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的事情,就這樣暫時落下一個帷幕。


    安虞繼續過著自己的悠哉日子,謝微行依舊不見蹤影,但是每次見了她,都會督促著她去看那本書,多去練劍。而沈言也會偶爾過來陪一陪她,卓玄兒和鳳意也常常吵到她沒奈何。但是她的心裏,總感覺這是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安寧。


    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照常起來去院子中練劍。那本書裏麵的劍法,十分適合她和逐雪劍培養默契。但是昨天她遇到一個瓶頸,她能得窺那一層的境界,逐雪劍在她的手中越漸使得熟練,隻是因碰上這個瓶頸,總不得探入進去,生生卡死在門外。幸好她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既然心知暫時探不進去,那麽就先擱著,她遲早都會有機會參透的。


    打開房門,一陣寒氣湧入,她緊了緊衣衫,抬眼望去,隻見院子裏的滿地霜白,霧氣氤氳,恍如仙境。


    綠依匆匆跑來,看到的便是這般如詩如畫的場景,頓時將自己來的目的忘得一幹二淨了。


    劍氣緩時如太極生生不息,急時如暴風驟雨令措手不及,畫中人早已經將自己化身一陣風,跟隨著大地消長,跟隨著風聲漸緊……露珠滴落的一刻,劍尖輕巧轉鋒,將那一滴小露珠圓轉地劃入自己的範圍,清風拂過,徐徐的花香撲鼻而來,安虞緩緩將劍尖耍玩著的露珠送入花蕊,收劍屏息。


    “啪啪啪――”一聲掌聲傳至,安虞回頭看去,隻見一襲白衣的花啡正站在廊上遠遠地笑望著她。“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般精彩的劍法了!”


    安虞聞言,挑起眉尖掃了眼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綠依,沒有回答,將逐雪劍別至腰間。往屋子裏走去。


    “小姐……”經過綠依身旁時,她輕輕叫喚道,這大清早的,她也不願意來煩她,但是……“玄兒小姐和鳳意又吵架了!”


    安虞身形一頓,身後的花啡倒先開口詢問了:“讓他們兩個鬧去。”


    “他們因為什麽而鬧起來?”安虞輕歎一口氣,問道。


    “這一次是因為小言。”


    “小言怎麽了?”安虞一驚,脫口而出,“他沒事摻和進去做什麽?”


    綠依卻有些尷尬,看了看一旁的花啡。低低道:“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平日裏的事情,不論大小,她一般都會自己處理。如果實在處理不了的,才會去請花啡。可是這才幾天,她就習慣了有什麽事情就去找安虞。


    西院,沈言的屋子裏。安虞來過這邊,但是隻是匆匆一眼。並沒有細看。沈言的房間十分簡單而整齊,一眼就能夠看出沈言平時是個什麽樣的人。此時他的房間裏麵已經沒有了人,沈言不見蹤影,卓玄兒也不在,更不見鳳意。


    “這三個,又在搞什麽?”花啡低低說道。


    安虞鼻子嗅了嗅。忽然皺緊了眉頭,猛地回頭直視綠依。


    “他們三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綠依一驚,臉色忽地難看起來。糾結好一會兒才低低道:“昨晚小言因為心情煩悶,躲在屋頂裏悶悶地喝酒,玄兒找到他,便要跟他一起拚酒。後來……”綠依喃喃地接著說,“早上起來的時候。我沒看到玄兒出門,便疑惑地去找她。可、可沒想到玄兒竟然是從小言的房裏出來的……”


    安虞右眼皮不禁跳了跳,果然被她猜到了!因為到現在,沈言的房間裏麵,也縈繞著一種淡淡的氣息。


    花啡撫額,對她道:“你先去將他們三人找到,在花廳集合。”


    綠依快速地掃了眼安虞,低下頭,恭敬道:“是。”


    沈言隻感到天似乎在塌了,他不敢去見任何人,隻想呆在這裏,躲過這一場,對於他來說,是巨大的災難。他是喜歡卓玄兒,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她做出那種事。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一直呆在她的身邊,默默地看著她和鳳意一直吵鬧下去。可是現在呢?早上她那決然的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許自己在她的心中,隻是一個小小的透明吧!


    鳳意責怪自己,他也自責不已,但是再如何自責埋怨,都回不到昨天晚上了……


    找到沈言的時候,綠依心裏還是有一些憐惜的。因為她知道,他並非是故意的。


    “小言,花管事讓你去花廳一聚。”綠依仰起頭看著他,輕聲喚道。


    沈言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綠依好一會兒才跳下屋頂。


    綠依鬆了口氣。


    而西院的另一個角落裏,卓玄兒如同鴕鳥一樣躲在自己被窩裏麵,而門外站著的,正是鳳意。他雙手緊緊握成拳。剛才他為什麽不衝上去揍他幾拳呢?玄兒這樣護著他……難道,她真正喜歡的,就是沈言?這種推測出來的結果令鳳意有些黯然,又有些不甘。


    他呆呆地瞪著緊緊關閉著的門,好一會兒,猛然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安虞有些頭疼地看著沈言,歎了口氣,問道:“玄兒和鳳意為什麽會吵架?”


    她之所以會問起這個問題,是因為她要確實一會兒鳳意來了,她該怎麽處理。如果他們之間是情敵……其實已經不算是什麽情敵了,因為玄兒已經和他生米煮成了熟飯,即使鳳意不介意,隻怕玄兒也不會答應的。


    “鳳意想和我動手,玄兒擋下了。”


    沈言簡潔明了的話語中,安虞和花啡對視一眼,看來玄兒對沈言並非沒有情。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你會娶玄兒嗎?”花啡蘭指輕輕翹了翹。


    安虞亦是向他看去。沈言身體僵了僵,爾後才低低道:“玄兒不會答應的。”


    花啡嗤笑一聲:“如果不去爭取,你永遠都是一無所有!”


    沈言心頭大震,愣愣地抬起頭,目光火熱,如同從黑暗中的沉淪中覺醒。


    “多謝花管事指教,沈言記住了!”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閃過,急衝衝地向沈言撞去,那一拳頭就要落下時,安虞隻感覺眼前人影一晃,頓時就將即將落在沈言身上的拳頭攔住。眾人定睛一看,正是花啡。


    “你確定這一拳是為玄兒打的?”


    因憤怒而紅了眼的鳳意碰上花啡若笑非笑的眼,怔了怔後,冷冷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請花管事不要插手!”


    花啡挑眉,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笑道:“說得好!你們之間的事情,確實不關我這個老頭子什麽事,但是你要清楚,你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鳳意伸出的手頓時無力地垂落下來,眼神卻依舊狠狠地瞪著沈言。


    “我們出去打!”沈言然後平靜地說道。


    安虞一驚,站了起來,勸道:“小言?!”


    “小姐,你曾經教過我,男子漢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何況,小姐難道不相信小言嗎?”


    安虞望著那自信滿滿的笑臉,一時之間竟然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她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她拍了拍沈言的肩膀,歎了口氣。


    鳳意和沈言的決鬥很快就傳至全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安虞不禁感歎,隻是一個小小的莊子而已,竟然如同一個社會,什麽元素都聚齊了。隻是,這個關頭上,謝微行卻不見了蹤影。


    楓弄山莊外麵一裏,有一片竹林,蔥蔥鬱鬱的,即使是如今這個落葉紛飛的季節,也依舊常青不敗。安虞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看到這片竹林頓時有種想要踩上竹梢去逍遙飛去的衝動。不過,這也隻是想想罷了。在這裏別說是飛到樹梢,就算是爬上樹梢都得費一番精力,那些輕功,果然不能全信。


    觀戰的人近五十多人,都是莊裏麵的人。楓弄山莊有規定,在莊內不得擅自決鬥,更不能尋仇。出了楓弄山莊一裏,不管做什麽事,都無所謂。


    沈言學的是雲虛山的功法,過招時以輕快為主,而鳳意則是跟著杜石福等莊裏人學的,五花八門,雖然多,但是卻沒有一處精通的。所以他遇上專攻的沈言,處處吃虧,連連避讓,一旁的杜石福和朱再彬看得心驚膽顫,他們兩個,還真是動起真刀實槍來了!


    兩人用的都是劍,隨著風聲,響起一陣陣的劍吟聲,伴著落葉,頗有點淒美的效果。隻是誰都沒有往這一處想罷了,就連安虞,也不禁為沈言糾起一顆心來。


    連環劍是雲虛山入門後的第一個精妙招式,沈言將這一招使得虎虎生威,頓時將鳳意逼得無處可逃!


    “住手!”就在劍尖要碰到鳳意喉嚨的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阻止了他的進攻。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卓玄兒提著裙角,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趕來,因為跑得太急,差些摔倒,安虞連忙將她扶起,皺眉看了看那邊打鬥之中的兩人。這一看差些嚇破她的膽!


    隻見鳳意趁著沈言收回劍沒注意的時候,提劍便往沈言的胸口刺去!


    “沈言!”


    “言哥哥――”


    眾人和卓玄兒驚聲大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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