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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霜霜望著消失在門口的纖細清雅的身影,慢慢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春芽跪在床前,輕聲但很有條理地將自己知道的事,三老爺帶著受傷的四小姐返回桃花山莊,沈一刀送來一隻野獸籠子,籠子裏鐵鏈鎖著一個胖子,沈二刀下令餓胖子十天,春燕七竅流血而死,三老爺和五小姐得知信王府下聘趕回侯府,五小姐帶許家大少奶奶和許閣老的外孫到桃花山莊,四小姐突發異狀,五小姐飛刀,直至四小姐今晨醒來,一一敘述清楚。


    沈霜霜撫過前額,傷口涼沁沁的隻有一絲隱痛,應是極佳的外傷藥,暗暗希翼不會留下疤痕。綁架,逃跑,一幕幕從腦海裏掠過,想來是三叔在緊要關頭趕到,抓了綠衣胖子。胖子既被鎖在山莊裏,倒可以問清綁架的原因,總不能白白傷一回。


    春燕死了。沈霜霜心頭一痛,前世,自己以朝陽長公主的身份和親北晉,慘遭慕容馳的蹂躪,春燕氣不過,暗藏了剪刀在慕容馳沐浴的時候行刺,被慕容馳一劍穿心殺害。重生以來,春燕忠心依舊,陪著她苦練六藝,不離左右,不聲不響送上一碗補身湯,針對沈雪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都是她幫著做成的。她甚至想著,有朝一日得嫁簡少華,必給春燕一個最合宜的位分。


    沈霜霜睜大了眼望著頭頂的雲錦華帳。這一世,似乎從沈雪拒入信王府開始,偏離了前世太多事情。信王府到鎮北侯府下聘的日子倒應得上,結果卻完全不同。春芽所知有限,自己因傷留在桃花山莊,消息一下子閉塞起來,對下聘的過程一無所知。也就無以應對,還得盡快回到侯府,養傷說不得,養病總是可以的。隻歎無人能替得春燕,沈霜霜感到重重的無力感。眼前這個小丫環,人很聰明,卻不知有幾分真心。


    沈霜霜的目光轉到床板上的刀痕,沈雪為什麽飛刀?親眼目睹的春芽竟說不出個一二三,真是夠蠢的。


    許家大少奶奶,許閣老的外孫。


    沈霜霜搜索自己的記憶。終於從某個角落裏找到一點痕跡,忽地坐起來,心頭突突直跳。許家大少奶奶杜紅薇。在許家大公子許嘉騰返回長安的第二天上吊自殺,那天是重陽節。許閣老的外孫,葉家公子葉超生,與沈雪有過婚約,在從燕嶺關往長安來的路上。住進黑店,被殺身亡。


    沈霜霜臉色煞白。


    兩天前桃花山莊賓客紜紜,葉超生頂著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孔,迷得眾多貴女錯亂了南北東西,還柔情似水念了一首前世慕容馳寫給她的圈圈詩,直叫她寒顫不止。這一世葉家公子活得不要太滋潤!


    那杜紅薇。也不會死在重陽節那天了吧?


    沈霜霜心中百念叢生。沈雪有婚約,未婚夫又已尋來,這一世她不會再嫁給簡少華了!簡少華對自己是有感覺的。怎樣才能靠近簡少華呢?簡少華籌謀已久,對帝位誌在必得,父親手握三十萬邊軍是能夠幫到他的吧,還好父親不久述職回京,看在父女情分上。相信父親會有一個讓她高興的選擇的。


    沈霜霜有些惴惴不安,愛情是純潔的。如水晶般透亮,若是蒙上了算計,似有交換之嫌,謫仙般的簡少華會不會因此厭憎她呢,他們還能地久天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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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輛馬車轆轆駛出桃林峧,沈雪和杜紅薇在前,冬果和雙喜在後。


    杜紅薇尷尬笑道:“真不好意思,昨晚喝得多了,也隻能怪你家莊子上的果子酒,酸酸甜甜的像是水果汁液,卻有那麽大後勁兒。”


    沈雪抿嘴笑:“杜姐姐自己喝多了,倒怪起酒淡,總算沒醉,隻是把我家小冬果推出門外搡了個跟頭,還大喊一聲,去吧,許嘉騰,有本事別回來,回來得叫奶奶!”


    杜紅薇漲紅了臉:“有……有這麽丟人嗎?


    沈雪笑:“杜姐姐若是喊那萬人迷的世子爺,才叫個丟人,喊自家夫君,可見杜姐姐是性情中人,許大公子得杜姐姐這樣德容溫如玉的女子做妻子,不知修了幾百年。”


    杜紅薇苦笑:“不過一個名字,念得多而已,哪有什麽情。”


    沈雪背靠杜紅薇的肩臂:“苦盡總會甘來,上天睜著眼呢,杜姐姐苦守一個名字兩年,許大公子必是感動在心的,你們夫妻團聚在望,好日子看得見了。”


    “在外兩年,倚紅偎翠也說不定,”杜紅薇輕哼了一聲,拍拍沈雪的手,“你也是個命不好的,葉家表弟倒是出眾,也對你一心,可惜大孝在身,你得守他三年。”


    說著話,高大巍峨的西城門在望,馬車減慢了速度。沈雪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去,進出城門的車馬行人熙熙攘攘,一輛小馬車交錯而過,車簾半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孔,赫然是以粽子的形狀離開桃花山莊的喬妙玉。


    喬妙玉亦看見了沈雪,眸光一閃,大呼“沈五小姐”竟跳下小馬車,所幸車速不快,不至崴了腳。


    沈雪撇撇嘴,示意車伕停車,探出車窗,淡聲問:“喬四小姐有何指教?”見喬妙玉青絲高挽,隻一對珍珠耳環,再無金玉飾物,穿一身月白棉布衣裙,素淨無華,沈雪若有所悟。


    喬妙玉淡淡一笑:“既然遇上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這路邊的茶自是比不得府裏的,聊勝在無拘束。”


    沈雪定定看著喬妙玉,唇角勾出一抹淺笑:“也好。”扶著從後車趕來的冬果的手,與杜紅薇一起走進大路旁柳樹下的茶寮落座。


    小廝斜負長嘴銅壺沏了三杯茶,送上兩盤茶點。


    喬妙玉輕笑道:“今日的茶錢,拜托沈五小姐付了。”


    沈雪眯了眯起:“喬家當真送你去家廟?”


    喬妙玉容色沉靜,已無半分飛揚,嘴角若隱若現一抹諷意:“想必沈五小姐認定是喬四咎由自取。”


    沈雪揚揚眉,並不客套地點點頭:“不錯,人總得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


    “現在我也這麽認為。”喬妙玉從善如流。“什麽禍從口出,沉默是金,言多必失,僥幸能在活著的時候明白其間真意,還不算太晚。”


    沈雪眯起了眼。都說本性難移,恣意驕橫的喬妙玉變成乖乖女,感覺不太真實。


    喬妙玉輕哼道:“別用這種疑七疑八的眼神看人,人總是要長大的,隻不過是我為長大付出的代價太大,死過一次。還有什麽看不透的。”


    沈雪目光一閃,道:“喬四小姐芳華韶光,不必太計較一時得失。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定哪天就柳暗花明了。”


    “借你吉言。我會留著這條命看戲,好戲正在上演,一個個的演得那麽賣力,沒人叫好多沒趣。”喬妙玉低頭喝口熱茶。掩口笑道,“沈五小姐,你想看戲是看不成的,你不想做戲中人都不能,有些人不把你拉進戲裏是不會罷休的,你是沈教頭的女兒。逃不掉的。”


    沈雪眸光淡然:“喬四小姐說的是信王府世子吧,我是不會陪他演戲的,我爹也不會讓我當他的陪演。”


    喬妙玉微一搖頭:“長安人都說鎮北侯府的小姐個個才貌雙全。獨五小姐普通如塵沙,今日我算知道傳言太不可信,便如說那人若謫仙,現在想想,百年之後。誰不是一把可怖枯骨。”幽幽歎了口氣,“我喬四養在深閨。見識少,可喬家子弟都是出眾的,見多了牡丹海棠,即使芙蓉冷,紅梅香,也不至於讓我挪不開眼睛,卻是經不住那芝蘭玉樹的人,若有若無地牽著三分情意,酸一句恨不相逢未娶時。黑煙迷住了眼睛,執念一起,生生將自己弄得麵目可憎。”


    沈雪怔了怔,以簡少華那樣人物,裝模作樣勾一個情竇初開的閨閣女子,不勾則已,勾則所向披靡。簡少華對帝位虎視眈眈,不會是為了想把喬家綁得再牢靠一些,存了將喬妙玉收入房中的心思,硬紮紮栽給喬妙玉一個輕浮名聲,使喬妙玉除了嫁他為妾,再無人可嫁?


    沈雪的唇角劃過一絲凜笑,簡少華,你再一次刷新了你的下限,踩著女人的骨頭往上爬,你就是這樣使用你那張不沾人間煙火的臉孔?


    喬妙玉抬眸注視沈雪,咬了咬唇道:“我爹得了一塊玉佩,經不起我軟磨給了我,我捧著玉佩興衝衝向那人獻寶,卻聽得他讓姐姐準備納側妃的典儀,因為沈教頭,因為鎮北侯府,你再無能也早早被盯上了,落水不過是個極好的借口。”涼涼地笑,“玉佩摔成碎片,我不甘心,既擋不了你進王府的門,那就擋一擋你坐上側妃的位子,中秋節晚上的事,是我和姐姐一起做下的,毀了你的名聲,你永遠都越不過我們姐妹。瞧,不甘心的可不是我一人。”竟似厭倦了簡少華,連名字都不願提。


    “喬妙玉,你,你們姐妹也太狠毒了!”杜紅薇怒極,想大罵一通,那些被繼母常掛在嘴邊上的詞句,卻是說不出口。


    喬妙玉哂笑:“這就算狠毒嗎,後宅的陰私不知多少,許家大少奶奶,等你家許大公子回來,有得你瞧的。”


    杜紅薇白皙如玉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許家人口雖簡單,卻多是女人,盡管各無利害,小鬥也是不亦樂乎。


    沈雪縮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男人為了權力,女人為了情愛,可真是各種手段輪番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簡少華和喬曼玉果然絕配!簡少華,你暗算在先,休怪我陽謀在後,不將你拉下馬,沈家不安!


    喬妙玉怔怔地看著沈雪:“你,不想揍我一頓?”


    沈雪鬆開拳,淡淡一笑:“我不會打落水狗的,你想看戲,我會讓你看到一場好戲。”


    喬妙玉嗬嗬笑起來:“沈五,因何我不能早些認識你,卻叫我把你當作敵人,生生招惹了惹不起的魔頭,落得今天這般下場!不過我卻感激那魔頭,不是他,我還看不透這世人的嘴臉。”叫過小廝斟滿茶。“喬立把我捆成粽子帶回喬家,我爹把我關進柴房,我娘隔著門說事到如今,她再疼我也不得不一頂小轎把我送給簡鳳歌,往日裏把我捧在手心上的兄弟姐妹,沒一個來看我,都當我是沾不得的臭狗屎,就連仆傭丫環婆子,也個個的啐我丟了喬家的顏麵,我竟不知這幫狗殺才也配談喬家榮辱!”


    饒是喬妙玉已經看淡。聲音還是止不住發顫,“我想不通,明明我是被害的。明明我還是清白的,卻無一人站出來為我討個公道,無一人說簡鳳歌的不對,而我敬若天神的那人帶來口信,我一不該對你不敬汙你名聲。二不可做簡鳳歌的妾,送我一條白綾。從天堂到地獄,大概就是如此,隻可惜柴房年久失修,那屋梁居然斷裂!死過一次才知道死有多難受,我告訴喬家的人。我為我自己堅決不做簡鳳歌的妾,我除釵去錦自請前往家廟。”


    沈雪笑了笑:“我爹說,讓一個流言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來一個更大更新更猛的流言,喬四小姐,你避一避風頭也好,眼瞅著這就要變天了,今天不知明天事。後天卻是通曉明天事的,不定哪天我能看到你挑一個如意郎。生兩三粉娃娃呢。”


    杜紅薇輕啐一口:“這話也是你說得出口的,沒羞。”


    沈雪嗬嗬直笑:“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喬四小姐前頭害過我,後頭就招來了報應,家廟清修,我這人既不做雪中送炭的好事,可也不做落井下石的齷齪事。”


    喬妙玉蒼白的臉孔泛起薄薄的生氣:“沈五,你不想知道哪個魔頭擺了我和簡鳳歌一道嗎?”


    沈雪微微笑道:“你都說了是魔頭,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喬妙玉忍不住大笑起來:“沈五,你不要知道,我偏告訴你,有個人與我一起害怕,也算是我苦修日子裏的樂趣!”拈了兩塊點心塞進嘴裏,“我自小多病,吃過很多藥,可能是這身子耐得住藥,那魔頭吹進的安魂香沒讓我完全失了意識,我看到了他的臉,你們猜猜,他是誰?”


    杜紅薇好奇心大起:“是誰?左不過是山莊的賓客,好大的膽子,將四皇子耍成光皮猴。”


    喬妙玉哼一聲:“許家大少奶奶在嘲弄我也是個……猴?”


    杜紅薇打兩下嘴:“不敢,不敢,喬四小姐中衣整整齊齊,豈是四皇子可比。”


    沈雪蹙了蹙眉,前天早晨她走得急了,倒沒注意和簡鳳歌滾在被窩裏的喬妙玉衣裳齊整,那魔頭還算客氣,沒借機大吃喬妙玉的豆腐,眼光不由得在喬妙玉身上溜了一圈,肌膚香滑如凝脂,體態前凸後翹,很有料唉。


    喬妙玉被沈雪色色的眼光瞧得紅了臉:“沈五!”


    沈雪嘿嘿一笑:“喬四這般風姿,不知便宜了誰去,那魔頭真是眼拙,水靈靈的鮮桃在嘴邊上都沒咬上一口。”嘖嘖兩聲,“我說的是實話,你要惱了就不是個真看開的。”


    喬妙玉羞不得,惱不得:“沈五,你也算是侯府裏教養良好的小姐,竟這般說話!那假神仙瞧上你是因為你姓沈,那魔頭為了給你出氣,將我與簡鳳歌送作堆。你們兩個這毫無顧忌的神氣還真是相像。”


    杜紅薇慌忙捂喬妙玉的嘴:“喬四小姐慎言,過去的事就不要說了,皇家的臉麵在哪兒都掃不得。”


    沈雪驚訝地看著喬妙玉:“那魔頭是誰?”


    喬妙玉歎了口氣:“我聽說到長安來議和的北晉二皇子,平日裏一張白銀麵具不離他的臉,那夜我便看見一張白銀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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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修改的時間有點長,看在今天字數還湊和的份上,不要計較兔子又更晚了,麽麽噠,所有願意花銀子來捧兔子的親,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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