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我們走!”


    北門外,邰靖望了眼南門方向,那邊已是火光一片,不用想便知道那裏定是打得熱火朝天。連北門這邊的兵也減少了許多。城門上的士兵一被調走,他便拉起邰五,向北門衝去。那一條長長的河道上,已經架起了另一架梯子。


    也許是因為有了昨天晚上的一場一敗塗地的戰爭,所以鬱家堡的人根本就沒有考慮到他們今天晚上竟然再一次渡河!潛到城門下,一仰頭便能夠看到城門上的士兵目光望向遠方。就趁著這一刻的時機,邰靖和邰五將手中的東西奮力一拋,瞬間便拋到了城門上。


    “是什麽?什麽東西?”


    城下的邰靖聽到城樓上的人焦急地喊到,沒過多久,城門上的聲音便消失了。


    “走!”


    將準備好的攀爬工具取出,邰靖一個勁兒便爬上了城門樓上,而邰五則揮手讓對岸還未過河的人過來。剛才打衝鋒的,便隻有他和邰靖,其餘人都留在原地,隻看到他的手勢時,才慢慢向河對岸遊去。


    人越少,做這種事便越好。所以邰靖爬上北城門樓上時,根本就沒有費半點力氣。因為那些人都已經中了他的迷魂彈,昏睡過去了。他招呼所有人都學著他剛才的方式爬了上來,站在城門樓上,隻見對麵南城門樓那邊火光衝天,喊打喊殺之聲也是破天而出。


    “大哥,我們現在怎麽辦?”邰五望了眼對門,“我們要不要過去營救他們?”


    邰靖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行,我們昨晚剛經過一場激戰,今天晚上原本就該休息的,如今卻還是被我喊了起來。何況。我想他們應該能夠對付得了的。現在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去找鬱塵,逼出鳳占殘書的下落好!”


    “嗯!我聽大哥的!”邰五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他們闖進鬱家堡時,安虞正好和小元駕著馬趕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立馬便衝了上去,邰靖等人皆是一驚,明明沒有人注意到啊!怎麽突然跑來兩個人來了?


    這處的混戰很快便傳到了鬱家堡的書房中。


    “少主,安公子來了!”


    鬱塵正來來回回地在書房度著步子,便有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驀地闖了進來。若是平日裏,鬱塵早就將他扔了出去,然而現在是緊急時分。北門那邊的戰事雖然勝利在望,但南門那邊卻不能輕易放鬆。


    “安虞?”鬱塵茫然喃喃問道。


    那人連忙點頭,說道:“是啊!要不要將她攔下?”


    鬱塵緩緩坐下。北門那邊他確實是有意而為之的。他知道四個門中,北門和南門最易攻入,昨天晚上北門攻門失敗,而正巧今天他們就跑去攻南門了,北門等了半天毫無動靜。這並不代表說北門的那些人怯步了。認輸了,相反,鬱塵早就料到了他們一定是想調虎離山。那麽既然如此,他就來個假裝中計,然後來個甕中捉鱉,可是現在卻來了個安虞……


    “不用通知她了。繼續按計劃實行!”鬱塵突然沉聲安靜地對那人說道。


    那人一愣,正要說話,卻瞥見自己少主的臉色似乎不大好。心中暗想,也許自己少主還有別的計劃,便將所有話又憋了回去,低低應了一聲,便慢慢退了出去。


    安靜的書房中。一聲淺淺的歎息傳出,隨著搖曳的燭火。鬱塵的神情也在燭光晦暗不明。


    鬱家堡的北門進來,是一個空曠的校場,校場的四周是住房,若在平時,這裏定是圍滿了人,隻是如今的校場上,一片戰亂!安虞手持逐雪劍,小元也是手拿一把利劍,兩主仆背對著背,警惕地打退邰靖等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一開始時還遠遠處於上風,但是漸漸的,兩人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來,安虞的傷還未好全。二來,小元雖可以一個頂幾個,然而她一邊要應付隨時衝上來的敵人,一邊又要照顧好安虞,於是兩主仆就這樣被拖個半死。


    “呼――”一陣疾風向安虞衝去,就在要碰到安虞的時候,小元連心閃身擋在她的身前。一聲悶哼響起,隻見擋在安虞身前的小元臉色頓時煞白,冷汗直淋淋地往外冒著。


    “小元!你怎麽樣了?”安虞驚慌拉起小元,擋開攻上來的一個人,關切地詢問道。


    小元慘白著臉,瞪大著眼睛看著安虞,她的手正捂著胸口,全身顫抖著。


    安虞順著她的眼神往下一打量,頓時全身僵硬,鮮血透過小元層層疊疊的衣襟,正卟卟地往外冒著。她並非沒有見過更加血腥的場麵,隻是如今,她隻覺得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整個人也如同墜入地獄一般!


    “小心……”小元咬牙盯著安虞的身後,使出渾身最後的力氣,一把將扶著自己安虞推開。隻聽又是一聲悶哼,安虞撕心裂肺的聲音破空而出――


    小元的右胸口處,一把長刀穿胸而出。她手中的劍無力地脫離她的手,咣當一聲,掉落在地。而這一劍,正是邰靖下的手!安虞跪在地上,抱著意識有些模糊的小元,仰天大叫。一旁趁機想要衝去的人無不被她的模樣所嚇倒,舉起的長戟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小、小姐……”小元顫顫地伸出手,嘴巴一翕一合,卻隻低低地發出這兩個音節。安虞的淚止不住地往外流著,搖搖頭乞求道:“別說話,我帶你去找佛桑!他一定能夠救起你來的!你別睡,要等著我!”


    可是小元卻輕輕搖著頭,虛弱地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找、找奶、奶娘……”


    還未等安虞反應過來,小元的頭便是歪,眼睛輕輕閉了起來。


    “小元……小元……”安虞生怕會吵著她一般,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此時的夜已然更深了,每呼一口氣,便能夠看到呼出的白氣,可是懷中的人,鼻孔卻沒再噴出白氣來。安虞腦袋一片空白,雙目空空洞洞地看著小元。


    邰靖眯了眯眼,對身旁的邰五一個眼神,後者便拿著手中的劍緩緩朝安虞的後背靠近。就在他舉起劍時,一道白光閃過,四周突然衝出許多人,正是鬱家堡的人!他們手持長戟,以必疾風般的速度將邰靖等人圍困。而一旁的安虞卻渾然無所覺。


    “殺出去!找到鬱塵,找出鳳占殘書!”


    邰靖驀地大聲叫道,瞬間如風一般往鬱家堡的後院殺去。圍攻的人見狀,不慌不忙地舉劍攔去。就在兩隊人馬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安虞突然抽出逐雪劍,麵無表情的她如修羅一般,緩緩朝邰靖走去。剛才的逐雪劍一直沒有抽出,她都是用劍鞘打的人,沒有殺一個人。可是現在,她不殺人,人家卻會來殺她。


    “我要殺了你!”


    逐雪劍迎風發出一串動聽的劍吟之聲,伴著安虞的冷靜而滿帶著仇恨的目光,瞬間向邰靖衝去。天地刹那間猶如失去聲音一般,邰靖隻感覺到一陣寒利的風聲向自己掃來,舉刀就要擋去,最終還是被這一股勁力所逼得後退幾步,而自己手中的刀,卻在撞上那把雪一般的劍時,竟然硬生生地被削斷了!而剛才如玉般的少年,如今如地獄來的惡魔一樣,衝著自己往死裏打。一招一式毫不留情,而且一劍快過一劍,斷刀在自己的手中,起不到一絲的作用。


    一劍快過一劍的毫無招式的,隻有硬碰硬的,這般打法,令邰靖毫無反手之力,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著。邰五見自己的大哥如此,連忙衝過去,安虞早有防備,就在他的那一刀要挨上自己時,迅速往一旁閃開,撲地一聲,刀入腹的聲音傳開,邰五抬眼定睛望去,隻見自己的刀正深深地埋入了自己最尊敬最喜愛的大哥的腹中!


    安虞冷哼一聲,舉起逐雪劍,就要穿透邰五的胸口,還未斷氣的邰靖奮力將呆愣著的邰五推開,撞上那一劍,兩處傷口,皆是鮮血淋漓!安虞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毫不猶豫地抽出逐雪劍,半眯著眼,拖著劍向空著手,趴在地上的邰五一步一個腳印走去。


    “你、你想幹什麽?”邰五顫抖著聲音仰頭望著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的安虞,眼神中早已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煞氣所驚,早已將自己就要斷氣的大哥給忘到了腦後,雙目緊緊盯著她。緩緩往身後蠕動著,安虞冷酷著臉,如閻羅殿中收魂的牛頭馬麵,拖著熠熠生輝的逐雪劍向他走去。


    她緩緩抬起手中的劍,指著邰五的喉嚨,輕輕說道:“是你們逼我的!”


    說罷,逐雪劍劍尖輕輕刺入肌膚的聲音傳出,一聲慘叫,邰五瞬間斃命。遠處還未斷氣的邰靖無力地伸長著手,想要開口,最終無力地什麽也沒有發出。伸出的手頹然落地,邰靖的瞳孔突然緊縮,一陣風過,卷去他身體中最後一縷暖氣。


    安虞抬起頭看了看腳邊的邰五,從望了望邰靖,周圍的聲音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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