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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雪側臥在床,散著一頭青絲,花花的兩隻前爪交疊著趴在枕頭上,小小的腦袋放在沈雪的掌心裏,呼嚕呼嚕打得悶響。


    老侯爺因為老爹放老太君一條生路,大房和二房也因為老爹揭過此事不提,於老爹而言,他的娘還活著,且安好,這便足夠。很多次她都在想不大可能落實老太君殺人償命,她也不想因為報殺母之仇而與老爹生分,想來娘親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他們父女形同陌路。


    沈雪長長地歎了口氣,重新過濾對付老太君的一幕幕。


    簡鳳儀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地離開聽雨院,不久施嬤嬤突然來訪。


    施嬤嬤人老眼不老,瞧得很清楚老侯爺和三老爺對五小姐與以往大大不同。玉桃裏的鬼哭、老太君眼底的殺意,令她覺得事情相當嚴重,對老太君的樟木箱子,她深深恐懼。好死不如賴活,雖然黃土埋到腳脖子,她卻不想整個被黃土埋了,不想落一個如當初的美姬一般被老太君無聲滅口的結局,她的兒子媳婦很孝順,孫子孫女很可愛,她更希望他們能活得久一些,活得好一些。


    施嬤嬤艱難地說鐵狻猊,說樟木箱子,求五小姐看在她示警的份上,在老侯爺和三老爺的麵前為她求情說句話,不指望老侯爺饒她一命,但願三老爺放過她的兒孫。


    沈雪搖頭不予相信,含笑送走失魂落魄的施嬤嬤。她很慶幸自己恢複了三成功力,借府裏人來人往潛進毓秀園,趁人不注意,仔細驗看博古架上的鐵狻猊。發現內置鐵箭染有白色液體,暗叫好險,當即取出鐵箭,翻牆出府趕到安泰和藥鋪見魏十四。魏十四認出箭上塗抹著南疆獨有的箭毒木之毒,大驚失色,言說這種毒毒性霸道。頃刻間送人赴黃泉,而且遠離南疆,有解亦是無解。


    沈雪與魏十四激烈爭論後,魏十四將鐵箭上的箭毒木之毒清除幹淨,換上毒性略遜但也很強、不過有藥可解的斷腸草。沈雪翻牆回到侯府以後,將毒箭重新安進鐵狻猊。找到施嬤嬤提供的秘藏點,把解藥瓶子放進樟木箱子。一切就緒。坐等戲幕拉開。


    隻有把戲演成真的,才能瞞過目光如炬的老侯爺,瞞過狡如狐狸的老爹,才能使老太君從雲端跌落塵埃,受到沈家各個房頭所有人的痛恨與遺棄,沒有人再給老太君送一句關切。讓她品嚐眾叛親離的淒冷滋味。殺不死她,也得冷死她。


    食蜂花之毒在意料之外,感謝上天送她三生記憶的金手指。讓她躲過這一劫難,同時令整個大戲的開幕詭異而又驚心動魄。


    將計就計,將老太君的殺人滅口計就成無懈可擊的苦肉計,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越慘痛,老爹越心痛,離老太君越遠,也就不會覺得她有殺老太君的本意,不會覺得她心機太深沉,也就不會疏遠了父女之情。


    現在老太君幽禁在毓秀園裏,盡管她所追求的富貴安逸全都離她遠去,她終究是完好的,沒有以命抵命,想著娘親坎坷短暫的一生,沈雪心頭悶悶的,到底意難平!


    迷迷糊糊間,燭光忽然亮起,一片陰影移了過來,沈雪呼地坐起身,牽扯到肩部的傷口,疼得直抽冷氣。花花“喵”地叫了一聲,斜了一眼,伸出一隻爪子,再伸出一隻爪子,脖子下壓,屁股上翹,伸了個向下的懶腰,然後躬起後背,長尾巴筆直豎起一陣顫抖,又伸了個向上的懶腰,咪嗚一聲,縮到床腳團成湯圓繼續睡覺。


    慕容遲伸手扶住沈雪:“別亂動。”


    沈雪一雙鳳眸斜斜瞥過來:“大半夜的你就闖我的閨房,越來越過分。”她已經上床睡覺了好不好,她隻穿著白色中衣好不好,夜入香閨,堂堂皇子不學好,學起采花那個賊?


    慕容遲沒好氣地:“你把自己傷成這樣,我還能不來看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傷沒傷著筋脈。”


    “沒有,我不會讓自己殘廢的。”沈雪輕哼了一聲,傷在肩部,總不能如魏大夫情急之下那般拿刀割開衣服,中衣的衣袖連著衣襟,露出肩部,便是露了半個上身,怎麽可以!推開慕容遲扶著臂膀的手,嚅嚅道,“已經上過藥了,沒什麽大礙。”


    慕容遲輕輕勾起她的下巴,隻見她慘白的臉上染著幾抹酡紅的飛暈,一雙眼角斜飛的鳳眸,墨黑,亮澤,眸光流轉,似月照碧波,光華瀲灩,她咬著唇,貝齒輕顫,因咬得太緊,水潤的下唇刻出兩道深深的印痕。


    他微微地歎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麵具後的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慢慢地彎起,彎成一弧新月,笑意在眼波中流蕩。俯過頭,他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出溫熱的氣息,微微笑道:“傻妮子,你已經把我瞧光光了,還怕我看你一個傷口?”


    沈雪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幾乎滲出血來,慌亂,羞澀,又憤恨地低吼道:“又不是我想看的,誰叫你在我的地盤洗澡來著,你明明聽到我的腳步,也不肯藏起來,你故意的,故意……”話到最後,聲音已低若蚊吟。


    慕容遲悶笑兩聲,偏過頭,歡喜地凝視著沈雪那暴紅的臉孔,不由得雙手輕移,撫上她的雙頰,低笑道:“自個兒媳婦來了,藏不藏的有什麽要緊,又不是被別人看了去。”


    沈雪嗤地笑起來,拂開他的手:“我爹說,你與你的野狼營摸滾了五年之久,那看光了你的人,算上腳趾頭也數不過來。”從空鵬的身手來看,野狼營實施的是特種部隊軍事化管理,一二三四的集體生活,她不要太熟悉。


    慕容遲鬱悶不已,有比這丫頭更能掃興的人麽?


    沈雪彎起了嘴角,明媚的笑容仿若花蕊綻放。在昏黃的燭光下閃閃發光。她眨了眨眼:“你的野狼營有一千多人吧,有一首詩,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猶唱什麽來著?”


    慕容遲緊緊盯著沈雪,嗓音一沉:“沒想到你的口味這麽重,喜歡那個樣子的。小雪,你可知道,我為你守身已經守成了幹柴,你要是不介意。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嘁!”沈雪抬頭看向慕容遲,這一抬頭。把要說的話全忘了。


    他的眼眸特別黝黑,黯淡不明的燭光下,他那雙閃亮到極點,卻也深幽到極點的眸子,似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在他目光注視下的她無法動彈。甚至移不開眼睛。她嘴唇翕張,呆呆地看著他緊抿成一線的薄唇,和半露在衣領外的輕輕滾動的喉結。突覺得口幹舌燥,心跳怦怦怦加快,快得不可自抑。


    近在眼前的慕容遲,完全不似白天那般冷嗖嗖渾身透著狠決的殺氣。她突然想起桃花山莊月牙池邊的那個夜晚,一串水珠滾上他紅果的胸膛,沿著肌理滾到平坦的小腹,滾入腹下那片濃密,顫微微地欲落不落,甚至在淡淡的月光下,一點晶光從水珠的左下角向著右上角滑過,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沈雪咽了咽唾沫。眼前的人,他是優雅的,一種讓人頭暈目眩的優雅,他是魅惑的,一種讓人心猿意馬的魅惑。他並沒有特別曖昧的動作,卻令她瞧得雙腿虛軟了。沈雪哼了哼,這貨就是那個唐和尚,男人見了隻想咬他一塊肉,女人見了就想把他拖到床上!


    沈雪但覺得自己耳朵燙得似被火灼著。


    慕容遲見沈雪的臉色呈現一種不正常的暈紅,身子軟軟的似是無力支撐,不由得沉聲問道:“發燒了?一定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用手試一試沈雪的前額,不由分說將她抱起放到床上,讓她仰麵平躺,雙掌一錯,貼上她的胸口。


    沈雪剛要喝斥他非禮,一股暖流驟然間從他的掌心傳入她的心口,注入血脈,衝擊她的各處大穴,骨節頓時似被利刃支解,劇烈疼痛之中,又有一種鬆快之感,約有一刻鍾,疼痛的感覺漸漸減弱而無,那股暖流在體內流轉,竟似化成了一團火焰燃燒起來。沈雪又覺焦渴,張了張嘴,便見慕容遲一彈指,一粒冰涼的丹丸入口,一股清涼之氣直透心田,有如飲了玉液瓊漿,將體內的煩燥之氣滌蕩得幹幹淨淨,而那股暖流仍然在體內流轉,有說不出的舒服和輕鬆。


    慕容遲收了雙手,把枕頭立起來讓她靠著,又拉過錦被蓋住她的身子,搖頭歎了口氣:“在戰場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都是非常不可取的。你倒好,傷敵八百,自損三千,有你這麽做生意的麽,你不心疼,我心疼!”


    “謝謝你。”沈雪雜念全消,聽他這麽說,心生感念之時,眸光一凝,“你又掛在哪棵樹上偷聽了?今夜被滅口的可不在少,若被我爹發現,北晉二皇子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慕容遲搬了錦杌坐在床邊,笑道:“心智大亂,這是習武者的大忌,即使你爹發現我,他也追不上我。狐狸跑得很快,貓跑得更快。”


    沈雪忍不住唾棄:“你怎麽知道狐狸追不上貓?”


    慕容遲眨了眨眼,詭詭地一笑,不置可否。


    沈雪撫了撫受傷的肩,苦笑:“那是我爹的娘,我也沒辦法,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


    慕容遲哼哼道:“錢氏一條命,你娘親一條命,你的半條命,還有我五年的福利,隻換一個幽禁,太不劃算。”


    沈雪眉尖一挑:“關你什麽福利?”


    慕容遲哼哼:“什麽福利?嘿,你個沒良心的,那老頭子說,五年之內不能那啥,怎麽不關我的事?”


    沈雪退下去的紅暈又爬上來,還爬得飛快,深深吸氣,再吸氣,一探手在慕容遲頭上一拍,涼涼笑道:“乖,我的事不關你的事,你多威風啊,往那兒一站,兩手一背,下巴抬得比額頭高,生生地把沈家的生辰宴變成你的選美宴。唉,那麽多火一樣的眼光,咋沒把你這個大冰塊燒得蒸發了呢。”


    “好酸。”慕容遲嘴角一彎,笑起來,“我不到沈家來選美,你就成了被人議論、受人嘲笑的主角。這個主角我不要。”他的笑容雖被麵具遮住,可他笑的時候,圓圓的眼睛彎成杏核狀,眼角眉梢悄悄揚起,展現出一種極致魅惑的風華,直令人心旌搖搖。


    沈雪眼窩一熱。幾乎落下淚來。


    慕容遲忽然起身,將窗簾全都拉得嚴嚴的。點了一排紅燭擺到床邊的案幾上,很正色地說:“小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沈雪一窒,脫口道:“你又不是大夫,瞧什麽瞧。”屋裏燭光太過明亮,容易引起注意。厚重的窗簾擋住燭光外泄,這人實在謹慎得很。


    慕容遲很認真地說:“我看那支箭的箭簇是三角流線型的,你的傷口想來差不多是個三角形。而三角形的傷口最難愈合,必須進行縫合。”說著,拿過早放在屋門旁邊書架上的小箱子。


    沈雪心頭大震,定定地注視慕容遲。創口縫合術,這位穿越君不僅僅是特種兵出身,還懂外科?想起老爹所說的關於北晉軍醫方麵的消息,真保不齊慕容遲對外科不陌生。


    沈雪突又想起前生暗戀過的穆學長,他的父親是a集團軍副司令員,他的母親有a集團軍軍區醫院第一刀的美譽,穆學長最早在軍醫學院讀書一年,後轉入軍械學院讀到博士。沈雪的心禁不住怦怦猛跳起來,此慕容遲竟會是彼穆容馳?那麽這麵具下的臉龐……


    應該不可能,生活中她與穆學長並無交集。沈雪打個冷顫,若這個世界有兩個人頂著穆學長的臉孔,她一定蹲牆角種蘑菇去!


    倏忽轉過念,眼前的慕容遲既是上天漏下的穿越君,大概頂的是那個令沈霜霜恐懼的真北晉二皇子慕容馳的臉。一瞬間,沈雪很想伸手去揭慕容遲的白銀麵具,又覺得這張麵具還是由他自己取下來的好,由他自己說清來曆。


    沈雪垂眸,也不再扭捏,順從地解開中衣,脫去左袖,露出箭傷的同時,也露出少女的一痕雪肌。都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露個肩也就算不得什麽。


    慕容遲細細查看那傷口,果然是個很深的三角形創口,長長地歎了一聲:“小雪,你對自己都這樣狠,我真是深深地為你的敵人鞠躬默哀。不過,以後再不許傷害自己,記住沒有?”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銀鐲套在她的手腕上,弄了兩下“啪”的一聲輕響,然後他說,“好看不好看?”


    這銀鐲十分精巧華麗,表麵花紋是一隻貓,以一種她辨不出的金屬雕成,在燭光下發出流離眩目的光澤,內側刻著三個字:慕容遲。


    沈雪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用一個鐲子把我圈住?”


    慕容遲眯眼笑:“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吧,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沈雪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沒再吭聲,就覺肩部一陣清涼,感覺得到他在走針,卻感覺不到痛意,不由得問道:“你還有麻藥?”


    慕容遲輕笑道:“你家荷塘邊種著曼珠沙華,白色的曼陀羅有麻痹止痛作用。曼珠沙華,兩生花,誰種的?”


    沈雪遲疑片刻,道:“四姐姐,沈霜霜。”轉過頭斜瞥慕容遲,見他並無動容,忽地詭笑,“她很怕你,聽到你的名字都哆嗦,你――欺負過她?”


    慕容遲收針剪線,手底下把充滿薄荷香氣的白藥膏小心地敷在傷口上麵,用棉巾包紮妥當,嘴裏義正詞嚴說話:“沒有,我不認識你家沈霜霜沈露露。”


    沈雪吃力地穿好中衣,看著慕容遲吹滅紅燭,拉開窗簾,放進一屋星光,哂笑道:“真不認識?那怎麽知道還有個沈露露?”


    慕容遲換了椅子坐下,靠著椅子背,雙手枕在頭後:“你的家人,我總得多一點了解,直攻不下,還可迂回。”他靜靜地坐在那裏,微微笑著,烏黑清亮的眸子一如窗外夜空裏滿天的星星,璀璨而靜謐,讓人不由自主隨著他安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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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四千七百餘字,含7638卡卡龍親投的粉紅票票感謝7638卡卡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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