,流鼻血了。


    被看光了身子的小元自然不可能平靜地放過他,那一巴掌,直到現在,他都能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匆匆扔下一句話,子哲便逃離了事故現場。


    那天之後,他隻要一閉眼,小元出浴的畫麵就情不自禁地浮現在眼前。隻要一提起劍,他的眼前就幻化成小元出浴的情景。總之,最近做什麽事,總能看到小元出浴的那一幕。


    所以一遇到小元,他便繞路走開。


    他不知道小元是怎麽想的,所以他控製不住自己,忍不住繞開她之後,便又跟蹤著她。以至於這幾天他的輕功都好像更高了,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他曾聽少靖說過,安虞(那時候他隻知道蘇流苑)身邊有一個十分傻冒的丫頭,對安虞很是忠心,因此對小元的印象隻剩下傻冒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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